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去西藏時,懷著對神佛與高原的敬畏;到達西藏時,如影隨形的是低壓缺氧的反應;告別西藏后,揮之不去的是一次與神靈邂逅后而萌生的佛緣。進入西藏,就是去叩擊那一直與蒙昧和荒蠻裹卷在一起的原始生態以及強悍的生命原型,還有那貫穿了千年的滄桑經歷。
卓瑪的情歌
尋訪西藏,原本是一次讓我魂牽夢縈的旅行,也是盤桓于心頭多年的一次期盼。我曾把高原之行設想成一次只身單車的探險,但膽量與年齡卻反向增長,最初的愿望多年后早就沒了勇氣,只是那種朝圣般的渴念一直沒有消退,而這種渴念簡直就是一種誘引。盡管高原的極限生存環境使人生畏,我們也毅然地在這個七月的夏日里,采用了最為保守的方式,把自己交給旅行社空投到高原。
行前,組團社告訴我們地接導游的是一個藏族姑娘,叫卓瑪。卓瑪,一個美麗的名字,讓人自然地與《青藏高原》、《天路》還有《走進西藏》這些誘人的歌曲聯系了起來,竟仿佛從中看到了北京亞運會前那個采集火種的少女,如同達娃央宗那般,也是一樣的一襲白衣,一肩長發,一抹微笑,宛若高原上澄凈的云霞,更讓人萬分的期待。
卓瑪,一個出生在拉薩的女孩,已經遠離了牧民的游牧習性,接受過高等教育后,顯得有了幾分文靜。她的名字取自于她的奶奶,全名次仁卓瑪,意為長壽的仙女。她的奶奶是一位翻身的農奴,晚年時兒孫滿堂,衣食無憂,生活富足。這一切自應歸功于新中國,而老人又篤信其緣于自己的名字帶來的吉祥。老人家希望把這種吉祥同樣帶給自己心愛的孫女,并以此保佑她一樣的安康如意、幸福如仙,便把這個名字又送給了她。如今,這位老人已在86歲高齡時過世了,族人用最隆重的儀式舉行了神圣的天葬,她在一側的山崗上看著祖母跟隨神鷹升入了遙遠的天國。從此,天上多了一位慈祥的老人,而人間依然還有一位美麗的卓瑪。
藏族是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卓瑪也有著一樣的歌唱天賦,并在車行途中為我們常常唱起。她那嘹亮高遠的嗓音把我們帶到了遼闊的草原與綿延不絕的雪嶺群山之間,沒有修飾的純凈,沒有刻意的掩飾,沒有竭力的裝扮,就是一種美好的簡單釋放。那是來自遙遠的土地深處的呼喚,是一種早想諦聽的本真樂音。而吟唱間隱現的一絲微笑,只是一閃,便已是日月悠長,就似乎夢中的模樣。其中一曲《倉央嘉措的情歌》,展現了一位回歸了人間的喇嘛的仁愛,一位走進了世俗的活佛的情懷,同時也唱出了藏人與我們一樣的對生活的熱愛。各種的白鵝與棲居樹木的依戀,讓人感念出世間最為純美的至善真情,并不由得想起了這位六世達拉喇嘛多情的詩句:
從那東方的山頂,
升起了皎潔的月亮。
未嫁少女的姣容,
時時浮現在我心上。
浮現在我心上的,便是雪域中的那道云霞,返回多日后還依然想起的卓瑪。
一次佛緣的邂逅
來到圣城拉薩,陽光微露的早晨,窗外的街頭一群群自牧區而來的藏民穿行而過。他們與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地,卻懷著各自不同的目的。他們是朝圣布達拉的虔誠的信徒,而我們只是將要去觀光的游客。
布達拉宮建于公元七世紀松贊干布時期,后幾經興廢,十七世紀五世達拉喇嘛受滿清朝冊封時再次重建,最終形成了一座規模宏大、政教合一的宮宇建筑群落。在1300多年的時間里,先后有九位藏王、十世達賴喇嘛在此施政布道,成為西藏千年不變的統治中心。
“布達拉”,是梵語中的“普陀羅”,意為觀世音菩薩所居之島。穿行其間,一條悠長的回廊,通向了高原歷史深處。藏王的宮殿,喇嘛的經堂,活佛的靈塔,容納了遼闊的雪域廣遠的歷史,如書卷、畫冊般在行進中鋪展開來。千余年的時間讓紅塵中的世界在風雨滄桑中幾經變換,如同眩目的陽光令人眼花繚亂,而布達拉的宮墻卻深深圍住了一個不變的世界。酥油燈就長年點亮著眼前的路徑,酥油花也是經堂里永久的裝扮,這是高原上最為尊貴的供奉。身置其中竟生出了些許的時空錯覺,我們已完全漠然于時間,也漠然于了空間,從沒有過的空靈,從沒有過的虛無和超脫。
