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及啟示

［摘 要］ 邵式平曾被譽為新中國的“教育省長”。他具有豐富的教育思想。其突出特點是：教育必須面向工農大眾。這是符合中國國情的教育思想，在今天仍然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本文論述了這一思想的來源、表現，以及對今天發展教育事業的幾點啟示。

［關鍵詞］ 邵式平教育思想面向工農啟示

邵式平是新中國成立后的江西省首任省長。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斗爭的長期實踐中，他舉辦過各種學校，擔負過各種教育任務；新中國成立后，他親自領導了江西的教育改革，開創了一代教育新風。他的革命生涯，積累了寶貴的教育經驗，形成了豐富的教育思想。通過學習可以發現，“教育必須面向廣大工農群眾”是邵式平教育思想中最為重要的內容。他的這一教育思想，不僅在他所處的時代發揮過重大作用，即使在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鑒作用。

一、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思想的來源

邵式平豐富的教育思想，尤其是“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來自于他的理論學習和豐富的革命斗爭實踐。

第一，從一名農村的孩子成長為大學生的學習經歷，使他深刻認識了教育對人成長的重要性。邵式平是贛東北弋陽縣邵家坂人，出生于農村的他，從小就對農民有著深厚的感情，對農村有著深刻的了解。由于聰慧好學，邵式平高小畢業時以優異成績考上了南昌一中。南昌一中是當時全省最著名的中學。他在一中讀書時，孜孜不倦，同時十分關心祖國命運，投入革命洪流，與方志敏等加入了袁玉冰、黃道等在南昌倡導、組織的“江西改造社”，并在南昌一中創辦《青年報》，抨擊舊教育制度，傳播新思想，探索改造社會的新路。1923年秋，邵式平考入北京師范大學史地系。他之所以選擇史地系，是因為“學好了地理好東走西走”。［1］這正好應驗了他后來鬧革命，打游擊，南征北戰的革命生涯。

學師范專業的，自然離不開教育學。他對教育理論的學習，對教育事業的愛好，導致他教育思想的萌芽，影響著他教育思想的形成。1925年，他還在讀北京師范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參加了北京大學黨的訓練班學習，認識到了訓練班的重要作用。1926年隨軍北伐攻占南昌后，他開辦了多個訓練班。1927年他在南昌師范學校開辦了農民訓練班，自己當教務長，還請朱德同志講過課。

離開他所接受的系統教育和教育理論的學習，邵式平不可能從一名農村孩子成長為一名大學生，并成為一個有理想有覺悟的無產階級先鋒戰士。這一過程，使他懂得了教育的重要性，也使他在革命生涯中對教育傾注了更多的激情。

第二，蘇區的教育實踐，讓他感受到了教育對于革命勝利的重要作用。蘇區時期，“為了培養革命斗爭的領導干部，我們辦了紅軍大學、蘇維埃大學、馬克思共產主義大學（高級黨校），以及教育部領導下的許多教育干部的學校。我是信江軍政學校的校長”［2］。那時，辦學條件十分簡陋，利用祠堂、廟宇做教室，香案、楹聯板做課桌，學習時間也不太長，多半是二三個月、半年一期。但是，在這樣困難的條件下教育出來的學生，卻一個個成為堅定的革命者和黨的骨干力量。原因何在？主要就是因為這種辦學方式面向工農大眾，面向當時的革命斗爭實際。邵式平和方志敏、黃道一起創建的贛東北革命根據地，之所以能夠與“毛澤東朱德式” 根據地并駕齊驅，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邵式平在贛東北注重對工農的教育，為革命培養了大量的骨干力量，為革命的勝利奠定了組織基礎和干部基礎。

第三，從陜北公學教務長到抗日軍政大學分校副校長，他的教育思想不斷豐富。紅軍長征勝利后，邵式平擔任了陜北公學教務長，后來又擔任了抗大分校副校長。邵式平的教育對象，基本是工農干部。在陜北公學當教務長的日子里，學生來自全國各地，數量多，吃住十分困難。怎么辦？邵式平積極響應黨中央號召，發動學生自己動手搞生產、挖窯洞。經過這種嚴格鍛煉和考驗，學生的政治素質好，思想作風硬，軍事技術強，絕大多數都成為有出息的革命干部。在邵式平擔任陜北公學教務長和擴大分校副校長時，邵式平的教育實踐充分體現了黨的教育方針。在當時畢業的許多學生中，不少人后來擔任了中央部級領導干部。毛澤東曾對這一時期的教育作過評價，他說：“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艱苦奮斗的工作作風，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這三者，造成一個抗日的革命軍人所不可缺一的，抗大的職員、教員、學生，都是根據這三者去進行教育與從事學習的。”［3］

