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劉天棟來到單位,他坐在轉椅上,點燃一根煙,認真地抽著。這兩年來,他的煙癮越來越大,每天光自己抽,就得兩盒。這些煙都是辦公室主任李立買來的,李立知道他愛抽紅梅這個牌子,所以單位買來的紅梅煙,就直接送到他的辦公室里。有時候,陳一平出門回來也給劉天棟帶煙,都是一些外地的名煙。劉天棟只是收起來,放到身后的櫥子里,趕上來了朋友或是相關單位的領導,他就轉送給別人了。在公路段這個單位,只有他這個書記和陳一平這個段長暗地里享受著抽公費煙的待遇。
劉天棟抽完這棵煙,在屋子里轉兩圈,隨手拿起噴壺,澆窗臺上的花。劉天棟養花也跟抽煙一樣,他辦公室里的這七盆花,清一色的是菊花。白色的,粉色的,淡紫色的,墨紅色的,還有雙色的,只要他看到不同顏色的菊花,不管想什么辦法,也不管花多少錢,他都得弄一盆來。用陳一平的話說,劉書記是在用單一的品種創造一個多彩的世界。
劉天棟剛澆完花,財務科長高美娜挎著小包飄入他的視線。高美娜剛走到那臺紅色的桑塔納跟前,車門子就開了,高美娜轉一下身,向后甩了甩頭發,人就閃進了車里。
公路段有兩臺轎車和一臺面包車。對于這三臺車,陳一平是這樣跟李立交待的。那臺奧迪V6,只供劉書記和他專用;那臺桑塔納,作為中層以上干部辦公時用車;那臺面包車,作為中層以下人員辦公時用車。劉天棟清楚地記得,自從這臺奧迪去年春天接回來后,他這個書記僅坐過五次,其中有四次是和陳一平起坐的,只有送他兒子去北京上學,單獨使用過一次。那臺桑塔納,最近這半年來,被高美娜頻繁地使用著,幾乎成了她的專用車。同樣是中層以上干部,包括老齊和老邱兩個副段長,有事用車時,也得先看看高美娜今天用還是不用。更多的時候,是別人根本就看不到這臺車停在院子里。這樣一來,那臺面包車竟成了中層以上干部的機動用車了,中層以下人員出去辦事,不管事情多急多重,也只能騎自己的自行車了。
劉天棟看得出來,開桑塔納的司機小王很愿意和高美娜出去辦事。這并不單單是因為高美娜漂亮。當然了,漂亮也肯定是其中的一個因素。對于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身邊坐著一個比自己還年輕,身上飄散著香水味的美女,總比坐著個身上飄散著煙味或汗味的男人好得多。更重要的是,和高美娜一起出門很實際,在公路段機關這個大院里,高美娜是誰,大伙都心知肚明,接近高美娜,就等于接近了段長。
不過高美娜對劉天棟還是滿客氣的,每次見到他,總是書記長書記短的問候。今年五一節,高美娜去北京旅游,還特意去看劉天棟的兒子,領著他兒子在北京玩了兩天,臨走時還給他兒子扔下五千塊錢。就是因為這五千錢,劉天棟跟陳一平之間鬧得很不愉快。高美娜還沒從北京回來,劉天棟的兒子就打電話向父親匯報了這件事。劉天棟把兒子大罵一通,兒子委屈地說,不是你讓我高姨給我捎來的嗎?劉天棟說你這大學是怎么念的,這點思考都沒有,如果我給你捎錢,五一前我給你打電話時能不告訴你嗎?兒子聽后問咋辦?劉天棟說這錢你不能花,先找個地方存起來,等到暑假回來,你給我一分不少地帶回來。
劉天棟和兒子通完電話,就撥高美娜的手機。他問高美娜這五千塊錢是咋回事?高美娜先是避而不答,一直在夸獎他兒子如何的懂事,說他們玩得如何的盡興。最后劉天棟急了,說明天他就從家里拿五千塊錢,送到財務科去。高美娜聽后,支吾了幾聲,這才說是陳段長讓她給的,有什么話你明天跟陳段長說去吧。
