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解放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為了實踐人民民主和完成黨的歷史使命,在解放區領導農民進行了大規模的形式多樣的政治參與:參加戰事運動、參加土地改革、參加政治團體、參加政治選舉、參加政治監督等。農民通過政治參與,改變了政治上的冷漠狀態、獲得了主人翁地位,在革命和解放區建設中表現出了驚人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為民主革命成功和解放區各項事業的發展提供了強大的動力。同時,人民民主也得到了較好實踐。黨領導解放區農民進行政治參與的理論與實踐,對今天的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也有著巨大的啟示作用。
[關鍵詞] 中國共產黨 解放區 農民 政治參與
農民問題始終是中國社會現代化變遷中的核心問題,政權或政黨乃至于中國的命運,都取決于農民問題的解決。正如毛澤東所言:“誰贏得了農民,誰就贏得了中國。”[1]解決農民問題的關鍵之一,就在于發展農民政治參與。因為“政治參與是普通公民通過各種合法方式參加政治生活,并影響政治體系的構成、運行方式、運行規則和政策過程的行為”[2]。它可以使普通公民獲得主體地位,積極主動地完成政府所提出的任務。同時,它也是黨實現發展人民民主目標的有效途徑。本文將通過對黨領導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的政治動因、形式和內容的研究,揭示黨當時領導農民政治參與的目的,再現農民政治參與的狀況,總結農民政治參與的經驗和啟示。
一、中國共產黨領導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的政治動因
任何組織的任何行動都是有其目的和意圖的,中國共產黨在解放區領導農民進行大規模的政治參與,有著鮮明的政治動因,那就是發展人民民主、完成黨的歷史使命,是目的和手段的統一。
1、人民民主與農民政治參與。
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認為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因此,無產階級政黨要依靠人民群眾取得政權和掌握政權,因此馬克思主義主張實行人民民主。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3]
人民民主意味著人民有平等參政的權利,要讓人民群眾廣泛地參與政治活動。列寧指出:民主這種國家形式,“意味著形式上承認公民一律平等,承認大家有決定國家制度和管理國家的平等權利”[4]。他曾說:“對于我們來說,重要的是普遍吸取所有勞動者管理國家……只有千百萬人學會親自做這件事的時候,社會主義才能實現。”[5] 因此,馬克思主義在政治生活的價值取向上,是“徹底的民主主義者,對公民的政治參與持一種完全肯定的態度,并認為政治參與是廣大民眾自身的需要”。[6]
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以實現馬克思主義所設想的“人民民主”為自己的奮斗目標。在解放區,農民是人民的主體部分,占“人民”的90%以上,人民民主主要表現為農民民主,這就必然要求賦予廣大的農民群眾廣泛的政治參與權利。
2、黨的歷史使命與農民政治參與。
中國共產黨在解放戰爭時期的歷史使命就是進行民主革命,而完成這一歷史使命,取決于農民的支持。為此,黨必須領導農民進行大規模的政治參與。因為政治參與通常具有如下作用:(1)為政治體系提供合法性基礎;(2)為政治系統錄用公職人員;(3)直接推動或間接影響政治決策;(4)直接或間接進行政治監督;(5)對公民進行政治動員。[7]
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對黨完成其歷史使命的作用也就表現為:首先,有利于提高革命政權的合法性,使農民把革命政權看成自己的政權,為黨的事業順利進行提供政權保障。其次,有利于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政治系統從農民中錄用大批信得過的工作人員。因為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的一項主要內容就是民主選舉和考評干部。而“選舉可以說是普通公民控制政府的重要的、制度化了的最為有效的手段”[8]。第三,有利于黨和政府科學決策、民主決策。因為“推動和影響政治決策也許是政治參與最為重要的功能”[9]。第四,有利于將黨員干部置于廣大農民群眾的監督之下,使腐敗沒有滋生的土壤。