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寧靜的夜晚,能聽見蟋蟀的歌聲從窗外傳來,我便相信“大地的詩歌從來不會死亡”。(濟慈《蟈蟈與蛐蛐》)
這時下著雨,稀稀的雨聲覆蓋著小精靈的歌聲,大地的詩歌換了一個韻腳。我感到十分清新,像寫一首詩,詩情在悄然轉換方向,詩心直奔向前,大地的音符如一地彈奏著一個韻調,夜晚便是快樂的。
盡管我已不可能走出家門去看看燈光下的雨絲,月光下的雨星,已晚的夜靜得只剩下這微微雨聲。但我是舍不得就這么躺到床上去了。立在窗前,看外面樹枝銀光閃閃,辨不清是燈火還是月光的功勞,或許兩者都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憑此想象一番。在一個寧靜的夜晚,雨嘩嘩下著,洗去了酷暑的悶熱,秋涼款款而來;昆蟲在草叢間跳躍,接受上帝的恩賜;花木在雨林中遐思,感受天地的自由。這是一幅圖畫,一幅題記著詩語的卷面。你會感受到,雨是人最親密的朋友,一旦你沐浴雨中,它們便熱情地擁抱你的每一個毛孔,予你溫情,送你愜意。雨是大地最親密的朋友,自天地開辟以來,它便時時刻刻圍繞著大地循環生息。有時太頑皮了,大地不喜歡,那是雨的個性。有時很乖巧,春雨貴如油。正是那江南的詩韻,“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是溫馨,是暖意;正是那般知人心,“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情韻脈脈,關切綿綿;也還有那“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多少春光艷彩,都在雨言中;“黃梅時節家家雨”的時候,春揭開了天地人新界面的面紗。都不自覺地,自輕雨,柔雨,微雨,去想象那份異常之美。季節是一脈相承的,春夏秋冬趕不去的總還是某時某刻刻骨銘心的雨絲。誰不希冀這樣一幅畫面:一位帶著丁香花的姑娘,撐著油紙傘,徘徊在悠長,悠長的雨巷。誰不向往著雨絲裝扮成的世態,清新,一塵不染,污垢消失,欲望也沉淀下去,是淳淳的思,柔柔的美,潛進心靈,那是向往美的溫意情性。
在雨絲已漸漸稀少時,大地的詩歌又在每一個角落升起,朗誦。詩人不是已說過:“大地的詩歌啊,從來沒有停息。”自古而今,大地的詩歌從沒有停息過,自春而冬,大地的詩歌也沒有停息過。君不見,春華秋實,夏荷冬梅,哪里沒有多姿多彩,哪里缺少生機,哪里沒有詩意。雨默默見證著,雨更是矜持地支持著。草兒綠了,花兒開了,果兒熟了,梅竹不凋,大地的功勞,雨的灌溉。連野草也會招手致謝,昆蟲也會鳴聲招呼,自然是從未寂寞過的,詩歌又怎會停息?它如雨的誕生,來臨,消逝,始終圍繞在天地人之間。而以一顆珍貴的詩心在它們之間,做一個歷史瞬間的享受者,豈不極樂乎?
(作者單位:汕頭市濠江區三河中學)
本欄責任編輯 魏文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