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在的模糊語言

摘要：語言做為一種交際工具，既有精確性又有模糊性。模糊語言在日常生活、文獻資料、文學作品、人際交往中無處不在，它在表達和交流上與精確語言同樣重要。

關鍵詞：模糊語言 精確性 人際交往

語言是一種無所不在的交際工具，它既有精確性也有其模糊性。那什么是模糊語言？陳先生1983年在其《社會語言學》中是這樣解釋的：“如果按照形式邏輯來看模糊語言，模糊語言是同精確語言相對立的。”“沒有數值，純粹是模糊語言。”“在日常生活中給不出數據的語言，都帶有模糊性，屬于模糊概念或模糊語言。”《辭海》中則說，“指表達模糊概念的語言。”

語言的精確性要求我們在使用時必須字斟句酌。例如：

在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斗爭中，無數英雄兒女獻出了生命，但中國人民＿（前仆后繼、前赴后繼）不屈不撓，取得了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

“前仆后繼”指前邊的人倒下，后邊的人繼續跟上去，形容英勇奮斗，不怕犧牲。“前赴后繼”指前面的人上去，后面的人跟上去，形容踴躍前進，連續不斷。根據上文的語境，必須用“前仆后繼”。

又如：

培養公民的法制觀念是一個長期過程，＿（只有、只要）從學生時代就進行法制教育，＿（才、就）能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

“只有……才”表示必要條件，“只要……就”表示充分條件。根據語境這里只能用“只有……才”。

盡管我們千方百計追求語言的精確性，但語言卻存在著一種自然的模糊現象。模糊語言在日常生活中大量存在，而且，人們都在自覺不自覺地應用它。模糊語言大致有兩類，一類大多為名詞，如早晨、上午、春、秋等。另一類大多是形容詞，如寬、窄、遠、近等。模糊語言反映了客觀現實中存在的許多過渡現象。美國語言學家麥克斯·布萊克說：“詞的模糊性的標志是詞所運用的有限的范圍沒有清晰的邊界。”

我們形容一個人，常說他“濃眉大眼”，眉多濃眼多大固然可以有準確的數據，但數據清晰是否表達清晰呢？《水滸傳》第十回“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中，陸虞侯受高太尉指使，要在草料場害死林沖，陸虞侯鬼鬼祟祟，引起了酒店李小二的懷疑，趕緊報告林沖。林沖問：“那人生得什么模樣？”李小二道：“五短身材，白凈面皮，沒甚髭須，約有三十余歲。”顯然，李小二用的是模糊語言，提供的是一組模糊數據，有趣的是，林沖根據李小二提供的模糊數據，迅速做出了判斷。

由此可見，模糊語言是客觀事物或現象在人們頭腦中的模糊反應。什么樣的人算“五短身材”？到底是三十幾歲？這些在李小二的大腦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認識，其中的界限是不清楚的。模糊語言符合人們認識事物時的模糊心理，所以根據實際情況選用模糊語言，往往更符合實情。著名的哲學家康德說：“模糊觀念要比清晰觀念更有表現力，在現實生活中，常常是根本無法用準確語言表達所想的東西。”運用模糊語言可以使人們避免陷入極端化、絕對化。比如在力求精確的科技文獻和新聞報道中，有時運用模糊語言反而比用精確語言更科學。如：

“澄明的夜空給予人們宇宙的寧靜感是一個錯覺，宇宙本身就是從混亂中誕生，也可能（必將)最終走向一個混亂的結局。”（2005年遼寧省高考題）

在這里，用“可能”就比“必將”更科學，因為人類對宇宙的結局說到底還只是一種猜測。又如：

“中國提倡優生優育，而高齡女性生孩子，還必須涉及到社會倫理等問題……因此，一般說來，并不鼓勵絕經后的女性生育。”（《北京青年報》2000年5月26日）

這種模糊表述看上去不準確，但要比準確的表述更客觀、更科學。羅素曾說“認為模糊知識是虛假的，那將是極大的錯誤。相反，一個模糊的認識比一個精確的認識更有可能是真實的，因為有更多可能的事實證實這一模糊認識”。道理即是如此。

另外，模糊語言走進文學作品，往往可以使“效果疊加”，增添文字的魅力。例如齊秦的歌曲《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準確地說，應是“一只狼”或“一條狼”，但歌詞選用了模糊量詞“匹”，將馬的俊美矯健和狼的堅韌頑強疊加，增強了藝術效果。類似的像用“杏臉桃腮”來形容美麗的少女，用“玉樹臨風”來形容瀟灑的男子等等。文學作品利用模糊語言，可以使文字變得含蓄、朦朧、豐富，讓人產生無限聯想。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 ：“雖精義曲隱，無傷其正言；微詞婉晦，不害其體要。體要與微詞偕通，正言共精心并用。”恰當地運用模糊語言，可以使文學語言更形象生動。

在某些特定的語境下，模糊語言是必須應用的。《紅樓夢》第三回“林黛玉進賈府”中，王熙鳳夸獎林黛玉：“天下竟有這樣標致的人兒，我今兒算見著了。這通身的氣派，不象外甥女兒，倒象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不忘。”林黛玉的氣派是一個模糊的概念，說話人和聽話人都有自己的理解。王熙鳳利用模糊語言，既夸獎了林黛玉，又恭維了探春姐妹，還討了賈母的歡心，可謂一舉多得。

模糊語言不僅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也有人能把它巧妙地用在“正規場合”。在內政外交上，模糊語言更是大行其道。比如說：“雙方就共同關心的問題進行了磋商”“彼此交換了意見”等等。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的主席格林斯潘就有這種能力，他為了不讓富人根據他的講話去決定投資方向或到股市去押寶，便練就了一種類似外星人語的模糊語言，每次講話，總是用非常專業的經濟術語，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深不可測，模棱兩可。每一個單詞都說得很清楚，可是連成句子卻怎么也理解不清，幾乎讓所有的銀行家和企業家都聽得一頭霧水。政治家能把口才修煉到這種地步也實屬不易，也許正因為如此，格林斯潘從1987年出任美聯儲掌門以來，總統已選了五屆，但他卻一路輝煌，春風得意，這個已是79歲高齡的老頭兒成了美國經濟的不倒翁，類似“格氏打噴嚏，全球都感冒”的說法在各國不絕于耳。

大量的實例告訴我們，模糊語言幾乎無所不在。但模糊不等于含混不清，相反，運用模糊語言，恰恰是為了使表達與交流更準確。從交際的功能來看，模糊語言和精確語言同等重要。

參考文獻：

[1]麥克斯·布萊克.語言和哲學[M].紐約：康奈爾大學出版社，1949.

[2]羅素.論模糊語言[J].模糊系統與數字，1990，(1).

[3]伍鐵平.模糊語言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

（郝迎春，陜西省鳳翔縣橫水高級職業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