因為“要防止濫用權力,就必須以權力制約權力”[10],而政治參與正有著制約政治權力的功效。第五,有利于對解放區農民進行政治動員,提高農民的革命積極性,壯大革命力量。研究者們很早就發現,政治參與不僅是擴大公民的民主權力所需要的,也是政府或反對派爭取和動員群眾所采取的最為有力的手段。亨廷頓指出:“無論是反對派政治精英還是執政的政治精英,如果他們高度重視革命性的或民族主義的目標,他們也會發現擴大政治參與符合其自身的利益。”[11]在解放戰爭初期,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革命力量,遠遠小于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反動力量,這支弱小的力量要戰勝強大的敵人,所依靠的只能是通過發展政治參與來發動群眾,壯大革命力量。
二、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的主要形式和內容
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解放區農民進行了形式多樣的政治參與,主要有參加戰事運動、參加土地改革、參加政治團體、參加政治選舉、參加政政治監督,等等。
1、參加戰事運動。
戰爭是政治的繼續,參加戰事運動就是參加政治運動。解放戰爭時期,農民參加的戰事運動包括參加解放軍、參加民兵等地方武裝組織、參加支前等。
在“徹底翻身”、“掌握槍桿子”、“保衛土地”、“保衛毛主席”等口號下,各解放區掀起了參軍參戰的熱潮。冀南的南寧縣(今寧晉縣一部分)屬于新區,上級給了800人的參軍任務,結果各村一次自動報名參軍的人員達2000余人。200戶的馬房村,全村精壯年共130余人,集體報名參軍的就達74人,其中妻子送丈夫的31人,父送子9人,父子參軍2人,也有兄弟同上戰場的、復員軍人二次上戰場的。[12]據統計,僅1946年的8月、9月、10月三個月,全解放區就有30萬名翻身農名參加了人民解放軍。[13]此外,解放區翻身農民還積極參加游擊隊和民兵等地方武裝組織。僅內戰爆發之后的前三個月,解放區就有300萬至400萬人參加游擊隊和民兵。[14]
為了支持解放戰爭,翻身農民還以各種形式參加支前。晉冀魯豫邊區農民用非常原始的運輸工具——牛車、毛驢、扁擔和擔架,以致兩手和雙肩,保證了長期的、規模巨大的戰爭需要。在著名的淮海戰役中,動員起來的民工累計即達543萬人,向前線運送1460萬多斤彈藥、9.6億斤糧食等軍需物資。陳毅曾深情地說過,淮海戰役的勝利是人民群眾用小車推出來的。[15]
2、參加土地改革。
土改運動是指中國共產黨領導農民消滅地主土地所有制,實現耕者有其田的運動。在運動中,黨特別強調農民的主動參與。毛澤東曾指出:“必須于今后繼續努力,放手發動群眾,實現耕者有其田。”[16]劉少奇也強調:“沒有一個有系統的普遍的徹底的群眾運動,是不能普遍徹底解決土地問題的。”[17]中央還要求黨的農村支部、區鄉政府,“在進行土地改革運動中,必須多召集村鄉農民群眾大會和以縣為單位的農民代表大會,經過這種群眾大會和代表大會的形式,領導農民自己動手解決土地問題”[18]。
這一運動主要由劃分階級運動、斗爭地主運動、分配果實運動等組成。
劃分階級運動是一項意義重大的政治行動。因為在土改中,一個人的階級成分決定著他的社會、政治和經濟地位,決定著他的命運。
劃分階級成分一般采取“自報公議,三榜定案”的方式。即工作隊帶領群眾學習劃分階級的文件,向群眾講階級,讓群眾掌握劃分階級的標準——以生產手段的占有情況為標準,明確地主、富農、中農、貧雇農的區別。而后由群眾自報階級成分,出第一榜,讓群眾討論。群眾的意見經工作隊或上級審查同意,再由貧農團、農民協會、農民大會討論,討論的結果張榜公布,此為第二榜。群眾看榜后,如果不合意,還可提出自己的意見,在本人村子里召集農民大會,向群眾報告本人的剝削情形與生活情形,看群眾贊成不贊成,贊成的通過,不贊成的再去調查,直至農民大會通過才定階級成分,此時出第三榜。
由此可見,劃分階級的過程中,農民有廣泛的參與權和充分的民主決定權。用沙河新城地區的一個老漢的說法:“劃分階級就跟咱磨麥子面一樣,拿羅篩一篩,面是面,麩是麩,分得一清二格。”[19]
斗爭地主運動就是由農民大規模參與,向地主算剝削賬、收回勞動果實,打擊地主反抗的運動,其主要形式是“訴苦”和“挖財寶”。
“訴苦”運動主要是發動農民“揭發封建壓迫”、“挖苦根、吐苦水”,其目的是啟發階級仇恨,調動起農民參與政治活動的積極性。運動中許多地區的農民群眾都把一件件地主殘害農民的罪行揭露出來,多少老漢、老婆、孤兒、寡婦及貧苦農民流著淚,吐出了幾千年來不敢吐的苦水。訴苦運動實質上是一種政治社會化的過程,在運動中農民經過小會訴、大會訴、反復訴,越訴越痛,由痛生恨,最終把憤恨變成了反對剝削和壓迫的斗志。
