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緊縮短語與緊縮句

摘要：緊縮短語與主謂短語、動賓短語、聯合短語、連動短、兼語短語等一樣，都是現代漢語系統中的一個組成部分，既可以作為句子的結構成分出現，又可以作為復句的分句。由此，我們可以解決緊縮句的歸屬、緊縮謂語句的分析理解、緊縮謂語句的位置、緊縮句單句復句劃分等一些長期困擾我們的問題。

關鍵詞：緊縮短語 緊縮謂語句 緊縮句單句復句劃分

在我們的學習生活中，常見到一種言簡形短而表義豐富的語言單位。例如：

（1）他知道一站住就會哆嗦成一團。（老舍《駱駝祥子》）

（2）把話說得越堅決越好。（老舍《黑白李》）

（3）母親一知道就很著急。（魯迅《在酒樓上》）

（4）你一聽批評就發火不好。

（5）說出來便放了你。（魯迅《阿Q正傳》）

（6）再深點我也不怕。（孫犁《荷花淀》）

（7）愿去你就去吧。

（8）大約從去年春天以來，她就見得黃瘦，后來忽而常常下淚了。問她緣故又不說。（魯迅《在酒樓上》）

這種語言單位中間沒有語音停頓，常有關聯詞語，構成成分中間有類似復句的語法關系。各種語法著作對這些問題的看法很不一致，而現在的考試題練習題中時而出現，引起很大爭議，現就將我的看法供大家討論。

上面所舉各加點的部分，結構緊湊而語義豐富，它也是一種語言單位，應該屬于短語范疇。是結構關系比較特殊的一種短語，叫做緊縮短語。

一、緊縮短語的特點分析

緊縮短語有一般短語的特點：由詞組成，語序和虛詞是重要組合手段，可以充當句子成分，也可以帶上語調構成句子等。它也有與一般短語明顯不同的地方：直接成分互相依賴襯托，結合得非常緊，不像一般短語的構成成分那樣自由，直接成分之間不是主謂、聯合、偏正、動賓、補充等基本句法結構關系，而是因果、假設、條件、轉折等以邏輯意義為基礎的語法關系。如：

一說就笑（條件關系）、高興才唱（因果關系）、再苦也樂（讓步轉折關系）、不問不吱聲（假設關系）

我們不強調甚至不承認緊縮短語是由復句緊縮而成的。因為并不是凡復句都能緊縮成短語，也不是凡緊縮短語都能擴展成復句。例如“有事我就來”這個緊縮短語調形成句子，說起來明白、干脆，要是擴展成一般復句“如果有事，那么我就來”實在沒有必要；“非來不可”這個緊縮短語就不能擴展，如果說成“你非來，你不可”或“你非來，我不可”都不成話。實質上緊縮短語是語言中早已約定俗成的一種緊湊、甚至凝固的語言單位，是經常在口語中出現的。

二、緊縮短語的語法功能

緊縮短語具有較強的語法功能，通過本文開頭的例句可以看出，緊縮短語可以作句子成分，如例（1）（2）（3）；也可以作短語成分，如例（4）；可以加上語氣詞和語調構成句子，如例（5）（6）（7）；也可以充當復句中的分句，如例（8）。

（一）緊縮短語充當句子成分

1.緊縮謂語句子。緊縮短語作謂語的句子叫緊縮謂語句。這是有特點的一類單句，它只有一個主語和一個謂語，完全屬于單句的結構形式，但它所表達的卻近似復句的內容。這類句子的數量還不少，例如：

（9）您一問就問一大車事呀！（老舍《龍須溝》）

（10）這事兒不說也知道。

（11）燈不撥不亮。

（12）人一抬頭就可以望見清明的長空。（巴金《家》）

（13）他不問不開口。

緊縮短語充當謂語后，增強了謂語的表義功能，有敘述性的，也有說明性的。緊縮謂語句的主語跟一般主謂句的主語一樣，可以是施事，如例（9）（10），也可以是受事，如例（11）（12）。但由于作謂語的緊縮短語由兩部分組成，一般認為是有兩個謂語中心，所以這類句子的主語有時同時具備施事與受事兩種性質，如例（13）的主語。如果單從意義著眼，只承認施事者做主語，那么例（13）這樣的句子就勢必被看作有兩個不同主語的句子，就要劃到復句中去，這是不妥當的，因為在結構上，它完全具備了陳述與被陳述的關系。緊縮謂語句與其他一些主謂句往往有相似之處，主要應當根據做謂語的緊縮短語的特點來辨別，看結合是否緊密，有無關聯詞語，關聯詞語起什么作用，是否存在條件、假設、因果、轉折等語法關系。例如：

