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巖：中國惟一現任女省長

2008年1月16日上午，青海省第十一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舉行全體會議，選舉產生新一屆人大常委會組成人員和省政府組成人員。宋秀巖再次當選青海省人民政府省長。

三年前，宋秀巖第一次當選青海省省長，成為繼顧秀蓮(1983年當選江蘇省省長)之后新中國第二位女省長，也是西部歷史上的首位女省長。

從此，宋秀巖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2006年初，“《中國婦女》時代人物”評選活動揭曉，宋秀巖位居10位當選者之首。但宋秀巖說：“我希望所有對我的關注和贊譽，都變成對美麗青海的關注和贊譽。”

今年52歲的宋秀巖出生在天津，但生活工作在青海的時間卻有47年。青藏高原，留下了宋秀巖青春的記憶，也成就了她事業的輝煌。

新星浮沉

1955年10月，宋秀巖在天津出生。5歲那年，她的父親從沈陽鐵路局遼陽分局調到蘭州鐵路局西寧分局做一個小站的站長，西寧從此成了宋秀巖的家。

上初中時，宋秀巖就表現出相當的政治天分。據西寧鐵路一中的數學老師衛蓮回憶。宋秀巖是68級2班的班長，而且是同年級6個班中惟一的女班長，“口才很好，寫一筆好字”。那時，毛主席號召“深挖洞，廣積糧”。學校也挖防空洞，宋秀巖吃完晚飯，“就早早地點著蠟燭去挖”。

1971年，“毛主席語錄背得很好”的宋秀巖初中畢業，和大多數鐵路職工子女一樣，參加了西寧鐵路分局的招工，成為一名報務員。

在領導的眼中，宋秀巖“聽話、穩當、有涵養，挑不出什么毛病”，而且在同所的6名報務員中業務最好，很快被提升為報務領班，不久又被任命為電務段兼職團支部書記。

1976年6月，宋秀巖進入分局機關，任宣傳部干事，沒幾天就升為副部長。據宋秀巖曾經的鄰居回憶，宋秀巖是毛澤東思想學習積極分子，據說在一次大型演講中，良好的口才和理論水平給省領導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這個初步的印象，成為宋秀巖政治生涯的契機。后來有一次到省里開會，她的發言再次收到了良好的反應。時任青海省委常務副書記的馬萬里對宋秀巖的表現很滿意，馬上就問，“這個小孩是哪個單位的?”

1983年1月，年僅28歲的宋秀巖被調到共青團青海省委任副書記，從副科級一次提到副廳級。

宋秀巖的快速升遷，讓很多人感到匪夷所思，一些老同志更是對她持懷疑態度，覺得她從企業團委直接到團省委，沒有任何宏觀管理經驗，能否勝任工作還是個問題。

良好的口才再次幫她樹立了威望。原青海團校校長裴瑾霖回憶說，宋秀巖上任不久，就召開了一次團省委大會，宋秀巖在講話中思路清晰敏捷，談工作很有條理，“給我的印象是人比較精干，口才非常好”。

接著，宋秀巖連續組織了一系列活動，和上下級的關系處理得都不錯，也善于和其他部門溝通。在舉辦一個“學科學愛青海”展覽時，宋秀巖聯合了青海十幾個單位，還請了省委書記來參觀。

1985年9月，只有初中學歷的宋秀巖考上了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原中央團校)首屆成人大專班，專業是青少年思想教育。兩年全脫產的大學教育不僅讓宋秀巖有了大學學歷，也增強了她的理論分析能力。

然而，宋秀巖學成歸來，仕途上卻遭遇波折。1989年初，共青團青海省第八次代表大會召開，身為團省委書記兼大會主席團主席的宋秀巖在差額選舉常委時，意外落選。最后大會只選出三個副書記，團省委書記暫缺。

這是宋秀巖職業生涯中最灰暗的時刻。幾個月后，宋秀巖被任命為海東地委副書記，級別由正廳降為副廳，工資也降了一級。

救火隊員

宋秀巖到海東時的心情我們無法確知，據她當時的秘書、后任海東地委秘書長的吳慶生說，她并沒有表現出悲觀情緒。“她當時說自己這么年輕就能做副書記，已經相當不錯了，這要在基層就了不得了，所以她沒有什么抱怨的。”

