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論意識形態在經濟發展中的功能

［摘 要］ 在繼承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理論的基礎上，鄧小平從實踐層面對意識形態功能與經濟發展的關系作了更為深層的解讀。鄧小平不僅恢復和重新確立黨的思想路線，澄清了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本質內容，為經濟發展掃清了思想上的障礙，發揮了意識形態的思想導向功能，而且在不同時期、不同場合反復強調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的政治保證和經濟促進功能。

［關鍵詞］ 鄧小平 經濟發展 意識形態功能

關于意識形態與經濟發展的關系，歷來是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十分關注的理論與實踐話題。馬克思、恩格斯從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的角度，強調了作為上層建筑的意識形態對生產力發展的反作用。而鄧小平在繼承馬克思主義這一基本觀點的基礎上，從實踐層面對意識形態的功能與經濟發展的關系作了更為深層的解讀，從而大大深化了我們對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理論的理解。

一、意識形態的思想導向功能

任何巨大的社會變革都需要更新舊有的觀念，需要在新的觀念指引下進行。然而觀念的革新并不總是與社會現實同步前進，它總是滯后于社會現實。加之，人們普遍存在的保守、守舊的心理狀態，觀念的更新也往往會受到極大的阻力。正如英國學者伯里所言，“社會上的大部分人是這一種人，一切新觀念和懷疑各種固有信仰和制度的意見，在他們看來，都是罪惡的，他們的理由就是與他們不適合?！保?］改革開放之初，在人們觀念尚停留在那個思想禁錮的年代時，鄧小平也不可避免地遭遇到如何變革傳統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創立新的符合時代和社會發展要求的新意識形態的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恢復和重新確立我們黨的思想路線，認清社會主義的本質，科學回答“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這一基本理論問題［2］。

正是在此背景下，鄧小平在總結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經驗教訓的基礎上，重新恢復和確立了我們黨的思想路線，并開始思考如何清理傳統的意識形態以及重構新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指引下，鄧小平于1980年首次從生產力的角度出發理解“社會主義本質”概念。他說：“社會主義是一個很好的名詞，但如果搞不好，不能正確理解，不能采用正確的政策，那就體現不出社會主義的本質。”［3］ 1985年，鄧小平又指出：“經驗告訴我們：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要消滅貧窮。不發展生產力，不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不能說是符合社會主義要求的?！保?］ 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國改革進入攻堅階段，國內關于姓“資”姓“社”的問題嚴重困擾了改革的深入。此時現實迫切需要對什么是社會主義這一問題做出明確回答。1992年，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澄清了姓資姓社的問題，明確了社會主義本質的內容。他說：“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保?］這一概括，突出生產力的基礎地位和作用，指明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就是大力發展生產力。正是鄧小平恢復和重新確立黨的思想路線，實事求是地對社會主義意識形態進行重構，澄清了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本質內容，為我國發展生產力掃清了思想上的障礙，為我國經濟發展和社會主義事業騰飛奠定了思想基礎。

二、意識形態的政治保證功能

社會主義意識形態，既揭示社會主義的本質內涵和發展規律，也具有強烈的政治色彩和應有的階級立場?？茖W性與階級性的統一，是它的基本特征之一?？茖W性是社會主義經濟不斷發展的前提和基礎，而階級性是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政治保障和方向指引。兩者不可偏廢。對于意識形態在經濟發展中的政治保證作用，鄧小平在不同場合都做了反復強調，這也是貫穿于其理論始終的一個基本觀點。

“文革”結束初期，對如何評價“文革”的性質，如何評價毛澤東等問題，社會出現了一些思想混亂?？傮w而言，有兩種比較極端化的錯誤思想傾向：一方面是堅持“左”傾錯誤的人攻擊十一屆三中全會背離了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另一方面，又產生了一種擺脫黨的領導，否定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否定社會主義制度的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傾向。［6］針對這些傾向，鄧小平在1979年的理論務虛會上做了重要講話。他指出：“我們要在中國實現四個現代化，必須在思想政治上堅持四項基本原則。這是實現四個現代化的根本前提?！保?］因此，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是我國的立國之本。是否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直接關系我國經濟的發展方向，關系到人民群眾利益的獲得，關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的成敗。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我們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改革開放不斷深入和擴大，經濟體制也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開始轉變。這些社會變革，極大地解放了人們的思想，更新了人們的觀念，激發了人們的創新精神。人們的民主意識、平等意識、競爭意識等觀念不斷發展。這些精神領域中的變化為社會主義生產力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但另一方面，正如鄧小平所說，“開放、搞活，必然帶來一些不好的東西”［8］。一些領域道德失范，拜金主義、享樂主義、極端個人主義滋長；封建迷信活動和黃毒等丑陋現象沉渣泛起；西方世界也乘機加強對我國進行“西化”、“分化”活動。與此同時，在一些地方和部門的領導工作中，也出現了忽視文化建設，忽視思想工作的現象，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助長這些消極因素蔓延。對此，鄧小平曾指出，“經濟建設這一手我們搞得相當有成績，形勢喜人，這是我們國家的成功。但風氣如果壞下去，經濟搞成功又有什么意義？會在另一方面變質，反過來影響整個經濟變質”［9］。因此，鄧小平強調，在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以后，全黨要研究如何適應新的條件，加強的黨的思想工作，防止埋頭經濟工作、忽視思想工作的傾向。

