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梁實秋作為一個人文主義者雖然并非直接接受了奧勒留的影響,但從倫理這一視角看梁實秋與奧勒留又存在跨越時空的精神紐帶。梁實秋深深著迷奧勒留的是其作為嚴肅的苦修派哲學家完善的倫理思想,而倫理的最高境界就是理性,就是道德。梁實秋與奧勒留一生都是理性道德的堅定實踐者,他們之間的精神血緣達到了深層次的契合。
關鍵詞:倫理;理性;道德;人文主義
中圖分類號:I206.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854X(2008)06-0120-04
古羅馬皇帝兼哲學家馬可·奧勒留(121—180)這位“哲學王”出生于羅馬,幼年喪父,由他的祖父撫養(yǎng)長大。還在孩提時期,奧勒留就以其性格的坦率真誠得到了赫德里安皇帝的好感,赫德里安皇帝選定奧勒留的叔父安東尼·派厄斯為自己的繼嗣,條件是派厄斯亦要選定奧勒留作為繼嗣。奧勒留從小就在希臘文學和拉丁文學、修辭、哲學、法律、繪畫方面得到了當時最好的教育,并從他的老師拉斯蒂克斯那里熟悉和親近了斯多亞派哲學。公元161年奧勒留繼承皇位,在位近20年,戰(zhàn)亂不斷,災難頻繁,但他以堅定精神和智慧夙興夜寐地工作,挽救著古羅馬帝國衰微的頹勢,建立了不朽的業(yè)績。
《沉思錄》感情真摯深沉,思想深厚有力,具有一種甜美、憂郁、高貴、不可思議的魅力。正是這樣一部專誠反省的著作深深撞擊了我國散文大家梁實秋的心扉。如果說世間有一些相似的靈魂,那么梁實秋透過奧勒留的著作看到了一顆高貴的心靈,這顆心靈也折射出他自己的人生理想。梁實秋在散文《瑪克斯·奧瑞利阿斯》一文中,指出自己大約1948年偶然在一本《讀者文摘》上看到一段補白:“每日清晨對你自己說:‘我將要遇到好管閑事的人,忘恩負義的人,狂妄無禮的人,欺騙的人,嫉妒的人,驕傲的人。他們所以如此,乃是因為他們不能分辨善與惡。”①這幾句出自瑪克斯·奧瑞利阿斯即奧勒留《沉思錄》中的話使梁實秋大受感動,感到了一股精神的契合與喜悅。在《影響我的幾本書》一文里梁實秋提及影響他的第八本書時又說:“《沉思錄》沒有明顯的提示一個哲學體系,作者寫這本書是在做反省的功夫,流露出無比的熱誠。我很向往他這樣的近于宗教的哲學。他不信輪回不信往生,與佛說異,但是他對于生死這一大事因緣卻同樣的不住的叮嚀開導。”② 在《怒》、《了生死》、《養(yǎng)成好習慣》等多篇散文里梁實秋一再提到奧勒留,梁實秋贊嘆奧勒留的倫理觀是很崇高的理想,需要極度堅忍的修持功夫才能親身體驗,對這位近二千年前的曠代奇人寫下的《沉思錄》,梁實秋夙有偏好,1959年親自將此書迻譯一遍,并認為此書為平生受益最多之書。
奧勒留的斯多亞派哲學的基本宇宙觀是唯物主義加上泛神論,他認為只有物質的事物才是真實的存在,但是在物質的宇宙之中普遍存在著一股精神力量,此力量以不同形式而出現,如火,如氣,如精神,如靈魂,如理性,如主宰一切的法則。宇宙是神,人的靈魂也是從神那里放射出來的,而且早晚還要回到那里去。斯多亞派哲學這一套粗淺而古老的形而上學理論并沒有在梁實秋的內心取得共鳴,梁實秋深深著迷奧勒留的是其作為嚴肅的苦修派哲學家完善的倫理思想。梁實秋用四種主要美德概括奧勒留的倫理觀,一是智慧,所以辨善惡;二是公道,以應付人事離合分際;三是勇敢,藉以終止苦痛;四是節(jié)制,不為物欲所役。
