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初期鄉村政治重建與災害應對

摘要：鄉村農戶無力抵御頻發災害的侵襲，舊政府（權）既不能有效救濟災民也不能領導他們自救。而共產黨新政權在鄉村政治重建基礎之上形成的政權下鄉與黨團下鄉、工作隊下鄉、宣傳下鄉、群眾有組織的政治參與以及黨－國家對生產的干預與扶助，使政府對災民不但能實施直接性的救濟措施，而且能積極領導、動員災民開展生產自救運動，并取得顯著成效。但運動式救災并非完美無缺，其中折射出來的一些問題——民間自由借貸死滯、災民副業生產中的外部“不經濟”現象等，也值得思考。

關鍵詞：鄉村政治重建；救災運動；商水縣

中圖分類號：K27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1003－854Ｘ（2008）06－0094－08

新中國成立前后，廣大鄉村不但曾經戰爭之苦，而且仍然不斷遭受著自然災害的威脅。共產黨新政權采取多種舉措、積極救災，成效顯著。學界對此問題的研究①，多是對具體救災措施的論述，而對新的“國家—社會”關系在新政權應對災害問題上所體現出來的重要作用，缺乏應有的學理探討。與舊政府相比，正是基于鄉村政治重建基礎之上的強大動員能力和有效動員手段，使新政權能夠在生產力水平依舊的情況下，領導災民以運動的形式成功應對災荒，本文以建國初期河南商水縣的災荒應對為個案加以分析。

一、新政權展開的的救災運動

商水縣位于豫東平原。近代以來，商水縣一帶日益閉塞，經濟文化落后、社會秩序混亂，尤其沙河、汾河水害不斷，給當地鄉村農戶的生產、生活帶來極大危害，面對頻發的災情，國家（政府）往往無力救治。1947年11月，商水縣的歷史出現了轉折——共產黨建立了商水縣新政權②。面對連年災荒這一歷史性難題，在生產力水平依舊的情況下，新政權采取了全新的應對方式：在必要的救濟之外，領導群眾、開展生產救災運動。

救災運動是指在一定的時期內，黨和政府把救災作為中心工作之一，通過動員（包括政治、組織和思想動員等）的方式，充分發動干部群眾、以達到廣泛的社會參與，從而有組織、有目的領導受災群眾進行生產自救的過程。運動的效果取決于領導者的組織動員能力和群眾的參與程度，而群眾的參與程度與群眾的組織程度、對權威的認同心理以及運動與群眾利益的關聯程度等因素密切相關。

1. 救災運動的組織與動員

（1）救災指導方針。建國初期，面對各地頻發的自然災害，中央人民政府通過總結各地經驗，對于救災工作形成了成熟的指導方針——生產自救，節約度荒，群眾互助，并輔之以必要的救濟，開展群眾性的生產自救運動③。在此方針指導下，政務院要求受災地區各級人民政府，把“救災工作作為在農村中壓倒一切的中心工作，凡是與救災無關的工作，該停則停，該緩則緩，切實集中全力領導災區人民戰勝自然災害……”④。河南省則強調“必須加強生產救災工作的組織領導，……把救災工作作為一項政治工作完成。”⑤由于連年水害，解放初期商水縣幾乎年年組織救災運動。如1953年秋，在沙河柴灣決口、全縣遭受嚴重災害的情況下，商水縣提出，貫徹中央的救災方針，組織群眾，在全縣展開生產自救運動⑥。

（2）救災的組織機構。以1953年為例，當年8月水災發生后，商水縣委提出：救災工作要全黨動員，縣委分工、分片包干，縣委書記秦春陽全面負責全縣生產救災工作并具體負責12區、縣長戈鋒掌握防汛工作并負責6區，其他縣級領導各有分工，縣直部門根據生產救災這一中心工作，制訂計劃。縣、區、鄉、村均建立了生產救災的組織機構，制訂匯報負責制度——村向鄉三日一報，鄉向區五日一報，區向縣七日一報，各有專人負責。專門抽調、組織了232名干部深入到受災的區、鄉、村，甚至深入農戶家中，組織發動群眾。縣委還組織了6個工作組，下駐重點區、鄉，另有3個巡回檢查組，深入災區鄉村檢查，及時發現、解決問題。同時要求合作社、貿易公司、銀行等財經部門必須服從中心工作，大力支持生產救災、扶持災民生產、戰勝災荒⑦。形成了以縣委為核心、以災民生產自救運動為中心工作，統一領導人財物的、自上而下的、嚴密的行政組織網絡。

（3）救災運動的鄉村基層動員。縣、區、鄉、村救災機構設置、任務分配的過程，也是行政機構科層的動員過程，但國家（政府）意志要轉化為大規模群眾的目標與行動，還需要一個中間環節——對鄉村基層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和農會、婦女會等群眾組織以及貧雇農積極分子的充分動員。