“挖財寶”就是發動農民找出地主藏匿的財物:地主家中長工、婢女,進行周密調查;忠實可靠的群眾和民兵監督地主;群眾集會向地主斗爭、施壓,逼使地主講出財寶地窖;農民組織用個別談話的方式,分化其家屬內部,或利用親友及其他地主進行勸說等等。不管哪種形式的斗爭,每一步驟都是以農民廣泛參與為基礎的。
分配果實運動是指在斗爭地主之后,把沒收、征收的地主財物分配給農民的活動。沒收、征收工作一般在農民協會的統一領導下進行,由農民群眾選定公道正派、認真負責的貧雇農負責沒收、征收財物的保管。
分配過程由農民協會組織進行,讓農民廣泛參與,采用自報公議的方式:在全村會議上,各戶自報所需的土地和財物,大家根據實際情況討論確定數量。討論時進行三看(看東西、看自己、看別人)、三比(比窮、比苦、比需要),如出現爭議則派人實地查驗。在此基礎上,由農民協會張榜公布,如有不同意,準予農民控訴更改,之后在全村大會上再次自報公議,張榜公布,無異議后,進行抽多補少、抽肥補瘦。“在陜甘寧邊區綏德縣義合區三鄉黃嘉川村的土地改革中,在工作組的支持下,兩個農會委員吸收五個熟悉土地情況的公正農民組成土地小組,每天召集二三十人逐戶登記,先由本人在場報告,眾人幫助計算,當場登記及審查通過,最后交全村大會復審。由此,很快弄清了全村各戶的土地占有情況及其質量情況,決定了分配土地的辦法與程序。”[20]顯然,在分配果實的過程中,農民有充分的發言權。
3、參加政治團體。
農民雖然人數很多,但只有組織起來,“人數才能在天平上顯出它的重量來”(馬克思語)。因此,把政治團體的政治活動看作是政治活動的中心要素是有道理的。正如戴維·杜魯門所說:“離開團體,尤其是離開那些每時每刻都在活動的有組織的、有潛力的團體去談政治,構成政治過程的那些行為就無法得到很好的理解。”[21]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解放區農民廣泛參加了各種政治團體團體,主要有中國共產黨、農民協會和農民團、婦女會等。
中國共產黨在解放區處于執政地位,所以參加共產黨較之加入其他組織而言,是一種更高形式的政治參與。入黨為農民提供了更多政治參與機會并提升了他們的政治參與水平。解放戰爭時期,各地解放區涌現出成千上萬的貧雇農積極分子,成長起大批干部。黨根據形勢需要,制定了在工農群眾中發展黨員的方針,這樣,解放區有一大批農民加入黨的組織。如在1947年和1948年兩年間,華中九分區的黨員從15265人發展到37907人,增加了一倍以上。在1947年的土改高潮中,黨的組織已由1937年的幾萬黨員發展為270萬黨員,到1949年全國解放時達到了450萬。[22]
農民協會和貧農團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農民自愿結成的革命性的群眾組織。農民協會是土地改革的合法執行機關,也是解放區農村的準政權機構。一切有關農村、農民的事項都要有農民協會討論,一切政策、措施都要有農民協會貫徹。貧農團則是農民協會的核心,是“一切農村斗爭的骨干”[23]。所謂的依靠貧農,主要就是表現為依靠由貧雇農參加的貧農團,在解放區一切重大事情都要先在貧農團內研究,提出初步意見,然后交農民大會討論。因此,參加了農民協會和貧農團也就有資格參加解放區的各種政治事務。
在黨的領導下,農民積極參加農民協會和貧農團。1947年,據冀中區的安平、大城、饒陽等16個縣統計,農會會員增加128043人。[24]西北新區各縣在兩個多月群眾工作之后,約有42%左右的農戶參加了農會。[25]
婦女會是婦女進行政治參與、獲得解放的組織依靠。封建制度下的中國農民深受壓迫,而婦女所受的壓迫尤為嚴重,毛澤東指出:“中國男子,普遍要受三種有系統的權力的支配……至于女子,除受上述三種權力的支配外,還受男子的支配(夫權)。”[26]為了實現婦女解放和參政,黨及其領導的政府頒布了許多法律、法令,制定了許多政策保護婦女的權益。為了落實法律上規定的這些權利,黨及其領導的政府建立了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婦女組織——婦女會,支持婦女行使自己的權利,如與男子同工同酬、與男子一樣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等等。在黨的動員下,婦女參加婦女會的積極性逐漸高漲。1947年,據冀中區的安平、大城、饒陽等16個縣統計,婦女會員增加88482人。[27] 豫北陵川縣統計,婦女占全部農會會員的34.4%。[28]
另外,農民還廣泛地加入雇農工會、革命互濟會、兒童團、民兵、青年團等群團組織,有時一個人還同時參加幾個組織。
4、參加政治選舉。
馬克思主義對選舉給予過高度評價。他說:“選舉是真正的市民社會對立法權的市民社會、對代表要素的真正關系。”[29]
中國共產黨牢記馬克思主義的教導,把自由的選舉權看作是人民獲得民主參政的主要標志,因此,在解放區中共積極支持農民行使選舉權。1945年7月的《解放軍綱領草案》、1948年的華北人民政府《施政方針》和《華北區村縣人民政權組織條例》(草案)等都有類似的規定:應當盡可能地建立人民的、經常的民主制度,建立各級人民代表會議,并由它選舉各級人民政府。如晉綏之崞縣和華北之平山建立的臨時性的人民代表會議,其代表大多數“是由各村群眾大會直接選派出來,大村每村一人,小村數村合選一人,可以隨時撤換。”[30]