履新不久，海東下轄的化隆縣支扎鄉遭受了嚴重的雹災，打掉了將近2000多畝莊稼。“很多群眾痛哭流涕，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宋書記給我打電話調查災情，隨后到基層調查受災群眾，當場自己掏錢給他們。然后跟縣上座談制訂了3條救災措施，現場辦公給我們解決了30多萬元的救災資金。”時任化隆縣委書記蘆玉林說。

宋秀巖后來曾經回憶說：“要了解農民關心的問題，農民的思維方式，就得先學習與農民說話。我在與農民的接觸中，了解到他們的喜怒哀樂，知道了農民的所思所想，和農民建立了感情，和最基層的干部建立了感情。這為我今后從事領導工作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礎。在海東三年零四個月，原來的8個縣145個鄉，90％我都走過了。后來在省委分管農村工作時，我有了底氣。”

在海東的這段工作經歷，對宋秀巖影響巨大。

1992年4月，宋秀巖被調回西寧，任勞動人事廳副廳長。這一年，宋秀巖36歲。

宋秀巖到勞動人事廳一上任，就開始打破計劃體制下勞動人事部門權力過大的傳統，放棄指令性管理，宣布取消調配，“不要干部每天拿著介紹信跑人事廳”。

為此，宋秀巖受到了官員和普通職工兩方面的壓力：勞動人事廳的官員們認為這個女廳長剝奪了他們的權力，普通職工則說：“她把勞動力推向市場就把鐵飯碗打破了”。

不過，青海省勞動和社會保障廳的一位副廳長卻評價說，這項改革對青海此后的發展很關鍵，“繼續抓住權力不放的話，青海整個的改革就要推遲，因為人事制度很重要。”

1993年11月，宋秀巖又被調到了一個更專業的部門——青海省統計局當局長。這一次，宋秀巖扮演的依然是一個救火隊員的角色。據當時統計局辦公室主任邢子琴說，之前的一位局長和三個副局長不和，局里人和人之間關系復雜，派系嚴重。

宋秀巖到任后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讓統計局的人心重新振作起來：新蓋了辦公樓和宿舍樓，讓大部分職工有房子住，改革干部制度，用考試的方法選拔年輕人才。穩定人心之后，宋秀巖開始抓業務工作，“為了弄清楚一個數字經常要下鄉好幾天”，而且組織專家對相關數字進行論證，“這在從前是沒有過的。”邢子琴說。

統計局工作穩定后，宋秀巖再一次被調走，先后擔任省委統戰部部長和組織部部長，回歸黨務工作。

1998年4月，宋秀巖當選為中共青海省第九屆省委常委，副書記，4年后，再次當選第十屆中共青海省委常委、副書記。

隨著在省委地位的提高，宋秀巖的主管方向也從文教轉為農牧工作，任農村牧區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在海東積累的農業經驗得到了充分發揮。

此后，宋秀巖的工作逐步向經濟工作靠攏，外出考察也頻繁起來。她曾參與了青海和山東的經貿合作項目，引進了8個合作項目，總投資達14.95億元。

省長三年

2004年12月23日，在中國省級官員大調整的浪潮中，49歲的宋秀巖當選為青海省代省長，和遼寧省委書記李克強一起，成為最年輕的正省級干部。

2005年1月22日，在青海省十屆人大三次會議第四次全體會議上，宋秀巖正式當選青海省人民政府省長。

在2005年3月初的北京“兩會”上，宋秀巖第一次作為女省長亮相，備受注目。新加坡《聯合早報》發表文章說，宋秀巖在政治精英云集的“兩會”上成為媒體的寵兒，在給全中國觀眾留下了良好印象的同時，也使自己成為中國政壇上的又一顆新星。

不過，對宋秀巖來說，在一個經濟落后的省份當省長，無疑是一個嚴峻的挑戰。宋秀巖說，“青海雖只有538萬人，但是。青海農牧區的貧困人口就占到了133萬，還有20萬的城市低保人口，這兩項加起來，占到了全省人口的30％。要想徹底解決民生問題，還得下大功夫啊!”顯然，宋秀巖已經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

在宋秀巖看來，青海的發展面臨著三重責任，那就是保護生態、經濟發展，改善人民生活。

2005年1月，國家在青海省啟動三江源自然保護區生態保護和建設工程，工程總投資75億元人民幣，預計在2010年建成。青海省承擔了這項重大環保工程。“在三江源地區，政府工作將主要針對生態功能的恢復，社會事業的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等指標進行考核。這是科學發展觀和全國生態大局要求我們必須作出的調整。”宋秀巖表示，在三江源自然保護區，青海省不再考核其GDP，“只要你的生態保護好，就算政績。”

