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通語言學角度看網絡聊天語

摘要：本文從普通語言學的角度討論了網絡聊天語的社會性、功能、新詞產生途徑等，并從語言是符號系統這個角度論述了網絡聊天語的特點。

關鍵詞：網絡 聊天語 普通語言學

隨著互聯網在全球范圍內的普及，全球網民數量日益增長，隨之帶來的是一種新的語言變體——網絡聊天語。各個國家、各個民族持不同語言的網民們都有獨具特色的網絡聊天語。每種語言的網絡聊天語都各有特點，當然也有很多共通之處。本文擬從普通語言學的角度對網絡聊天語的共性作一比較。

一、網絡聊天語的社會性

無論從語言的產生，或是從語言的發展來看，語言都是依賴于社會的，語言存在本身就是受社會制約的。語言雖然是在個人的話語交際行為中實現其交際功能的，但個人對語言材料選擇與組合的個性并不能改變語言的社會屬性；語音音素的自然性基礎和語言符號的任意性，并未使語言喪失社會性本質和規約性的理據學依據，這一理據學依據雖不是邏輯的，但卻是約定的，因此它對使用者具有優先性、強制性，這種優先性既是語言的社會性本質，也是語言的社會性規約。網絡聊天語也具有很強的社會性，不論是從產生、發展還是使用上來說，它本身就是社會交際互動的產物。

二、語言的功能

（一）語言最重要的功能——交際

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但是，交際時除了使用語言工具之外，還可以運用一些非語言的交際工具，如，鼓掌歡迎、舉手為禮、揮手送別、伸舌表示驚訝等。不同民族的身勢語也是有很大區別的。如中國人愛打拱作揖，歐美人喜歡用握手、接吻、擁抱等方式，愛斯基摩人喜歡用拳頭打對方的腦袋表示友好。

不同的身勢語體現了不同的民族文化差異，這種差異也影響著各個民族的語言特色。一般來說，中國人較含蓄，歐美人較文雅。以寫信為例，中國人的信末一般是“此致、敬禮”，更文雅一點的說“夏祺、冬安”“情長紙短，不盡欲言”等；而歐美人則是非常直接、非常熱情奔放的說：“Love an kisses to you.（愛你，吻你）”。這是身勢語交流影響日常交際語言的例子。同樣的，身勢語也會影響到網絡聊天語。

比如中國非常流行的騰訊QQ的聊天表情，目前已經非常豐富，有各種各樣的表情（喜悅、痛苦、驚訝、惡心、哭泣、害羞、傲慢、饑餓、汗顏、疑問、壞笑等等），這些表情通過卡通頭像可以形象地向網友展現聊天者當時的心情。另外，大量卡通小圖片（紅心、破碎的心、玫瑰、接吻的嘴、巧克力、炸彈、香茶、禮物、蛋糕、足球、大便、鐘表等）可以供使用者方便地表情達意。但是，在使用過程中，如果貿然向中國女性網友發“接吻的嘴”的圖片，會被大部分女性網民認為是不自重的行為。而如果發給歐美女性，則會被認為是熱情友好的表示。

（二）“表象”功能

高名凱在《語言論》中論述語言功能時，還著重指了“表象”功能。他說，德國的語言學家布勒曾經于上世紀30年代提出語言有表象職能的主張。他的主張曾經引起語言學界的討論。他在《擬聲與語言的表象職能》一文中，就語言的某些擬聲現象論述了語言的表象職能。布勒認為“借助于聲音來描繪的趨勢不但存在于詩歌語言，并且還存在于一般語言之中。總的說來，這不外是人們努力采用文化之中的其他工具去廢除一般語言所有的間接特點的一種表現。”他說，人們總有一種渴望，希望能夠和他所認識的感覺世界有直接的聯系，甚至于覺得有必要直接地鉆進感覺世界里去。他們經常設法恢復他們對客觀世界的這種直覺，從不拒絕運用聲音來加以表象。因此，他認為，有關語言的理論應當認識和說明這種回反感覺世界的情形什么地方和如何能夠做到，而不破壞語言本身。并且應當知道這種回反感覺的情形是否可能，如何可能，而能仍保留在語言的范圍之內。

網絡聊天語的表象功能也體現了上述觀點，如在視覺刺激方面，前面已經舉了很多聊天表情的例子。除了視覺方面，聽覺方面的例子也是很豐富的。如“波一個”的意思是“接吻吧”，“把你‘咔嚓’了”的意思是“把你閹了或者砍了”，都非常形象地利用了擬聲。

三、新詞產生的途徑

（一）功能變體產生新詞

普通語言可以由功能變體產生新詞或者使舊詞產生新義。比如說“對象（戀愛或婚姻關系中的一方）、發生關系（特指發生性關系）、走了（人死了）”等等。網絡聊天語也一樣。由于交際時表達的特殊需要，也誕生了一批網絡聊天語。當人們不愿意說出禁忌的名物或動作，而又不得不指明這種名物或動作時，人們就不得不用動聽（好聽的）詞語來暗示人家不愿聽的話，不得不用隱喻來暗示人家不愿意說出來的東西，用曲折的表達來提示對方都知道但不愿點破的事物——所有這些好聽的、代用的或暗示性的語詞，就是委婉語詞。

網絡聊天語中也通過婉曲的手段形成了一批網絡新詞。比如網友們在上網過程中需要上廁所，暫時離開一會兒，如果小便，就會說“我去噓噓”；如果大便，就會說“我去大大”；網友們聊及“性”的問題時，將“發生性關系”叫做“搞”，將男性生殖器成為“寶貝”，將女性乳房成為“波”等等。