綜合鄧小平的相關論述，我們可以看到，意識形態的政治保證功能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一是保證我國經濟發展沿著社會主義方向發展。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根本區別就是共同富裕。資本主義追求經濟發展，社會主義也追求經濟發展。但我們與它們的區別就在于，我們的經濟發展是為了共同富裕，而不是導致兩極分化。二是為我國經濟發展提供一個穩定的政治環境。鄧小平強調穩定是壓倒一切的問題，良好的政治環境固然有賴于經濟的發展，但在經濟發展處于起步階段，國家的主導意識形態就能起到減壓、凝聚的功能，從而為經濟的穩步增長營造良好的政治環境?？梢姡囆∑皆诖罅μ岢洕l展的同時，時刻不忘意識形態對經濟發展的政治保證作用。

三、意識形態的經濟促進功能

馬克思主義認為，作為上層建筑的意識形態來源于經濟基礎，是對經濟基礎的反映，但意識形態具有相對獨立性，它服務于并反作用于經濟基礎。由此，我們可以看到，意識形態在社會生活中具有一定的經濟促進功能。對此，新制度經濟學的代表人物諾斯通過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他說，“社會強有力的道德和倫理法則是使經濟體制可行的社會穩定因素……更一般地說，如果沒有一種明確的意識形態理論或知識社會學理論，那么，我們在說明無論是資源的現代配置還是歷史變遷的能力上就存在無數困境?！保?0］鄧小平雖然沒有用顯明的文字來表達意識形態在推動經濟進步方面的作用，但在其著作中卻多處自然流露出這一基本思想。

一是高舉愛國主義旗幟，發揮意識形態的激勵功能。鄧小平指出：“中國人民有自己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以熱愛祖國、貢獻全部力量建設社會主義祖國為最大光榮，以損害社會主義祖國、尊嚴和榮譽為最大恥辱?！保?1］愛國主義作為一種體現人民群眾對祖國的深厚情感的崇高精神，歷來是動員和鼓舞人民團結奮斗的一面旗幟。

二是堅持集體主義原則，發揮意識形態的整合功能。所謂整合就是在意識形態的指導下，協調各種矛盾，化解各種沖突，從而達到經濟活動目標的一致，以促進經濟的發展。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個人的合法利益得到社會的廣泛的認可以及相關法律的支持。但與此同時，人們對自我利益追逐的過程，也滋生了許多不道德的思想觀念，如極端的個人主義和利己主義。為此，鄧小平反復強調，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要正確處理個人與集體、國家的關系。因為他知道，通過提倡集體主義，反對極端的個人利己主義，可以提高人們的思想覺悟，優化市場的道德環境，維護正常的經濟秩序，從而降低經濟交易的成本，最大限度地發展社會主義經濟發展。

三是闡明市場經濟性質，發揮意識形態的辯護功能。在經濟領域中，傳統的意識形態由于其頑固性，時常會束縛人們的思想觀念。改革開放初期，人們時常受到“市場經濟等同于資本主義，計劃經濟等同于社會主義”的傳統觀念的束縛，從而無法從根本上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在新舊觀念發展碰撞的關鍵時刻，鄧小平以科學態度和實事求是的精神闡明市場經濟的性質，指出計劃和市場只是發展經濟的手段，不能簡單將他們與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劃上等號。鄧小平的講話糾正了人們關于市場經濟的種種誤區，極大解放了人們的思想觀念，從而為解放生產力和發展生產力提供了有力的思想基礎。○

注 釋：

［1］ ［英］J.B.伯里.思想自由史［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3.

［2］鄭永廷等.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發展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121.

［3］ ［7］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313.173.

［4］ ［5］ ［8］ ［9］ ［11］ 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16.373.164.154.3.

［6］俞吾金.意識形態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329.

［10］ ［美］諾斯.經濟史的結構與變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51.

責任編輯 晏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