解放區的農民也非常珍惜自己獲得的政治權利,積極行使這些權利。例如,武安九區河西村為改選村政府委員而召開選舉大會,“除被斗戶外全村男女選民都到齊”[31]。據統計,在1949 年春黑龍江省的村級競選中,當時全省80 %左右的農民參加選舉。[32]農民在選舉中,還創造了一些行之有效的選舉方法,如蠶豆選舉法等,解決了農民文化程度低所產生的問題。
農民不僅有選舉權,而且也又被選舉權。經過選舉大量的積極分子被提拔成為政府干部。例如在1946——1947年解放戰爭的的初期,僅饒陽、肅寧、安平、安新等4個縣統計,有950個積極分子選拔為村干部。東北解放區選拔新干部2萬多人。[33]被選拔的干部中大多數農民。在此過程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廣大農村婦女的參與意識也非常高,踴躍參加村選,并有不少當選。據合江省樺川蒙古力區6 個試點村的統計,在參加村選的3516 人中,有婦女1653 人,占47 %。
選舉是政治參與的一個基本形式和途徑,也是人們獲得政治參與權的基本表現。解放區農民積極參加選舉和大量當選,充分說明他們政治參與具有真實性和廣泛性。
5、參加政治監督。
為了讓農民真正擁有政治參與權,中國共產黨特別強調人民群眾對黨員干部的監督。1947年的《中國土地法大綱》明確規定:“為保證土地改革中一切措施符合于絕大多數人民的利益及意志,政府負責切實保障人民的民主權利,保障農民及其代表有全權在各種會議上自由批評及彈劾各方各級的一切干部,有全權在各種相當會議上自由撤換及選舉政府及農民團中的一切干部。”[34]劉少奇還強調:“我們任何干部,包括各級的負責人在內,均必須受群眾的、切實地、毫不敷衍的考察和鑒定。”他還進一步指出:“我們必須提高群眾的自信力,鼓勵群眾這樣做,鼓勵群眾來批評、考察、鑒定與自由調換我們的干部。”[35]《華北區村縣人民政權組織條例》(草案)中也規定:“人民對村、縣政權有隨時質問與建議之權,對違法之政府人員有隨時控告與舉發之權。”[36]1947 年的《中國土地法大綱》還規定:人民法庭在審判時,群眾可以旁聽,經允許后旁聽的群眾可以發言。人民法庭還實行巡回審判的方法,這樣便于深入群眾,及時受理和處理案件,并隨時接受群眾的監督。[37]
在黨的號召和領導下,各解放區積極發動農民群眾來監督黨員、干部。例如1947年各解放區開展的“三查”、“三整”運動就要求農民參加整黨,規定必要時“原支部的黨員則根據情況提交貧農團大會或農民大會進行批判和審查,并給與應得的處分”[38]。
農民群眾也積極行使自己的權力。晉察冀區的平山縣開整黨會議時,“有時連續進行一天一夜,群眾都不愿散”[39]。河西區白錯村在整黨、審干時,“農民對黨員、干部的問題,如作風不民主,自私占果實,搞腐化,包庇斗爭對象等予以揭發。犯錯誤的黨員、干部則進行嚴肅的批評與自我批評”。其中有一次在對干部、黨員提意見的大會上,“對8個非黨干部,群眾一直提了一天半意見”。[40]
農民廣泛參與對黨員、干部的監督與整頓的活動,表明農民政治參與權得到了真正落實。
三、解放區土地改革中農民政治參與的基本經驗與啟示
解放區農民政治參已早已成為歷史,但其中的經驗值得認真總結。因為這些經驗對今天發展農民的政治參與,調動農民建設新農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保護農民合法權利,有巨大的啟示作用。
1、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農民政治參與的保障。
中國共產黨以人民群眾的事業為自己的事業,為最廣大人民的利益而奮斗,以實現人民民主為己任,所以在農村發展農民政治參與是黨的事業的一部分。從根據地內外的對比中可以發現:凡是在共產黨領導的解放區,農民就能廣泛參與政治生活,而在共產黨領導的地區之外,廣大農民依然被排斥在政治生活之外,成為對政治麻木而冷漠的群體。這充分說明,中國共產黨才是真心實意發展農民政治參與的政黨。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注重調查研究,實事求是,走群眾路線,能夠正確地認識客觀規律,制定出正確的政策,因而能為農民政治參與提供有序的政治社會環境。
今天,在建設新農村和發展農民政治參與的過程中,也必須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為農民政治參與提供根本的保障和正常的秩序。正如鄧小平所說:政治發展“要有領導、有秩序地進行”。[41]“黨對國家政治生活的領導,最本質的內容就是組織和支持人民當家作主”,削弱或取消黨的領導“只能導致無政府主義,導致社會主義事業的瓦解和覆滅”。[42]
