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機從云端墜向大海

一

1999年9月23日正是當年20號臺風從南海海域向海南和廣東登陸之際，上午11時45分，從福州市至?？谑械囊患懿ㄒ?37型客機在一片暴雨中艱難地起飛了。這是一種噴氣式雙發動機的國內航線客機，能乘坐一百二十多名旅客，航速每小時800多公里，升限一萬二千米。在陣陣強風的襲擊下，客機像一葉在驚濤駭浪中的扁舟搖晃著爬升到八千米的航線高度。天空中仍然布滿了一座座大山般的灰黑色烏云，閃電像一條條金色的長蛇在云隙中亂竄，讓人觸目驚心，魂飛魄散。

這次航班因雷雨天氣的阻礙，起飛時間已經延誤了5個多小時。超過半數的乘客已經退掉機票轉乘火車去了，因此客艙里顯得空蕩蕩的。執行這次航班的機組人員由機長王洪斌和副駕駛宗大偉及乘務長陳麗蘋乘務員王丹組成。

這次班機上有不到五十名乘客。其中有兩位要特別介紹一下：靠客機右舷面緊急出口艙門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名叫武人杰的青年男子。他約一米八的個頭。長得一表人才。按航空公司安排乘客座位的原則，緊急出口艙門旁應安排軍人、警察或者其他年輕力壯、體魄健全的乘客乘坐，以便在遇到必須撤離飛機的緊急情況時能協助乘務人員順利地打開緊急出口艙門。由于在當天的乘客中沒有軍人和警察。辦理登機牌的工作人員僅憑表面印象而將武人杰安排在了緊急出口艙門邊。武人杰后面一排座位上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孩，她身著無袖露臍的上裝。齊膝的粉紅色緊身短褲，頭發像雞冠似的聳起，上部是亮藍色，下面卻染成了棕紅色，耳吊墜著那種茶杯口粗的夸張的大耳環，上眼皮涂成了藍色，嘴唇卻涂成了玫瑰紅。她名叫胡超男，她的這身穿戴和這副模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天為老大她為老二的桀驁不馴的角色，正是她使此次航班陷入了災難的絕境。她的父親是某跨國集團公司中國分公司的老總，憑著其父親年薪五百萬美元的經濟實力，她先后自費到英國和澳大利亞留學。在英國留學時，因與多名男友同居。幾名男友為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其中一名英格蘭男青年被傷害致死，深陷刑事訴訟案件的胡超男被警方限時出境，只得回到國內。她改名胡芳蕓后又自費往澳大利亞留學。在悉尼又與幾位男友同居，平時根本不務學業，先后買了一輛大奔和一輛三菱越野吉普，與男友到處游山玩水，三年下來學業一無所成，只是帶回了一個與白種男人生下的混血兒男孩，弄不清誰是孩子的父親。胡超男的父親氣得暴跳如雷，大罵女兒混賬，丟光了祖宗八輩的臉。

胡超男立即反唇相譏：“你有什么資格吵我?你和我媽離婚后又離了三次婚，結了四次婚，如今的小老婆比我還小五歲，這還不算，你夜夜當新郎，月月不重樣。你還有臉來管教我?！焙偨浝碛捎趯せ▎柫眠^梅毒，已經完全喪失了生殖能力。胡超男是他唯一的后人，所以他拿女兒無可奈何，最后父女兩人達成協議：由老爸每月提供三十萬元人民幣的“生活費”，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胡超男用老爸給的錢開了一家超市。雇了幾名營業員和一名業務經理經營，自己逍遙自在地當起了甩手老板。平時她對超市的日常經營懶得過問，只一季度查一次賬，收取盈利。胡超男仍然與男友從國內到國外到處旅游。胡超男從等候登機到上了飛機一直在打手機。女乘務長劉娜在廣播里讓全體乘客關上手機后，她聽而不聞，壓根兒就沒當一回事，繼續用手機與她的男朋友說著肉麻的情話：“小老鼠，我的小親親、小心肝，我好想你!不嘛，你要每小時給我打一次電話，告訴我你在哪里、和誰在一起、在干什么。心里有我沒有……”乘務員王丹徑直走到她面前禮貌而嚴肅地對她道：“小姐，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在飛機飛行中使用手機會給飛行安全造成嚴重威脅，請你立即關上手機!”她才極不情愿地關上了手機。

客機在顛簸的氣流中掙扎著爬到八千米的航線高度，好不容易把奔騰的密集的云層拋在下面，雖然不時還有大團大團的烏云將飛機裹住，但畢竟頭頂上還是艷陽藍天。人們緊張陰郁的心情也仿佛像這天空一樣一下子開朗了許多。