一般來說，災區各鄉首先召開全鄉黨團員及鄉委員以上干部會，傳達上級的救災精神，如“下定決心，與群眾同甘苦、共患難，發揮一切力量，開展群眾性的生產自救運動，戰勝災荒，保證不餓死人、不逃荒，爭取不賣或少賣牲口”等，或其他類似的話語。先打通這些人的思想，然后再由他們到群眾中去，以通俗易懂的口號（如：悲觀失望非好漢，男女老少一齊干，團結互助搞生產，消減災荒吃飽飯），廣泛宣傳、貫徹生產救災精神，破除群眾聽天由命、等待救濟吃飯的思想⑧。

在對受災群眾宣傳動員的同時，鄉、村干部（其中基層黨支部起了核心作用）組織黨團員、積極分子逐戶排查、摸底，經群眾評議，弄清災情狀況，然后研究有哪些副業生產門路可做，再根據實際情況確定貸給農戶生產本金，組織發動災區群眾參加副業生產。尤其是政府大力扶助、推廣的臨時副業生產互助組，資金（國家貸一部分、災民集一部分）、技術（發動有技術的骨干災民）、勞力（災民）三結合、優化配置有限資源，體現出了組織起來生產自救的優越性。

2. 救災運動的展開

（1）政府對災民的急賑救濟與以工代賑。災荒面前，救急如救火。1949年商水縣部分地區春荒嚴重，雖然有繁重的支前任務，但新政權仍然作出了積極努力：發放救災糧共計46萬斤⑨；此后，政府對災民賑濟的力度進一步加大。1951年春，商水全縣共有非救不活的災民5000人，缺糧約165萬斤。為此，政府下發救濟糧64.5萬斤，生產救災貸糧15萬斤⑩。該年度，一區馬莊鄉得到救濟糧5500斤，生產貸糧20000斤，牲畜飼料貸款800萬元{11}，寒衣500套{12}。1952年全縣共發放救濟款3.3829億元，1953年5.7610億元、救濟7588戶，1954年9.1251億元、救濟2347戶{13}。除直接的急賑救濟之外，政府還對災民的公糧、貸款照顧減免。如一區馬莊鄉，1951、1952年因汾河漫溢又連遭水災、損失慘重、農戶生活異常艱難，全鄉非救不能過（日子）、非救不能活者831人。于是政府幾乎全部免去了該鄉兩年的公糧（該鄉611戶、2858口人、9051畝耕地，若以人均公糧25斤計算，全鄉兩年應交公糧約143000斤，但兩年僅交公糧2781斤），而且又豁免了該鄉1952年的貸款共計1.2億元、折谷子40萬斤{14}。

除直接的救濟之外，商水縣積極組織災民實行以工代賑。在1949年春荒之際，政府籌集36萬斤糧食修沙河河堤，實行按地域出工、按村莊分段的原則，進行以工代賑。一面做好水利工作，一面解決群眾困難，寓救于治{15}。1953年水災嚴重，河南省政府特意安排商水縣組織13000余人赴長葛修飛機場，補貼民工生活并發工資，寓賑于工{16}。

（2）政府還扶助災民生產自救。僅僅依靠國家救濟而沒有災民生產自救是遠遠不夠的，商水縣政府指導下的災民自救體現在：

一是扶助受災群眾進行副業生產。在農閑季節，鄉村干部積極組織、領導災民進行副業生產。號召男女老幼齊上陣，村無閑戶、家無閑人，能干啥干啥、會干啥干啥。結合上級發放的生產貸款、籌集自有零星資金，大力組織副業生產小組。如，“三區組織小車298輛，共505人，六區的運輸隊有9048人。”“除去磨豆腐、油坊、粉房、熬硝鹽、編筐協助發展外，三區并組織挖藕組30人，捕魚組854人。”“六區王鴉莊組織運柴小組下鄉買柴到周口去賣，每人每趟能推240斤，身體弱的推190斤，每趟能賺100斤紅芋，現全村組織了小車37輛。原統計缺糧戶45戶，現在除（全部）夠吃外，還有5戶有積余，今春全村生活不成問題。”{17}

二是積極領導災區農業生產。農村副業生產發揮了農閑勞力的作用——即所謂的變農閑為農忙，但是糧食生產才是救災的根本。因而，每到關鍵農時，各級政府特別強調領導災區農業生產的重要性。1952年冬，陰雨連綿，商水縣局部麥田受淹，商水縣組織干部、群眾15638人，挖大小排水溝97條，救出麥田78828畝。并對淹死麥苗的麥田9萬余畝進行了補種{18}。當年秋后，商水縣各級干部又組織群眾掃清秋播尾巴，做好查苗、補苗、保苗工作。災荒之時，政府往往號召受災區農戶多種些蔬菜和早熟作物，每人至少種二分地，如菠菜、扁豆、豌豆、油菜等{19}。1952年成功播麥149萬余畝、播秋198萬余畝，其中麥子平均收成5.2成、秋田有90萬畝獲得一定收成{20}。

