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沿海登陸計劃”與美軍觀察組

抗日戰(zhàn)爭后期，曾有一個令中共期望、國民黨阻擾、蘇聯(lián)人擔憂的美軍“中國沿海登陸計劃”。由于實現(xiàn)這一計劃顯然需要中共的支持，中共對外政策曾一度發(fā)生重大變化，中心內容就是建立和加強與美軍的軍事合作，爭取在此基礎上形成雙方全面合作的關系。但這一計劃最終只停留于中共和美軍觀察組軍官的探討階段未得以實施，不了了之。

關于這個計劃的最終命運，一些研究者和歷史當事人都認為，是因為美國軍方“偶然”改變在華策略，或原子彈的“突然”爆炸而放棄。但筆者在研究二戰(zhàn)期間美國核戰(zhàn)略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個名噪一時的“中國沿海登陸計劃”，實際上僅是一個由部分美國前線軍官“看好”并努力促成，但卻因有悖于美國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總戰(zhàn)略，注定無法實現(xiàn)的歷史插曲。

美軍觀察組的大膽預測

戴維斯，這位生于四川樂山的美國傳教士之子，自信對中國、中共的了解遠勝華盛頓，不止一次地建議美國向中共地區(qū)派遣觀察員。在1944年1月15日第二次提出向中共地區(qū)派觀察員的建議中，他甚至列出了軍事調查團應該完成的四種“任務”：

1．調查日本軍事情報；

2．準備美軍在共區(qū)作戰(zhàn)之方法；

3．調查中共實力；

4．視察華北、東北有無變成蘇聯(lián)傀儡政權之可能等任務。

其中第二項——“準備美軍在共區(qū)作戰(zhàn)之方法”，可說是這批美國前線軍官想象中的美國在華戰(zhàn)略的典型體現(xiàn)。戴維斯等人雖然對中共采用與陳納德“清除”方式相反的，貌似“同情”的態(tài)度，但在美國的對華戰(zhàn)略問題上，如歐文·拉鐵摩爾所指出，他們和陳納德一樣存在一系列的致命性錯誤，而“最致命的錯誤在于，認為美國要在中國進行一場大的決戰(zhàn)”。兩派人物所不同的是，來自航空隊的陳納德以為這場大的決戰(zhàn)不僅要用空軍，而且“要由他帶領的空軍來完成”；而戴維斯等陸軍軍官則以為要由將在華北、華東等中國沿海地區(qū)登陸“空降師”完成，所以他很早就開始“準備美軍在共區(qū)作戰(zhàn)之方法”。

兩派人物判斷的明顯錯誤在于與美國總戰(zhàn)略相悖。從美國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1943年5月5日《聯(lián)合作戰(zhàn)計劃委員會關于1943～1944年全球形勢的報告》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出，“美國在1944年的總戰(zhàn)略是避免在中國進行大的戰(zhàn)役，而在中太平洋上發(fā)起對日最后進攻”。

在延安，美軍觀察組年輕的下級軍官們除了收集軍事情報，還積極主動地收集他們認為很重要的“政治情報”，甚至策劃他們認為極有可能為美國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所接受的軍事行動。戴維斯等人所“預測”的“華北大決戰(zhàn)”對中共來說，由于能因此得到租借物資，故是一個利好的消息和求之不得的事，中共方面做出了積極的回應。

美軍觀察組到達延安不久的8月23日，毛澤東就邀請“資歷較淺”的謝偉思前往與之進行了長達8小時的會談。在這次演講式的談話中，毛澤東不僅論述了美國和中共的“關系”，而且他還強調美軍在中國沿海中共控制區(qū)域登陸的重要性：

……我們認為，美軍必須在中國登陸。自然，它取決于日軍的力量和戰(zhàn)爭的發(fā)展。但是日軍主力是在長江流域和華北，更不要說滿洲了。如果美軍不在中國登陸，對中國來說那將是最不幸的事。國民黨作為政府——而又沒有能力成為政府——繼續(xù)存在下去。