執行這次航班的機長王洪斌是民航飛行學院畢業的高才生，先后飛過波音737、空客310、返七等機型，有三千多小時的飛行經驗，幾乎飛過國內所有的航線，到過國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機場。五年前他駕駛一架波音737客機執行成都至廈門的航班，飛機起飛后向八千米的航線高度爬升，剛剛爬升到二千米的高度，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飛機猛地一抖，左發動機冒出一股濃煙隨即熄了火，與此同時，面前的風擋玻璃上“叭”地糊上了一團帶羽毛的血糊糊的東西。王洪斌立即意識到是飛機撞上了鳥群，左側的發動機肯定也是因為吸入了飛鳥打壞了渦輪葉片而損壞導致熄火了。由于左右兩側的推力不平衡，客機立即向左偏航并傾斜側翻過去，眼看就要機毀人亡，說時遲那時快，王洪斌果斷地右轉后拉駕駛盤，采取轉右舵和放左副翼的措施抵消左轉力矩，補償左翼升力，使客機恢復了平衡。在這種情況下按理應當馬上降落。但是由于客機是剛剛起飛，加滿的二十噸燃油尚未消耗，大大超過了飛機的降落重量。飛機起飛和降落所允許的重量是不一樣的。因為起飛時起落架的輪子是在跑道上平穩地滾動，達到一定的速度。飛機就可以起飛升空了：而飛機降落時即使再平穩，在起落架輪子接地的一剎那也會有一股很大的沖撞力，如果飛機這時裝滿燃油輪胎就可能會爆破，飛機就會撞擦在跑道上而導致燃油起火爆炸。所以飛機在沒有到達目的地中途迫降或剛起飛就要降落，必須排放掉飛機上的燃油以減輕飛機的重量。如果飛機可以正常飛行，也可以在空中盤旋轉圈來消耗掉燃油，達到允許降落的重最后再降落。而此時。飛機損壞了一臺發動機，維持飛行已經十分困難，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放掉燃油。王洪斌立即打開緊急放油開關，五分鐘后，二十多噸燃油從飛機上放了下去。王洪斌與副駕駛員緊密配合協同操作，安全地將飛機降落在機場的跑道上。兩個小時后。他們換了另一架飛機又起飛了。因為沉著果斷地處置了這起意外事故挽救了飛機和全體乘客的生命，王洪斌被記特等功一次。按照空勤安排調度，王洪斌不是飛今天這個航班，他是臨時被飛行調度員找來頂替另一位機長來飛這個航班的。那位原來安排飛福州至海口航班的機長因為昨天老婆在醫院檢查出患了胃癌，情緒波動很大，為保飛行安全，領導讓飛行調度員取消了他今天的航班飛行任務。駕駛飛機不同于開汽車、火車，飛機速度快，又是在空中，飛一個起落要操作近百個開關、按鈕，做幾十個動作，在飛行中錯漏一個動作或在程序上了顛倒了一個順序，都可能造成機毀人亡的災難性的后果。

王洪斌將飛機上升到八千米的航線高度后，進入飛向海口市的航線，設定航向后便打開自動駕駛儀保持航線飛行。地面被厚厚的云層遮住，地形地貌一點也看不到。

兩位女乘務員給乘客送過飲料后。就在食品貯存間整理衛生，開始為乘客準備午餐了。胡超男見乘務員沒有來巡視了，便偷偷地打開了手機，她才不管這一套呢!在國外留學期間有幾次遇到訴訟麻煩本來要拘捕她或者已經被關進了拘留所，她靠用重金聘請律師和交納保證金后都得以脫身而逍遙法外。在她看來只要有錢，沒有她擺不平的事。反正老爸有的是錢，她不用也會被別的女人要去。至于打手機會影響安全一說。純粹是危言聳聽瞎扯淡的。她又與男朋友喋喋不休地煲起電話粥來。由于她這一排只坐了她一人且又是靠右側舷窗，耳機塞在右耳里，受話器藏在衣領下，她低著頭伏在用餐的收放式小桌上，說話的聲音很小，加上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旁人一般發現不了。

由于是在高空，遠離移動通訊信號中繼站。訊號很弱，這樣手機本身的發射功率就自動數十倍乃至上千倍地增大，嚴重地干擾了飛機控制電腦系統的正常運行，電腦的程序出現紊亂，飛機嚴重地偏離了航線，急劇左轉朝南飛向茫茫的大海。因為厚厚的云層遮蓋了地面，在飛機上無法根據地形地貌來判斷飛機的航向是否正確，所以對這一情況機長王洪斌和副駕駛宗大偉一直懵然不知。飛機飛行了一個半小時。胡超男打電話、發短信也一刻沒有停過。一場機毀人亡的重大災難正在向8812航班逼近。

按時間計算，此時飛機應該進入了海南島上空。

終于，云層開始有了間隙。王洪斌從云層間隙往下面一看，發現下面是一片茫無邊際的大海，頓時大吃了一驚。他問副駕駛宗大偉道：“怎么回事?咱們下面是海水!”

宗大偉道：“不對呀。按照航線我們只有在飛越瓊州海峽時下面才能見到海水，而且同時也能看到雷州半島與海南島的陸地，按照時間計算我們應當到達海南島上空了呀!”

王洪斌立即呼叫海口市機場導航臺：“?？谑袑Ш脚_：我是8812航班，現已迷航，請指示我的方位!”可是耳機里一陣喀喇喇的干擾雜音。聽不到對方的回答。

二

王洪斌與副駕駛宗大偉輪流呼叫?？谑袑Ш脚_，一連呼叫了幾十遍，才聽到?？谑袑Ш脚_的回答，聲音十分微弱：“我是?？谑袑Ш脚_，8812航班，你們往南偏航了60度，現在在澳門以南500公里的南海上空。請立即調整航向到335度?！?/p>

王洪斌斷開自動駕駛儀向右轉動駕駛盤，可是電羅盤上的方向顯示仍然沒有反應。

怎么回事?難道羅盤也出了故障?SE洪斌心里直嘀咕。實際上，由于飛機的電腦控制系統受到胡超男手機信號的強烈干擾，王洪斌輸入的操作指令并沒有被電腦執行。飛機的自動駕駛儀沒有被斷開，飛機還是在按原來錯誤的航線在飛行。

“海口市導航臺：我的電羅盤失靈，請告訴我現在的航向是否正確?”