三是積極組織群眾治水。面對水災，縣委、縣政府動員組織群眾，積極治水。1949年9月27日，商水縣人民政府訓令各區：“通過排水種麥、訂出今后挖、修溝河的治水計劃，保證全縣洼地不因有積水種不上麥。”{21}同時，縣政府成立專門組織，詳細勘查全縣各河流現狀，并以突擊方式組織群眾迅速排水。除了暫時的突擊治水之外，每到汛期，商水縣都要組織群眾對沙河大堤險工段進行搶修并組織群眾護堤。由于在排水中最容易引起群眾利害糾紛、稍有不慎便可能發生群眾打仗、斗毆，因而縣政府規定：排水于本區有利而其他區無害的，經雙方協商，領導批準，方可動工；本區有利，外區有害，一般暫不動。如有干部、黨團員，有意識的參加排水制造糾紛，應給予應得的處分，同時，動員群眾遵守排水原則{22}。

二、鄉村政治重建與運動式救災

“真正的權力和權威需要能對國家危機作出可靠反應的精英集團。”{23}黨—國家經過剿匪反霸、土地改革等群眾運動，在鄉村建立了共產黨與共青團的基層組織以及黨領導的農會、民兵等貧苦群眾組織，使新政權深深扎根于社會的底層——“正是在‘政黨下鄉’的過程中，分散的農民組織起來……動員到黨的目標之下”{24}——對多災而貧困的鄉村來說，共產黨新政權對鄉村的政治重建是其能夠領導救災運動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

1. 政權下鄉與黨、團下鄉

救災活動中，政府的能量和作用凸顯。國家憑借所掌握的政治權力，可以調集全國的人力物力，進行持續的、大規模、大范圍的救災活動，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災害所造成的損失。既然是政府行為，其活動的進行及其實效，與政府的自身狀況及行政效率密切相關。

政權下鄉與黨、團下鄉之下的黨—國家政令直達鄉村{25}、直接面對農民，是黨—國家對鄉村政治重建、秩序重構的中心內容與目標。尤其是區之下的鄉級政權，經過土改復查與民主建政運動，逐漸確立了以黨、團支部為中心的包括農民協會、民兵中隊、婦女代表委員會等領導人在內的五大員組成的領導班子，而且，鄉、村基層干部絕大多數是在歷次群眾運動或完成上級任務的過程中大量涌現出來的貧雇農積極分子中選拔出來的。新的區、鄉政權結構、干部選拔路徑與覆蓋面廣泛的黨團群眾組織，有利于黨－國家的政令直達鄉村、直面農戶，便于“及時了解、核實、報告與掌握自然災害的情況——這是做好救災工作的前提”{26}。

對于已經發生的災情，商水縣委認為：“（只有）動員干部與黨、團員摸清災情，才能搞好生產救災計劃。”{27} 1949年春荒嚴重，商水縣委認為對于救災工作應有計劃的指導進行，于1949年4月成立了以縣政府各機關領導為中心的生產救災委員會，同時要求成立區生產救災委員會，人員組成以區政府為中心，吸收地方黨員、基本群眾、民兵干部、積極分子及認識較好的返籍榮軍、公正年長烈屬等參加，鄉一級建立生產救災小組，人選條件同區{28}。此后，隨著農村基層黨支部的普遍建立，商水縣委提出：“加強黨支部的核心領導，使之成為黨在農村領導好生產救災工作的戰斗堡壘。黨支部先組織黨員訂出生產救災、冬耕積肥計劃，領導群眾把災荒消滅在春節以前。”{29}

新的政權體系是一種命令—服從體制。1953年春，商水縣“生產自救會”以縣委書記秦春陽為主任，各區生產自救會作相應調整，要求書記、區長一定要到問題多而復雜的災鄉。對干部要求按時匯報制度；縣直各單位及各區抽調作生產自救工作的干部，一律在區生產自救會的領導下工作，不準擅自脫離工作崗位，不準不經縣生產自救辦公室批準而回縣，不準占貧農便宜（吃飯不付款），不準貪污挪用救濟糧款{30}。1953年7月，商水縣處在生產、防汛、午征（評災、減災）、災民救濟及糧食收購等工作同時并進的緊張情況下，縣委作出指示：要求必須把干部緊急動員起來，扭轉麻痹思想，做好田間管理工作，繼續向自然災害作斗爭；各區必須組織群眾，排水防澇，區與區、鄉與鄉有糾紛地方，雙方早日協商解決，不準因排水而有武裝敵對，造成人民損失；扶持農民生產、休養生息。按時發放救濟被、款，方法是：經過鄉村干部、黨團支部、積極分子，先摸清災戶情況，再經過群眾分組討論，經過鄉委員會進行審查批準，按時發放；各區必須抓緊時間，通過救濟、減免公糧與貸款，把逃荒的災民動員回來，加以適當安置，生活上給予足夠的救濟，對要飯、斷炊的戶，同樣給予生產上的足夠幫助，達到不要飯、不逃荒、不斷炊，使其安心生產，嚴禁救濟工作中的官僚主義和單純救濟的偏向發生。各區通過救濟如果仍有逃荒、要飯現象發生，要根據情節輕重，影響大小，給予檢討批評，造成惡果者要處分，要求各區按縣府指示，將救濟款迅速發放到災民手里{31}。

