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札記（三則）

之一：巨大的憐憫

很久沒有認真讀詩了，由于忙碌？由于心情？由于愛好？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也許是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已不太容易感動，而印象中現在太多的詩歌句子很新鮮，卻無法打動我們了。但今晚當我拿起《2006中國年度詩歌》翻閱時，偶然看到一首《為一對老夫婦而作》，作者杜涯，第一次看他的詩作，我被詩中巨大的憐憫所打動，我對自己說，這就是詩，這才是詩。特別是讀到詩的結尾處：

“至今我不知道，在失去兒子后

老夫婦倆如何度過漫長的秋日和冬日

寒苦的心能否用回憶溫暖

而當春天的早晨，桃花盛開

他們打開房間，眼淚恍惚中

會看到誰的身影

已從門外歸來”

這才是我要看的詩和應該寫的詩，喚起人類良知和憐憫，打動人們，讓人們學會珍惜、學會感動、學會感恩。

真正的詩與詩人的意義理應如此。

2007年8月

之二：華麗情感的樸素表達

是在報紙上看到方文山要出一本素顏韻腳詩，名字就叫《關于方文山的素顏韻腳詩》，因為方文山是周杰倫的合作者的緣故，這則關于一本詩集的出版消息上了報紙娛樂版，而且版面不小。一本書名《樸素》的詩集，因為別的緣故登上娛樂版。這一現象冥冥中似乎對應了方文山的詩。

方文山的詩自稱素顏韻腳詩，看似創新，有不少新意，至少在詩體上。其實不然，聞一多、許志摩、陳夢家等一大批現代詩人都提倡過新詩的韻律，節奏感。其成就恐怕也是方文山所不能企及的。

但我仍然很關注和尊重方文山。一是，身處紛紛擾擾的名利場中，特別還是娛樂圈，特別是在已取得了相當成就的前提下，方文山的堅持寫詩，并且試圖創作，試圖讓大眾更接近詩歌，精神可嘉。二是，他的詩雖然追求形式，但并沒有阻礙詩人情感的表達，即使這種表達是如此直白，如此樸素。

也許詩于有些人真的不能割舍，也許大多都能用樸素的方式表達華麗的多彩的情感時，這個世界會更加和諧和令人向往。

2007年7月

之三：一路唱回故鄉

詩為什么令人如此難以割舍，以至黃永玉以九十歲高齡還要一路吟誦著詩歌，在回故鄉的路上。

是因為功利？是因為浮名？是因為虛名？這對于一個德高望重，并且取得極高藝術成就的黃老先生來說，都談不上。那是因為什么？

黃永玉在《一路唱回故鄉》的序中說：“人，有的時候有詩的念頭，有時是凡人、愚人的念頭，有時是惡棍的念頭。”剛剛看了一部電影，畫面不斷在強調一句話：“做什么樣的人在于你想做什么樣的人。”這是一部產自香港的商業影片。兩部作品如此驚人的指向了同一個主題。我想這部電影的香港導演肯定沒有讀過黃老這本書，藝術就是如此深入人類的靈魂，無論撥動那根琴弦，卻能觸動詩人最深刻的思想。

詩就是如此，真正的詩人關于名、利，關于對詩人與讀詩人內心的安撫與抒發。當一名老人，仍然一路唱回故鄉的時候，我們對真正的詩歌充滿尊重。

200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