（14）他上完課就走了。

（15）他們都嘆息而且表示同情。

（16）那個地方我死也不去。

（17）你能考上大學就好。

例（14）是個連動句；例（15）是聯合短語做謂語的句子；例（16）是個主謂謂語句，盡管做謂語的主謂短語中有個緊縮短語，但它不是句子的直接成分；例（17）是主謂短語做主語的句子，就在這里不是起關聯作用，而是起修飾作用。所以，這些都不是緊縮謂語句。

2.緊縮謂語句在現代漢語句型系統中的位置

判斷緊縮謂語句在現代漢語句型系統中的位置，辦法有兩個：其一，歸三級句型，與名詞謂語句動詞謂語句形容詞謂語句和主謂謂語句并列；其二，歸四級句型，與連動句兼語句并列。這兩種分法各有道理，第一種辦法較好，因為充當謂語的緊縮短語表義十分復雜，不同于一般的動詞謂語或形容詞謂語，口語當中又經常使用，有經濟明快的表達作用，提高這類句子在句型系統中的地位，有利于突出其特色。主謂謂語句由四級句型上升為三級句型是前車之轍，緊縮謂語句是可以緊步后塵的。如果按第二種辦法歸入四級句型，那就有的是動詞謂語句的下屬，有的是形容詞謂語句的下屬，如例（9）-（13）。 可是也有些緊縮謂語句謂語的兩個成分既有動詞也有形容詞，這樣的句子就不好按謂語性質歸入四級句型。

（二）緊縮短語構成句子

緊縮短語具備了一定的語氣語調，就可以直接成為句子，如例（5）（6）（7）。再如：

（18）誰愿干誰干。

（19）沒有假惡丑就沒有真善美。

由緊縮短語加上語氣語調構成的句子是復句，但不同于一般的復句，可稱之為緊縮復句。當整個緊縮短語上升為句子，緊縮短語的直接成分就上升為分句，跟一般復句相比，緊縮復句簡練緊湊，中間沒有語音停頓。如此一來，分句間的界限似乎不明顯了，但仍然存在著，仍是第一個切分點。不管兩個分句簡練到什么程度，它們也不會互為句子成分，更不會作為一個整體去作另一個語言片段的構成成分。這一點，是與緊縮謂語句有著本質不同的，二者的界限應當是分明的。

（三）緊縮句的單句復句的劃分

“單句復句的劃分是講漢語語法叫人撓頭的問題之一。”（呂叔湘《漢語語法分析問題》）目前一些句子的劃界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原因是語法學家們所采用的標準不同。劉世儒先生曾提出“成分劃定法”是可取的，因為單句復句是以結構形式為標準確定的第一級句型，這個標準應貫穿始終。

層次切分的依據是結構、功能和意義，其中，以結構為主要依據。切分出來的語言片段必須是個結構體，這樣的結構體在功能上也必須是能夠組合的，同時切分出來的語言片段與被切分的語言片段還要有意義上的密切聯系。我們正是根據切分出來的直接成分間的關系來定性的，也恰是“成分劃定法”的具體運用。如對“母親一知道就很著急”進行切分，得出“母親”和“一知道就很著急”兩個直接成分，這兩個結構體，功能上能夠組合，意義上密切聯系。這兩個直接成分之間是主謂關系，是單句句子成分之間的一種關系，所以他們的組合是單句。如果對“再深點我也不怕”進行切分，得出“再深點”和“我也不怕”兩個直接成分，兩者之間不具備單句句子成分之間的主謂、偏正、動賓、補充、聯合等句法關系，而是假設關系，是復句構成成分之間的一種關系，所以是復句的組合關系。

綜上所述，從層次分析的方法入手，緊縮短語的概念是可以理解的，而對于緊縮句的單句復句劃分也是可行的，由于所知有限，有不少問題認識的還較膚淺，甚至很難說是正確的，有待進一步討論。

參考文獻：

[1]呂叔湘.漢語語法分析問題[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6.

[2]呂叔湘 朱德熙.語法修辭講話[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2.

[3]黃伯榮 廖序東.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李成泉，山東省廣饒縣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