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7日凌晨,在南充市,一名婦女趁丈夫熟睡時拿起了斧頭……
一
1963年出生的黃瞻原是南充一家國有企業的司機,2003年,他所在的企業倒閉了,他因為年齡偏大,學歷不高,一時沒找到合適的工作,他的妻子梁子頤一直四處打工,沒有固定收入,這下一家三口的生計成了問題。因為買不起房,他們一直住在黃瞻父母的房里,和兩位老人一起生活。
2003年 10月,在朋友的引薦下,黃瞻應聘進入了某出租車公司,交了兩萬元風險抵押金后,與公司簽訂了5年的勞動合同,成為南充的哥中的一員。最初,黃瞻上的是夜班,每天晚上10點出車,第二天上午10點交班。
盡管工作很辛苦,黃瞻卻干得很賣力,每月工資都在2000元左右。不到半年,他就給妻子買了幾件首飾,給孩子配置了一臺電腦,還雄心勃勃地計劃著要存錢買套房子??稍谒婷ぷ鞯耐瑫r,妻子梁子頤卻是另一番感受:每天晚上,當別的夫妻一起休息時,自己的丈夫卻要在夜色里辛苦地工作;等丈夫下班回家,自己卻又上班去了。
兩人見面的機會少了,交流也減少了,梁子頤在外受了委屈,只好默默承受,這讓她感到很孤獨。而報上電視里報道的夜班的士司機被搶被殺的新聞,更是讓她提心吊膽。漸漸地,一系列的心理壓力使梁子頤的臉上失去了笑容??善拮舆@些微妙的變化,并沒有引起一心多掙錢的黃瞻的注意。
黃瞻43歲生日的那天,他決定給自己放假。他買回來很多好吃的東西,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犒勞自己,慰問妻子和家人。晚上,老人和孩子都睡了。黃瞻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迫不及待地想和妻子親熱,妻子卻猛地吼道:“別碰我!”黃瞻追問為什么,梁子頤沒好氣地說:“你晚上從不在家,也不在乎我的感受,難道只有你需要了才會想到我嗎?”說完,她背過身去。
見妻子這樣,黃瞻委屈地說:“我辛辛苦苦上夜班,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聽了這話,梁子頤哭了:“我成天見不著你,還擔驚受怕的,咱少掙點錢也不要當夜班司機了,好嗎?”說著,她緊緊地抱住丈夫,訴說了自己埋藏多時的委屈。直到這時黃瞻才知道,兩年間妻子竟積了這么多怨氣。為了妻子,他決定告別夜班工作。
二
2005年5月,黃瞻承包了一輛的士。這樣他可以自由支配時間,不再讓妻子晚上獨守空房了。得知這個消息,梁子頤高興得不得了,馬上給丈夫做了一桌好菜,夫妻倆又恢復了夜間悄悄話節目,好不快樂。
可是時間一長,問題又出來了。公司規定每輛的士每月要上交3200元租金,加上司機要自行負擔汽油、維修等費用,這樣算下來,包車司機平均每天要掙200元才能保本。也就是說,黃瞻每天至少得工作16個小時,才能夠養家糊口。
為了掙錢,黃瞻更加努力工作,但一天下來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收工回到家,他經常是草草扒上幾口飯,就一頭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嚕。這樣,和妻子的交流又減少了。
另一方面,單調而枯燥的工作讓黃瞻養成了很多粗魯的習慣,他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暴躁,對待妻子經常不耐煩,這讓梁子頤的心又涼了。
一天,黃瞻辛辛苦苦干了將近16個小時,臨近收班前仔細一算,扣除各種費用后,一天下來才賺到120元。想到公司領導時常掛在嘴邊的話“這活你不干,有的是人要搶著干”,又想到全家那么多的開支,他心里一陣難受,便垂頭喪氣地開車回了家。
梁子頤正在廚房做飯,發現鹽罐子里沒鹽了,正好見丈夫走進家門,就叫他去買。黃瞻此時又累又煩,沒好氣地答應一聲,便徑直走進里屋,想歇一會兒再說,誰知他剛一靠在沙發上就睡了過去。梁子頤在廚房手忙腳亂地做飯,著急要用鹽,卻不見丈夫行動,就心急火燎地跑進房間,發現丈夫居然睡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巴掌打在丈夫的屁股上。黃瞻正在做夢,突然被打醒,惱得噌一下跳起來,做出要反擊的樣子。梁子頤正有氣沒處出呢,一見丈夫這個架勢,也不示弱,大聲數落起丈夫,說他沒出息。黃瞻郁悶極了,干脆提高聲音:“油價一天比一天高,給公司的租金一分也不能少!我這么拼死干活,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一年到頭,我歇過一天么?”丈夫的話讓梁子頤有所動容,她想,丈夫也不容易??墒?,這不怪他能怪誰呢?她沉默了一下,還是吼出了憋在心里許久的話:“你就不能換個像樣的工作嗎?”一聽這話,黃瞻頓時火冒三丈,說:“要是沒有這份工作,你和孩子吃什么?你現在竟敢看不起我了!”梁子頤反駁道:“這只能怪你太無能了!”這話太傷人,黃瞻氣得沖進廚房要和她理論。梁子頤以為丈夫要動粗,就用菜刀向他揮了一下,黃瞻下意識地用手擋,手掌頓時鮮血直流……
這事盡管以及時救治告終,卻給雙方心靈留下了傷痕。從此,這對曾經恩愛的夫妻經常為一點小事就吵架。黃瞻漸漸對妻子寒心了,回到家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再也懶得和妻子說話。
他想過離婚,但一想到年幼的孩子,只好放棄這個打算。他也想過換一份工作,可他已年過不惑,要換工作談何容易,況且,和公司毀約就意味著要損失兩萬元錢,開多少天車才能掙到兩萬元呀!
