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被判13年有期徒刑的總經理,他所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被紀檢部門一一查清了。家屬對他的犯罪事實也都清楚了。大家以為關于他的事情已經蓋棺論定了,可他入獄一年多時間后竟無意中暴露了一段婚外情……
獄中撰寫文章為加分
2004年10月9日上午,正在辦公室忙碌的鄭自翔突然接到公司紀檢部門的電話,讓他去一趟。紀檢辦公室除了紀檢書記外,還有三個身著便衣的陌生人坐在沙發上候著他。鄭自翔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這三個人是省紀檢部門的同志。傳說中的“雙規”此刻正降臨到了他的頭上。后來他才知道,是一名在逃后被公安部門抓獲的,曾經和他有過幾次合作的音像設備商供出了他,對方曾經一次性給過他十萬元。
他剛剛從西藏旅游回來,沒想到一上班就碰上這種事。他態度還比較好,主動交代問題,所以案子查得很順利。不到半年,他的案子就移交到司法部門。2005年11月,法院做出了判決:鄭自翔利用職務之便,先后25次收受賄賂共計人民幣49萬余元、美元6600元、電腦一臺(價值人民幣1.39萬元),款物折合人民幣共計56萬余元。判處有期徒刑13年。
失去自由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在獄中有立功減刑一說,可他又找不到立功的機會。監獄的人告訴他,你不是很會寫文章嗎,你發表了文章或出了書,會給你加分的。于是,在入獄一年多時間里,他整理了兩部書稿,又不斷地寫文章去網站上發表。聯系發表并把網站上發表的文章復制下來,并打印成書稿都是他妹妹一手操辦的。然后再由他的妻子李青麗去探望他的時候把書稿帶給他,他再把書稿交給監獄有關部門登記。這一連串的習慣動作自他入獄以后,由大家各自完成,像是分好了工似的。可是問題恰恰在這些環節中出現了。
2007年4月15日,鄭自翔的妹妹把網站上剛剛發出來的“我該死,我玷污了‘天堂’”書稿交到了李青麗的手中,誰知她看完書稿后,馬上打電話給他妹妹,大聲喝斥她:“你怎么把這么惡心的東西給我,快把它拿走!”他妹妹被嫂子訓得摸不著頭腦。
文章記錄了一段荒唐艷遇
鄭自翔被“雙規”的前三個月,他利用去北京開會的機會,繞道去西藏游玩,兩個部下臨時從南昌市趕到北京,陪同去西藏。他們途經成都,成都有關方面派出了一名女工作人員負責安排他們在成都期間游玩。在那篇“我該死,我玷污了‘天堂’”的文章中,鄭自翔是這樣描繪初次見面的名叫“程夕”女工作人員:第一次來成都。一下飛機,來接我的是一位穿紅裙子的漂亮姑娘,白嫩得接近透明的肌膚;挺拔而又豐滿,曲線凸現似魔鬼般的身段;一頭烏黑發亮的秀發散披在雙肩……
程夕帶著他們去過很多地方玩,她就像一個職業導游,滔滔不絕地向他們介紹所到之處的風景。離開都江堰,程夕繼續陪同他們到了西藏。
他們在西藏整整玩了四天。他們行程夠豐富的,去了布達拉宮、“八景”的雪山溫泉,還去了藏醫推拿院拔火罐等等。在一家旅游商店,程夕看中了一條2000多元的“天珠”手鏈,鄭自翔搶著為她買單。行程的最后一天,他們住在同一家旅館,這天晚上,程夕悄悄地進了他的房間……
第二天,他九點鐘才醒過來。程夕不見了,只看到雪白的床單上有斑斑血跡!導游告訴他,程夕乘8點半的飛機回成都了。
鄭自翔在那篇文章里對此次西藏之行作了充滿激情的描述,他文章的標題就來源于“雪白床單上的斑斑血跡”。文章結尾時寫道:難道她真是純潔的,就像窗外遠處的雪山一樣!喜馬拉雅山和雅魯藏布江見證了這里的悲壯!回到家里,還沒等我從西藏之行的濃情蜜意中走出來,我被“雙規”了。不是因為程夕,是受賄。囹圄之中,再也沒有機會去打聽程夕的消息。她是純真的,是我玷污了她。我是她的傷和痛,她是我的愧與疚。
李青麗看完這篇文章,字字句句如針扎在心口。想到這次鄭自翔被判13年有期徒刑后,在獄中他十分消沉,給人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由此她動了惻隱之心,打算一心為他照顧好這個家。可是現在她感到自己的苦心白費了,這篇文章所記錄的事情傷透了她的心。
文章引發了真實與虛構之爭
鄭自翔的妹妹接到嫂子的電話后,第一個反應就是替哥哥申辯:“哥哥喜歡文學創作,這你是知道的,那里面寫的東西都是虛構的啦,你又何必認真呢?”聽到這里,李青麗掛了電話。她覺得沒有必要和他妹妹爭論這些。首先,一個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文章寫的東西確有其事。當然僅僅憑直覺是不夠的,她分析著構成作品的每一個元素:一、丈夫去西藏是一個事實,時間和地點都能對上;二、文章提到的鄭自翔的兩個部下當時確實和他一起去了西藏,她跟他們都很熟悉;三、文章中有一段提到他們在成都的經歷,也是真實的場景。
那么,現在就剩下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有沒有一個叫“程夕”的女人出現在他們的行程中,并且他和她有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從創作的角度來說,即便文章其它的元素是真實的,但“程夕”這個人以及相關的情節照樣可以通過虛構出現在他們的行程中,因為她的出現可以使作品增光添彩。
許多人都贊成他妹妹的觀點:文章中所描寫的其它事情是真的,惟獨“程夕”是虛構的,不可能有這樣的事,這也太離奇了。而李青麗卻認為,比起其它事情來,“程夕”事件最可信。她這么認為決不是因為她是鄭自翔的妻子而帶有偏見造成的。由于歷史的原因,李青麗早就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鄭自翔在這方面的一舉一動。記得鄭自翔剛從西藏回來的時候,她就悄悄地查看他的手機。那個時候經常有一個叫程夕的人發來一些非常曖昧的信息:比如“你是我的第一,我是你的詩。程夕”、“還記得我們在同一間屋子拔火罐嗎?”
