傾訴者:青荷
整理:張森奉
傾訴主題:在他笨拙的愛撫里,我像一枚熟透的桃子,慢慢地剝開了自己,在幸福的疼痛里,我想到一種花開的樣子,凄絕而美麗。
愛情在疼痛里悲哀漫延
我和張誠志的相識,緣于一個偶然。
一天上班時,我的胳膊不小心被機器刺傷,殷紅的鮮血大量地從我的傷口里涌出來。我趕緊到縣里的醫(yī)院看急診。在那里,我第一次見到了張誠志。
張誠志是為我就診的醫(yī)生,在他為我上藥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地被打動了。就這樣,我們認識了。張誠志來自外省的一個中心城市,但家境平平,在父母節(jié)衣縮食的供養(yǎng)下,讀完了醫(yī)學院。然而,畢業(yè)時卻被分配到了這個小縣城的醫(yī)院。可以說,他是不得志的,在這里,他工作得并不開心。
張誠志對我說起這段經歷的時候,眼里有止不住的落寞,讓我對他的感情更加深陷。我也曾有過讀大學的夢想,可高考時過分緊張,反而讓我以五分之差和我的大學夢擦肩而過,貧窮的家境讓我沒有復讀的機會。雖然在縣城找到了這份還算一般的工作,但我心里的那種遺憾和不甘,和張誠志的失落感有幾分相似。
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張誠志打來的電話,邀我去他的宿舍玩。我很奇怪,去了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看著他冷冷清清的宿舍房間,我的心沒來由地疼了起來,我覺得他應該擁有一個快樂的生日。我趕緊跑了出去,給他買回了一個生日蛋糕。
我提著蛋糕跑回宿舍,看著我因為奔跑而漲紅的臉,張誠志突然把我抱進了懷里。我們沒有吃蛋糕,也沒有吹蠟燭,他只是輕輕地解開了我衣服上的紐扣。在他笨拙的愛撫里,我像一枚熟透的桃子,慢慢地剝開了自己,在幸福的疼痛里,我想到一種花開的樣子,凄絕而美麗。
那晚之后,我們的關系似乎有了新的界定。張誠志對我很好,常常主動打電話約我吃飯、逛街、看電影,買漂亮的玫瑰送給我,后來還要求我搬到他的宿舍里和他同居。那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整天沉浸在甜蜜的愛情中,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我慶幸上天對我如此眷顧,讓我擁有了我夢寐以求的愛情。
然而,我不知道,這幸福的背后隱藏的是一個極其可怕的陰謀。
他把我推向了別人的懷抱
周末,我下班后到張誠志的宿舍做晚餐。很快,他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漂亮的絨娃娃。我假裝嬌嗔,怪他把我寵壞了,他卻把我拉到懷里,低聲說:“我就是要寵你,而且要寵你一輩子,小荷,我真想和你結婚,可惜,我們現在什么都沒有,怎么結婚呀?”看到我失望的表情,他又緊緊摟住了我,說:“我現在有個辦法可以賺到錢結婚,只是需要你做出一點犧牲。”
原來,張誠志認識了一個叫陳松海的百萬富翁,并發(fā)現他已經患上了尿毒癥,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張誠志說,陳松海早年離異,身邊又沒有親人,只要我能嫁給他,等他病發(fā)后就能分到他的家產。
這怎么可能?張誠志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讓我大驚失色,且不說這件事太缺德了,再說要我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也太過分了。我堅決地拒絕了。
此后整整一個星期,張誠志都沒有再理我。我像是一下子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我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整日都精神恍惚。也許我本就是個意志薄弱的女人。最終,我決定為了愛情犧牲一切。
張誠志找到陳松海,說我是他的一個朋友,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聽說陳松海想請個保姆,覺得我挺適合的,想讓他照顧一下。陳松海是個憨厚的男人,把我的個人簡歷看了一下后,爽快地答應了。
平時,陳松海的工作非常辛苦,常常加班到深夜才回家。我白天打掃好房間后,就會給他燉一些補品,讓他晚上回來吃。也許是因為家里比較冷清的緣故,幾天下來,我們有些熟悉了后,陳松海就會在吃夜宵時,和我聊些家常話。
陳松海告訴我,他和前妻當初是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可后來因為自己工作忙了,冷落了她,最終她紅杏出墻。雖然是前妻先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可陳松海話語里由始至終,都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前妻。陳松海的善良,讓我非常感動,一想到他被我和張誠志這樣利用,我就覺得非常內疚。
過了一段時間,陳松海告訴我,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身體很差,常常四肢無力,身體酸痛,想在家多休息一下。陳松海在家里的時間長了,我們的接觸也多了起來。陳松海是個好男人,雖然我是他的保姆,但平常,他對我很尊重,要我做什么事,前面都帶著一個“請”字。不僅如此,有時還怕我太累了,家里的重活兒都不讓我做。
一天,我在廚房里做衛(wèi)生,墊著兩個凳子擦窗戶,突然腳下不穩(wěn),跌了下來,扭傷了腳,陳松海看到了,立刻要我臥床休息。晚上說什么也不讓我做飯,還親自下了碗雞蛋面給我吃。看著這個笨手笨腳端來面條的百萬富翁,我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我真想馬上告訴他,他已經得了重病,要馬上到醫(yī)院去治療。可想到張誠志的眼睛,我又退縮了,含著淚水吃完了面條。
張誠志開始催我趕緊和陳松海結婚,他說,陳松海的病情已經在惡化,如果他自己察覺到了,到市里的大醫(yī)院去檢查,我們的計劃就會露餡。我口不對心地說:“他沒看上我,我也沒辦法呀!”張誠志馬上湊到我耳邊,說:“我昨天已經從他那里套了話了,他對你感覺不錯,我也告訴他你很喜歡他,后面的事就看你的了,你自己也要主動一點。”
張誠志的話讓我心里的感覺一下子復雜起來,我沒想到,陳松海竟然真的愛上我了,事情難道真的要向那么不堪的方向發(fā)展下去?
