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ＣＡＳ理論的戰略柔性結構與進化機制研究

摘 要：基于復雜自適應系統（CAS）理論，首先探討了企業戰略柔性的界定及其構成要素，并運用適應性圖像揭示了構成要素之間、要素與整體之間的關系。然后，分析了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動力機制和條件，構建了基于CAS視角的企業戰略柔性進化機制模型。最后，指出了研究結論對我國企業戰略柔性實踐的管理啟示。

關鍵詞：CAS；戰略柔性；內部結構；進化機制

中圖分類號：C9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5192(2008)05-0014-05

Study on Structure and Evolution of StrategicFlexibility Based on CAS Theory

WANG De-lu， SONG Xue-feng

（School of Management， 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 and Technology， Xuzhou 221116， China）

Abstract:First，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definition of strategic flexibility of corporation (SFC)， analyzes its intrinsic structure， and uses fitness landscape to analyze interactions of SFC and relationships between elements and whole of SFC in detail. Then according to the theory of complex adaptive system（CA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volution dynamic and condition of SFC， and constructs an evolution mechanism model of SFC. At last some conclusions and management 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Key words:CAS; strategic flexibility; intrinsic structure; evolution mechanism

1 引言

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信息技術的加速進步與新的管理方法的不斷涌現，企業競爭環境發生了并繼續發生著重大變化，出現混沌和不可預見狀態。在企業內部環境、外部環境以及內外部環境交互作用的復雜性日趨增強的現實背景下，建立起以戰略柔性為基礎的動態競爭優勢體系，已成為增強企業環境應變能力，提高企業競爭績效的關鍵維度之一。

王德魯等人研究表明，企業戰略柔性是一個具有各種正負反饋結構和非線性作用相互耦合、交織在一起的復雜自適應系統，具有結構復雜、關系復雜和行為復雜等特征［1］，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傳統的建立在相對封閉、靜止基礎上的戰略理論研究方法的有效性和適用性。對此，成思危指出，20世紀80年代發展起來的復雜性理論，著重揭示復雜系統構成的原因及其進化發展的機制、路徑和原則，為企業戰略管理研究帶來新的理論工具和分析方法［2］。Sanchez基于戰略柔性研究的4個基本出發點，闡述了把CAS理論應用于企業戰略柔性研究的可能性［3］。

2 企業戰略柔性的界定及結構分析

2.1 企業戰略柔性的界定

結合復雜性科學理論和已有研究成果［4，5］，提出企業戰略柔性的定義：戰略柔性是由企業內部員工、團隊等適應性行為主體（Adaptive Agent）和資源柔性、能力柔性、組織柔性、生產柔性等柔性要素所組成的復雜自適應系統，在一個良好的學習機制和氛圍下，它能夠有效提高企業適應環境和影響環境的能力，是企業建立動態核心能力，獲取持續競爭優勢的源泉。這一概念包括以下幾層含義：

戰略柔性能夠應對環境的動態變化，是企業獲取持續競爭優勢的基礎：適應環境變化，是突破企業戰略演進路徑依賴的有效途徑，也是戰略柔性的基本要求；

戰略柔性的實現需要一個良好的學習機制和氛圍：學習是實現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關鍵，企業需要營造良好的氛圍，增強內部行為主體學習的自主性和能動性。

戰略柔性有其內在構成要素：由資源柔性、能力柔性、組織柔性和生產柔性等所組成；

戰略柔性是復雜自適應系統：企業戰略柔性具有復雜自適應系統的特點，這是運用CAS理論來分析戰略柔性的基本前提。

2.2 企業戰略柔性的構成要素

從構成要素來看，企業戰略柔性由資源柔性、能力柔性、組織柔性和生產柔性構成，其中，資源柔性和能力柔性是戰略柔性的基礎，組織柔性是戰略柔性的主干，生產柔性是戰略柔性得以實現的依托。

資源柔性是指企業現有資源和那些現在不是企業資源但通過采取一些行動會使之為企業所用的資源應具有多樣的可選擇性和適用性。資源柔性包括技術柔性、人力資源柔性、資本柔性和物料柔性等。

能力柔性是指企業利用資源以達到特定目標的力量。能力的發揮程度與資源的支撐密切相關，因此，能力柔性不僅包括自身構成要素的整體協調，而且涉及資源——能力的相互促動。能力柔性包括管理能力柔性、營銷能力柔性、協調能力柔性和整合能力柔性等。

組織柔性是指企業組織結構、人事制度、內部溝通程序和方式等所具有的靈活性，以及組織文化的變革性和包容性。戰略柔性的程度及其有效性的體現集中在組織結構轉換的高效益、高效率及組織創造性的提高上。組織柔性包括組織結構柔性、組織管理柔性和組織文化柔性。