劉天棟沒能等到明天,他當天晚上就撥通陳一平家的電話。陳一平好像是睡下了,說話時還迷迷糊糊的。他說劉哥,你半夜三更的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這點破事?劉天棟說是啊。陳一平突然改變口氣,他說劉書記,你是不是有點不盡人情了,你要是覺著這錢有問題,明天可以把錢交到紀檢委去。陳一平說完,啪地一下把電話掛了。這之后好幾天,陳一平見到劉天棟都愛搭不理的,整得劉天棟也不敢再提這事了。這五千塊錢,至今還存放在他辦公室的鐵廚子里。
高美娜的車走后,劉天棟匆匆地返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他撥通了辦公室的電話,讓李立給他準備一輛車。李立問他要車干啥?劉天棟說他要去醫院看病。李立表現出很關切的口氣,問他怎么了?哪不舒服?劉天棟說沒什么,只想著去檢查一下。李立說那輛奧迪讓段長開著去省城辦事了,昨天就走了,得過幾天才回來呢。那輛桑塔納讓高科長帶著去銀行提款了,啥時候回來說不準。現在家里只有面包車,你要用,就坐面包車去吧。劉天棟聽后只“哦”了一聲,他沒說用還是不用,就把電話掛了。
劉天棟是騎自行車去醫院的。他來到掛號臺的一號窗口前,這里的人很多,排在他前面的還有十來個人。他看一眼二號和三號窗口,每個窗口前只有兩三個人,他想去二號窗口。其實從一號窗口到二號窗口,只是右腿向右跨一步的事。他剛剛抬起右腿,又收回來了。他想排在他前面的幾個人為什么不動呢?他們不動自己為啥要動?他們不著急,自己也不著急。他一邊用手理了理頭發,一邊跟著前面的人緩緩地向前蠕動著。
終于移到窗口前,劉天棟拿出五塊錢遞進去。掛號的小丫頭問他叫什么名字?掛哪科?劉天棟說出自己的名字,并告訴那個小丫頭,說掛哪科你隨便吧。那個小丫頭抬頭瞅了他一眼,就給他掛了內科門診。劉天棟拿著掛號單往內科走,他邊走邊尋思,這個小丫頭,挺善解人意的,他怎么知道我的毛病出在肚子里邊?
到了內科,一個五十來歲的女大夫在坐診。劉天棟坐下時,那個女大夫正低著頭看一張化驗單。她聽到有人坐到她跟前,便問,你咋的了?劉天棟聽了女大夫的問話,他的火氣騰地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在心里說,你還他媽的不如一個小丫頭懂事,我要是知道自己咋的了,我來找你?女大夫見他沒回答,就抬起頭,瞅了劉天棟一眼,馬上換了個問法,問他有啥癥狀?劉天棟說難受,心煩。女大夫問他哪兒難受?劉天棟說渾身上下沒有好受的地方。女大夫說你八成是感冒了,這茬子感冒大都是這個癥狀,渾身難受。人身上一難受,心情肯定不好,沒事的,我給你開點藥,回去吃了就好了。說著,女大夫刷刷地開完方子,遞給了劉天棟。
劉天棟的屁股剛一離開凳子,就覺著屁股底下就有人鉆了進去。他回頭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正一心一意地瞅著大夫,再瞪一眼,那人還是沒看著。沒辦法,他只好拿著方子走出診室。他邊走邊想,這是哪門子醫生,看的哪門子病,也沒摸摸,也沒聽聽,甚至都沒正眼瞅一下,就憑我說的難受兩個字,就給我定個感冒,這多虧是個大夫,要是法官,這得產生多少冤假錯案。
劉天棟越想越來氣,就撕了藥方。其實他以前也不欣賞西醫,為此他多次和老婆王麗產生過爭議。他認為西醫就是不如中醫,中醫除了藥不好吃點,剩下哪點都比西醫強。人家不用借助啥家伙,單憑一只手,就能摸出你的毛病來,這才真叫有一手呢。而王麗總是相信西醫,她說中醫下藥和廚師做菜一樣,根據自己的口味下料,不如西醫準確。