第四，從革命斗爭轉到經濟建設后，他認識到了教育必須先行的道理。解放后，邵式平擔任江西省第一任省長。面對長期戰爭留下的千瘡百孔的社會面貌，面對發展經濟的需要，邵式平十分重視教育，在教育方面傾注了大量精力。他親自主持制訂了《江西教育改革方案》，親自兼任江西省技術工人養成學校校長，在短時間內迅速培養了大量技術工人。后來，從江西是個農業大省這個實際出發，從長期積累的“教育必須面向工農”這一教育經驗出發，他又積極主持創辦了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

二、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思想的表現

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不僅體現在他對革命戰爭年代辦好教育、培養大量工農干部的革命實踐之中，更體現在他自成體系的教育理論之中。早在延安時期，他就對教育事業進行了許多理論思考，擔任新中國江西省首任省長之后，他對教育理論的思考更為系統、深刻，發表了大量的教育論文。僅1988年由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邵式平教育文選》，就收入了30篇關于教育方面的論文、講話等。這些文章，全面反映了邵式平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實踐，深刻反映了他對教育本質的獨到認識。

第一，深刻揭示了教育的本質，確立了“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邵式平最有代表性的教育理論著作，要數《陜北公學一年來教學的點滴經驗》、《關于社會主義教育學的若干問題》、《社會主義教育問題》、《社會主義教育學》以及《論共大》、《共大是改造農業的新軍》等文章。在這些文章中，他深刻揭示了教育的本質，形成了“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

教育的本質包含了多方面的內涵。對此，邵式平卻抓住了根本性的東西。在他的眼中，教育的概念并非深不可測。他說：“教育就是把前代與當前的生產知識、生活知識和社會知識的經驗（生產知識是多種多樣，有工業、農業、交通運輸等等，生產知識是基本的）傳授給不知道的人，叫不知道的人知道，以便掌握這個社會，了解這個社會，為這個社會服務。”［4］在此基礎上，邵式平深刻揭示了教育的本質，把握教育的規律。

從邵式平《關于社會主義教育學的若干問題》一文的論述中，我們可以把他對教育本質的揭示做一簡要歸納：教育是社會的產物，自有人類社會以來就有教育，教育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而發展的，社會愈向前發展，教育的作用就愈突出；教育起源于勞動，其主要屬性是生產性和生產的職能，在階級社會里又同時具備階級性和階級斗爭的職能。教育對政治和經濟的作用的性質由它所服務的社會性質而定；在社會主義歷史階段，教育的階級屬性和階級斗爭職能將逐步消失，而教育的生產屬性和生產職能將逐漸增強。

透過邵式平的教育本質論，我們不難發現其兩個突出特點，一是教育的社會性。他強調教育與社會不可分離，離開了社會，教育無從談起。為此，他把發揮教育功能的重點，放在如何為社會服務上。中國是以工農為主體的社會，必須面向工農大眾來辦教育；二是教育的服務性。他強調教育服務于社會，這種服務，在革命斗爭和社會主義建設中所體現的職能是有差異的，但產生的作用卻是相同的。在以工農為主體的中國，教育面向工農又成為題中應有之義。基于以上認識，邵式平沖破一切舊的教育思想的束縛，立足于當時我國的教育現狀，在理論上確立了“面向工農”的教育思想。

第二，創辦“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實踐“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如果說邵式平在蘇區和延安時期初步形成并實踐了“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那么可以說，他在擔任江西省省長任上創辦的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則以創新手段表現其“教育必須面向工農”思想。

新中國成立后，可謂百廢待興。要改變江西落后的狀況，關鍵在于發展教育。怎樣發展教育？發展何種教育？是邵式平日夜思考的問題。在當時情況下，首當其沖的，就是面對江西農業大省的實際，面對工農大眾占全省人口絕大多數的實際，發展面向工農的教育。只有抓住了這個關鍵問題，才能切中教育之要害，抓住教育之根本，提供社會之急需。為此，邵式平勇敢地面對社會，大膽沖破中國歷代教育體制，改革教育方式，首創了“共產主義勞動大學”這一令世人矚目的大學經典。

共產主義勞動大學的辦學方式，可謂開創了一代教育新風：從辦學宗旨和培養目標來看，邵式平強調，共大應成為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中的“一支強大有力的先頭部隊” ［5］。由此，共大的學生以知識青年為主體，還有農民、復員退伍軍人、工人、農村基層干部、勞動模范等。對于學生，則要求他們“學會做人民公社的工作，學會農業生產，學會經濟核算，學會商品交換，學會按勞分配，學會生產管理，學會多種經營，綜合利用。”從辦學目的來看，就是要“打開人才通向農村的道路”。邵式平強調，共大的學生從農業戰線上來，畢業后回到農業生產第一線去，不能走大學畢業生由國家包下來的道路。從辦學方式來看，一是實行獨特的領導管理體制，由共大總校、分校組成，實行省、地、縣三級辦學，三級管理；二是領導掛帥，省委書記兼校長，副省長兼副校長；三是實行“半工半讀，勤工儉學”，強調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學習與生產勞動相結合，政治與業務相結合，正確處理工讀關系；四是實行“能者為師，選舉教員”。從教學內容來看，除開面向工農業生產需求開辦教學內容外，共大還注重堅持共產主義思想教育和革命傳統教育，做到又紅又專。