為了排遣無盡的郁悶,黃瞻選擇了逃避。2007年春節后,他把被子搬到出租車里,加入了在城鄉結合部過夜的出租車營,像那些農村出來的的哥一樣,下班之后吃住在出租車里,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漸漸地,黃瞻和他們打成了一片,一碗方便面加一瓶純凈水就能應付一餐;用車上的濕毛巾擦一擦,就算是洗臉了。雖然條件艱苦,黃瞻卻有一種找到隊伍的歸屬感,覺得這種生活比回家和妻子慪氣強得多。
實際上,雖然鬧矛盾,梁子頤還是很在意黃瞻的。見丈夫不回家,她慌了神,猜想丈夫是不是在外有了女人。每次黃瞻回家,她都仔細地察看他的神情,在他身上尋找女人的痕跡……這樣盯了兩個多月,梁子頤始終沒有抓住丈夫的把柄,但丈夫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要和她過夫妻生活,這更讓她疑慮重重,一個正常的男人,再累也應有欲望呀!莫非他真的有外遇了?于是,梁子頤萌發了試探丈夫的想法。
三
之后,只要黃瞻一回家,梁子頤就會早早地把孩子哄睡,然后把丈夫拉進臥室,主動要求過夫妻生活。一次結束之后,她還會要求再來一次。黃瞻對此很厭煩,感到妻子太不懂得心疼人了。
時間一長,黃瞻就以“太累”“太困”為由拒絕妻子的“貪得無厭”,有時甚至裝出睡熟的樣子,無論妻子怎么“騷擾”,他就是“巋然不動”。梁子頤并沒有意識到,丈夫的冷淡緣于對自己瘋狂行為的厭惡。
2007年5月底的一天晚上,梁子頤被丈夫的無動于衷激怒了,惱羞成怒地一把揪掉黃瞻身上的被子,歇斯底里地吼道:“別裝睡了!你說,外面的女人到底是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丑事……”無論黃瞻怎么解釋,梁子頤都不肯聽,氣得黃瞻穿上衣服,摔門而去。
6月16日傍晚,經過親戚朋友說和,黃瞻才勉強同意回到家里。梁子頤在親戚朋友勸說下,向丈夫承認了錯誤,還在飯桌上不停地給丈夫斟酒夾菜。這樣一來,兩人的關系開始緩和。吃完飯,疲倦的黃瞻早早地躺到了床上,他一連睡了兩個多星期的出租車后座,躺到柔軟寬敞的雙人床上,很快就有了睡意。然而,就在他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被子里多了一個柔軟光滑的身體。
“親愛的,咱們都已經有兩個多月沒在一起了……”黃瞻強睜眼睛,對老婆無力地說:“改天吧,今天真的特別困。”梁子頤的勁頭上來了,就不肯罷休,黃瞻煩了便一把甩開她的手,嘴里說著:“你這個女人真討厭!”抱起被子來到客廳,躺到了沙發上。
沒過幾分鐘,黃瞻就呼呼地睡去,“考驗”再次失敗的梁子頤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她煩躁地披衣坐起,流下了委屈的淚水。被丈夫“晾”在空房里,就是一種羞辱!他如果不是在外找女人,這一切怎么解釋?想想自己每天辛辛苦苦地照顧老人,撫養孩子,他卻在外與女人逍遙快樂,這口氣怎么咽得下去?
梁子頤越想越覺得一股怒氣直沖腦門,她走出臥室,從儲藏柜里摸出一把斧頭,對準丈夫的頭部劈了下去……
頭部的劇痛,讓黃瞻一下子從夢中驚醒。睜眼看到妻子的動作,他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奪斧頭。這時的梁子頤也清醒過來,看著滿臉是血的丈夫,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兩天后,梁子頤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被公安局刑事拘留。
評點無論是黃瞻消極逃避,粗暴拒絕妻子的正常生理需求,還是梁子頤無端猜疑,施暴泄憤,深層原因都與心理不健康有關。現代社會中,人們的生存壓力很大,妥善處理工作和家庭的矛盾,必須有一個健康的心態。黃瞻心態好了,可以每天抽出一個小時陪伴妻子,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樣就能減少許多誤會。梁子頤心態好了,就能較好地理解丈夫的壓力,安排好生活,幫助丈夫度過各種難關。據資料顯示,的哥是容易過度疲勞的人群之一,不愿過性生活是造成許多的哥家庭矛盾的導火索。這起帶有普遍意義的案件,給人們的警示是深刻的。關注心理健康,做好心理減壓,已經成為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編輯: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