劉天棟回到掛號處時,他心里還在合計,自己屁大個工夫就掛兩次號,掛號的人會不會認為他有毛病啊?他走到一號窗口前,甚至還有過一瞬間的猶豫,想換個窗口,后來轉念一想,自己不是因為有毛病才上這來的嗎?來這里的人哪個沒毛病?沒毛病來這里干什么?這才理直氣壯地又來到剛才的那個窗口上。
劉天棟再次遞進兩元錢,那個長得挺俊的小丫頭問他掛哪科?神情和剛才一般無二。劉天棟說這次掛中醫吧。那個小丫頭接過錢去,又問他叫什么名字?這讓劉天棟心里很不是滋味,沒想到這么屁大的工夫,那個剛才他還認為挺善解人意的小丫頭,竟把他忘得一干二凈了,一點印象都沒了。劉天棟只好又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那個小丫頭連艮都沒打一下,就從里邊又遞出一張掛號單來。劉天棟拿了掛號單,他嘴里小聲地叨咕著,這叫什么地方?什么一切為了人民利益,簡直是他媽的一切為了人民幣。
劉天棟氣沖沖地推開中醫診室的門,坐診的是一個比剛才那個西醫看起來歲數還大的女大夫。劉天棟想這所醫院怎么了,坐診的咋都是一些老太太呢?劉天棟想退出來,再上別的診室看看,可這個老太太還挺熱情,主動跟他搭話了,說你是看病嗎?劉天棟在心里說,不看病我上這干啥?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老太太說,來,坐吧。這讓劉天棟覺著再走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便坐了過去。老太太沒問他咋的了,而是把桌上用來號脈的小白枕頭往前推了推,示意他把腕子放上。他照做了,老太太開始把脈,但老太太的眼睛卻注視著墻角的鏡子,那神情和放射科那些大夫似的,好像她能從這面鏡子里透視到劉天棟的五臟六腑,能看到他的毛病所在。
大約五六分鐘,老太太把手抬起來,用下巴和眼睛示意他換另一只手。老太太的眼睛還是盯著墻角的鏡子。這時,劉天棟的眼睛也跟著不由自主地轉向了鏡子。他看著鏡子中的老太太慈善的眉目,平和的神態,感覺很親近。他幾次想和她說說話,但一時又找不到可說的話題。又過了五六分鐘,老太太把手抬起來,轉過頭,問劉天棟最近沒感冒吧?劉天棟搖了搖頭。老太太說你最明顯的癥狀是啥?劉天棟說,疲乏,混身難受。老太太點點頭,說你去化驗一下鈣吧,也許就是缺鈣。說完給劉天棟開了化驗單,推到劉天棟的跟前。
劉天棟拿著化驗單出來后,站在過道上,感覺這個中醫老太太的判斷有些不可思議。自己怎么能缺鈣呢?自從由原來的文化館調到公路段當書記,他的生活水平可是一下子飛躍了幾個層次。原來在文化館時,工資掙得少,家里的日子顯得有些緊張,再加上那個單位是個清水衙門,沒有人請也請不起別人。如果說那時候他身體里缺鈣,還有可能。可現在,每天陪單位的客人吃飯,都是些大酒店,大賓館,天天雞鴨魚肉,生猛海鮮。就是不陪單位的客人,在單位食堂吃,也是每頓兩個炒菜。回到家里,他也是想吃啥老婆給她做啥,每天睡前還給他加杯牛奶,他怎么會缺鈣呢?如果像他這樣的生活水平都缺鈣了,那么中國得有一半以上的人缺鈣了。
想到這里,劉天棟干脆把這張化驗單也撕了,他生氣地把那幾片紙屑扔在了過道上。他心里想,自己真是多事,好好的跑到這里看的哪門子病啊?這不是沒病找病嗎?白花了兩份掛號錢,還鬧了一肚子氣。
劉天棟剛從醫院里出來,看到單位的那輛桑塔納停在醫院門口。他感到很奇怪,這輛車不是讓高美娜帶著去銀行了嗎?怎么這么一會就停到這兒了呢?劉天棟來到車跟前,見車左側的玻璃關著,他看不到里面,就繞到車的右側,見車的后座玻璃關著一半,上面露出一道半尺多長的縫隙。劉天棟來到車窗口,他剛想探頭去看,見窗口上放著兩只腳,穿著白襪子,沒穿鞋。小王正一個人在車后座上躺著,把腳放在車窗邊放風呢。車里響著音樂,小王也跟著音樂在哼哼嘰嘰地唱。