奧勒留的倫理觀最重要的是人生最高理想即是按照宇宙自然之道去生活。在奧勒留的眼里,宇宙是一個井然有序的宇宙,世界是一個渾然和諧的世界,在整個宇宙中存在著有序的理性,人作為宇宙體系的一部分,他的本性是與萬有的本性同一的,人的目標應該同宇宙的目的相協調而行動,應該在宇宙神圣的目的中實現自己的目的,以求達到最大限度的完善,正如易經所言:“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在這個世界上,低等的東西是為了高等的東西而存在的,無生命的存在是為了有生命的存在而存在的,有生命的存在又是為了有理性的存在而存在的。一株無花果樹的工作就是做一株無花果樹;一只蜜蜂的工作就是做一只蜜蜂;一個人的工作就是做一個人,而且手要做手的工作,腳要做腳的工作,一切都要合乎宇宙的本性。人的死也合乎宇宙的本性,死是元素的自然分解;但人在沒有死以前是要努力做人的,做人的道理在于遵循理性和道德的原則。奧勒留在《沉思錄》里表現出極高的道德熱忱,他自始至終強調做一個好人是自己的義務,一個人在其一生中只有一件事具有最高的價值:“就是真誠和正直地度過你的一生,正直地思想,友善地行動,誠實無欺并陶冶一種性情,即快樂地把所有發(fā)生的事情作為必然的、正常的、來自宇宙同一個原則和根源的事物來接受。”③ 一個人在其一切行為中要保持樸素、善良、純潔、嚴肅、不做作、愛正義、和善、溫柔等這些美好的品行;要根據同胞之情的自然法則以仁愛和公正對待他的同類,要愛人、合作、寬恕;要堅持勞作,把這些工作看做是自己在宇宙間的本分;同時要退隱心靈,保持精神世界純潔寧靜的一隅。一個人不能找到一個去處比他自己的靈魂更為清靜,如果他心中自有丘壑,只消凝神一顧,即刻便可獲得寧靜;一個人也應該抵制和清除一切令人苦惱或不適當的印象,不讓任何惡、任何欲望或紛擾進入自己的靈魂。宇宙是流變,生活是意見,一個人的靈魂是由思想來染色的,痛苦和不安僅僅是來自內心的意見,“如果你因什么外在的事物而感到痛苦,打擾你的不是這一事物,而是你自己對它的判斷。而現在清除這一判斷是在你的力量范圍之內”;人也要有目標,有節(jié)制,一個人只要把握很少的東西就能過一種寧靜的生活,理性的特征便是面對自己的正當行為及其所產生的寧靜和平而怡然自得:“那些在生活中被自己的行動弄得筋疲力盡的人也是放浪者,他們沒有目標來引導每一個行為。”外界之事物,如健康與疾病,財富與貧窮,快樂與苦痛,全是無關輕重之事,全是供人發(fā)揮美德的場合,在可能范圍之內人要克制自己。總之,奧勒留要人以最善的方式生活,善的源泉是在內心,在于一個人心中正確的理性。
而梁實秋作為人文主義者,其人文思想直接來源于在哈佛師從的美國新人文主義領袖白璧德(1865—1933)。白璧德的人文主義實則是一種人生觀,一種做人的態(tài)度。人文主義一言以蔽之就是“察人物之別,嚴人禽之辨”。白璧德提出著名的人的生活三種境界說和人性善惡二元論,認為人的生活含有三種境界:“一是自然的,二是人性的,三是宗教的。自然的生活,是人所不能缺少的,不應該過分擴展。人性的生活,才是我們應該時時刻刻努力保持的。宗教生活當然是最高尚,但亦不可勉強企求。”④ 人是兩種法則的產物,人有一個正常的或自然的自我,即沖動和欲望的自我;還有一個人性的自我,這一自我實際上被看作是一種控制沖動和欲望的力量:“人要成為一個人性的人,他就一定不能任憑自己的沖動和欲望泛濫,而是必須以標準法則反對自己正常自我的一切過度的行為,不管是思想上的,還是行為上的,感情上的。”白璧德堅持這種限制和均衡的人性法則,主張以人的法則反對物的法則,而人性法則的終極目的就是通過人性意義的努力,對人的生命沖動擴張欲望施加應有的限制和約束,從而使人獲得道德的均衡:“道德意義上的工作就不僅變得越來越統一和快樂,而且還遠離了不太永久性的東西,而趨于更永久的東西,因而使自己的整個本性更加平靜。”可以看到,白璧德的人文主義思想與奧勒留的倫理思想是相通契合的,其實白璧德的人文主義遠宗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奧勒留的斯多亞派哲學也深受古希臘思想影響,因此可以說,作為白璧德弟子的梁實秋其精神血液里流淌著與奧勒留相通的血源。