生產柔性是指設備、工藝路線、物料處理系統等要素在不同產品生產之間的轉換能力。雖然生產柔性在層次上處于最底層，但卻是戰略柔性得以實施并獲成功的依托，因為企業只有生產出適宜的產品和服務，才能實現其目標。生產柔性包括制造柔性、協作柔性和工藝柔性等。

2.3 企業戰略柔性適應性圖像分析

適應性圖像分析可以用來分析復雜自適應系統內部各要素之間的關系［6］。資源柔性、能力柔性、組織柔性和生產柔性既是企業戰略柔性系統的組成要素，自身也有特定的要素構成，也是復雜自適應系統。這就是說，部分和整體具有相似性，只是處于不同的層次。戰略柔性系統是各個柔性要素系統的生存環境，各柔性要素之間的適應性圖像可以用圖1表示。

圖1所示為資源柔性（R）、能力柔性（C）、組織柔性（O）和生產系統（M）四大柔性要素組成的企業戰略柔性適應性圖像。每個柔性要素都尋找自己的適應狀態，一般為兩個位置，即波峰（分別為R2、C2、O2和M2）和波谷（分別為R1、C1、O1和M1）。它們處于企業戰略柔性系統中：一方面，相互之間存在資源和注意力投入上的競爭；另一方面，有效率的競爭不是同時全面投入，一個企業不可能同時在所有柔性要素上投入，這難以建立起有效的戰略柔性。一個有效建立起戰略柔性的企業，在某一時點，只有一個柔性要素處于波峰，而其他要素處于波谷。而這個柔性要素在這個時點恰好能使企業戰略柔性在其所處的競爭環境中處于波峰，獲得競爭優勢。能夠用戰略柔性來競爭的企業，柔性要素的適應性圖像會不斷變化，使企業在競爭中總是處于波峰。而且，資源柔性（R）、能力柔性（C）、組織柔性（O）和生產系統（M）各柔性要素又可以由各自的子要素組成適應性圖像，子要素又由子子要素組成。

企業戰略柔性（SFC）適應性圖像的數學描述為

SFC(t)=R×［R2(t)+R1(t)］+C×［C2(t)+C1(t)］+O×［O2(t)+O1(t)］+M×［M2(t)+M1(t)］

R2(t)+R1(t)=1

C2(t)+C1(t)=1

O2(t)+O1(t)=1

M2(t)+M1(t)=1

R2(t)+C2(t)+O2(t)+M2(t)=1

其中R2、R1、C2、C1、O2、O1、M2、M1均為時間t的函數，數值為0或1。

依此類推可以得出資源柔性（R）、能力柔性（C）、組織柔性（O）和生產系統（M）各柔性要素由子要素組成的數學表述。

運用適應性圖像分析，可以較好地解釋“以偏概全”的現象。企業在概括自己的戰略柔性能力時，通常會說“制造柔性”、“組織結構柔性”“人力資源柔性”。在用還原論的合成思維解釋戰略柔性時，一般會認為這些結論以偏概全。如果用適應性圖像來解釋，就好理解。因為此時，該柔性要素正好位于適應性圖像的波峰，恰好使企業在市場競爭中的適應性圖像也處于波峰，這樣把企業戰略柔性歸于它也就不奇怪了。從這可以理解一些企業的競爭優勢不持久的原因：柔性要素處于波峰的時間不長；或隨著環境的變化，該波峰不再使企業在環境中的適應性圖像處于波峰，這時的企業戰略柔性趨于退化，表現出環境不適應性，企業動態競爭優勢消失。

3 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動力機制和條件

3.1 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動力機制

Stacey指出，復雜自適應系統的中心命題是在系統崩潰邊緣存在特殊的創造性空間，在該區域系統才具創新能力［6］。而擁有相變是自適應系統能夠創新的前提。企業的相變階段直接受內部存在的影子系統和合法系統的影響，兩個系統相互作用的方式決定著一個企業的創造性。

影子系統受隱性符號系統的驅動。隱性符號系統是指企業中不立即用于處理企業當前基本任務的心理活動、現實和潛在行為的全體。它由企業中不與其他成員共享的個體模式以及一些群體內部或群體之間部分共享而不是整個企業廣泛共享的模式構成。

合法系統的目的是以最有效的可能方式來實現企業當前的基本任務，即處理外部現實事物。所有合法系統都是建立在負反饋基礎上的控制系統；它們試圖駕馭并引導基本任務的實現，為了有效地完成任務而維持現狀，為了確保完成任務的效率而有秩序地、可預見性地改變現狀。一個有效率的合法系統總是以企業的當前意圖為目的，它有秩序、有規律，處于穩定的平衡狀態。因此，它是一個企業生存的高效焦慮抑制機制。