劉天棟回到單位,一口氣上到五樓,累得出了一身的汗。他把襯衣的鈕扣打開兩個,坐到轉椅上,讓胸口對著空調的方向吹了一會,心里那種熱火燎的感覺才慢慢地平息下去。
他剛把煙盒打開,桌上的電話響了。劉天棟看一眼來電顯示,是辦公室打來的。他拿起聽筒,那邊李立問他,說劉書記,你剛才出去了吧?我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劉天棟說剛才去一趟醫院。李立聽后很驚訝地問,你咋去的?檢查出啥毛病沒有?劉天棟沒回答,而是問他有事嗎?李立說市里來通知了,讓每個單位去一個班子成員,參加市委組織的國防教育學習,一周的時間,咱們單位派誰去合適?
以往這類事情,劉天棟都征求一下李立的意見,或者直接授權讓他安排。這次,劉天棟沒征求李立的意見,他用那種很行政的口氣說,你去吧。李立聽后愣了一會,他在電話那頭干咳兩聲后才說,后天省里來檢查的,辦公室的事挺多,我怕是抽不開身,反正這個會也不重要,要不讓齊段長去吧?這幾天他沒啥正事。劉天棟一下子把語氣加重了,他說省里來檢查的,不會讓齊段長接待嗎?辦公室的事,交給小尹不就得了?劉天棟剛要放下電話,突然又拿起來,對著話筒說,這事就這么定了,你就放心地去吧,辦公室的事有小尹呢,你別忘了,人家可是你的副主任,你得給年輕人一個鍛煉的機會,不能總拿人家當秘書使喚。劉天棟說完,沒再給李立說話的機會,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劉天棟放下電話,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幾口,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順暢了。自從來到這個單位,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對待李立。
在班子的這幾個成員中,李立的歲數最大,喝酒時,大伙都叫他老大哥,劉天棟也跟著叫過幾次。李立在公路段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上坐了整整十五年,光段長就送走三任了。在這個大院里,李立這棵大樹,可謂根深而蒂固。據說上一任段長,就是他和陳一平聯手給弄走的。自從陳一平當了段長后,李立和高美娜一夜之間,便成了他的左膀和右臂。
劉天棟對李立有意見,并不是從今天開始的,也不單單是因為用車的事。他早上本來沒打算去醫院,他是看到高美娜把車開走了,他才決定上醫院的。上醫院只是他找李立要車的一個借口。他就是想找個茬口難為李立一下,最好是能跟他吵上幾句。自從老高死了之后,他一直在尋找著這樣的機會,想以此來彌補自己對老高的那份愧疚,也替老高出出那口惡氣。
就在上周三,單位的退休職工老高沒了。劉天棟得到這個消息后,他心里一驚,立即想到抽屜里的那封信。
劉天棟來到公路段這兩年多來,一共收到三十多封職工來信,除去七封匿名信很可能是機關人寫的,明顯有造謠整人意圖外,剩下的都來自基層道班,反映的情況涉及到住房分配,子女安置,工資調整等許多問題。有些問題劉天棟能處理的,基本隨時隨地都處理了,只有手中這九封信,一直壓在他的抽屜里,也一直壓在他的心上。