2、農民政治參與要堅持工具性和目的性的統一。
解放區農民的政治參與是一直被置于中國革命的語境中進行的,是中國共產黨為了完成民主革命任務而進行社會政治動員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是完成黨的歷史使命的一種手段,其中最常見方式是動員性的群眾運動,即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具有工具性。同時,這種參與也是黨實踐人民民主、追求農民解放的舉動,即具有目的性。正是這種工具性和目的性的結合,才使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逐步由動員性的政治參與發展成自主性的參與,從而促進了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的不斷高漲。
因此,今天發展農民政治參與時,要特別注意將政治參與的工具性與目的性統一起來,使農民政治參與既成為建設新農村的手段,又成為農民民主生活的一部分。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保障農民政治參與的健康發展。
3、農民政治參與的法制化、組織化程度較高。
亨廷頓曾說:“社會動員和政治參與的擴大日新月異,而政治上的組織化、制度化卻步履蹣跚,結果,必然發生政治動蕩和騷亂。”[43]解放區的農民政治參與處于民主革命時期,而革命要求大規模的政治動員,這就要求加強政治參與的制度化、組織化建設。為此,黨主要在三個方面作了努力:(1)在各種法律、法令、政策中對農民政治參與予以規定,如《中國土地法大綱》、《華北人民政府施政綱領》、《中華人農民共和國土地法》等;(2)建立各種參與制度,如縣、區、鄉村人民代表大會制等;(3)成立各種農民的群團組織,如農民協會、貧農團、雇農工會、婦女組織、共青團、兒童團、及各種農民委員會等。通過制定法律、規章、制度和建立各種組織,對農民政治參與的內容、方式、途徑作出明確的規定,才使得農民政治參與具有可操作性,具備自主性、適應性和凝聚性等特點。這既使解放區農民政治參與持續地高漲,又使解放區社會秩序井然、保持穩定。
因此,在建設新農村和發展農民政治參與的過程中,必須加強政治參與的制度化、法制化和組織化建設。相比較而言,現在我國的法制建設已取得了很大成就。憲法和其他有關法律、條例、政策對農民的民主參與權,做出了明確而詳細的規定;我國的基本政治制度如人民代表大會制、基層民主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和信訪、舉報制度等,為農民的參與提供了各種渠道和途徑。但是,我國公民的組織化程度偏低,特別是占全國人口70%的“三農”群體,基本上沒有什么自己的組織,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農民政治參與現狀跟不上形勢發展的要求。因此,當前發展農民政治參與,除了加強法制建設、疏通參與渠道之外,更重要的是發展農民自己的群團組織,提高農民的組織化程度。
4、黨的政策目標與農民政治參與的利益追求具有一致性。
對于人們參與政治生活的動機,“本性說”認為是出于人的本能;“理性選擇”說認為是人與生俱有的權利,而馬克思主義認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44]因此,人們參與政治也是為了其利益,其中經濟利益具有根本的性質。
在解放區,農民最大的利益就是經濟上獲得安身立命的土地,不再受到地主的剝削,政治上獲得解放。如果農民通過政治參與達不到預期目標,就會挫傷他們參與的積極性。對此,解放區黨和政府有清醒的認識,于是黨發動農民進行土改,其政策目標是消滅封建土地所有制,實現“耕者有其田”,使農民獲得解放,建立一個獨立、統一、自由、富強的新中國。這樣,農民參與的利益動機與黨在這個時期的政策目標就協調一致了。因此,農民的參與越深入,黨的力量就越強大,就越能有效地完成各項目標任務;同時,黨的力量越強大,農民政治參與就可以獲得更加有力的支持,從而更有效地實現農民自身的利益目標。
當前,農民政治參與的利益目標就是防止各種政治權力對農民利益的侵犯,保證黨的利農政策能夠得到不折不扣的落實。為此,黨在這一階段的政策目標就應該是消除腐敗,加強基層民主建設,發展農民政治參與,實現農民當家作主。只有這樣,農民的利益和黨的政策目標才能同時得以順利實現。○
注 釋:
[1]王恩光:《斯諾眼中的中國》[M].董樂山譯.北京:中國學術出版社,1982年,第47頁.
[2][8]王浦劬:《政治學基礎》[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年,第207、216頁.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93頁.
