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芝加哥前,我對這個美國第四大城市沒什么好印象,只知道它是個工業城市,外號“風城”,有許多黑人,曾是黑手黨出沒的所在。
“有什么好吃的?”美國城市只賣旅游品,不賣土特產,于是錢就只能花在吃上了。
不問不知道,原來芝加哥是美國的“吃城”之一,大小餐館數以千計。可是講到芝加哥的特色,竟是比薩餅。

“厚是芝加哥比薩餅的特色。”出發前,老家在芝加哥的電氣工程師朗尼邊向我介紹邊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大約兩寸的距離,這確實比一般的比薩餅厚很多。
一走出登機門,我就嗅到了空氣里比薩餅的香味,果然名不虛傳。順著候機室長長的通道往出口走,一眼便看見一個比薩攤子,我馬上湊了過去。大大小小的比薩餅擺在柜臺內,卻哪里有兩寸厚,看去也就是全國各地那些乳酪比薩、熏腸比薩的翻版。
“完了”。我一邊拖著行李往外走一邊對自己說。沒得吃、沒得玩,芝加哥可真是最理想的開會去處。
40分鐘后,我坐著計程車進入芝加哥市區。當芝加哥的高層建筑群出現在眼前時,我毫無思想準備,想不到這城市竟然如此壯觀。
又過了20分鐘,我拉開酒店房間的窗簾,看密執安湖一片蒼茫的藍色在暮色中鋪到天邊,岸邊的海軍碼頭購物商場燈火輝煌、人流如織。于是我修正觀點,芝加哥也許還不錯。如此想完,我下樓吃飯。意大利奶油面,外加生菜沙拉。餐館里很安靜,輕音樂似有似無恰到好處。面條熱氣騰騰,我卻老是看見芝加哥的天空線飄浮在熱氣里。
在芝加哥河上,漂亮的游船載著花花綠綠的游客,一年365天來來往往。導游操著英日德法四國語言一遍遍講述著這城市的歷史。船兒順流而下,行過芝加哥的心臟地帶。著名的1871年芝加哥大火就從這里騰躍,以1小時焚燒65英畝的速度將四平方英里的一大片化為灰燼。芝加哥的商業區幾乎完全毀滅,三分之一的芝加哥人無家可歸,總損失達2億美元。
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芝加哥火災后的浩大重建工程吸引了當時一流的建筑師們。他們為了打造一個新時代的城市,不約而同來到這里。他們的夢想在密執安湖畔成為現實,一種以鋼骨摩天樓為標志的建筑風格誕生了,它以有力的線條和豐富的意像空間成為現代城市商業區建筑的圣殿。美國的城市規劃設計從此改變面貌,而芝加哥也就此在人類建筑史上留下痕跡。

我漫步在芝加哥街頭。當走過《花花公子》的辦公樓時,我裝出一副目不斜視狀,心里卻很希望這時能有個兔女郎走出來。我穿過西北大學的街道式校園,覺得它確是城市大學的最經濟校園設計。而且,校園成為城市公共街道的一部分,徹底杜絕了校方盤查行人的權力與可能。
我走過老芝加哥水塔,一棟哥特式的石灰石建筑,是當年大火的少數幸存者之一。塔里正開辦一個小小的素描畫展,襯著白粉墻,別是一種雅淡清凈。
我順著密執安街一直往南走,最后停在芝加哥河畔。綠玉色的河水靜靜地流淌著。我抬頭仰望高高的講壇塔,這棟1925年建造的哥特復興式建筑是《芝加哥論壇報》的所在地,也是芝加哥最著名的建筑之一。據說,在大廈的正面裝飾著來自中國長城、埃及金字塔、蘇聯克里姆林宮以及其他世界著名建筑的石頭。
與它隔街相望,是威格利大樓,乳白色的樓面,方整的造型,是由西班牙西維爾天主教堂的一座高塔點化而來。
我倚著芝加哥河畔的欄桿向威格利大樓舉起手中的相機,卻怎么也照不出它在雨后黃昏下,灰白色云靄背景中的風采,于是我知趣地放棄。我走向密執安湖畔的城市雕塑群,在那里我終于按下快門。
第二天,我與一位從英國來的同行聊天,他說他也是頭一次來芝加哥。他的上司要去別處開會,就把來芝加哥的差事給了他。“不過我沒啥可抱怨的,真沒想到芝加哥這么壯觀。我下了飛機,坐計程車進城。老遠看見芝加哥的天空線,我就喘不上氣來了。”
我說,我很明白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