靈塔中,仙逝的活佛真身依舊,像如來佛祖那樣,盤坐于蓮花寶座之上。他永遠不會如俗者一般倒下,就如同無數次打坐中的一次,是每天必經的一次尋常的修煉,而后似乎還有眾多的法事等著他去執掌,誰知這一坐就是百年甚或千年。而更讓人稱奇的是,這種修煉,卻是最為徹底的重鑄。靈魂奉獻給了佛國,而身體化作為自己的作品,塑成了又一個新的神像。
佛殿里,梁柱上掛滿了信徒們呈獻的唐卡,千余年而艷麗如初。四壁更是紛呈的壁畫,歷久也不變色澤。這是藏族們的圣物,更是藝術的瑰寶。佇立其間,竟有一種莫名的壓力。是來自藝術的震撼,還是緣于那些卓越才智的贊嘆,或者為他們傾其一生為佛的精神而敬佩?相較之下而自覺渺小。身旁的遠年珍寶,游者伸手可及,但我卻實在不忍用那黏附著現代污穢的汗漬濁染了古老的圣物。無論我們是否篤信,但它總是為苦難中的人們勾勒出了自己活著的希望和求生的寄托,總是讓生活沒有著落的人們能夠獲得精神的慰藉和一絲心底的快意。
這里不是一座簡單的宮殿,而是一座宏偉的城堡;這里不是一處單純的寺院,而是層疊開來的佛家世界。政教合一的西藏,讓布達拉賦予了宮城的稱謂,包容著千余年歷史的傳奇。因為是王宮,所以,有人皮蒙制的手鼓昭示著政治的強勢,有人頭骨雕飾的酒器體現出權力的殘暴。因為是寺院,又表現為佛的慈悲大度與法輪的無邊無限。這是一個佛俗交融、今古匯聚的神圣而秘異的佛都。
走出圣城,拾階而下時,我從階梯的縫隙間撿拾到了一顆石礫,圓潤而略帶花紋,色澤暗綠。這顆普通的石礫,盡管它沒有“綠松石”那么光亮,也不及“天珠”那樣明麗,但卻可能凝固著這個寺院千年的訊息。誰能知道它是否經過文成公主的挑揀,被隨手丟棄而嵌入了石縫之中?五世的達賴喇嘛可曾踩踏著走進了信仰的高處和權力的頂點?也許那多情的倉央嘉措就輕踮著腳尖從此跳過,去幽會了心儀的情人?它又見證了多少政治的風云際會,經歷了多少神奇的靈童轉世?今天,我也從這里經過,沒有歷史的波瀾,沒有記憶的漣漪,卻留下了一個俗者的遐想與思緒。
當我們驅車駛離拉薩時,從高處俯瞰這座傳奇的城市,卻終于發現,布達拉宮竟宛如一艘破浪遠航的海船,兀自挺立于紅塵俗世之中,正裹卷著世事的煩囂與人間的情欲,招展著教徒的信仰與希望,引領著蕓蕓眾生行駛在通往極樂天國的路上。此時,在我的眼中,它已不僅僅只是一座藏王的宮殿,也不單純是喇嘛活佛的寺院,而是所有西藏傳統的匯集,代表著雪域高原的曠遠意境,是神佛廣施人間的無邊境界,是藏民先祖傳承至今的無上榮光。
天湖的洗禮
我到過東北,在八月里踏著消融的積雪,親眼目睹了長白山天池的明麗,也去過新疆,沿著冰封的山路乘滑索凌空而上,領略過瑤池的冷艷,并穿越千里荒漠在晨曦里感受了喀納斯的嫵媚,而當納木錯的身影映入眼簾時,我卻依然被這奇異的景象所驚異。她猶如高原上溫婉的少女嫻靜而柔順,依傍著環繞的雪嶺群山波光含情。那是一泓清澈的胸襟,那是一滴圣女的淚珠,那更是一汪雪域的情懷,是這片土地所有情感的凝聚。
納木錯,意為天湖,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也是藏傳佛教的著名圣地,西藏的三大神湖之一。走近湖邊,念青唐古拉的雪峰默默地守侯在隔岸的水邊,旁側的草原在湖水的滋養下向著遠處盡情地伸開,鋪展出了一片澄凈的天空,而天空與透碧的湖水相融后浸染成無際的蔚藍。人的靈魂霎時在這真正的自然中漂洗一凈,讓我不禁覺得,這樣的空氣才叫空氣,純凈的連氧氣都稀薄;這樣的山脈才叫山,座座都聳立在了云外;這樣的湖水才叫水,圣潔的連隔岸的群峰都隱隱的退去,天也借著云朵向它頷首低頭。
澄澈的天湖,無風、無浪、無聲也無痕,吸納了所有的煩囂,只是山遙遙、雪綿綿、天藍藍、水迢迢。沒有聲響時最為震撼,震撼的讓整個世界都傲然于一種虛空,寬闊于一種枉然。在這里,虛空的傲然成為一種超越,枉然的寬闊營造出一種邃遠,邃遠的沒有了丁點時間的記憶,而沒有了時間后蘊含的物事往往也就最多。在這樣的意境中環游,眼前的景象就是你影子中的自己,看到的風光更是你參悟湖的心底。