“8812航班，你的航向沒有修正，還在往南飛，你的位置現在海南島三亞東南200公里處。請立即修正航向到340度，往西北方向飛，你已經進入到了20號臺風的邊緣。繼續往南飛情況非常危險!”

?？谑袑Ш脚_的通話剛落音，飛機便急劇地顛簸起來。飛機左右搖晃，上下顛簸，不少乘客劇烈地嘔吐起來。乘務員此刻也是寸步難行，無法為乘客提供幫助。她們只能在廣播中提醒乘客：“請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帶，因為天氣原因氣流不平穩。飛機有些顛簸，為了您的安全請不要離開自己的座位!”

王洪斌問副駕駛宗大偉：“我們飛機上的燃油還能夠飛多久?能不能飛到?？跈C場?”

宗大偉看了一眼油量表。計算了一下回答道：“飛到海口市肯定不夠。飛到三亞市問題不大，關鍵是現在我們的飛機操縱失靈了?！?/p>

隨著飛機越來越接近臺風影響的區域，飛機的顛簸也越來越劇烈。急劇的臺風氣流，忽兒把飛機抬舉拋升二三百米，忽兒又把飛機壓低下沉四五百米?？团摾镆恍┲T如報紙、書刊、紙張之類的東西在客艙里飄浮亂飛，喝飲料的塑料杯子、礦泉水瓶子、空易拉罐及小孩的布娃娃、玩具熊之類在客艙里嘰里咣當地飛舞亂竄，不時砸在人們的頭上臉上，把客艙內弄得一片狼藉，客艙內的乘客驚恐不已。一位剃著光頭的年輕男子剛從客艙尾部的衛生間出來。正扶著座椅的靠背在走廊上踉踉蹌蹌地往前走，突然遇到飛機猛地往上抬升，他一下子被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嘴唇、鼻子被磕破，頓時滿臉都是鮮血。還沒等他爬起來，又遇上飛機猛地往下掉了四百多米。他又猛地被拋上了空中，頭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接著重重摔到了地上。他的頭頂立即撞出了一個雞蛋大的青包，他頓時痛得昏迷過去。

聽到乘客們的驚呼，乘務長陳麗蘋從貯存間往外走，乘務員王丹提醒她道：“現在氣流這么不平穩，走出去有危險!”

陳麗蘋道：“現在乘客們很恐懼，需要我們安排幫助，我的經驗比你多，我去客艙?！?/p>

陳麗蘋抓住氣流顛簸的間隙以敏捷的動作來到光頭男乘客面前，使盡全身力氣將他抱上近旁的空著的座位，又掏出干凈的餐巾紙給他擦面部的血跡，然后從頭頂天花板上將緊急供氧軟管和面罩取下來給光頭乘客戴上。并給他系好了安全帶。

武人杰由于極度恐懼的強烈刺激，他原來患有的間歇性精神病發作了，眼前產生了幻覺，客艙里的乘客在他的眼里都變成了一個個奇形怪狀、齜牙咧嘴的牛頭馬面，他嚇得大叫道：“妖怪來了，救命啦!”

乘務長陳麗蘋見狀忙安慰道：“各位乘客，不要慌張，因為天氣不好，飛機遇上了強對流的氣流，等我們飛出這個強對流區域就好了。請大家系好自己的安全帶，不要離開自己的座位。”說著她取出一件橘紅色的救生衣當眾示范使用的方法。告訴乘客們，每個乘客座位下面都有救生衣，為以防萬一，大家可以拿出來先穿上，必要時，只要拉一下自動充氣鈕環就行了。

在陳麗蘋的指導示范下，乘客們都穿上了救生衣。就在這時，飛機又急劇地顛簸起來。

突然，一陣猛烈的氣流將飛機掀向右側翻了90度，飛機的右舷側向海面，左舷朝天，武人杰從舷窗里透過云隙看見了海面。嚇得大叫道：“完了，完了，飛機要掉進海里了!救命啦!救命啦!!”