梁實秋偏愛用“人本主義者”代表他的思想,“人本主義者,一方面注重現實生活,不涉玄渺神奇的境界;一方面又注重人性的修養(yǎng),推崇理性與‘倫理的想象’”⑤,從這一定義我們不難看到梁實秋的人本主義思想與奧勒留的倫理觀的相合之處。展卷細讀《雅舍小品》,我們能真切體會到梁實秋筆下與奧勒留相似的思想與情感:人生的幸福就在于充分了解自己,以一個較高的道德目標,過一種理性、正當、睿智的生活。人到中年,雖然“耳畔頻聞故人死,眼前但見少年多”,但人到中年并非完事,“人到中年像是攀躋到了最高峰。回頭看看,一串串的小伙子正在‘頭也不回呀汗也不揩’的往上爬。再仔細看看,路上有好多塊絆腳石,曾把自己磕碰得鼻青臉腫,有好多處陷阱,使自己做了若干年的井底蛙。……這種種景象的觀察,只有站在最高峰上才有可能”,“中年的妙趣,在于相當的認識人生,認識自己,從而做自己所能做的事,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⑥。片言只語仿佛靜看庭前花開花落,閃爍著理性睿智的光芒。作為一個道德理想主義者,梁實秋也一生起居有常,衣著整潔,一切都顯得有規(guī)有矩,節(jié)制得體。他強調人禽之別,系于一念,做人要努力向著最高的境界走,“圓顱方趾皆謂之人,人人皆有人性,……人雖然有若干的獸性,還有一些不同于獸性者在。‘高貴的野蠻人’其實不見得怎樣高貴,在純自然境界中的人比禽獸高貴不了多少。人在超越了自然境界的時候,運用理智與毅力控制他的本能與情感,這才顯露人性的光輝”⑦。
進德修身是人生第一要務,應該天天行之不懈,做人首先要孝,“孝”是一件最平凡而又最自然的偉大人性之表現;要恭敬,對任何人都要維持相當的禮貌;要儉,儉,德之共也,只有儉才能使人有遠大的前途、長久的打算、安穩(wěn)的生活;要廉,做孟子所說的窮不茍求的“廉士”;要勤,無論勞心勞力,人要竭盡所能黽勉從事,并且進德修業(yè),梁實秋以一人之力,30多年翻譯莎士比亞著作40部,用力之勤,令人嘆服;要認真,凡是值得做的事,就值得把它做好;要禮讓,讓是美德,是文明進化培養(yǎng)出來的習慣;要制怒,減少生氣的次數便是修養(yǎng)的結果,如果非憤怒不可,也要控制那憤怒,使發(fā)而中節(jié)。正如奧勒留所說,你因為一個人的無恥而憤怒的時候,要這樣的問你自己:“那個無恥的人能不在這世界存在么?”那是不能的,不可能的事不必要求;要寬容,甚至是對忘恩負義的人或敵人表示善意,等等。“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梁實秋以為在人品上沒有比忠厚更為高尚,在修養(yǎng)上沒有比詩書更為優(yōu)美,他的做人理想是“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蘭,空谷幽香,孤芳自賞;竹,篩風弄月,瀟灑一生;菊,凌霜自得,不趨炎熱”。清華其外,淡泊其中。梁實秋最喜愛的座右銘是明嘉靖進士楊繼盛的對聯“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最喜愛的圖章是“春韭秋菘”和“深心托豪素”,凡此種種,表達了他對高尚生命的真誠關注,對高潔人品的由衷向往。