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創新了大學教育的內容、方式和方法，是適應當時工農業發展需要的新型大學。

第三，共產主義勞動大學成就斐然，震驚中外。1958年6月，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創辦。當時，全校由南昌總校和全省30所分校組成，學生11000人。一年后迅速發展到88所分校，14所附屬勞動技校，學生來自全國18個省市共5萬余人。

共大的創辦，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等的高度贊揚。毛澤東于1961年7月30日親筆給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寫了一封信，贊揚共大“半工半讀，勤工儉學，不要國家一分錢”，并予推廣。要求各省派有能力有見識的負責同志到江西考察，學習經驗，回去試辦。周恩來、朱德、譚震林等中央領導同志還先后到江西共大視察。邵式平也以創辦“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而載入中國教育史冊。

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后來改名為江西農業大學，成為江西省較長時期惟一的重點大學，為江西省培養了大量的各種人才，為江西的發展做出了歷史性貢獻。

三、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思想的啟示

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雖然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產生的，但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的合理內核，在今天依然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給我們做好新形勢下的教育工作以重要啟示。

第一，教育要同國民經濟發展的要求相適應。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立足于中國當時的經濟發展狀況。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之所以名噪一時，主要就是因為適應了當時我國國民經濟發展的要求，符合中國經濟發展對教育的時代呼喚。這也是邵式平“面向工農”的辦學思路的巨大成功。與邵式平時代相比，今天的社會發生了巨大變化。面對一個全新的社會，工農教育只是教育的一部分，必須圍繞國民經濟的發展需要全方位地培養人才。顯然我們不能再把“教育必須面向工農”作為教育的主要思路，但是，從邵式平這一教育思想引申出來的“教育必須同國民經濟發展的要求相適應”，是任何時候都是必須遵循的一條客觀規律，是一種科學的教育發展觀，因而什么時候都應當堅持。

第二，高等教育要有自己的個性。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思想及其創辦的“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的一個特點，就是強調教育要有自己的個性。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學習與勞動相結合，實行半工半讀，正是共大教育的突出特點和辦學特色。反思我們現在的大學教育，可以發現它正逐步失去自己的個性。請看，過去只有師范院校才辦的藝術、中文、體育等專業，在現今的大學里，無論是師范院校，還是交通大學，理工大學，抑或是工程院校內，都普遍開設。這些大學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搶占生源，只注重經濟效益，而不突出自己的辦學特色，使得自己的大學失去原有特色，失去了高等教育的個性。這是不符合科學發展觀的，也不符合新形勢對高等教育的新要求。為此，我們必須借鑒邵式平的教育思想，各級各類大學都應以改革人才培養模式為切入點，貫徹科學發展觀，提高教育質量意識，完善體制改革，深化教學改革，探索特色辦學，共同促進高等教育的規模、質量、結構、效益的協調發展。

第三，教育要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要求相適應。當前，我們國家正在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為此，教育必須圍繞市場經濟實行大膽改革。大學教育和各類技術中等教育，都必須面向市場，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培養各種急需人才。只有這樣，教育思路才不會脫離正確的軌道，教育才能準確定位，快步前進。

第四，教育必須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借鑒邵式平“教育必須面向工農”的思想，我們必須更加清醒地認識鄧小平同志提出的“三個面向”的教育方針，切實把教育必須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落到實處。首先，我們的國家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全國人民正在面向現代化大舉進軍，因此，我們的教育思路，必須符合現代化建設的要求，把辦學理念轉到現代化所需要的各種人才上來；其次，世界正在飛速發展，我們必須在世界經濟一體化的洶涌潮流面前，勇敢地面對世界新形勢，培養出能夠面對世界經濟一體化發展的各種人才。同時，又能夠根據我國現代化發展的要求，大力培養各種有中國特色的建設人才；再次，未來的世界更精彩，任何缺乏前瞻性、預見性的教育思想，都是不符合未來教育發展需要的。我們必須把教育的視野放在更寬廣的范圍考察，把握我國教育的未來發展走向，才能適應未來世界的強烈競爭。

注 釋：

［1］《邵式平教育文選》，江西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212頁。

［2］［4］［5］《邵式平教育文選》，《社會主義教育問題》，江西教育出版社，1989年3月版，第102～103、149頁、62頁。

［3］《毛澤東同志論教育工作》，人民教育出版社，1959年版，第105頁。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