2. 工作隊下鄉

工作隊是群眾運動中不可少的民眾動員和領導方式，在土改運動后逐漸成為一種制度，從而在常規的行政渠道之外，為國家與村莊的互動提供了一條在某種程度上更加有效的途徑，極大的重塑了國家與鄉村的關系、改變了鄉村權力結構和運作方式。對于加強上級黨政機關與基層社區之間的聯系、溝通，尤其是將前者對群眾運動的安排設計落實到基層社區，有至關重要的作用{32}。

工作隊下鄉對救災的意義主要在于落實政策與監督基層干部。在1953年的午征中，商水縣委提出：水災可減免公糧，由區主要領導下鄉摸清情況、搞好重點，取得經驗，指導全面午征工作。如六區周政委在張堂鄉，親自搞重點。該鄉839戶，宣布減免戶時，只16戶有意見，經過復審，進行個別教育后得到解決。農民接受政策后，在生產上解除了顧慮。農民秦文志說：“今年我要把洼地里一畝半荒地開起來生產，從前怕種上不收，還得出公糧，現在受災減災咋不種呢？”又如第十五區減災后，群眾先后往地里上肥田粉35000斤，說明政策與群眾見了面{33}。政府救濟糧款發放的準確與否，事關救災的成效，但在此過程中，同為災民的鄉村干部難免不上下其手，因而監督不可或缺。1950年，商水縣一區三里長鄉三里長村村長李文林，把挖汾河以工代賑糧借給地主李文啟25斤，借給近門貧農7斗，在群眾的反映下，李文林被工作隊處理{34}。1951年春，楊寨鄉發救濟糧，不該救濟的中農得救濟糧的有16戶、小量出租者1戶，共得救濟糧872斤，被縣委工作隊查處{35}。又如1950年，經縣生產自救工作小組深入災鄉、實際了解調查，發現各區生產自救工作在工作方法上有欠妥之處，發放抗災物資有平均分配的現象；而且，該貸的戶貸的少或貸不到，而不該貸的卻貸到了。如十區在貸糧上，中農任興一家中現有糧食150斤、紅薯1000斤，貸到40斤糧，而貧農陳學思沒啥吃的，卻貸不到40斤；甚至有個別的干部貪污{36}。縣委根據縣生產自救工作組的報告，對十三區（杜店、扶蘇寺等鄉）在發放救貸款中的偏向進行了批評：因未很好貫徹政府經濟扶持的政策，造成在發放救貸款時，不據實數，平均發放，鄉干部欺騙救濟戶，該救濟者未救濟，不該救濟卻救濟，浪費和貪污問題嚴重。除責成十三區立即派人檢查，將檢查結果與對貪污分子的處理意見，速送縣委外，特通報各區，亦要立即組織人員深入普遍檢查，糾正救貸款發放中的偏向和錯誤。嚴絕貪污浪費事情再次發生{37}。

以商水縣委生產救災工作組在全縣救災重點——五區劉村鄉的工作為例。工作組于1953年7月11日到達劉村鄉以后，首先向區、鄉同志全面了解情況，繼又分片包干，深入各村摸底調查，逐戶研究，最后，向縣委提出建議：豁免該鄉全部公糧、大力宣傳各種政策、迅速組織力量培修枯河西堤，以穩定群眾情緒；干部分片包干深入各村農戶了解情況、并組織群眾繼續突擊中耕除草，防治病蟲，結合割青草，挖野菜，大力恢復與鞏固原有副業生產，號召精簡節約、加強互助合作；通過各種組織，運用各種力量，大力發揚民主精神，搞好今后救濟糧款發放；具體掌握災情變化情況，分清輕重緩急，全鄉工作統一領導、統一布置、統一行動{38}。

在1953年的生產救災中，縣直機關抽出192名干部、加上各區干部共有232名生產自救干部組成的工作隊深入災鄉、慰問災戶、領導群眾救災，災民反映良好。如六區副區長李修身在大陳鄉下著大雪，一天到災民家中慰問三趟，災民們感激的說：“我正冷哩，一看見李區長，身上就不冷了。”{39}