（二）網絡典故產生新詞

漢語語言史中，由典故產生的新詞匯，有語典和事典兩個途徑。在網絡發展史上也有很多重要事件、重要網絡人物的文章言論。

目前，“芙蓉姐姐”，可謂是一個網絡紅人。她由于堅持不懈地在網上貼自己的玉照而走紅。那些照片多是矯揉造作，不堪入目的。然而“芙蓉姐姐”卻非常自信。

“我那妖媚性感的外形和冰清玉潔的氣質讓我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眾人的目光無情地揪出來。我總是很焦點。我那張耐看的臉，配上那副火爆得讓男人流鼻血的身體，就注定了我前半生的悲劇。”

“每年夏天來臨之際，偶的胸就會發育，可是今年，已經發育到極致，偶好難受，男人女人都不肯放過偶的胸，離老遠，眼睛就粘上去了，難過啊，這又不是偶的錯，偶一沒帶海綿罩，二沒吃激素，三沒塞東西，四沒經人工刺激，干嗎要用眼睛謀殺我，這又不是偶的錯，不是就不是！嗚嗚，偶要瘋了！！！”

“芙蓉姐姐”已經成為一個流行的網絡詞語，其內涵相當豐富：自戀狂、大胸女人、丑女人、神經不正常的女人、過于自信的人、糟蹋舞蹈藝術的人、沒品位的女人、讓人惡心的女人等等。與此同時，“芙蓉哥哥”“芙蓉姐夫”“水仙妹妹”“天仙妹妹”等也隨之誕生。（其中，芙蓉哥哥并無此人，只是無口德的網民們為了嘲弄芙蓉姐姐而編造出來的；芙蓉姐夫也并無此人，不過是流行歌和王蓉的一首歌名而已）。

另外，還有靠假唱、惡搞博得網友喜愛的“后舍男生”。他們假唱流行歌曲，翻拍成MV，被稱為校園爆笑第一組合。“后舍男生”成為“惡搞”的代名詞。

還有，網絡寫手“流氓燕”，本來以性愛文字發家，最近因為網上發布了比“芙蓉姐姐”更有“魄力”的裸體照片而引起轟動。木子美、竹影青瞳也是以性愛文字起家的，這三位網絡女作家的名字也和“性愛文學”緊緊聯系在一起。

四、語言是一個符號系統

語言是一個符號系統。符號具有構造世界的功能，如神話符號構成神話世界，日常語言構成常識世界，科學符號構成科學世界。符號，最原始的功能是“表現功能”，在這種功能構成的神話世界中，符號與其意義融為一體，人們不注意它們之間的區別。其次還具有“直觀功能”。它通過使用日常語言構成常識世界，這種功能把我們的知覺世界分化為按時空關系聯接起來的物體或實體。最后是“概念功能”，它能構成科學世界，這是一種建立在關系上的體系，而不是一種建立在具有屬性的實體之上的體系。

符號和自己所代表的事物是兩回事，相互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那么語言系統中的符號，應該具備怎樣的條件？語言符號中的形式和意義的結合完全由社會“約定俗成”。“約定俗成”四個字，點出了語言符號的本質。

網絡聊天語中層出不窮的新詞新語，就是“約定俗成”的。人們之所以選擇我們所見到的這些詞語和符號當作網絡聊天語言，是因為書寫方便、記憶方便、易懂易認、附加色彩豐富、有趣新奇等等。總之，意義與指稱的關系是西方語言哲學中的一個爭論焦點。如果詢問一個詞的意義，那就是在問兩個問題：其一問的是這個詞所指示的哪個人或者哪些人，哪個事物或哪些事物；其二是問這個人或這個事物是通過什么特征或特性被描述的。這些不同的描述在內涵方面各不相同，而在外延方面則是相同的。比如說，“我頂”就是“我支持你”的意思。為什么選擇這種表述方式呢？無非就是以上所說的幾種原因。

語言符號有它獨特的特點——線條性。語言符號只能在時間的線條上蔓延，不能在空間的面上鋪開。現在的網絡聊天語，卻試圖突破這個線性的束縛。

語言是線性展開的，圖畫是非線性展開的。書面語言的原始形態是圖畫。語言的發展經歷了一個由非線性向線性的發展過程。而現在的網絡聊天語，卻開始有“返祖”現象，喜歡用不受線性束縛的圖畫來表情達意。比如說現在的中國網民在利用騰訊QQ聊天時，越來越多地使用各種自定義表情和魔法表情。許多漂亮的魔法表情圖片一般不是免費的，是騰訊公司以很低的價格出售給廣大聊天愛好者的。網民們得到好看的圖片后就互相轉發，在QQ群中已經成為很時尚的一件事。比如說有一個魔法表情是這樣的：“兩個流里流氣的青年男子互相怒目而視，旁邊注明‘扁你’。”還有的直接就是一把滴著血的匕首的圖片，這一般是比較熟的朋友開玩笑的，其意義不言而明：“你的言語行為惹火了我，我要動刀子啦！”這些漂亮的小圖片已經初步具有了語言符號的功能，即交際功能，每個圖片都有非常明確的意義和使用語境。但真正稱之為語言符號，還為時過早，因為這些貼圖尚不具有符號的系統性，還存在著相當的隨意性。隨著社會的發展，聊天貼圖能不能自發形成成熟完整的系統？讓我們拭目以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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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馝席，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