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唐山大地震、非典流行和汶川大地震為樣本,我們選取幾項現代國家通行的應急反應機制,表明我國治理思路的重大轉變,從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我國向現代國家轉型的路徑。
信息及時公開
現代國家應急反應機制的要求之一是信息披露機制。在這三個比較樣本中,唐山大地震發生后,嚴厲封鎖消息,致使民間對地震產生了許多疑惑和猜測,猜想將事件真實的原因掩蓋;謠言的傳播進一步放大了民間與政府的對立。這種封鎖信息的后果,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除,民間仍然有對唐山大地震真相猜測的各種版本,還有各種不利于政府形象的傳言。可見,缺乏信息披露機制,政府封鎖信息付出的成本有多大!
非典暴發初期,由于缺乏信息披露機制,政府沒有及時向民眾公布真實信息,甚至在民間已經沸沸揚揚,國外都啟動針對性的應急反應機制了,有的地方政府和政府部門還在隱瞞信息。直到中央政府強力干預,北京市市長和衛生部部長下臺,混亂尷尬局面才得以收拾。這樣做的代價是政府變得被動、公信力下降。
這次大地震發生前,5月1日剛好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信息公開條例》,這就給政府公布信息提供了法律依據,給民眾的知情權提供了法律支持。這次震災發生后,政府信息披露機制發揮了極為顯著的作用,信息及時公開,完全透明,這對于穩定民心,推進救助,增加政府公信力,起到了極為重大的作用。民眾通過政府及時發布的真實信息,產生對政府的信賴,自覺支持、積極配合政府的抗震救災行動,更重要的是政府由此獲得堅實的合法性基礎。
此外,我們不僅要及時披露信息,更重要的是還要有對話。因為,面對信息民眾可能會有疑惑,這時,對話機制將發揮作用。政府對披露的信息和民間的疑惑作出進一步解答,良好的溝通和及時的對話是現代政府的基本能力。
社會動員機制強大
現代國家的另一個應急機制是強大的社會動員機制。唐山大地震時,社會動員發揮了重要作用,這與當時中央集權下的高度計劃經濟體制有關。高度的計劃經濟體制本身就使社會長期處于一種亞動員狀態,所以,社會動員非常容易啟動。但是,這種高效率的社會動員是在信息封鎖條件下運作的,社會動員的后果有可能使實際效果向相反的方向發展。在高度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轉型之后,我國政府是否仍然具有強大的動員能力,曾有各種揣測。非典發生后,由于政府在處置非典初期的政策失誤,以及信息封鎖,導致地方政府各自為政,有些地方甚至發生民眾組織起來對抗政府、封鎖公路、不準疫區人員車輛通行等行為。而這次震災給世界一個響亮的回答,中國政府的社會動員能力非常強大。比如地震發生后,各級政府突發事件應急處置機構迅速成立,各種資源迅速調動、集中,指揮井然有序。民間反應也非常迅速,民眾自覺配合政府,并且自發組織投入抗震救災。上千成都的哥主動放棄運營,到重災區運送傷員。當政府發出獻血號召后不久,成都乃至全國許多大城市的血庫就因人們踴躍獻血而庫存已滿,這些都體現了中國政府在民眾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和極強的社會動員、組織能力。
應急反應法律體系完善
現代國家應急機制還體現在具有完善的應急反應法律體系。國家的應急反應法律體系的建立和完善,是這次中央迅速反應的法制背景。非典事件暴露出我國嚴重缺乏應急處置的相關法律系統。非典后,我國加快制定相關法律。目前,我國已基本建立起一套系統的應急機制制度和法律體系,比如《國家自然災害應急預案》、《中華人民共和國突發事件應對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防震減災法》等。這些法律法規使得國家的處置行為有法可依,使得這次救災體現出高度的有序性、合法性。整個抗震救災工作從理念、速度、力度、效率到實際成效,都與唐山大地震的救災行動不可同日而語。
通過以上幾個應急機制比較分析,可以清晰地看到我國向現代法治國家轉軌的路徑,標志著我國的治理思路和治理手段越來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