如果實行登陸，美軍就必須和中國雙方——國民黨和共產黨——部隊合作。我們的部隊目前包圍著漢口、上海、南京和其它大城市。我軍在內線，國民黨軍隊在更遠的后方。

通過毛澤東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到，中共此時所希望的美軍登陸計劃已超出了普通的軍事意義，儼然成為一道留給美國的政治選擇題：戰(zhàn)后美國必須在占據(jù)華北、華東優(yōu)勢的中共，與“沒有能力”的國民黨政府之間做理性的選擇。

謝偉思明明知道“戰(zhàn)爭可能用其它方式取得勝利，登陸是不必要的”，但面對毛澤東在“美軍登陸”上的巨大熱情，他只僅僅是“暗示”，而不明確表態(tài)，這就給毛澤東的判斷帶來了干擾，足以使之認為“美軍登陸”有相當?shù)目赡苄?。難怪陳納德稱這種行為是“我國政策的執(zhí)行者不斷與中國叛亂、自治的共產黨進行著一種‘公開的調情”’。

既然“負責政治情報”的謝偉思都在與中共談論雙方的“軍事合作”，包瑞德這位負責軍事情報的美國軍官就更是如此了。包瑞德本已離開使團，但12月他又奉命再次前往延安。給他下達命令的并非中緬印戰(zhàn)區(qū)新任指揮官魏德邁將軍本人，而是他的參謀長羅伯特·B·麥克盧爾少將。當時魏德邁不在重慶，麥克盧爾口頭告訴包瑞德，要他到延安通知中共的領導人，“擊敗德國人以后(也許這即將來)，那時正在歐洲服役的一個美軍空降師可能要派到中國來，參加對日本列島的最后攻擊”。包瑞德因此要“詢問共產黨人，當該師在山東沿海共產黨控制區(qū)建立灘頭陣地之后，正常的美軍補給線開始運轉之前，他們能否照料該師的供應——這不包括彈藥武器和其它作戰(zhàn)軍用品”。但麥克盧爾又要求他“必須向共產黨人表明，同他們的會談純屬探索性的，因為擊敗德國以后，這個美國師是否會派到中國，還未作出最后決定”。

12月27日包瑞德到達延安后，向毛澤東、周恩來、朱德、葉劍英提出了可能登陸的問題。中共領導人相當高興，還詢問如果這個美國師到達其他地區(qū)以后，他們可否就該師的作戰(zhàn)計劃接受咨詢。當然包瑞德無法給出準確的答復，都只做了含糊其辭地回答。但共產黨領導人卻給了他明確的保證：如果美軍登陸，他們可以向這個師提供供應品，直到美軍的正規(guī)供應機關能夠承擔這一任務為止。

包瑞德此行在延安的所作所為很快被重慶方面獲悉，并提出了強烈抗議。魏德邁原本要提拔包瑞德為準將，此事的出現(xiàn)讓赫爾利阻止了這個提名。顯然，包瑞德的停止提拔與擅自同中共聯(lián)系所謂“華北登陸”有著直接的關系。這些低級軍官的行為不僅為國民黨所難容忍，還“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信息時常讓美國的首腦們頭痛，甚至激怒了華盛頓參謀部的大多數(shù)人，因為他們時不時要從本已繁重的軍務中分心來對付這些不必要的事端”。包瑞德最終被撤銷本已下達的升職命令也就不足為怪了。

明知不可為還有意為之的人還不止包瑞德、謝偉思，極力提倡與中共接觸的戴維斯也是這樣，明明知道華盛頓并不主張登陸，還專門跑到延安就登陸之事與中共“商議”。如戴維斯自陳，其實在1944年9月他在華盛頓逗留期間就已經明確意識到“陸軍部對于在中國海岸進行一次登陸興趣不大”。就在這種情形下，戴維斯仍考慮“這樣一次登陸的政治副產品——美國和中共的一次軍事合作，可能會阻止俄國在參加對日作戰(zhàn)時占領華北”。因此有了10月22日戴維斯與埃默森、有吉明等人的延安之行。戴維斯抵達延安當晚就專門與毛澤東商議登陸之事。戴維斯甚至和包瑞德一起把他們的“登陸作戰(zhàn)計劃草案”交給了中共軍方。這個被陳納德稱為“啰啰嗦嗦沒個條理的作戰(zhàn)計劃”設想使用空降和兩棲部隊在連云港地區(qū)進行登陸。其間，美國人將供給中共軍隊5萬人的彈藥和武器，一部分武器和彈藥將進行空投，另一部分則須由中共部隊到美國軍隊的登陸地區(qū)去領取。