也許是因為張誠志幫我和陳松海之間挑開了這層窗戶紙,從那以后,我總覺得陳松海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也開始有意無意地逃避。終于有一天,陳松海抓住了我的手,對我說:“小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既然我們彼此都喜歡對方,就不要再躲躲閃閃的了。”陳松海溫暖的大手掌讓我眩暈,倒在他懷里的那一刻,我已經分辨不出,自己對這個男人,到底是因為計劃的需要,還是真情流露了。
這是一場疼痛的悲劇
示愛成功后,陳松海和我的關系有了質的變化,從那以后,他真的把我當成了他的女朋友,對我百般呵護,甚至有結婚的想法。但我總是下不了決心,一推再推。
見我遲遲無法“搞定”陳松海,拿到結婚證,張誠志急了,他說陳松海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另想辦法。
幾天后,張誠志到陳松海家來看我的時候,一個陌生男人敲響了陳松海家的門,向陳松海推銷人壽保險。陳松海平時一心撲在生意上,根本沒有什么保險意識,他本能地想要推掉。張誠志卻勸道:“像你這樣的大老板,拿幾千塊錢出來買份保險不算什么。更何況,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又不好,應該買幾份,以防萬一。”也許是張誠志的最后這句話打動了陳松海,猶豫了一會兒后,他答應了。填寫保險受益人時,陳松海的筆一下子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該填誰。保險推銷員在旁邊說了一句:“一般受益人都填自己的配偶。”陳松海抬頭看了看我,毫不猶豫地寫下了我的名字。就這樣,我成了陳松海數十萬保險金的受益人。
周末,在張誠志的懷抱里,他對我說:“這下好了,現在只希望陳松海快點死,我們就有錢了。”張誠志表情猙獰地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像被針刺了一般疼痛。我低聲問自己,這就是我所深愛的男人嗎,為什么他會變得如此可怕?我的心開始動搖,我到底應不應該成為這個可怕的男人的幫兇?
陳松海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良心的譴責讓我再也無法坐視不理,我勸他到市里的大醫(yī)院去檢查一下。結果是我意料中的,醫(yī)院確診,他患上了尿毒癥,而且已經到了晚期。
得知我們去醫(yī)院做了檢查,張誠志非常擔心,立刻打電話約我見面。張誠志問我,是不是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陳松海才去市里看病的。我瞪著張誠志說:“你也太狠了吧,難道真要看著他躺在家里等死!”
張誠志“啪”地給了我一個耳光,咆哮著說:“你這個笨女人,你懂什么,他用你的名字買了那么多錢的保險,病情確診得越早,越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你不會是真的因為他有錢有勢就愛上他了吧,告訴你,這件事如果出了問題,和我沒什么關系,公安局首先要抓的就是你。”
我終于看到了張誠志最真實的一面。我當然怕坐牢,所以只能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陳松海的身邊,繼續(xù)我們可恥的計劃。
陳松海對我更內疚了,因為重病,他不再提結婚的事,可很明顯的,他對我的依賴和愛更勝從前。但他不知道,他對我越好,我的心里就越難受,每個深夜,我都因為這種深切的后悔和無助而輾轉難眠。
2007年夏天,醫(yī)生告訴我,陳松海的情況很差,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他也許是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一直拉著我的手,感謝我陪他走過人生的最后一程。我心虛地閉上了眼睛,躲開了他的感謝。
陳松海死后的第二天,張誠志就打來電話,詢問我保險賠償的事。我不愿意讓這個可惡的男人享受這筆來之不義的錢財,可又怕他把事情說出去,讓我坐牢。最后,我選擇了放棄保險金逃離,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如今,我一人漂泊在外,可這件事已經成了我心底的一個烙印,躲不開,揮不去。也許這是命中注定的,一個人,一旦做出了一次錯誤的選擇,就會一輩子受到懲罰。
傾聽手記:在愛情和道德面前,她選擇了前者。她卻不知道,道德和愛情本是沒有沖突的一對名詞,事實上,沒有道德的愛情又怎么會長久。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們都曾經彷徨,但心里的道德底線卻是不可突破的。否則,將會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