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發了陸小曼,然后,她被父母下了禁令——以后不得與男孩子單獨在一起。當然,我是唯一的例外。
Part 1
下午快放學時老師領著一個一肩長發的女孩走進教室,老師還沒開口,教室里就傳出一片驚呼,再看那些男生,個個都像傻瓜一樣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純粹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倒是那個女生,昂著頭,眼睛這兒瞅瞅那兒看看,嘴里還嚼著口香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同學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她叫陸小曼,從今天開始在我們班學習文化課,大家要互相幫助!”在大家的一片唏噓聲中老師問:“哪位同學愿意跟她同桌?”
我趕緊低下頭,雖然到目前為止,全班只有我一個人還是自己一桌,可我不喜歡這個女生,她太花哨太張揚?!皸顡P,就讓陸小曼和你同桌吧!”“我……”我還沒來得及反對呢,陸小曼早就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
同桌就同桌吧,誰讓咱命不好,只有認倒霉了??勺谖遗赃叺年懶÷?,好像一點兒也不在乎我的怠慢,除了嘴在吱吱唧唧地大嚼特嚼之外,還又搖又擺地哼著歌曲,別提有多煩了。天哪,這可是高三的最后沖刺階段呀,學了這么多年,到了最后關頭卻碰到這么個人,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還考不考我的清華了?望著她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兒,我可一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情都沒有,恨不能一腳把她踹到門外去。
“陸小曼,你能不能安靜一點!”當陸小曼再一次搖頭晃腦時我忍不住大喊了一聲。毫不夸張地說,我這一嗓子,真是把陸小曼嚇得渾身一哆嗦,然后她真的停止了一系列動作。用她那雙大眼睛無辜地瞪著我:“我怎……怎么你了,你干嘛這么大聲跟我說話?”
“我讓你安靜一點,你這樣晃來晃去別人還怎么學習?”我又大聲地喊。所有同學都停止了忙活,幸災樂禍地望向我們。我以為陸小曼會發火,以為她會厲聲反駁我,沒想到她卻悄無聲息地低下了頭,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充滿殺氣的豹子,卻突然沒了對手,只得沮喪地坐下來。
從那以后,陸小曼再沒有做同樣的事,她比以前安靜多了,但從此她也再沒與我說一句話。
不說就不說,誰求著誰呢!我可是班里的學習尖子,是父母老師眼中的佼佼者,是要考清華的好學生。
Part 2
一天考完試后,陸小曼突然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她直視著我說:“楊揚,我要你輔導我數學,如果我數學學不好,考不上大學,你要負全部責任!”
“憑什么呀,我又不是你老師!”我滿不在乎地別過頭不再看她,她卻不依不饒地拽著我的胳膊對我說:“快,你得在這上面簽字畫押,不準說話不算話?!?/p>
見我還是不理,陸小曼很無奈地說:“楊揚,要不我給你輔導語文行不行,你不是最害怕作文嗎?我就作文好,我教你寫作文?!?/p>
“切,你以為你是誰,我能讓你教我語文?我語文是差一點點,但再不濟也能考上個七八十分,哪像你,齊刷刷地都在60分以下,也就語文高那么一點點,有什么好驕傲的。”我不無挖苦地說。
聽我這么一說,陸小曼刷地一下紅了臉。天,她居然也有臉紅的時候。她囁嚅著說:“你不要這樣說嘛,因為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美術上,所以文化課才不好的!對了,你快過生日了,我給你畫幅畫,你不是最喜歡奧特曼嗎?我給你畫一大張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我從小就喜歡畫畫,可是父母說我文化課學得好,不讓我學畫畫,否則我一定比她畫得好。想到這兒,我故作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見我終于點了頭,陸小曼高興地喊起來:“好,就這樣說定了,你生日的時候我給你畫一幅好看的畫?!币娝吲d的樣子我也笑了,但我馬上又說:“輔導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刻苦學習,而且得把原來的壞毛病都改掉,否則考不上大學可別怪我!”
陸小曼鄭重地點了點頭。
Part 3
從此,陸小曼開始做大家眼中的好女孩了。
整個高三的下半學期,陸小曼把心思都用在了學習上。她把長長的頭發剪短了,只扎了個馬尾,既簡單又利索,再不用天天早晨忙著洗頭發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口香糖不離口了,也很少在上課的時候交頭接耳了。她終于又變回從前那個又乖巧又可愛的小女孩模樣。
陸小曼的學習成績也大幅度提高,從剛來時的倒數第一名直線上升到全班第八名。我對她說:“你腦子本來就不笨嘛,只是以前沒有把心思用在學習上?!睘榱诉@句話,她更加努力了,有時候中午都不回家吃飯,害得我只得大老遠地給她帶飯吃,而每次她都振振有詞地說,我是為了履行合約才這樣做的呢!我真是干了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呀!
可是好景不長,陸小曼又出了問題。一天下午放學,陸小曼突然說有事要晚點回家,滿眼不自然的神色。于是,放學后我偷偷地跟在她后面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不出我所料,陸小曼和一個男孩子出現在我的視野里,他們并排走在一起,有說有笑。
我告發了陸小曼,然后,她被父母下了禁令——以后不得與男孩子單獨在一起。當然,我是唯一的例外。
Part 4
高三的最后時光就像拉滿了弦的箭,任你如何想抓也抓不住它的尾巴,就“嗖”地一下跑得無影無蹤了。但不管怎樣,這一年還是有最值得我們高興的事,那就是,我和陸小曼都順利通過了高考,我考上了夢想已久的清華大學,而陸小曼也考上了知名的中央美術學院。
那一天,秋高氣爽,風輕云淡,父母在有名的華苑大酒店宴請親戚朋友,為他們的孩子能順利考上理想的學府而慶祝。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特別是還得和陸小曼并排站在一起。
那些被宴請的賓朋,紛紛握住父母的手,高聲道賀:太讓人羨慕了,你們的一雙兒女都金榜題名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父親和母親自然是春風得意,而我和陸小曼卻像木偶一樣,傻傻地站著,傻傻地笑著。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和陸小曼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妹,我只比她大10分鐘。我叫楊揚,隨父親的姓,她叫陸小曼,隨母親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