3. 宣傳下鄉

在政黨下鄉、政權下鄉的過程及其基礎之上，由動員、任務和命令機制推動的群眾運動的歷程，也包含著一個黨領導的、圍繞中心工作的宣傳下鄉過程。在政府領導群眾應對災荒的過程中，宣傳工作在穩定災民情緒、使群眾了解政策等方面，起了巨大作用。

1950年，商水縣受災耕地約52萬畝、30萬人口。商水縣委提出不荒寸土、乘隙植樹、及時耕種等口號，由農代會宣傳{40}。同時，面對災荒，商水縣委、政府提出重災鄉村以生產自救、節約互助為全年中心工作，號召群眾大力采取野菜以作代食品；提倡省吃儉用，細水長流，精打細算，以細糧換粗糧。開展一場“防荒、備荒節約”運動，并大力宣傳，安定群眾生產情緒，打通群眾思想：只有勞動生產才能渡過災荒，光向外逃荒是不能解決永久問題的。同時種麥季節即將到來，如果今年種不上，明年仍然受災荒，要用實際口號去教育群眾。如有些災民非要逃荒不行，婉言勸阻不逃或近逃（移到本縣、本區的非災區搞生產）{41}。

1953年，面對嚴重的災荒，商水縣委確定以“生產救災、春耕生產”為壓倒一切的中心工作，縣直機關抽調大批干部分赴各區，進行由內而外的宣傳：安心生產、借貸自由。在各級政府工作人員的大力宣傳下，地主、富農把金鎦子、銀元起出來換糧食吃、搞副業，中農也敢把糧食借出去了。十二區雷坡鄉中農雷賴孩半夜開會回去對她娘說：“今晚開會允許放賬，自由了，我看把咱的余糧借出去吧。”{42}同時，在當年的午征中，商水縣委提出減免公糧與救濟災民相結合，減免、救濟的目的是為了讓群眾休養生息、扶植生產，要大張旗鼓的開展宣傳，全面交代政策，解除群眾的顧慮{43}。

4. 群眾有組織的政治參與

1951年5月，土地改革結束后，商水縣農會共有會員120900人，選舉出5468名基層干部（其中半脫產600名、不脫產4868名），共有農民黨員650名、團員2391名{44}。商水縣全縣團員人數1952年達到1.2萬人，黨員人數1953年達到2624人{45}。這是一個數量相當龐大的群體，主要由昔日家庭貧困的青壯年男女組成、占人口的30％左右、涵蓋絕大多數農戶，是政府領導下的鄉村社會橫向組織網絡，更是新政權強大動員能力的組織資源與推動群眾運動向前發展的動力保證。通過這些組織和個人的行為，國家和農戶才有了充分的交流、溝通，他們的具體行為，往往意味著國家與農戶的直接面對，決定著救災運動的成效。

一方面，個體的組織化過程，也必然是一個追求自身利益的過程。今商水縣湯莊鄉楊尤莊村，解放前402口人，在1942年的災荒中即餓死17口人，還有的差一點死去。沒有餓死的人也普遍是面黃肌瘦。1948年本地解放后，即成立了農會，在欒恒彩、欒永昌等人的領導下，結合兒童團，組織貧農減租減息、倒糧，經過訴苦斗爭，地主程恒太等向農會低頭。農會從12戶地主富農中共倒出糧食400多斤，經農會研究，分給31戶生活困難的群眾，接著，政府又貸款、救濟搞副業，群眾渡過了春荒{46}。另一方面，參與政治的群眾無疑能更好的表達、維護自己的利益。如1953年五區姚集鄉在召開鄉代表會議時，代表普遍反映災情大，姚莊代表姚論說：“要講災情，拿俺村來說吧，22戶，現在沒有吃的就有7戶，熬到年底的多說也不過10戶，……群眾不斷的找我求貸款做生意”。蘆廟、椿樹王、連莊三個村子代表先后發言都是說群眾要求生產、要求貸款做生意，要求生產自救渡春荒{47}。又如，解放初期商水縣的午征在黨委統一領導下，往往緊密結合生產救災。做法是災戶站隊：由干部、黨團員在麥前查災的基礎上，根據災區情況，將災戶分為數等，經審查通過后，再交群眾討論，由群眾提出意見、開會修正，大體能做到公平合理，這樣作適合小農經濟的特點、并能得到群眾擁護{48}。

5. 黨—國家對生產的干預與與扶助

“可以說，土地改革不僅表現了國家介入鄉村、改造鄉村的決心和能力，同時，土地改革的經濟、社會和政治結果，給國家的鄉村介入創造了良好的社會基礎。”{49}黨—國家對鄉村社會的介入是全面的，尤其對生產和水利的介入，直接影響著農戶的生產與生活。