影子系統和合法系統不同的動力學性質，使他們之間具有復雜的相互作用，而且正是企業合法系統和影子系統的矛盾作用和共同作用把企業推向創造性空間。

3.2 企業戰略柔性進化與運行區域

有關復雜自適應系統的研究表明，企業運行的區域存在穩定、創造性和混亂三種類型，這三個區域分別與企業戰略柔性的退化、形成和消失相對應，如圖2所示。

（1）戰略柔性的退化與穩定區域

當系統運行在穩定區域時，企業擁有一個受防御性影子系統加強的合法系統，它禁止各主體表達對當前合法系統的異議，懷疑其各種假定，企業中的群體和個人都不能從事雙環學習，整個企業的學習機制失去作用。此時，合法系統和影子系統均表現出僵化性。在這種狀態下，企業的合法系統與影子系統配合得越來越緊密。一旦外界環境發生變化，由于顯性模式受到隱性模式的強烈支持，具有極強的剛性特征，不能發生改變。這時的柔性要素將不再使企業戰略柔性在其所處的競爭環境中處于波峰，企業生存受到威脅。事實上，此時的企業戰略演進呈路徑依賴特征，戰略柔性表現出不適應性和退化特征。

（2）戰略柔性的形成與創造性空間

當影子系統運行在創造性空間時，一部分行為主體通過探索性對話、類比、比喻、自我反省等方式獲取外部環境變化信息，開發出應對新的外部環境的新知識，并且這些新知識在創新性破壞行為中表現為對部分隱性模式的替代，它們通過企業的擴大，積累到一定程度，準備引起企業顯性模式的變化，當替代原來的顯性模式時，這些新知識就形成了新的戰略柔性，進而推動內部柔性要素的適應性圖像發生變化。當然，新的戰略柔性的產生有一個過程，是在創造性空間中通過影子系統中行為主體的自組織過程實現的。影子系統負責新的戰略柔性的培育，通過新的戰略柔性對原戰略柔性的替代，提高企業的生存能力和對環境變化的適應能力。

（3）戰略柔性的消失與混亂區域

當企業的影子系統被超常的思維所支配，而合法系統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容納時，企業系統就會進入混亂區域而崩潰。此時企業戰略柔性要素呈無序和混亂狀態，即戰略柔性消失。

3.3 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條件

CAS理論指出，企業運行區域是由一系列控制參數的狀態所決定的，這些控制參數也是決定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條件，包括以下5個方面。

（1）信息流動速率。一個復雜自適應系統要求持續的能量流或信息流以維持行為主體之間的聯系。當信息在系統中的傳播速度很慢時，系統趨向于平衡狀態。信息流動速度的增加會使企業遠離穩定狀態，當信息流動速度經過一個臨界點之后，系統將被吸引到一個矛盾的吸引子，它處在混沌的邊緣。當信息和能量在系統中的傳播速度非常快時，系統行為將趨向無限分化，進入不穩定區域。

（2）多樣性程度。如果所有企業成員都變成高度一致的主體，那么企業將運行在穩定區域；如果所有成員都摒棄一致轉向發展自己的個性，組織將趨于崩潰。只有當組織成員維持一致性和個性之間的張力，企業才具有創新能力，即在臨界點上組織擁有足夠的多樣性去激發學習而又不至于導致混亂。

（3）聯系程度。聯系少，系統穩定；聯系多，系統不穩定；在這兩個極端情況之間存在著一些臨界點，當聯系既很頻繁又不過度頻繁時，其行動存在著無窮的多樣性。

（4）焦慮抑制水平。當焦慮受到極大的抑制以至于被完全消除時，企業運行在穩定區域；當工作和創新的焦慮沒有被充分地抑制時，企業中就會充斥著基本假設行為和猜想，企業將運行在不穩定區域；只有當企業擁有工作和創新的焦慮，而且以一種足夠好的方式控制和抑制它時，創新才可能發生。

（5）權力差異程度。當權力差異程度很大而且保持相對持久，企業就會運行在穩定區域；如果權力分配相當平均，很少有人能夠使用他們的權力，那么企業就會出現權力真空，合法系統減弱，企業最終會達到一種分化的混亂狀態；而在臨界點上，企業一方面能夠通過清晰的等級結構和領導指揮方式抑制焦慮，另一方面又能自由表達意見和毫不畏懼地從事創新性的顛覆和破壞活動，此時企業處在創新空間。

