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之歌》是一篇借物抒懷之作,也是紀伯倫的著名散文詩篇之一。
在《浪之歌》里,海浪被詩人賦予了一個浪漫的花的形象,極為感人。海浪首先作為“海岸”的情人出現,她對情侶海岸一往情深,愛得熱烈,愛得深沉。黎明,她信誓旦旦地在情人耳畔許下忠誠的誓愿;傍晚,她又為愛情唱著祈禱的詩篇。潮漲時,她熱情洋溢,緊緊與情人擁抱;潮退了,她難舍難分,依戀地撲倒在情侶的腳下。面對她這誠摯熾烈的愛,海岸是異常感動的,他親吻她,還容忍了她的“任性”。但與海岸連在一起的“山崖”卻一點也不同情她、理解她,不管她如何向他獻媚,微笑,傾吐心聲,他始終裝聾作啞,置之不理。“山崖”的這種態度,使海浪感到傷感,苦惱。寂靜的夜晚,大地萬物都在睡神懷抱中沉沉酣睡,唯有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在周而復始的潮汐的律動中與愛人難分難舍。然而,她的戀情并沒有因此而減退,她也沒有因此而動搖對愛情的信念,她決心只要“一息尚存”,就要“這樣消磨歲月”,充分顯示出她對愛情無限的忠誠。
不僅如此,這個女性化的形象還被賦予了更深廣的比喻義,它成為人間世界的守護者——“夜闌人靜,萬物都在夢鄉里沉睡,惟有我徹夜不寐,時而歌唱,時而嘆息”。也因此,我們方可領悟到詩中海浪的愛情的內涵,那不僅僅是對海岸的愛情,而且是對更廣闊的世間萬物所懷的滿腹的愛,這博大的愛閃耀著母性的光輝——“愛情的真諦就是清醒”,因為愛著這世界,所以哪怕“徹夜不眠讓我形容憔悴”,也要守護著這個世界,以及它的和諧,它的美。
在這里,我們恰恰看到了詩人自己的形象,詩人正是這世間種種美好價值的守護者,正如詩的末尾所寫:“這就是我的生活,這就是我終身的工作。”在這里,海浪的形象已經幻化為詩人自己的堅定的信念。
詩人長期客居異國,睹海思國,心如浪高,在這首詩里完成了他情感的升華。詩人的故國黎巴嫩地處地中海的東端,隔海海岸邊即是自己的祖國,這也許就是海洋這一意象在他的散文詩里如此親切的緣由。那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獨自往復拍打著岸邊歌唱又嘆息的大海的夢幻般的圖景,一定是這首散文詩情思的緣起,而這是那些僅僅在地圖上遙想大海而未曾在海邊久久觀察的人所不能寫出的。
總的來說,《浪之歌》中海浪與海岸難舍難分的情愛,折射出的是作者對祖國的思念與熱愛,對祖國愛的無比忠誠、執著、熱烈;作者不僅“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而且始終保持著理性的“清醒”。不正是這種健康完美的人格精神,深深地感召著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