（1）大力推動互助合作。1949年12月，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生產救災的指示》指出：“開展節約互助運動”，“各地人民政府應給予災民或合作社一部分貸款，并撥出一部分救濟糧輔助災民生產自救”{50}根據中共商水縣委書記秦春陽在商水縣生產救災工作代表會議上的報告，總計在1953年生產救災期間，全縣有常年互助組5449個、計27570戶、129004人，占全縣人口的20％強，臨時互助組12808個、52809戶、226127人，占全縣人口的35.3％，充分發揮了組織起來、進行生產自救的作用{51}，“使資金、技術、勞力三結合，……做到戶戶無閑人、人人搞生產，農副業即可兩不誤。”{52}

（2）政府領導下的經濟組織對災民生產的扶助。在災民副業生產中，政府領導的各類經濟組織發揮了充分的政治作用。副業生產其實就是商品化生產。長期以來，在人口—耕地壓力下，為補農業產出之不足、或為尋求更多的收益，鄉村農戶除主業——糧食種植業以外，本來就有兼營手工業與從事小商業的傳統。問題是，生產組織、生產資金、勞動力以及產品還不能構成商品化生產的完整過程，還要有一個產品的持續銷售、原料的持續供給問題。大量的災民被發動起來搞副業，一方面，遭受災害的鄉村缺乏購買力，另一方面，由于華北廣大地區物產具有相似性、小農經濟基礎缺乏充分的專業分工等，產品的銷路勢必是一個大問題。比如，1951年初，商水縣就有“20000條葦席、15000個筐以及一些土布銷不出去，需要政府協助找銷路。”{53}其后幾年，這種情況更為突出。解決這一難題的是各級供銷合作社。河南日報社論指出：供銷合作社是社會主義性質的，救災生產中要發揮重要作用，這是政治要求，不但要收暢銷貨，也要收行銷貨，幫助災民生產自救{54}。商水縣委強調經濟部門要服從中心工作，合作社、貿易公司及其他經濟部門都要訂出支持災區計劃，主要是代銷土特產、代購生產原料及供給生活資料等。商水縣政府為推銷災民產品也曾指示：合作社應開展物資交流會、搞好城鄉交流，多收農民的土特產品等，引導災民搞好副業生產、手工業生產。各區、鄉的供銷合作社要學習（商水縣）鄧城孟廟鄉的合作社的好辦法——以貨易貨、推銷產品、引導生產，他們在短時間內就推銷了3000多萬元的產品，并賺了200多萬元{55}。同時，各級銀行也對災民的副業生產、農業生產提供了大量的資金，放款根據政府指示、無需擔保，且放款迅速、及時，甚至免除部分貸款。如1953年，針對災民普遍迫切的要求政府貸款生產自救的情況，政府積極迅速的做好貸放麥種的工作，重點是重災區。手續是鄉、區確定對象，銀行帶契約下鄉，就地及時貸放，反對平均主義、任務觀點和不負責任隨便亂放的現象{56}。上文提到的一區馬莊鄉，1953年度就被免去貸款1.2億元。此外，政府在物資供應、稅收等方面也給災民副業生產提供了大量幫助。

正是政府統一領導下經濟組織的政治功能的有效發揮，為生產救災這一中心工作提供了強有力的保障。

三、救災運動的成效及其局限性

由于連年水患，鄉村多數農戶愈益貧困、非救助無以度日，因而商水縣解放初期幾乎年年發動生產救災運動、以政治手段全力應對災荒，使那些在舊時代往往被社會所遺棄的人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而且社會穩定、生產有序，體現出政治手段解決社會問題、經濟問題的某種有效性。總的來看，1949－1954年，商水縣雖然連年遭受水災、損失嚴重，但除因災情瞬時爆發死人外，并未出現大量餓死人的現象，基本避免了先災后荒、大量人口流離失所的情景出現，與舊政府時期形成了鮮明對比。以1953年商水縣生產救災運動為例，縣供銷聯社共投入資金47.35億元，深入災區收購災民農副產品36種、供應各種原料、飼料、煤炭等合計440萬斤，銀行投入農副業生產貸款83.1135億元；以工代賑方面，除1.3萬人修飛機場外，3.9萬災民參加治淮、凈得工資26.038億元；在國家的大力扶持下，共有約十余萬災民參加了副業生產，1953年冬及1954年春共獲利111.1536億元——可解決災民口糧的50％；同時，災區群眾精打細算、以粗糧換細糧，積極采摘紅芋葉子、紅芋秧子、蕎麥芽、能吃的樹葉、野菜等代食品，僅1953年秋冬全縣即采樹葉48731斤、剜野菜2122100斤；牲畜飼料方面，除合作社供應及災民互助外，災區群眾共撈雜草、挖草根300余萬斤，基本解決了牲畜飼料問題。經過生產自救運動，全縣災區不但人畜順利渡過災荒，而且基本保持了生產元氣{57}。