宋秀巖說，青海40％的地區都是三江源地區，是要封起來的。因此，青海要把發展的重點放在柴達木盆地，同時柴達木盆地也必須走資源節約、保護環境的發展道路。

2005年10月，國家正式批準柴達木為全國第一批開展循環經濟試點的產業園區和“十一五”國家重點支持發展的循環經濟試驗園區。2007年6月，“西部大開發特色優勢產業基地”又在柴達木循環經濟試驗區掛牌成立。這兩個項目從申請到立項開工僅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創下了大型工業園區建設的奇跡。

更讓宋秀巖感到自豪的是，隨著中央加大對青海的轉移支付，再加上青海財政收入的增加，使青海提前全國一年免除了農牧業稅，提前全國三年實施了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對所有農村孩子在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實施了“兩免一補”，對城鎮20多萬低保家庭的孩子也實行了“兩免一補”，并對他們實施醫療救助。“雖然我們的財力是有限的，但有限的財政一定要為改善民生服務。”宋秀巖說。

在剛剛結束的青海省第十一屆人大一次會議上，宋秀巖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青海經濟社會發展的“三大任務”，即科學發展，保護生態，改善民生。她認為，這是建設富裕文明和諧新青海的根本所在。

與宋秀巖三年前為自己提出的“三重責任”相比，此次提出的“三大任務”在內容上并沒有太大變化，但在表述上則更為完整，內涵上更為精確，而且是建立在已經取得成績的基礎上，因此，宋秀巖也坦言，這是本屆政府所面臨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艱巨的任務。

剛柔女人

三年前，宋秀巖上任省長后作客CCTV時，吐露了很多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當被問到“省長、妻子、母親，女兒，您擔負的這幾種角色該怎么排序”的問題時，宋秀巖回答：“如果要是講為青海省530萬人民活著的話，省長應該排在第一位；如果說為家庭的話，女兒的身份應該排在第一位，因為是父母養育了我，孝為先。當然丈夫和孩子的這個位置我想這是一個天平秤，其實他們可以同等的……”

宋秀巖的丈夫李景連過去是電務段的一個信號工，后成為西寧鐵路司機學校的黨委書記，副處級。在西寧鐵路分局老職工李保山眼中，宋秀巖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我從來沒見他們兩口子吵過架，她把孩子帶大了，對公公婆婆也很好。”

宋秀巖小時候的理想是當醫生，這個理想如今由她的女兒替她實現了。“女兒從小到大，我對她的要求比較嚴。我教她要謙讓，要有愛心。”宋秀巖常對女兒說，人要自立，不能靠任何人活著。包括自己的父母。

在男人主導的政治圈中，女性官員并沒有太大的優勢。但是，宋秀巖卻能恰如其分地利用她的女性身份，給自己的形象加分。

2005年初，一個名叫楊生霞的女孩在得知三年來一直資助她們姐妹倆讀書的宋阿姨當上了省長時，馬上寫了一封感謝信：“宋阿姨，在電視上看到您當省長了，我們全家人非常高興……”原來，楊生霞的父母殘疾，家庭特別困難，她和姐姐上學交不起學費，是宋秀巖為她們交上了。

2007年1月31日下午，青海省西寧市兒童福利院的孩子們在歡歌笑語中，穿上了社會各界送來的“愛心媽媽”們親手編織的毛衣。在款式各異的毛衣中，有一件藍色的毛衣，毛衣標簽上有“宋秀巖”三個字，還有一段編織者的愛心贈語：“親愛的孩子，我是你的愛心媽媽，雖然我們從未見面，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希望你自尊，自立，自信，自強，努力學習，立志做對社會有用的人。”3歲的高警卉并不知道這件毛衣是“省長媽媽”編織的，她高興地穿上毛衣，眨著大眼睛，邊摸邊說，“真好看，我喜歡。”

在知名的世界女政要中，菲律賓總統阿羅約是宋秀巖最為欣賞的類型。她說：“我從不刻意追求自己的形象，但作為一個省長，我希望我是堅毅果敢，雷厲風行的，敢于決策，善于決策，該雷厲風行的時候不能拖泥帶水，該敢抓敢管的時候我不能唯唯諾諾。柔中有剛，剛中帶柔，這應當是我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