旁立的石山拉起五彩的經幡,如一把向上燃燒的火炬,像是要將石峰點燃。但是佛塔漠漠,遠山漠漠,曠野漠漠,白云漠漠,信徒心無旁騖地長叩,我們沉浸在圣湖的圣潔中沉醉。漫步緩緩走過,不經意間卻有了奇異的發現。轉過另一側看去,石峰落入了云底,經幡也映到了云邊,而陽光又正巧縮進云層,頂空頓時的一片燦爛。佛塔侍衛著圣湖,圣湖偎靠著群山,壯觀的瑪泥墻,五彩的風馬旗,讓白云的底緣一溜的斑斕。雖只是驚鴻一瞥,卻已執掌起滿天的落霞,構成了雪域高原旖旎的佛光。
不要妄想從過去的經歷里去揣測,也莫一廂情愿地試圖從書籍、影像中尋找,沒有親身體驗的一切描述和闡釋都會顯得蒼白而淺淡。這片遙遠雪域的魅力就在于那種與自然深切而原始的接觸,并于日常的親近中時時釋放出來的一種驚嘆。當你在逐漸抬升的海拔中游走于高原的山山水水時,一定會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歷經著重鑄,而心里也會留存下道道重鑄的印痕。
轉經轉進了輪回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驀然回首,你誦經的真言;那一月,我轉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在途中與你相見……”一曲虔誠的頌歌,一段無悔的歌唱,把一切都帶入了旋轉的經筒,轉進了前世今生的輪回。
一切宗教的要旨無不在于誦經,藏經佛教亦是如此。藏民們認為修行悟道中最重要的就是勤于念經,他們也就把來生幸福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念經上。因此,他們除了說話、吃飯和睡覺外,坐臥立行間無不喃喃詠誦。信徒們循環往復吟誦的經文中,似乎就蘊含著古往今來人類生活的一切。但是,由于高原的廣瀚,牧區的信民早年間難以到達遙遠的城鎮,走進學堂接受應有的教育,所以很多人目不識丁。當親傳口授的經文難以滿足時常誦經的需要時,他們便把經文放入經筒搖轉,寓意著在一遍遍地詠誦。搖轉經筒也就是在搖轉著自己的未來,自己的來生、來世,祈求轉來所有的時運。而搖轉經筒的同時,他們還把經文謄寫在織錦上,一面面的串起來組成五彩的經幡,懸掛于房頂、樹間或山崗之上,在風中飛舞,也象征著永不停歇的詠誦。五光十色的經幡代表著自己五彩斑斕的期盼,展示著自己的信仰,也飛揚著自己的憧憬和希望。
轉山、轉水、轉寺是藏民們朝拜的又一種方式,如同長叩,都是對自己虔誠的表達。無論是轉圣山、圣湖還是圣殿,都是一種功德的積累。轉一遍驅除魔孽,轉三遍脫離凡塵,轉一百零三遍將修成正果,轉的越多前途也就越是光明。因此,每遇藏歷中特定的日子,信徒們便不辭勞苦地長叩而至,不食不寐,窮盡其畢生之力地轉拜。遺憾的是,我們缺少與佛的機緣,沒能有幸目睹那種壯觀的場景,沒能走進那轉動的人群。但我們卻能想見,那是怎樣的一場浩大的朝覲,怎樣的一種強力的行走,怎樣的一次天地的旋轉,就猶如星河圍繞著太陽的運動,恒久、確定而不變初衷。
我早年的房東,有著幾十年援藏的經歷,對于藏民們的虔誠記憶深刻而感觸頗多。每每提及,總是抑制不住的感慨。尤其是對于朝圣信徒的那種堅毅,更是由衷的欽佩。盡管從他的言談中已經讓我倍感崇敬,而當我們在行駛的路上,終于親眼目睹了那三三兩兩朝圣的信徒時,仍依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他們磕著等身的長頭,三步一個匍匐的叩拜。或者是去朝寺,或者是去朝山,亦或是去朝湖。雖然目的地不同,但目的卻基本相近。都是一樣的虔誠,一樣的堅定,一樣的執著。他們將會把一生的積蓄毫無保留地敬獻給覲見的圣地,然后再沿途乞討著踏上回家的漫漫長路,無聲無息,無牽無掛,無怨也無悔。