只有當以上這些控制參數到達臨界點時，系統才會處于系統崩潰邊緣的相變階段，而僅在此時系統才具有創新性，企業的創新行為采取耗散結構的形式，當一些限制因素使控制參數維持在臨界值時，這種耗散結構會突然出現。如果控制參數小于臨界點，則企業將處于穩定區域；如果控制參數超過臨界點，則系統將會崩潰。

4 企業戰略柔性進化機制模型構建

根據上述有關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動力機制、條件和運行區域分析，借鑒文獻［7］研究方法，構建基于CAS視角的戰略柔性進化機制模型，如圖3所示。

圖3顯示，當企業運行在穩定區域時，戰略柔性退化，隨著控制參數值的逐漸增大，組織將從穩定區域向創造性空間逼近。當控制參數到達臨界值時，企業從穩定區域A1到創造性空間B1。組織到達創造性空間以后，可能發生如下三種情況。

（1）如果控制參數進一步增加超過臨界值時，企業將從創造性空間B1進入到混亂區域C1。例如當信息流動速率超過臨界值時，信息和能量在系統中的傳播速度非常快，影子系統也不能滯留足以應付競爭對手的信息，企業將進入混亂區域，此時組織崩潰，戰略柔性消失。

（2）如果控制參數保持臨界值，并通過影子系統有效的雙環學習，在行為主體的自組織過程中突現出創新行為，產生新的戰略柔性，企業也從創造性空間B1進入更高一級的穩定區域A2。此時企業能夠以新的戰略柔性適應性圖像適應外界環境的變化完成企業當前任務，保證組織的生存。

（3）雖然到達了創造性空間，控制參數也保持在臨界值，但由于各種原因，影子系統不能進行有效的雙環學習，不能突現有效的隱性模式，更不用說隱性模式去替代顯性模式。此時，企業不能產生新的戰略柔性，在已經發生改變的環境中，企業的生存受到嚴重威脅。如果長時間影子系統都不能進行有效的雙環學習，那么企業也將從創造性空間B1進入到混亂區域C1，戰略柔性消失。

當企業進入更高級的穩定區域A2時，我們說企業戰略柔性進化了。企業進入穩定區域A2以后，隨著控制參數的進一步改變，組織戰略柔性又會重復剛才產生——退化——超越（即新的戰略柔性的產生）的行為。所以說，企業戰略柔性的進化曲線是螺旋上升的。

5 結論

本文運用CAS理論對企業戰略柔性的內涵、構成及其進化機制進行了研究，主要結論包括：企業戰略柔性是一個由柔性要素和自適應行為主體構成的復雜自適應系統；適應性圖像分析能夠較好地解釋企業戰略柔性的“以偏概全”的現象；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動力是企業合法系統與影子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進化條件取決于運行狀態的5個控制參數，而且戰略柔性進化的曲線是螺旋上升的。基于以上研究結論，可以為我國企業戰略柔性實踐提供以下管理啟示。

（1）對企業管理者而言，他們按照傳統組織理論所推崇的那樣，在復雜外部環境下試圖對企業具體的戰略行動的長期結果進行預測。但CAS理論指出，在混沌邊緣實際上無法預料系統的遠期結果，所以在混沌邊緣發生的創造過程及結果根本無法事先計劃或規定。不過，管理者可以采取影響控制參數的策略，使企業占據創造性空間，推進戰略柔性的不斷進化，從而從根本上克服戰略調整的路徑依賴特征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2）企業戰略柔性系統是一個復雜自適應系統，學習是實現企業戰略柔性進化的關鍵。這就要求管理者需要通過設定不確定的挑戰性，刺激各行為主體及戰略柔性子系統尋求推動企業發展的新的方法；并通過強化組織信息交流的正反饋渠道，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增強內部行為主體學習的自主性和能動性，促使戰略柔性系統各子系統之間以及系統與外部環境之間協同演化，力求企業在競爭中始終處于波峰，保持持續動態競爭優勢。

參 考 文 獻：

［1］王德魯，宋學鋒.企業戰略系統的復雜性與戰略管理設計模式［J］.科技導報，2007，(9)：65-69.

［2］成思危.管理科學的研究現狀與展望［J］.管理科學學報，1998，1(1)：8-14.

［3］Sanchez R. Strategic flexibility in product competition［J］.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05， 16 (6):135-159.

［4］汪應洛，李垣，劉益.企業柔性戰略［J］.管理科學學報，1998，1（1）：22-25.

［5］王永貴.戰略柔性與競爭績效：環境動蕩性的調節效應［J］．管理科學學報，2004，7(6)：70-78.

［6］Stacey R D. Complex responsive processes in organization: learning and dnowledge creation［M］. London: Routledge， 2001. 90-101.

［7］張鵬程，張利斌，侯祖戎，等．企業核心剛性進化機制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2006，（7）：117-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