[4]《列寧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57頁.
[5]《列寧選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年,第123頁.
[6][7][9]陶東明、陳明明:《當代中國政治參與》[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21、156、268頁.
[10][法]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上冊)[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年,第154頁.
[11]S·亨廷頓、丁·納爾遜:《難以抉擇》[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年,第176-177頁.
[12][19][24][27][31][32][39][40]《人民日報》1947年3月29日, 1949年4月29日,1947年3月2日,1949年3月18日,1949年4月10日,1947年3月2日,1949年3月2日,1949年3月22日.
[13][14]羅平漢:《中國土地改革運動史》[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第66頁.
[15]胡繩:《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M].北京:中共中央黨史出版社,1991,第281頁.
[16][17][18][34][35]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6分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2,第1215,448,198-199,550,491.
[20]何東等:《中國共產黨土地改革史》[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93,第337頁.
[21]轉引自嚴強、張鳳陽:《宏觀政治學》[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8,第135頁.
[22][33]董志凱:《解放戰爭時期的土地改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第219頁.
[23]《毛澤東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第1250頁.
[25]諸班師等:《中國土地改革》[M].當代中國出版社,1996,第251頁.
[26]《毛澤東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39、3頁.
[28]《 新華日報》(太行版),1949年3月8日.
[29][4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第262,82頁.
[30]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4 卷)[M] . 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3,第450頁.
[36]中央檔案館:《共和國雛形——華北人民政府》[M].西苑出版社,2000,第194頁.
[37]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 )[ 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第352頁.
[38]張永泉、趙泉均:《中國土地改革史》[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85,第82頁.
[41][42]《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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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美]S.亨廷頓:《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上海:三聯出版社,1989,第5頁.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