路上車鳴聲聲,但卻永遠也影響不了朝拜者遠行的腳步。他們只是偶爾側臉瞥一眼身旁駛過的汽車,便瞬即收回“還俗”了的目光,如同收回了伸向紅塵中的一腳,再默默地繼續趕路。一俯一起之間蘊藏著他們對于未來、對于未知的無限憧憬,而這些憧憬猶如萬千洶涌澎湃的不盡源泉,會將他們送至千里的圣境。
走近神話
硬漢成龍與美女金喜善演繹的《神話》,如科幻一般讓我們領略了遠古的傳奇,而虔誠的卓瑪則在《神話》里看到了中原人在銀洋世界的變換。那些長生的秘聞讓她深信不疑,因為她的身邊有著更多的“靈異事件”。這些“靈異事件”為雪域之地裹卷了一件神秘的肩帔,讓人莫測深奧難以想見。其中轉世靈童的金瓶擲選、活佛的肉身不腐、傳說中的生死輪回,以及驀然通靈的《格薩爾王傳》說唱藝人等等,都是一幕幕未解的雪域之謎,而那巍峨的山巒、曠遠的草原、透碧的藍天、澄凈的湖水,還有那濃郁老舊的宗教習俗,卻更是一處處眼前的高原神話。
自十三世紀中葉,西藏地區也一樣歷經了蒙古人100多年的統治。由于同出于游牧的基本生活方式,相互的信仰與習性也發生了諸多的滲透和影響,在各自的發展史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跡。由哈達傳遞的祝福,山崗上壘砌的石堆,都是相互交融的見證。只是蒙古人的石堆表達的是一種乞天、乞地與乞人的記號,而藏民們卻把它構建為亡故親人的靈魂出游時贊歇的驛站,成為每一個家庭與宗族塑造的神話,留在了也如神話一般風景的路上。我們就從這神話中穿行而過,駛向了林芝。
車窗外演繹著一幕流動的風景,如同穿越過南國那卷浩繁的山水畫廊,一切都靜靜地流淌而來,又靜靜地流淌而去。我們只是簡單地把目光投下,就仿若把自己輕輕地托付給了山川,歷盡喧囂的靈魂便在這真實的自然中悄然溶化。感受著草原的日光明麗、綠被蔥蘢,欣賞著飛禽環視、野牲閑游,眼前江水蕩漾,耳邊梟鳴如歌,令人愉悅、歡暢。
這里,山是流動的風景,水是徜徉的音樂。子曰:“樂由中出。”而我此時才體會出了其中的妙諦真釋,眼前的風景就是一曲觀看的音樂,而心中的音樂自是一幕聆聽的風景。子又曰:“樂者,德之華也。”在這樣一種風景與音樂的交變享受中,怎能不得到一次人性的升華。
漸行漸思中,猛然間又想起了那個沒有告別卻又難以再見的姑娘達珍。達珍是隨卓瑪跟團的見習生,在北京民院已經學習了四年的旅游管理,一口的普通話還略帶著些許的京腔,膚色也粉白如皙,完全出落成一個內地的美女,含蓄內斂而羞澀,但卻掩蓋不住她對于家鄉的熱愛,對于藍天白云的依戀,對于遠山闊野的難舍。當她選擇重回拉薩的時候,其實就是選擇了她骨子里依然崇尚的生活。有很多內地的男孩向他示好,但都難以打動那顆思鄉的芳心。那是一種文化的對峙,是一種信仰的堅持。那種把一切都寄托于佛的習性,讓藏族人覺得一旦離開了信仰的支撐,就會迷茫和無助。煩囂的世事,就讓達珍找不到自己依存的根基而缺少這種歸屬的感覺。她更認同同族男子那種篤守佛旨的堅定,這種堅定使她能夠有所信賴、有所依靠。其實,信仰就是一種人格,信仰的缺失必然導致人格的缺陷而趨向功利或浮躁。拒絕功利和浮躁,可能才是她的選擇真正的內心起因。
明亮的太陽在細碎的云絮間穿行,時明時暗的光線折射進車廂,投影到游伴們的臉上,幻化成早草原、雪山、羊群上浮動的夢影。車身晃動,并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高原反應倒讓人略感輕微的朦朧。車里車外,光影迷離,顯出了幾多流連的色澤。
紛繁華麗的時世中,已經沒有哪一條道路還能夠收納了四野,惟有雪域高原,能將俗世的煩囂湮滅殆盡;也沒有哪一扇大門能關閉上一個民族的門戶,而布達拉的宮門卻遮掩著整個西藏,隔絕了千百年來民族融合的羼雜,頑強地固守著一個千古不變的信仰,始終都在創造著自己的新的傳奇。
責任編輯劉亦群
王瀟然曾在《延河》、《美文》等雜志和報刊發表散文多篇。現在陜西省西安市政府機關供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