武人杰這一叫。把全客艙的乘客都叫得驚慌失措亂作一團。

正在給乘客個別解答指導穿救生衣的陳麗蘋猝不及防。隨著飛機的急劇顛簸被拋來拋去最后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她的胸部猛撞在座位的扶手上。事后經醫院診斷，陳麗蘋的右肋斷了兩根。其中一根斷裂的肋骨還扎破了右肺，導致肺出血，傷勢十分嚴重。陳麗蘋當時就昏迷過去。

一位年近八旬，須發花白的老頭內急早就憋不住了，經過這一陣折騰，一泡屎尿全撒在了褲襠里，稀屎和尿水順著褲腿往下流淌。刺鼻的臊臭味迅速在整個客艙里彌漫開來。

胡超男也嚇得渾身發抖。不過她倒沒有叫救命。她無論在國內還是在國外旅行基本上都是乘飛機，乘飛機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所以她知道飛機要是在空中發生了問題，包括機長本人在內，誰也逃不脫厄運。哭爹喊娘叫爺爺都是白搭。該怎么著還怎么著，與其哭爹喊娘叫爺爺的出洋相倒不如隨他去吧，她只是在電話里一個勁兒地跟她的那些男朋友挨個說著訣別的話。

“小猴子，我乘坐的航班飛機發生了問題，又遇上了臺風，我們可能再也見不著面了，認識你很幸運，與你在一起很開心。此時此刻我唯一的牽掛就是你!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朋友。記住，以后每年的清明節到我的墳上給我多燒些紙錢，我這人過慣了富豪的生活。受不得窮的!”

胡超男挨個撥打著她那些男友的手機：

“小山羊，我乘坐的飛機馬上就要掉下海里去了，我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在我生命將要結束的時刻，我真的好想你!我此時此刻唯一最牽掛的就是你!記住。我死后每年的清明節你都要為我上墳啊!”

“小花蛇，你這兩天怎么老關機呀?是不是像饞嘴的貓兒偷葷去了呀?得，你別蒙我了，你那德性我還不知道嗎?我不怪你!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我這是最后一次給你打電話了。我乘坐的飛機馬上就要掉進海里去了，不信就等著看新聞聯播好了!在這即將與人世告別之際，你是我唯一最牽掛的人了。你信不信由你，我死后你該不會連靈堂都不去吧?你別當面說得好聽，我的在天之靈你是瞞不住的?！?/p>

“小兔子，在干什么呢?我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就想和你說幾句話，我心里唯一最牽掛的就是你了。什么，你不信?我現在是在飛機上，飛機正在往海里掉哩!早知道如此，上周二真不該賭氣把你從賓館的房間里趕走?，F在說什么也晚了，你還生我的氣不?記住，以后每年的清明節不要忘記給我掃墓喲!”

機長王洪斌突然發現飛機的地平儀顯示飛機正處于以45度角向下俯沖的狀態，頓時大吃了一驚，以這樣的角度和這樣的速度俯沖，從八千米的高度只要短短的36秒鐘，飛機就會葬身大海!他試圖拉動駕駛盤把飛機從俯沖狀態中解脫出來，但是由于飛機還是處于電腦控制系統的自動駕駛狀況，對他的手動操作毫無反應，王洪斌懷疑是不是儀表顯示有誤?飛機仍然處在鉛灰色烏云的包裹之中，他看不到任何可以判斷飛機狀態的參照物，根本無法判斷飛機的飛行姿態。

終于，在距海面的高度只剩下一千多米時，飛機終于沖出了云層，王洪斌發現波濤翻騰的大海正沖著飛機撲面而來。

完了，完了!王洪斌本能地使盡全身的力氣拼命地往后拉駕駛盤，可是駕駛盤就像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高度表的指針迅速往下掉，八百米，四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就在高度只剩下五十米時飛機就要扎入大海的剎那，駕駛盤終于被拉動了，飛機幾乎是貼著海水昂起機頭重新爬升上來……一場機毀人亡的慘劇在剎那間化險為夷!王洪斌連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動駕駛儀不斷開即使人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拉動駕駛盤的，這神話般的奇跡到底是怎么出現的?

原來是客艙發生了一起意外事件造成的。

就在胡超男沒完沒了地與她的那些男朋友訣別時。武人杰的精神分裂癥已經到了狂躁不安的程度，他已經完全失控了。他一邊不停地大呼救命，一邊手舞足蹈地掙扎著。飛機已完全飛進臺風區域，顛簸搖晃更加劇烈，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飛機弄不好就有空中解體的危險。飛機越顛簸搖晃武人杰越恐懼。他的精神分裂癥狀越嚴重，這種惡性循環使他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就在飛機沖出云層。武人杰看到飛機就要沖入大海時他的精神完全崩潰了。終于他在極度恐懼和絕望中解開了系在自己腰部的安全帶，站起身來伸手拉開了他旁邊的舷窗上方的緊急出口把手，緊急出口艙門立即被拋掉了，橘紅色的自動充氣式的橡皮舷梯也從緊急出口艙門彈了出去。在時速八百公里的強烈氣流中急劇地揮舞抽打著機身。武人杰由于沒有了安全帶的保護，隨即被氣流從緊急出口艙門吸出艙外?！鞍?”武人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數十米的空中向大海墜落下去。乘客們頓時嚇呆了。客艙內書刊報紙、茶杯、手提包之類凡是可以活動的物品都飄飛起來被強大的氣流從緊急出口艙門吸了出去。氣流尖厲的呼嘯嚇得人們不知所措，客艙里一片哭喊聲。在強勁氣流的沖擊撕扯下，充氣橡膠舷梯從與飛機相連接處斷開，翻滾飄蕩著掉入大海。