同時，通過救災運動，進一步密切了黨—國家與農民群眾的關系、強化了政權的合法性基礎。如，1950年，商水縣受災耕地約52萬畝、30萬人口。在政府的領導下，挖汾河和其他小溝，按工計資、以工抵資，以解決群眾生活困難。經過排水，救出的土地，17萬畝已秋種，3.3萬畝已種上麥。群眾反映：要不是八路軍來，別說種麥，就今年的大秋也種不上。如八區堿廠坡，經過挖溝治水之后，弄出來好多地，有的種上麥、有的種上秋，群眾說：這又能養活好多人{58}。1953年柴灣決口，由于政府及時、積極的搶救、救濟與安置，災民一致反映說：“毛主席領導的真好，對災民多么關心啊！”十四區馬村鄉蔡莊有一個老婆婆，洪水來后，干部把他背到船上，該區區長趙俊賢同志在水里推船，這位老大娘在船上感激得流淚說：“在過去要發這樣大的洪水，像我這樣的老婆子得多少淹不死呀，現在毛主席教育的干部真好，把我從洪水里救出來，就是我死了也忘不了共產黨和毛主席的恩情。”{59}又如商水縣第五區姚集鄉在1953年初的救災中，政府共向沒勞動力的貧苦農戶及烈軍屬撥發了160萬救濟款，寒衣10件，解決了28戶、254人的生活困難，群眾反映很好，如蘆廟村黃玉勤說：“啥時也忘不了共產黨、毛主席的恩情，不是共產黨、毛主席，我早就餓死了。”{60}

在政府的領導下，災民通過生產自救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懶散習慣，生產積極性高漲。如“（1949年土改前）六區王鴉莊村黃包，全家5口人，一個勞動力，有地3畝，被秋雨淹了，共收到兩斗雜糧。他參加運柴小組下鄉買柴到周口去賣，共運柴16次，所盈利除5口人吃穿外，還買地2.5畝，運柴情緒日益高漲起來，別區亦有類似情況。”{61}一些懶漢經教育也發生了巨大的轉變。“（1953年受災期間）一區王溝橋村張耀金，經常吃救濟，啥活不干，并說：‘吃的救濟糧，吸的大吉羊（香煙名），別看不勞動，吸吃都趕趟。’經過幫助、教育，也搞起了副業生產{62}。在副業生產中甚至形成了一些手工業生產專業村。如第五區黃沖鄉張千六村，本來就有編席的傳統，現在在政府資金及產品銷售等方面的幫助下，全村有84人編席，其他人幫著做整理編席材料等輔助工作，全村326人幾乎無一閑人。每天出成品席子101條，每條盈利2000元，可買秋糧280余斤（700元一斤），三天的盈利可供全村兩天的生活。除編席外，他們還編草拍子等草編制品。村民說，只要編著席，就不能靠國家救濟——都靠救濟，得多少呢{63}？

但歷次救災運動中出現的一些違反經濟規律的現象，卻值得思考。首先，民間自由借貸死滯。經過減租減息、土地改革、土改復查等運動，新政權以政治手段，強行改變了鄉村財產所有權、政治（階級觀點等）成為判斷是非的唯一標準。因此，人們對國家是否保護財產私有權不免心存疑慮，因而傳統民間借貸幾乎銷聲匿跡——鄉村民間金融市場關閉、不再反映市場供求。越是災荒期間，富農、中農越怕借出錢、糧，怕借門一開都來借、怕說剝削，主要是怕借了不還。一些貧農以貧為榮，度災荒憑兩雙手——一雙手向國家要救濟，一雙手向中農借，借了賴債不還，甚至強借硬貸。干部不敢宣傳確保財產私有權、不敢肯定有借有還，余糧戶放著糧食不借、不賣。這種情形勢必加重國家負擔、強化災民對國家的依賴心理。如，“個別二流子說：‘不靠爹不靠娘，單靠政府救濟糧，我是供給制，半月發一回’。”{64}

其次，副業生產中的外部“不經濟”現象。副業生產是商品化生產，但又不完全是商品化生產，因為商品化生產以效率為基礎，其生產過程反映了市場的競爭，而救災運動期間的一些副業生產受國家資金、原料扶持，甚至供銷合作社作為政治任務為災民包銷產品，因而這類副業生產充其量只是一種非競爭性的來料加工，這就難免出現非競爭約束條件下（或權力保護下）的外部“不經濟”現象。如代銷災民副業產品的供銷社反映：“制造之物品不精良，年年推銷上有困難。如土布方面，婦女們仍是舊手工技術、舊工具，織出之布很丑陋，因之在推銷上有困難。”{65}據對1953年救災運動的總結，商水縣供銷聯社經銷“十二區加工的糞筐936個、鬃刷子2萬余把，六、七、十一區加工的小條帚1.2萬把，收全縣的葦席1萬余條，由于不講規格、粗制濫造，共損失人民幣21593萬元。”還有“個別災民在把筐賣給合作社之前，先在水里泡5、6天，增加一倍重量再賣。”{66}

