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
今年的草長得很旺盛
花朵、青苔,收斂過的微笑
緘口不語
在徹夜不眠的城市里
全然摸不著彼此的利器
一些舊報紙,用剩下的唯一
佐證,擊碎嗅覺
那些模糊不清的事物
便留住了真菌和青草的掩飾
這里不再有肥美的草原和
生動的羊群
被困在墻外的中年
不敢離水太近……
汪洋之水
流水豎著亢奮的耳朵
向南,向西,淹沒所有的路口
繩子打撈著水槽內粗糙的
雕紋,這拋來和涌去的滂沱
像柔軟的金子,不是急流而下
而是在不斷漲滿的桶中
神色不安
我交出五百年前的島嶼
交出四十年,或用更長時間
搭建的舷梯,交出
積攢了一生的木棉花
沒有人會在意你焚毀的手稿
和今天的煉金手藝
一個滿身灰塵的人,正被汪洋之水
沖刷著松弛的皮膚
后遺癥
生活依舊,坐在八月的屋檐下
擦洗生銹的擔架
翻閱久違的阿赫瑪托娃
不再重復,留下一株菩提樹
衍生的葉子里,帶有隱約的血絲
帶有渾濁的白
贊美的唇齒,滿含破碎的病疫
悵然淚下,之后隱姓埋名
隨流水逝遠,等待車輪碾過
冰凍的內臟
其實,一直有一把劍懸在中堂
懸在蟲蛀的北方
場 景
舊音樂在一個人的身體里
反復響起,那些沒有光澤的虛無
被風吹成碎片
我像魚一樣大口呼吸
服下苦澀的藥片,我的病
仍然沒有起色,衰敗的心臟
感覺到腐朽的氣息
像木板上流過的血跡,它們
掩蓋了夏天的疤痕
現在,我省去暗處的嘈雜
省去四十年懸而未決的
打撈,我越來越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不停地翻找多年前的舊衣
掰著手指一遍一遍地數鏡子里的用語
現在,我向南而坐
漸漸地辨認自己,在暮年的岸上
看人間蒼茫
紀念碑
我想,這就是你的標志
是超現實主義的事件
生活在低處的人們
任何季節都可能來這里坐坐
烈馬,菊花,懸空的生活
及那些被忽視了的起點的旅程
早已消失在人群里了
你始終沒有拿起那把鈍刀
沒有找到生命的支點
始終沒有用一枚鐵釘來刺痛
另一只耳朵
你認為這些細節早就一晃而過
那些不被祝福的午后和傍晚
擦過不易察覺的人生之幕
一輪一輪的花瓣還在開放
一位久渴的病人
突然就被卡在了這里
她卒于何年,地址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