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會戰中意外的“輝煌戰果”

抗日戰爭中的武漢會戰是中日戰爭史上最大的一次會戰，歷時4個半月，大小戰斗數百次，戰場范圍跨鄂、湘、皖、贛四省。日軍投入兵力約35萬人，中國軍隊共投入兵力高達100萬人。國共兩黨摒棄前嫌，共赴國難，頑強地與日寇展開了陣地戰、運動戰和游擊戰，沉重地打擊了侵略者。南潯會戰是武漢會戰中的外圍戰。

自1938年6月12日日軍在安慶登陸起，武漢會戰就拉開了序幕。國民黨第九戰區第二兵團第三十一集團軍第十三軍第一一Ｏ師從徐州會戰下來后，幾經調轉，開到永修，參加了瑞（昌）武（昌）公路保衛戰。廖運周當時任一一Ｏ師三二八旅六五六團團長。一一Ｏ師原為馮玉祥西北軍舊部，廖運周是中共地下黨員，這位身經百戰、足智多謀的富有傳奇色彩的高級軍事將領，在國民黨抗日正面戰場南潯會戰中，瑞武公路阻擊戰時，就上演了一出迫擊炮打坦克——巧襲日寇的精彩好戲。

廖運周（1903—1996）是安徽淮南壽縣人。1926年入黃埔軍校第五期。1927年曾加入過中國共產黨。參加了北伐戰爭，參加了南昌起義。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五師七十五團參謀、連長，后受黨派遣做兵運工作，任壽縣學兵團教育副官。參加阜陽和正陽關武裝暴動，參加發動蕪湖兵變，任抗日同盟軍第二師九團團長，國民黨軍獨立第四十六旅七三八團團長。抗日戰爭時期，任國民黨軍一一Ｏ師六五六團團長，三三Ｏ旅旅長，一一Ｏ師副師長、師長。

瑞昌到龍港這一段公路正處江西、湖北交界處，兩側全是高山。國民黨軍在山上布置了兵力，以圖層層截擊，阻敵沿公路前進。日軍也把攻擊重點放在搶占山頭陣地。開始，雙方爭斗激烈，死傷均重。后來，敵依仗強大炮火，屢有得手，日軍一占山頭便停止轟炸，其后續部隊就前進一段。起初兩天，六五六團在公路兩側抓機會打埋伏。

在小寨賢，三二八旅六五五團一個營扼守在小山包的寨子里。日軍一個全部由馬隊組成的輜重營要通過這里，不得不棄下馬隊去攻寨子，六五五團踞高臨下，日軍始終未能攻上去。就在他們攻寨的時候，六五六團和六五五團另一個營從公路兩側包抄過來，襲擊了兵力空虛的馬隊。上下夾攻，日軍輜重營死傷慘重，馬馱的大米、罐頭、軍毯也都成了我軍的戰利品。

茨芭山附近樹叢茂密。六五六團正自北向南運動時，與另一日軍輜重營相遇。這個輜重營有一百多匹馬，押運的日軍約兩個連，正沿著公路從東向西前進。借著樹林的掩護，廖團攔腰截擊。戰斗十分激烈，在公路上拼開了刺刀，廖團一個副營長、一個連長都在戰斗中光榮捐軀。這一仗又殲滅了幾十個日軍，繳獲了許多槍枝和彈藥。

這兩次戰斗都大大鼓舞了軍隊抗擊日寇的士氣，大家還編了歌曲歌唱這兩次勝利。

第三天下午，全軍忽然紛紛后撤。眼瞅著六五六團即將處在敵后，廖運周也只得率團尾隨西撤。急行軍二三十里后，約摸晚六點多鐘，來到了小坳。

小坳位于箬溪以西，是兩山之間的一個坳口，再西進三十里便是幕阜山，正處鄂贛交界處。公路在小坳這里形成一個“S”形的彎路，里側是山，外側為河，“S”形的中間是個十幾米高的小高地。在這次戰斗中，小坳屬于預備陣地，六五六團部隊趕到時，這里的守軍早已逃得無影無蹤，連小高地后面的一座彈藥庫也忘了上鎖。打開庫門，里面裝的全是迫擊炮彈，彈箱一摞一摞，足有上萬發。