拔火罐的經歷鄭自翔在文章作過這樣的描寫:乘醫生出去一會,她要我幫她看看她身上扣了幾個火罐。沒辦法,我不能不回過頭來:8個。天啦!她上身裸露著趴在床上。我看見她的肩背上雪白又豐滿的肌膚,即刻我感覺有點暈。
另一條手機短信——“你是讓我推下八景溫泉的”,文章相應有如下內容:她向我揮了揮手,然后轉身一躍,跳入溫泉池中。她以標準和漂亮的“蛙泳”游了一個來回,然后爬上了池子。水淋淋光滑的她這時又像一尊白瓷雕塑的女神,飛快地跑到我的身邊。此時此刻與程夕站在一起,我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太刺眼,就像西藏的強光一樣。“走吧,我的總經理——”程夕連拉帶拽,硬是把我推下了水……
以上這些手機信息李青麗斷斷續續看了很多,當時看得不太懂,但又不好捕風捉影問他什么。如今回憶起這些信息來,一條條都在文章中得到了驗證。手機短信內容和文章中的描繪如此吻合,僅僅一句是文學創作的虛構解釋得了的嗎?
三十多年的守望一場夢
李青麗最不能容忍的是文章結尾部分,那是用詩一般的語言描寫了鄭自翔和程夕兩個人在房間里的激情場景:朦朧中聽到有人說,先讓總經理躺一會兒吧,別打攪他。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在幫我擦臉,然后輕輕地幫我脫衣、去襪。突然,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秀發清香”味。我依稀看見了紅裙子。是程夕。我猛地坐起來。
“我把您給驚醒啦,真不好意思”。她輕柔地把我按下。她用她柔軟的手抓起我的手,輕輕地退去我的手表。頓時,我的手有些顫抖。繼而,我的心也在顫抖。她好像意識到什么,可她并沒有松手……
我全身上下觸電一般,好像部分失去知覺,搞不清究竟是我拉還是她倒,她已經在我的懷里。我們抱得很緊很緊,兩個人的嘴唇、牙齒、舌頭攪在一起,如饑似渴地吸吮著……
李青麗一次次看著這篇《我該死,我玷污了“天堂”》文章,文章中對性愛的細膩刻畫像一把利劍深深的刺痛了她。她和他結婚有三十多年了,鄭自翔對她什么時候有過他和程夕一起時那樣的激情呢?她守望了他幾十年,她現在真是后悔莫及,當年的草率結婚如果是個錯誤的話,這十多年的遷就和妥協也許是個更大的錯誤,早該痛下決心和他分道揚鑣了。
日前,李青麗已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委托律師交給獄中的丈夫,丈夫的簽字與否對她已不再是那么重要,即使丈夫不愿簽字,她也已準備通過法律渠道解決。不管怎么樣,她已決心要克服一切阻力和他離婚。
幸福提醒:
丈夫入獄,對她是一個重大的打擊,此時守望著丈夫出獄的她,堅持,對她來說已經是很難得。可就在這時,她卻突然發現占據在丈夫心中的,還有一段她不為所知的艷遇。而丈夫在文章中所刻畫的艷遇描寫,更是讓她不禁對這三十年的付出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因為那些情感的描述都是她不曾有過的,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殘酷的。而這個男人也絕沒想到,自己的一次風流帶給妻子將會是痛苦的一生。所以我們善意地提醒,那些行走在婚姻禁區的人們,婚姻是由真誠、責任、道德所維系的,它并不是與你經歷了幾十年風雨而堅不可摧的,往往,它比我們想象的都要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