姜國新聞媒體的推波助瀾

以為美、共軍事合作計劃有相當可能性，并散布利用中共華北、華東基地消息的人不止于美軍觀察組，美國的一些新聞記者也加入了這一行列?！睹纴嗠s志》1944年1月7日有一篇題為《作為反攻基地的中國游擊區(qū)》的文章說：“許多軍事當局的意見認為，如果邊區(qū)的(指中共——筆者注)部隊能得到充分的援助，這些區(qū)域可以成為縮短對日戰(zhàn)爭的有力的反攻基地?！?/p>

1944年6月10日美國的《星期六晚報》刊登了斯諾一篇題為《六千萬被遺忘的同盟者》的報道。文章對于中國各個敵后抗日根據(jù)地和八路軍、新四軍的戰(zhàn)略意義頗有見解，甚至具有相當?shù)摹翱煽啃浴保骸岸麻g尼米茲宣布美海軍擬在中國海岸建立基地，以便從那里攻擊臺灣和日本。香港或廣州或許將首先被美軍攻取，但是轟炸機由這些城市起飛到日本仍是遙遠的距離，只有在更北面的中國地方，才是最接近日本，因此，在那里的中國游擊隊對我們有很大的潛在重要性?！?/p>

1944年8月18日的《新華日報》再次為美軍登陸制造輿論，而且此次輿論的來源似乎極為可靠。以前這方面的信息多來自陸軍的一些下級軍官，這一次登陸的消息則是來自軍階甚高的美國海軍上將尼米茲。這篇名為《中國的基地很重要》的報道沒有任何“新聞背景”，開篇就是：

(中央社關島十一日合眾電)尼米茲海軍上將說：馬里亞納群島的戰(zhàn)事，在盟軍進攻太平洋很關重要。但是他說：日本軍隊即使被擊潰，我們也不能單由海軍作戰(zhàn)打敗日本。為了確保盟軍的勝利起見，中國方面的基地實在重要。他對記者說：他盼望能由歐洲戰(zhàn)場得到增援，以便加速對日軍作戰(zhàn)。他說：塞班、狄寧和關島是美軍全部占領馬里亞納群島和繼續(xù)向前進展最優(yōu)良的跳板，我們如果翻閱地圖，就知道上述各島的地位，具有戰(zhàn)略價值，馬里亞納群島和日本、中國、菲律賓、西南太平洋的關系也極重大。他盼望能充分發(fā)揮該島的軍事價值。他說：各島將作為進攻日本軍隊的基地，當我們需要將關島的亞普拉港口作為發(fā)展基地的阻礙消除時，我們迅即可將該地發(fā)展為海軍基地

這仍是一篇模棱兩可，讓中共抱有巨大熱情和希望的報道。不管這是尼米茲固執(zhí)己見的一家之言，還是美國的一種情報策略：針對日本人故意放出要從中國最后出擊的信息以達聲東擊西之效，都對中共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很長一段時期內中共對觀察組抱有極大的希望，以為他們可能帶來美國的合作、租借物資。這種近似幻想的期待，伴隨著觀察組成員自主呈上的“包裹著糖衣的苦藥”，與對美國總體政策理性的判斷交替出現(xiàn)。

美軍觀察組在華的真正使命

在當時的條件下，要求中共準確判斷美國是否將在華北、華東等中國沿海地區(qū)登陸是種脫離歷史環(huán)境的苛求。與國民黨相比，中共對美國的了解相當有限。像在國統(tǒng)區(qū)那樣在延安建立一個美國領事館，是中共夢寐以求但未能實現(xiàn)的愿望。既然沒有同美國建立直接聯(lián)系渠道，中共通過其他渠道了解美國的信息就不那么“正式”、“官方”。而作為當時中共了解美國信息的重要渠道——美軍觀察組，由于美國戰(zhàn)時戰(zhàn)略的保密性，中共對其在華使命并不真正了解，由此導致中共無法準確判斷、決策。