湊巧的是剛才客艙里那些能夠活動的物品被強大的氣流吸出艙外時，坐在武人杰后面一排的胡超男手中的手機也被氣流吸了出去，墜向大海。這部給飛機控制電腦系統造成強烈干擾的手機被吸出艙外后，干擾源消除了，電腦馬上執行了王洪斌前面輸入的指令斷開了自動駕駛儀，于是他的手動操作起了作用，從而在飛機就要沖入大海的最后一剎那將飛機拉了起來，他把航向調整到海南島三亞方向同時趕緊爬升高度。飛機剛剛從機毀人亡的險境中解脫出來，馬上又有一個同樣嚴峻的問題擺在了面前。

三

隨著飛機的不斷爬升，由于客艙已同外部貫通，客艙的氣壓越來越低。當飛機爬升到六千米的高度時，客艙內的氧氣只相當于海平面的四分之一了。人們呼吸越來越困難，感覺胸口好像被壓上了一個大磨盤般喘不過氣來，好在這時，客艙里的緊急供氧呼吸器從每個乘客的頭頂上自動掉下來。這時廣播里響起了乘務員王丹的聲音：“各位乘客請把呼吸器戴上，不要驚慌，只要大家系好安全帶不離開自己的座位就不會有危險?！庇薪涷灥某丝婉R上把緊急供氧呼吸器戴上。其他乘客也紛紛仿效，戴上了呼吸器，立即好受了許多，乘客們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王洪斌馬上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飛機由于偏離了航線多飛了上千公里，飛機上剩下的燃油還能不能飛到海南島上空?能不能飛到最近的機場?如果因為燃油耗盡飛機掉到了海里不同樣完了嗎?即使飛到了海南島的陸地上空但飛不到機場而要迫降在機場外仍然是生死未卜?!

“現在我們的燃油還夠飛多長時間?”機長王洪斌問副駕駛宗大偉道。

宗大偉根據剩余油量計算了一下答道：“還可以飛行十五分鐘左右。根據我們的時速，勉強可以飛到三亞市。三亞市有個軍用機場，我們可以請民航地面指揮調度與空軍協商，讓我們的飛機在軍用機場迫降?！?/p>

“看來只有這一條路了，你趕快與地面指揮調度聯系，讓他們與空軍協調?！?/p>

“?？谥笓]調動中心，我們是8812航班機組，我們的飛機已恢復正?？刂?，現在正在向三亞方向飛行，距三亞市約有230公里，我們飛機上的燃油只夠飛行十五分鐘了，我們必須在三亞迫降，請求指揮調度中心迅速與三亞軍用機場聯系協調。”

?？谑袡C場地面指揮調度中心立即回答道：“8812航班，同意你們的請求，我們馬上與空軍方面聯系，請隨時保持聯系，聽候指令?！?/p>

飛機稍稍平穩，乘務員王丹就來到客艙，她摸摸乘務長陳麗蘋的脈搏，已經十分微弱。她忙給陳麗蘋戴上了供氧呼吸器，用機內電話向機長報告了乘務長陳麗蘋和另一名男乘客受重傷有生命危險的情況，要求地面做好搶救準備。接著她又端來熱水，在那位白發老頭的隨行親屬的幫助下為他脫下屎尿的褲子，為其擦洗下身并蓋上一條毛巾毯，老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谑袡C場通過民航總局出面與空軍司令部聯系協調，得到了空軍方面的大力支持?？哲娝玖畈恐蛋嗍组L高度重視，立即指示值班參謀通知空軍三亞市機場，全力以赴，為確保8812航班安全迫降創造一切條件?？哲婑v三亞市機場某部立即中止了當日的飛行訓練課目，讓正在空中飛行的殲擊機提前降落，為8812航班讓出一片凈空。剛剛被牽引車拖到跑道上的殲擊機又重新被拖離了起飛線，為即將到來的8812航班提前讓出了跑道。救火車、救護車都開到了跑道終點進入待命狀態。

在距離三亞市機場五十多公里處，飛機上的燃油報警燈亮了，蜂鳴聲也急驟地響了起來。飛機上的燃油最多只能飛行三分鐘了。三分鐘最多只能飛行約四十公里的距離，已經無法飛到機場了。

“糟糕，飛不到機場了，怎么辦?”副駕駛宗大偉著急地問王洪斌道。

王洪斌果斷地決定：“繼續爬升高度!”

飛機脫險后已經爬升至六千米的高度，現在又要向上爬升。有了高度上的優勢，即使燃油耗盡發動機熄火，飛機還可以滑行一段距離，也許能勉強撐到機場。這是一著險棋，當然，如果飛機硬是飛不到機場，到時候也只能在機場外選擇一塊較為平坦的地面進行場外迫降了。事態已經如此，下一步究竟會如何發展，已是人力無法左右的了。爬升到六千八百米高度時，左發動機首先熄火了，王洪斌正要調整方向舵和副翼平衡飛機左右兩側的推力，飛機右側的發動機也熄火了。失去動力的飛機一陣搖晃抖動，在空氣阻力的作用下速度直線下降。王洪斌立即往前推動駕駛盤將飛機由爬升狀態改為俯沖狀態，利用飛機的重力來增加飛機的速度，以維持飛機的滑翔。