總而言之，發動廣大人民群眾開展生產運動、扶弱賑災是從根據地政權建立之初、共產黨一貫的應對災荒手段。解放初期商水縣黨委、政府領導的救災運動與舊政府的賑災行為相比，顯然是比較成功的，這既反映了黨—國家整體動員能力的強大——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也反映了黨—國家局部動員動員能力、鄉村基層動員能力的強大。但是，政府以運動方式應對災荒也并非完美無缺。作為一種應急、應激機制——舉全社會之力完成某項任務、達成某種目標，它要求思想行動的統一、集體意志高于個體意志、集體利益大于個體利益。這樣，在某種集體危機、共同壓力之下，這種機制是有效的。但是，它的弊端在于不利于充分發揮個體的積極性、難以規避搭便車行為的出現：不管是民間借貸中的拒借還是副業生產中的外部“不經濟”現象，都是當事人以其經濟人理性，設法避免損失或者轉嫁損失、謀取更多利益的行為——其實還是經濟規律在起作用。

注釋：

① 較有代表性的成果有殷月蘭：《建國初期抗水災》，《縱橫》2000年第4期；楊士泰、于為山：《新中國成立首年度的生產救災》，《廊坊師范學院學報》2001年第6期；李勤：《1954年湖北水災與救濟》，《當代中國史研究》2003年第9期。

② 中共河南省商水縣委組織部：《中國共產黨河南省商水縣組織史資料（1927－1987）》，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4-18頁。

③《內務部通知各地總結生產救災工作經驗》，《人民日報》1950年6月12日。

④ 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加強增產糧食和救災工作的指示》，《人民日報》1953年5月16日。

⑤ 河南省人民政府：《關于繼續加強生產救災工作的指示》，《河南日報》1953年1月7日。

⑥{62}{66}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建設科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3-第10件。

⑦{22}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1-第19件。

⑧{63}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5-第1件。

⑨{15}{57}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2-第20件。

⑩{18}{19}{20}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13-第9件。

{11} 這里的元以及以下未特別指出者，均指舊人民幣元，即1948年發行的第一套人民幣。1955年3月1日發行第二套人民幣，同時收回第一套人民幣。第二套人民幣和第一套人民幣折合比率為1∶10000。

{12}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13-第15件。

{13}{45} 商水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商水縣志》，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426、259頁。

{14}{56}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30-第9件。

{16}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5-第4件。

{17}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3-第9件。

{21}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6-第21件。

{23} ［美］詹姆斯·R·湯森、布蘭特利·沃馬克：《中國政治》，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4頁。

{24} 徐勇：《“政黨下鄉”：現代國家對鄉土的整合》，《學術月刊》2007年第8期。

{25} 關于政權下鄉、行政下鄉的論述，參見徐勇《政權下鄉：現代國家對鄉土社會的整合》，《貴州社會科學》2007年第11期；徐勇：《“政黨下鄉”：現代國家對鄉土的整合》，《學術月刊》2007年第8期。

{26}{50} 孟昭華：《中國災荒史記》，中國社會出版社1999年版，第891、857頁。

{27}{29}{30}{39}{42}{51}{52}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建設科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2-第1件。

{28}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檔案號：永久卷2-第9件。

{31}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1-第9件。

{32} 李立峰：《變動中的國家、精英與民眾——土地改革與華北鄉村權力變遷（1945－1953）》，南開大學歷史學院博士后研究工作報告（未刊稿），2004年，第118頁。

{33}{48}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69-第1件。

{34}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15-第25頁。

{35}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29-第4件。

{36}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14-第5件。

{37}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24-第10件。

{38}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5-第3件。

{40}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29-第3件。

{41} 商水縣檔案館藏《 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14-第1件。

{43}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1-第17件。

{44}{58}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29-第3件。

{46} 商水縣檔案館藏《湯莊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4-第14件。

{47}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80-第11件。

{49} 彭勃：《鄉村治理：國家介入與體制選擇》，中國社會出版社2002年版，第92頁。

{53}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13-第23件。

{54} 《供銷合作社要大力支持災區的生產自救運動》，《河南日報》1954年1月2日。

{55}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13-第4件。

{59}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政府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8-第2件。

{60}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80-第11件。

{61}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3-第9件。

{64}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永久卷75-第2件。

{65} 商水縣檔案館藏《縣委全宗一》，檔案號：長期卷25-第2件。

（責任編輯 張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