帶著旅部人員先一步撤到小坳的三二八旅旅長辛少亭，看見廖運周帶團到了十分高興，他第一句話就說：“廖團長，想不想在這里打一仗？”

小坳的有利地形和充足的炮彈儲備，令大家對取勝充滿信心，廖運周毫不猶豫地回答：“干，這么多炮彈留給敵人不是太可惜了嗎！只要把道路堵死，迫擊炮照樣打坦克。”連日被作戰和退卻弄得精疲力竭的士兵，一聽說要打一仗，立刻來了情緒，腰也挺起來了，勁頭也有了，忙著搬運炮彈。

在這次瑞武公路之戰開始之前，廖運周曾隨一一Ｏ師師長吳紹周到德安西邊的一個小鎮，面見第十八軍軍長黃維。黃維在知曉廖是黃埔軍校五期炮科畢業生后，又當面考問過用炮原則，鄭重地將他的一個反坦克炮連（四門炮、七八十人）臨時配屬給六五六團，并反復叮囑了打坦克的要領。

在即將開始的小坳阻擊戰中，反坦克炮連安排在小坳的山下，公路的正面。這里正好是坦克準備轉第一個彎的地方。坦克前部鋼板厚，火力強，側面沒有火力，反坦克炮連安排在這里，正面不受敵，打側面最有效。只有反坦克炮連一戰奏效，成功地將坦克打趴在這里，迫擊炮才能發揮出威力。在“S”形的第二個彎路處，小坳的山后面，架起了12門迫擊炮，六五六團原有8門，辛旅長為了加強火力，又下令將撤退到前方左邊的六五五團的4門迫擊炮調過來。12門大炮，炮口正對公路，由團附常海亭指揮。團指揮所就設在了中間的小高地上，以利兩面的指揮。

黃昏以前，公路上開來了七八輛敵坦克。反坦克炮連一陣炮火打壞了兩三輛，由于這里一側靠山，一側鄰水，前面的堵住了道路，后面的也無法前進。天黑以后，日軍的車輛陸續開來了。本來，日本人不在夜間行軍，這次中國軍隊一撤，他們自以為一路太平，夜間也敢行車了，沒想到復仇的炮火正在小坳等著他們。

這天晚上，月光明亮，公路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日軍的車輛越聚越多，由于不能通行，喇叭聲、喧嚷聲響成一片。就在這時，廖運周下令開火，迫擊炮把密集的炮彈潑向敵車隊。這次阻擊十分痛快，迫擊炮只要對準公路方向，不用瞄準，幾乎彈彈不空，炮彈也有的是，沒有后“顧”之憂。在縱深二里多長的公路上，到處可見敵兵車中彈后升起的火光，這一段公路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把周圍照得亮如白晝。

在約摸打出5000發炮彈后，停止了炮擊，公路上死一般沉寂。下半夜，全團士兵放心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天一亮，只見被打壞的二十多輛坦克，無數日軍的尸體趴在公路上，打壞敵運輸車輛未加以細致統計。這時，小坳的上空出現了敵偵察機，附近的山頭上也插上了膏藥旗。六五六團當即從公路兩側的小路隱蔽地撤離。

這次阻擊，中方無一傷亡，迫使日軍停止前進一天，這是一次計劃外的戰斗，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震動，轟動武漢外圍各戰場，國民黨軍委會何應欽、徐庭瑤將軍向廖運周團部發出電報嘉獎，稱此戰“戰果輝煌”。隨后六五六團在完成掩護撤退的任務后，與上級失掉了聯系，于是廖運周將部隊拉上了幕阜山，在高山密林中打游擊。

時空變幻。解放戰爭時期，1948年11月29日，時任國民黨第八十五軍一一Ｏ師師長的廖運周，在淮海戰役中率師部和兩個團約5000人戰場起義成功，所部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軍十四軍四十二師，廖運周任師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廖運周歷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沈陽炮兵學校校長，吉林省體育運動委員會主任，民革中央常委兼秘書長等職。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責任編輯 晏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