飛機要在空中飛行，關鍵是要達到一定的速度。小于這個速度，飛機就會從空中墜落下來，這個能夠維持飛機在空中飛行的最小速度就稱做失速度。

波音737客機的失速度是每小時280公里，也就是說必須要維持在這個速度以上才能安全飛行。所以每當飛機的速度下降一點，王洪斌就增加一點俯沖的坡度來提高速度，使飛機的時速保持在二百二十公里左右。然而飛機俯沖的坡度也不是可以無限制地增加的，如果超過45度，弄不好飛機就會失控垂直栽到地面，后果同樣不堪設想。

飛機的高度下降至一千二百米時，王洪斌遠遠看到了三亞軍用機場的跑道頭上的照明裝置和盲降引導設施，根據經驗目測，飛機與機場的距離不超過三公里，照這個下降速率飛機滑翔到機場問題不是很大了，他終于松了一口氣。但是最后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如何正確把握放下起落架的時機至關重要。起落架放下早了，飛機飛行的阻力陡然大增，速度驟減仍有可能大速墜毀，如果放下太遲，極可能起落架還未放好飛機就接地了，這樣起落架就會損壞使機腹直接擦地而解體，嚴重后果可想而知。飛機在有動力正常降落的情況下，一般飛機在離機場跑道還有二公里時起落架就放到位了。今天飛機的發動機早已停車沒有動力了，按常規處理是絕對不行的!放下起落架的整個過程約十五秒鐘，在這段時間里，時速已降低到二百公里的飛機飛越一千二百五十米的距離，所以在距離機場跑道頭約一千五百米時。王洪斌對副駕駛宗大偉下達了放下起落架的指令。宗大偉隨即按下按鈕，隨著一陣嗡嗡聲，起落架開始放下來。然而放了不到一半的位置卻突然停住了。

宗大偉失色地叫道：“糟了，起落架放不下來!”

“怎么回事?”

宗大偉瞥了一眼液壓表。發現液壓幾乎降到了零。“沒有液壓了!”王洪斌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來飛機的兩臺發動機先后熄火停止工作后，維持液壓的液壓油泵也停止轉動了，這樣液壓自然就沒有了。剛才憑一點殘余的液壓把起落架放到了一半的位置，這已經是很不錯了。

王洪斌當機立斷，命令副駕駛宗大偉：“改用電動操作，繼續放起落架!”他知道雖然隨著發動機的停轉，發電機也停止了運轉，但飛機上的蓄電池里的電能還可以維持一段時間，不至于馬上耗盡。

按照王洪斌的命令，宗大偉立即啟動電動操作系統放起落架。然而糟糕的是這時飛機已經飛臨跑道的端點，飛機離地面的高度只有不到十米，馬上就要接地了!要是在平時遇到飛機即將接地時起落架還沒有放到位，飛機必須拉起機頭復飛，直到把起落架放到位才能重新降落?？墒沁@時飛機早就因為燃油耗盡而熄火了，此時要復飛已經完全不可能，眼看飛機就要撞到跑道上，一幅起落架折斷，飛機擦地起火解體，機上乘客肢體斷裂血肉橫飛的慘景就要出現，王洪斌不顧一切地往后猛拉駕駛盤。把增加升力的襟翼一放到底，飛機在就要撞地的一剎那又彈跳似的上升了十米高度。為把起落架放到位贏得了寶貴的數秒鐘。就在飛機像一只耗盡力量的疲憊至極的大鳥降落地面時。起落架剛好放到位，波音737平穩地開始滑行在跑道上。這時，王洪斌的上衣已經被汗水浸透。王洪斌稍微踩了一點剎車。飛機在跑道四分之三的地方穩穩地停住。

一輛舷梯車迅速地靠上了波音737的前左側艙門。乘務員王丹打開艙門，對下面等候的空軍機場地勤人員喊道：“請把救護車開過來，飛機上有重傷員!”一輛迷彩軍用救護車聞訊立刻開到了舷梯車旁。車門打開。兩名男軍醫抬著_-，副擔架快步跑上了舷梯，問道：“傷員在哪里?”

王丹道：“請跟我來!”

王丹將兩名男軍醫領到乘務長陳麗蘋身邊道：“她是我們的乘務長，為救助乘客負了重傷，請快點把她送到醫院搶救!”

可是，此時剛剛清醒一點的陳麗蘋卻搖搖手道：“先送那位受傷的男乘客吧。他的傷勢很嚴重!”

兩位男軍醫一時不知聽誰的好。陳麗蘋堅決地道：“在這里，我是乘務長。請軍醫同志聽我的，那位男乘客有生命危險，你們快去呀!”

兩位男軍醫只好來到那位受傷的光頭男乘客座位旁，將其扶抱上擔架，抬上了救護車。

緊接著乘務長陳麗蘋也被抬上了救護車，救護車鳴響警笛，向駐軍醫院飛馳而去。

機長王洪斌在廣播中對乘客們道：“各位乘客，因為多方面的意外因素，本次航班沒有降落到預定的目的地?？跈C場，飛機發生了故障不能繼續飛行了，我代表機組向大家表示歉意。下飛機后請大家不要走散了，民航公司已經調了一臺大巴來接我們到三亞海景大酒店就餐休息，然后再安排我們轉乘別的航班到?？谑小！?/p>

不一會兒，航空公司從三亞市民用機場調來的大巴開到了，乘務員王丹帶領著四十一名乘客直奔坐落在三亞市海濱的海景大酒店。

機長王洪斌和副駕駛宗大偉被通知安排到空軍機場招待所休息，等候接受事故調查。

四

民航公司對這次幾乎造成機毀人亡的特大事故十分重視，抽調了民航公安警察和保衛人員及有關電子、機械方面的專家組成了事故調查組，要查明原因，再作出嚴肅處理，如果是人為因素造成的，要依法追究有關責任人的責任。

機長王洪斌和副駕駛宗大偉吃過午飯回到招待所后，盡管十分疲勞，但誰都睡不著，兩人躺在床上談論起這次事故的原因來。

王洪斌道：“我飛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你說是電腦控制系統的故障吧。后來又怎么突然自動恢復了正常呢?你說是機械系統的問題吧，后來也操作正常。真他媽的邪門了!”