美軍觀察組在華的真正使命究竟是什么呢?現(xiàn)有多種籠統(tǒng)的解釋，但都沒有認識到它和美國核戰(zhàn)略之間令人難以置信的緊密關系。

1944年6月至次年3月，美國陸軍第二十航空隊曾在印度及中國實施一項用B-29轟炸日本本土的馬特洪恩計劃。由于馬計劃實際是美國斥資30億美元的B-29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緬印戰(zhàn)場具有僅次于曼哈頓計劃(美國首造原子彈的計劃)的優(yōu)先權。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給予高度重視。于1944年2月到6月間，多次親自致電蔣介石要求派遣人員到中共控制的華北、華東地區(qū)建立情報網，以配合美國陸軍第二十航空隊執(zhí)行馬特洪恩計劃收集氣象情報、搜救回人員的需要。

蔣介石因美、共直接接觸可能造成美國承認中共的既定事實和“惡劣影響”而極力反對。但馬計劃的迫切需求和機密性(剛生產下線的B-29將作為原子彈載機，而此時尚不夠成熟，需要及時進入實戰(zhàn)以便改進)，使美國已經顧不上蔣介石這位“盟友”的感受，特派美國副總統(tǒng)華萊士到中國促成軍事觀察組的成行。這個最終讓蔣介石放行被派到延安的軍事小組便是人們熟知的“美軍觀察組”。

美軍觀察組為馬特洪恩計劃收集情報，馬計劃又是為原子彈計劃提供成熟的彈載機，其中關系在當時和原子彈計劃一樣具有頂級的保密性。觀察組為成都的B-29轟炸機提供作戰(zhàn)情報，這一點即便作為美國盟友的國民黨也無法相信，更何況于中共!如胡喬木在建國后所說“美國政策到底怎樣，我們原先并不清楚”，無法正確把握美方全球或對華總戰(zhàn)略，再加上對馬計劃這一具體計劃戰(zhàn)略目標的完全無知，使得中共判別失據(jù)。

盡管羅斯?？偨y(tǒng)派出美軍觀察組的真正動因并非早期的建議者周恩來、戴維斯、謝偉思等人所期望的那樣，而是為配合馬特洪恩計劃的一個具體行動，但美軍觀察組的到來，還是被國共雙方都看成是對中共某種程度上的承認。而從軍事上來看，美軍觀察組到延安又很容易讓人以為美國會在中共控制區(qū)域與之進行“聯(lián)合登陸”之類的軍事合作，并獲得美國的援助。中共因此積極爭取觀察組到延安。實現(xiàn)“美軍登陸”，自然對種種利我的信息非常敏感。甚至成為這種有意無意的干擾信息的“受害者”，不斷將這些下級軍官的非正式甚至“非法”言論臆測為美國的官方正式信息，并作出積極反應。1944年10月至12月，《解放日報》不時發(fā)表一些關于美國登陸作戰(zhàn)的照片，可見中共期望之殷切。直到1945年1月3日，《解放日報》方面報道美方高級官員稱要在中國沿海登陸作戰(zhàn)的消息。

中共不僅積極響應美國陸軍下級軍官的這些軍事建議，甚至主動尋求與美國海軍高層建立聯(lián)系。1944年12月，在美軍觀察組成員、海軍軍官希望即將回國的時候，中共請他向美國海軍上將歐內斯特小金轉交了一封以朱德的名義，表達中共愿意全力“配合美軍在中國實施的任何軍事作戰(zhàn)活動”的信。

經中國戰(zhàn)區(qū)總司令魏德邁將軍的同意，希望于1945年1月帶著中共的囑托向美國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匯報了向中共提供軍事援助的潛在可能性。不管經過如何，中共的這一信息自然是因為與美國在中國的總戰(zhàn)略相悖而有去無回。