在這九封信中,總共涉及到兩個人,其中的六封信是有關高美娜的。另外的三封信,是有關李立的。在有關李立的這三封信里,有一封就是老高寫來的,反映李立答應為老高的兒子安置工作,收了老高五千塊錢,現在老高的兒子在家里等兩年了,李立還沒給人家消息。
老高退休前是基層道班的班長,劉天棟只跟他見過一面。劉天棟剛來公路段一個多月,正趕上過春節,他和李立代表單位去段里那些老干部家里慰問。當他問到老高家有什么困難需要他幫助時,老高過來握著他的手半天沒說話。當時劉天棟以為老高只是感動而一時說不出話來,便沒太往心里去。臨行前,老高過來和他握手時,老高狠狠地攥了劉天棟的手兩下,這讓劉天棟感覺到老高有什么話要對他說。劉天棟上車后,他扒在車窗上對老高說,家里有什么困難,你可以給我打電話,也可以給我寫信。劉天棟回到單位不到一周,就收到了老高的來信。不過,這封信的寄出地址是這個市的另一個縣,郵戳也是從那個縣扣的,可見老高為了郵這封信,也是費了一定的心思和力氣的。
從打老高走后,劉天棟一看到李立或是想起李立,就感覺老高沒有死,在瞪著一雙眼晴看著他。劉天棟認為老高在臨死前,憎恨的人已經不是李立,而應該是他這個書記了。
上午十點多,平建縣公路段來了個參觀團,參觀劉天棟他們新從西德進的全自動拌料設備,邱段長親自帶隊來的。這個邱段長跟劉天棟早就認識,他們來參觀的事宜,是他跟劉天棟聯系的。他們一行五人來到公路段后,沒通過其它部門,而是直接來找劉天棟這個書記。劉天棟把他們讓進屋里,他先打電話給齊段長,說他不太懂技術方面的事,讓齊段長過來給講解一下。他又打電話找辦公室副主任小尹。電話是李立接的電話,他說小尹剛出去,你找他有事嗎?劉天棟說沒啥大事,平建縣公路段來參觀了,我想讓他代表你們辦公室來幫我陪一下客人。劉天棟在放下電話前,他告訴李立,一會小尹回來后,你轉告他一聲。
中午劉天棟設宴招待參觀團,參加陪酒的有齊段長和小尹。劉天棟也破例喝了一杯白酒,自從得了糖尿病后,他基本不喝酒。
下午兩點多,劉天棟送走了邱段長他們,剛回自己的辦公室,陳一平從省城打來電話。陳一平問他怎么了?劉天棟說沒怎么,我在上班。他就把平建縣公路段來參觀的事,向陳一平簡單地介紹一下。陳一平說,你今天不是去醫院了嗎?檢查到什么毛病沒有?要不你來省城來檢查一下吧,正好我在這里,可以托人給你找個好的專家。劉天棟聽后愣了一下神,他說我沒啥毛病,大夫只是懷疑缺鈣。陳一平聽完后哈哈大笑,說要是這點毛病倒是好治,讓嫂子多買些大骨頭,天天啃大骨頭就行,這東西既補鈣又解饞。
晚上,劉天棟剛回到家,高美娜和李立就來家里串門了,隨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司機小王。三個人拎了好幾大包東西,他們進屋就說,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特意挑選的,都是一些補鈣食品。
劉天棟聽后苦笑一下,他覺得自己缺鈣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了。
責任編輯 張艷茜
尹守國 男,1967年生,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2006年初開始小說創作,已在《鴨綠江》、《短篇小說》、《佛山文藝》、《飛天》、《芳草》、《章回小說》、《延河》、《中國鐵路文藝》、《文學界》、《小說林》等文學期刊發表小說30萬字。有作品入選《小說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