奧勒留近于宗教的哲學偏于老莊的不悅生,不惡死,認為人的靈魂死后重復融合到宇宙的靈魂里去,死亡是自然的結果,是宇宙間元素的分解。身體只是作為元素的結合和分解,并沒有什么恒久的價值,只是我們需要暫時忍受的一副皮囊罷了,不應該讓它妨礙靈魂,不應該讓它的痛苦使靈魂紛擾不安。奧勒留要人不畏懼死亡,他反復闡說,自古及今有多少人在享受赫赫威名之后被人遺忘了,又有多少人在稱頌別人的威名之后亦與世長辭了,所有的人都是朝生暮死的,無論是偉大的,還是渺小的,都被死亡帶去了同一個地方,都已經化為了塵土。“生與死之間的距離是很短暫的,仔細想一下吧,生命是帶著多少苦惱,伴隨著什么樣的人,寄寓于多么軟弱的身體而艱難地走過這一距離的,那么就不要把壽命看作是一件很有價值的東西,看一看在你之后的無限時間,再看看在你之前的無限時間,在這種無限面前,活三天和活三代之間有什么差別呢?”參透生死,奧勒留認為離開人世并非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如果塵世煙霧彌漫,不允許你停留于世,你還可以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死生、榮辱、苦樂所有這些事都同樣地發(fā)生于善人和惡人身上,它們決不是惡,既然不是一件惡,就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因此奧勒留要人堅忍,要以歡迎的眼光看待和接受一切,在一個人能夠生存的地方,他也一定能夠在那里生活得很好。沒有什么一個人天性不可忍受的事情,對于任何阻礙,堅強的心靈總是會把它扭轉為對心靈活動的一個援助。在面對不幸時奧勒留鼓勵人要做如是想:“我是不幸的,因為這事對我發(fā)生了。——不要這樣,而是想我是幸福的,雖然這件事發(fā)生了,因為我對痛苦始終保持著自由,不為現在或將來的恐懼所壓倒。因為像這樣的一種事可能對每一個人發(fā)生,但不是每一個人在這種場合都始終使自己免于痛苦。”在奧勒留看來,高貴地忍受不幸是一種難得的幸運。柏拉圖說生就是死的學問;蒙田亦說,學習哲學就是學會如何去死,從容赴死是最大的勇敢。梁實秋像奧勒留一樣參悟生死,人生生死流轉,遷流不已,但人生不知從何而來,死不知去往何處,所謂人生只是生死之間短短的一橛。從徐志摩、聞一多、胡適到妻子程季淑,親人好友一個個猝然亡故,梁實秋感嘆生死“是命運,因為我想不出別的任何理由可以解釋”⑧。大千世界,一切皆是無常,人生如寄,所以死是尋常事,墮地之時,死案已立,死生是一件事,有生即有死,有死方有生,人不必執(zhí)著于生,亦不必對死心中慘怛。死是必然,生命有限,梁實秋形象地譬喻:“時光不斷的在流轉,任誰也不能攀住它停留片刻。‘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我們每天撕一張日歷,日歷越來越薄,快要撕完的時候便不免矍然以驚,驚的是又臨歲晚,假使我們把幾十冊日歷裝為合訂本,那便象征我們的全部的生命,我們一頁一頁的往下扯,該是什么樣的滋味呢?” 生命如石火風燈,轉瞬即逝,但人不必畏懼生命的流逝,譬如人到老年:“老不必嘆,更不必諱。花有開有謝,樹有榮有枯”,雖然老年頭發(fā)稀稀落落,牙齒七零八落,臉上雀斑豐富,下巴頦兒垂肉空癟,眼角桃膠凝聚,而且健忘耳聾,登高腿軟,久坐腰酸,眠遲易醒,但是老年“經過多少狂風暴雨、驚濤駭浪,還能雙肩承一喙,俯仰天地間,應該算是幸事”⑨。老不必怕死,老年人自有老年人的情趣,冬行冬令,絕不會如槁木死灰。人生好比登山和下山,年輕的男男女女,攜手陟彼高岡,因沿途無限的旖旎風光而興會淋漓,但是老年的伴侶們,相互依偎扶持著慢慢走下人生的山岡,看夕陽晚照,卻自有年輕人所無法體會的溫暖情趣。奧勒留說在一個人能生存的地方,他也一定能生活得很好,想必梁實秋在讀到奧勒留這段文字時該是怎樣地默契于心。上世紀30年代末期,抗戰(zhàn)軍興,梁實秋借居重慶郊外北碚的一所陋室,這種房子,用青磚砌柱,黑瓦蓋頂,四壁是竹篦泥敷的土墻,冬不能蔽風,夏難抵驟雨,而且老鼠瞰燈,聚蚊成雷,梁實秋卻恬然稱之為“雅舍”。在雅舍,梁實秋不怨不怒,心氣平和,自開一天地,自立一境界,其豁達雋雅正是奧勒留化逆境為絢爛思想的體現:
這“雅舍”,我初來時僅求其能蔽風雨,并不敢存奢望,現在住了兩個多月,我的好感油然而生。雖然我已漸漸感覺它是并不能蔽風雨,因為有窗而無玻璃,風來則洞若涼亭,有瓦而空隙不少,雨來則滲如滴漏。縱然不能蔽風雨,“雅舍”還是自有它的個性。有個性就可愛。
“雅舍”最宜月夜——地勢較高,得月較先。看山頭吐月,紅盤乍涌,一霎間,清光四射,天空皎潔,四野無聲,微聞犬吠,坐客無不悄然!舍前有兩株梨樹,等到月升中天,清光從樹間篩灑而下,地上陰影斑斕,此時尤為幽絕。直到興闌人散,歸房就寢,月光仍然逼進窗來,助我凄涼。
“雅舍”之陳設,只當得簡樸二字,但灑掃拂拭,不使有纖塵。
我有一幾一椅一榻,酣睡寫讀,均已有著,我亦不復他求。
文字胸襟之磊落尤如天機灑落,泰然典雅而余韻無窮。可以說,梁實秋和奧勒留的精神血緣如同天空之沒有柵欄,穿越千年在宇宙間達到了融合,梁實秋油然感嘆:“常常覺得這一位古羅馬的哲人,雖然和我們隔有十八個世紀之久,但開卷輒覺其音容宛在,栩栩如生。”⑩ 質言之,奧勒留重實踐的倫理觀在追求符合普遍、恒久的宇宙本性的同時,堅韌克己地承受萬古永恒的宇宙獨為他而紡的命運之線,遵循正確的理性,堅持智慧、公義、節(jié)制、勇敢、謙虛、溫和、寬容、內省等這些美德,真誠正直地度過自己的一生。梁實秋作為理性道德的追求者和實踐者,也一生堅韌克己地修養(yǎng),勤奮無怨地工作,腳踏實地過實際的生活,隨遇而安享受人生的情味,永遠朝氣蓬勃不知老之將至,也為后世留下了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奧勒留以一本《沉思錄》流傳于后世不朽,梁實秋的《雅舍小品》亦當之無愧為現代散文苑林的一朵奇葩,他們的靈魂與作品一樣將在宇宙中散射瑰麗的光華!
注釋:
① 梁實秋:《瑪克斯·奧瑞利阿斯》,《梁實秋文集》第3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115頁。
② 梁實秋:《影響我的幾本書》,《梁實秋文集》第5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206-207頁。
③ [古羅馬]馬可·奧勒留:《馬上沉思錄》,何懷宏譯,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55頁。
④ [美]歐文·白璧德:《盧梭與浪漫主義》,孫宜學譯,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550頁。
⑤ 梁實秋:《現代文學論》,《梁實秋文集》第1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272頁。
⑥ 梁實秋:《雅舍小品·中年》,《梁實秋文集》第2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272頁。
⑦ 梁實秋:《補遺·〈論文學〉序》,《梁實秋文集》第7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737頁。
⑧ 梁實秋:《槐園夢憶》,《梁實秋文集》第3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601頁。
⑨ 梁實秋:《雅舍小品·續(xù)集·老年》,《梁實秋文集》第3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342頁。
⑩ 梁實秋:《文學因緣·〈沉思錄〉譯序》,《梁實秋文集》第1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705頁。
(責任編輯 劉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