尾聲

在戰(zhàn)局明朗之前，中共可以說備受這種干擾信號的煎熬，一直希望，也以為能與美國登陸部隊協(xié)同作戰(zhàn)。直到1944年12月，華盛頓再次明確“拒絕給八路軍和新四軍提供武器裝備”，“白宮否認利用八路軍和新四軍作為突擊力量在中國打敗日本人的設想”，毛澤東等人才“對觀察組漸漸不感興趣了”。中共清醒地意識到，觀察組的那些“熱情的”下級軍官只有建議權，而沒有決策權，他們的建議不能代表華盛頓。

盡管如此，這些在華美國下級軍官，甚至史迪威仍然沒有放棄在中國沿海登陸的努力。美軍觀察組成員約翰·高林自述曾于1945年1月到5月回美國后，與斯圖爾特-艾爾索普共同策劃了一個將美軍人員空投到山東半島的計劃。就在他們準備精心挑選數(shù)名特工時，該“計劃”由于原子彈計劃的實施被“突然”終止。事實上，美國的原子彈并非“突然”出現(xiàn)，原子彈計劃早就制定，其優(yōu)先性和高度的機密性造成了包括就任總統(tǒng)前的杜魯門在內的一些高級將官對原子彈計劃的無知和對羅斯福很多政策的不解。

1945年7月，也就是日本最后崩潰大約一個月之前，當時史迪威在沖繩擔任美國第十軍司令，提出了一個直接援助中共的計劃：第十軍部隊應在上海之北的江蘇省登陸，以與中共的軍隊獲得接觸，把美國的軍火和彈藥給予中共，讓他們向日軍占據(jù)的上海發(fā)起進攻。對蔣介石政府來說，史迪威仿佛陰魂不散，雖已離開中國，但其建議又引起重慶的一陣騷動。國民政府向美方提出緊急“強烈抗議”，使得這個自視比華盛頓更了解中共和中國的人所提出的，更有“遠見”的宏偉計劃未能得以實施。

中共盡管受這些干擾信息的困惑，但幾乎從未放棄自身的努力，不斷壯大著自己。中共在這一問題上的獨立和謹慎如謝偉思所說“除非美軍采取大規(guī)模的行動，否則他們是不會下注的”。也就是說即便美軍不像中共所期望的那樣“登陸合作”，“他們仍對他們日益增長的實力滿懷信心”。

到1945年中共快速占領山東等沿海地區(qū)時，已經不再需要美軍的協(xié)同登陸了，也不再受到此類美軍前方軍官私自發(fā)出信號的干擾。1945年9月下旬，美軍海軍陸戰(zhàn)隊擬在煙臺“登陸”，并要求第十八集團軍駐軍及煙臺市政府撤離該市。葉劍英奉第十八集團軍朱德總司令之命，致美軍觀察組負責人葉頓上校，請其轉告美軍“有關司令部”停止中共曾經期望的登陸的函電。

中共此前不久如此希望美軍登陸，而今為何堅決拒絕美海軍登陸要求?這首先在于此時中共在軍事上已無需美軍的協(xié)助、支持。其次，美方此時挾“中國戰(zhàn)區(qū)最高軍事首長”之命，圖謀插足其中的行為讓中共無法接受。

但這并不完全是一個軍事問題。如前所述，毛澤東曾經很明確地告訴謝偉思“如果美軍不在中國登陸，對中國說那將是最不幸的事”，此話若說得更明白一點應該是：如果美軍不抓住時機在中共需要的時候登陸，承認中共并與之合作，那對中美兩國來說都是不幸的事。中共已靠自己的力量占領中國主要經濟地區(qū)，美軍即便登陸也已錯過了中共留給美方那道政治“選擇題”的時效。也就是說，由于美國在中共需要的時候并沒有選擇與之合作，實際上是從政治上放棄了中共，此時美軍登陸對中共來說既無軍事效用也無政治意義，何況此時美軍竟然還要求中共撤出煙臺!

責任編輯 汪文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