宗大偉道：“是不是天氣不好，雷電干擾造成的呢?”

王洪斌道：“我看不像。雷電干擾應該是突發性、斷續性的，不會是持續那么長一段時間!”

宗大偉又道：“那會不會是電腦受到了病毒感染。呈周期性發作?”

王洪斌道：“如果是電腦感染了病毒的話，后來又怎么能恢復正常呢?”

兩人說來說去仍然不得要領，毫無結果。

而此刻在海景大酒店卻很不平靜。乘客們吃完飯后。有的得知乘務長陳麗蘋做手術需要輸血，紛紛擁入乘務員王丹的房間報名要為陳麗蘋獻血。王丹感動地說：“我代表8812航班機組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謝!醫院正在為乘務長調濟血漿，如果手術中需要獻血的話，我再來找大家。現在請你們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吧!”

乘客們遲遲不肯離去，一位女乘客道：“乘務長是為我們大家負的傷，我們怎能不關心呢?你不把我們的名字和血型記下來我們就不走!”

王丹沒有辦法，只好把這些乘客的姓名和血型及手機號碼一一記錄下來。答應需要輸血時再與他們聯系，他們才回各自的房間休息去了。

這一撥人剛走，又擁入了一伙人，為首者是那位胡超男。王丹以為又是為陳麗蘋獻血的，忙說：“謝謝大家的好意。乘務長現在還不需要大家獻血，還是請大家先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吧!”

誰知胡超男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給乘務長獻血不獻血的與我們沒有關系!我們只是為了維護我們消費者的權益來向你們航空公司討一個說法的。你們以為今天這事就這么完了嗎?你們航空公司至少要賠償我們每個乘客四項損失：一是人身傷害損失，飛機在空中那么劇烈顛簸。我們每位乘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只不過有的是顯形的，大多數是隱形的，比如我雖然沒有頭破血流，但頸椎、脊椎肯定都受到壓縮沖撞。受到了極大的損傷；二是精神損失費，我們每位乘客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給我們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多大的損害呀!這種傷害可能今后一輩子都康復不了；三是財產損失，緊急出口艙門在空中被打開后，我們乘客隨身攜帶的不少物品都被氣流吸了出去。我就有一部上個月花了近萬元買的高檔手機被氣流吸了出去，真是倒血霉了!四是由于沒有按時正點到達目的地給我們工作上造成的巨大經濟損失，這一點你們也難辭其咎，我就因為今天沒有正點趕到?？冢屛襾G掉了一筆一千多萬元的大生意，至少有二百五十萬元的利潤收入，你們說準備怎么賠吧?”

王丹見來者不善，警覺地說：“我只是一名乘務員，按我的職責范圍無法回答你們的具體賠償要求，但是我一定會把你們的要求向上級如實反映，請大家放心，怎么賠償肯定會按照國家的有關法律規定辦事，該賠償的一分錢都不會少你們的，還是請你們回房間休息吧!”

“按法律規定辦事?什么意思?告訴你，國外的法律我見得多了!像我這種情況沒有三百萬你們休想打發本小姐。給你，這是本小姐的索賠清單。人身傷害、精神傷害、財物損失包括我那部手機，還有生意上的損失都列在這上面了。”胡超男把一份寫得歪歪扭扭的所謂索賠清單塞到王丹的手里，這才嘟嘟噥噥地離去。跟著她來的那兩名乘客也一起走了，原來那兩個人是來看熱鬧的。

當日下午，乘客們留下自己的通訊地址和電話號碼及財物損失情況后拿著航空公司免費提供的機票乘四點二十分鐘的航班去?？谑辛?。

下午五點。航空公司的事故調查組來到了三亞市軍用機場。調查組的人員分成兩撥，一組人分頭找王洪斌等機組人員談話；’’另一組進入波音737客機內對客機的電腦控制系統和機械操作系統包括機上的黑匣子進行全面檢驗。

