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流水云間。一池萍碎閃爍點點星光,霧靄繚繞幻化幾多思戀。云卷云舒,是淡然一瞥;花開花盍,是悠悠掛念;細雨如風,打濕油紙傘上的記憶;落英繽紛,細拂窗欞上的紙箋。煙花三月,人翩翩,情綿綿。
君如玉,緣如風,影如虹,莫成空。煙花三月,是相遇的季節。
燦若云霞的桃樹林,春色迷眼。香風醉人。交措的枝丫間盛開天女的織錦,妖嫩的花瓣重疊柔美的夢境。風起,天地間便揚起華麗的絮語,片片灑落,環繞衣衫,輕盈的粉色好似依附了精靈。游人的嬉鬧聲漸漸淡去,她低頭穿過一樹芳菲,抬眼間便凝固了畫面。長身玉立的白衣少年倚著樹干微笑凝眸,飄飛花雨間劍眉星目時隱時現。一條花枝交付到她的手中,那是花開堪折直須折的美好際遇融入夢幻燦爛的光景。
吱呀一聲推開柴扉,青石小路間是遺落了的時節。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幾絲寥落纏繞幾絲悵惘,幾絲追憶化為幾絲渴盼。不知那木屋中是否還存有荊杈布裙、不施脂粉的如花笑顏,不知那花雨中能否重現驀然回首的一驚鴻瞥。雨絲開始飄落,清涼滲入人心。舊景如昨佳人已去,唯余桃花紅似火。請原諒我噠噠的馬蹄不是歸人,只是個過客。煙雨濛濛,車如流水馬如龍,美人如玉劍如虹,多少舊事三月凝眸中。雨送黃昏花易落,寂寞小城深巷踱。他舉著一把油紙傘在窄窄仄仄的小巷中穿梭,踏著雨絲的清涼。心心念念想尋回到個嬌艷如桃花的姑娘。三月桃花紅盛火,三月雨滴滴凄如霜。淅淅瀝瀝,是找不回的昨天。踽踽獨行處,是漸行漸遠的迢迢三月。雨淡去煙散開,已經凋零的煙花,已經逝去的三月。
人如花,緣如風,影如虹,已成空。煙花三月,是飄零的季節。
雨與頓悟
珠海的雨是娃娃的臉,變幻莫測始料未及,來得突兀,去得利落干凈。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說下就下,說停就停。照得小水洼閃亮亮欲蒸發的艷陽有些晃眼,好似掛著鼻涕凝著淚珠的笑顏,捉摸不透,讓人若笑無言。
上一秒還是太平盛世,下一秒就風云突變。陰沉沉的天色下炸響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于瞬間傾盆而落,狠狠地重重地打擊沉悶的凝滯的一切。行人們驚慌失措開始跑起來尋覓避雨處,陽臺上五顏六色的衣衫被揮舞的晾衣桿風卷殘云似地收進屋內,這動起來的場景好歹為沉重的天宇添了幾分鮮活氣象,讓人不禁感嘆我們的反應與速度原來不曾失去靈敏。乒乒乓乓,塵埃落定,當人們迅速調整好狀態避免讓暴雨威脅到自己時,雨,也于剎那間停了。嘲設似滴落的水珠,告訴人有種關系叫玩弄,你還不得不適應。
也有一種溫和的突襲。明明是爽朗的天,臉上怎么就多了沁沁的涼意?疑是哪里飛濺的水滴招惹了自己,抬頭細察,原來是老天溫柔和緩地飄灑細細雨絲。不易覺察地招乎讓人不怒也不驚,那幾秒鐘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緩沖確實有很大的意義。有很多事情確實讓人生氣,但若一開始搞不清該向誰噴發怒火,這股不平之氣便再沒了銳勁。停幾秒,凈一凈,看清,事情就都會變得平常而清晰,足以用一顆淡定之心去搞定。
珠海的雨訴說著一種頓悟。有些事不能追著它,趕來趕去忙壞了自己;有些事不能一錘定音,旁觀四望它會自己現出原形;有些事不易動太大肝火,上天注定我輩只需欣賞不需干預。珠海的雨,來了又去,但這里已種下了雨的氣息。頓悟,凝了又散,只希望已有了一片靈臺空明。
責任編輯 劉亦群
丁嵐 女,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生于西安,現就讀于中山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