王洪斌如實向調查組反映道：“飛機從福州起飛爬升到航線高度轉入航線飛行以后，我就按通常的做法，打開了自動駕駛儀維持航線飛行。由于云層很厚根本看不見地面，所以無法根據地形地貌來判斷航線是否正確。直到按航程計算我們應當抵達海南島上空時，這才從云隙里看到下面是茫茫無際的海水察覺出航向不對頭。經與?？谑袡C場空中管制調度指揮中心確認，才發現飛機上電腦控制系統已經失控。飛機是什么時候出問題失控的，自己并不清楚。自己沒有仔細監管，及時發現問題，作為機長是有責任的，只是這樣的情況自己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還得請調查組幫助查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調查組從與機組人員的談話中并沒有得到能夠判明事故原因的有價值的情況和線索，倒是對客機進行全面檢驗的專家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線索。他們在檢查飛機上的黑匣子時。發現了一個不明的超高頻脈沖無線電波。這個脈沖無線電波的強度很大，足以復蓋機上電腦控制系統的所有信號。從時間記錄來看。這個脈沖無線電波的出現與機上電腦控制系統的失控是完全同步的。專家們分析正是這個不明的脈沖無線電波的嚴重干擾導致了電腦控制系統的失控。從飛機整個失控的過程來看，這個不明的脈沖無線電波的強度是穩定地增強著，隨著偏離航線越遠，脈沖無線電波的強度越大。專家們分析判斷這個發射脈沖無線電波的干擾源就在飛機上。這個脈沖無線電波的發射源究竟是什么東西，專家們也說不明白，因為這種波型對他們來說也很陌生，是以前在飛機的各種電子設備的輻射波型中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

難道有乘客將能發射脈沖無線電波的某種儀器帶進了飛機的行李艙?可是這個推測很快被專家們否定了。因為乘客將行李托運裝上飛機的行李艙后直到飛機降落行李被卸下飛機前，乘客是不能接觸到所托運的行李的。那么這個干擾脈沖無線電波從行李被搬上飛機到被卸下的過程中，就應當一直存在。可是根據飛機上的黑匣子記錄，這個脈沖無線電波是飛機起飛十二分鐘開始出現的，在飛機的緊急出口艙門被打開的一剎那消失。可以確定，這個干擾源被帶進了飛機的客艙里。專家立即想到了乘客隨身攜帶的手機，他們用一部手機在客艙內做實驗。果然手機發射的脈沖無線電波正是這種波型!至此，引發這起重大事故的原因被確定為是由于個別乘客違規使用手機造成的。剩下的是查出這個違規使用手機的乘客。

是誰違規使用手機的?調查組首先想到的是那位被從緊急出口艙門吸出機外掉入大海的乘客武人杰，因為從他被氣流吸出機外的一剎那起，那種脈沖無線電波立即消失，飛機上的電腦控制系統立即恢復了正常，而飛機上的乘客都在。可見這個干擾飛機電腦控制系統的脈沖無線電波是跟武人杰緊密相關的!為了核實確定這個問題，調查組發傳真請福州警方協查武人杰的手機在飛機上的時段內的使用情況。

福州市警方通過調查武人杰的基本情況和到移動公司打單核實得知：武人杰是一個間歇性精神病人，他在飛機上根本就沒有使用過手機!福州市警方的這一調查結論使事故調查組大惑不得其解。那么這個違規使用手機的乘客究竟是誰呢?調查組讓機組人員仔細回憶飛機在飛行中客艙里乘客的情況，希望從中發現乘客違規使用手機的蛛絲馬跡，同時準備到福州移動公司通過逐人打單的方式尋找這名違規使用手機的乘客。就在這時。乘務員王丹提供的乘客胡超男的手機被氣流吸出機外要求航空公司賠償的問題引起了調查組的特別注意。調查組分析。如果胡超男的手機是帶在身上或放在包里。怎么可能被氣流吸出機外?這說明當時胡超男的手機很可能拿在手里正在使用著。調查組再次請福州警方協查，通過移動公司打單證明，胡超男的手機在干擾脈沖無線電波出現的時段內一直在不停地打電話、發短信。

民航公安?？谑袡C場派出所通過海口市公安機關協查，在一家五星級賓館內找到了胡超男，立即將她刑事拘留。她又想像在國外一樣故伎重演，交納保證金后取保候審，但是這一次“萬能”的金錢卻不靈了。司法部門認為她無正當理由不能保釋。按照刑法第二章“危害公共安全罪”第一百二十三條。胡超男被依法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判附帶支付由此而受到人身傷害的其他乘客賠償金三十萬元。胡超男不服，向上一級法院提出上訴。上一級法院審理后認為本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只是一審法院量刑輕。胡超男明知不能打手機，乘務員王丹一開始就制止過她，講明過打手機會嚴重危害飛行安全的利害關系。故胡超男對造成這次嚴重事故有主觀故意的動機，應從重懲處，胡超男被終審判處有期徒刑七年。乘務長手術后恢復得很好，三個月后又重上藍天。那位光頭乘客身體也康復了。數天后，武人杰的尸體在南海海面被打魚的漁民發現，武人杰的親屬獲得了保險公司二十余萬元人民幣的賠償金。其他受到人身傷害的乘客也分別得到了不同金額的賠償金。

后記：看完這個故事，我們可能還會心有余悸。所幸的是。這個故事是虛構的。但是。和這個虛構故事相同的事件卻不是沒發生過。

1998年2月16日，臺灣中華航空公司的一架空客A300客機在臺北桃園機場降落時，由于乘客中有人使用手機，嚴重的電子干擾使儀表錯誤顯示。儀表顯示高度與實際高度相差300米。機長判斷失誤操作不當致使客機墜毀，機上182名乘客和15名機組人員全部遇難，無一幸免!

責任編輯 張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