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仁下火車的時候,正是中午12點,他徑直來到自己曾經工作過的銀行對面,進了一家小飯館吃飯。
老板娘很熱情。笑著招呼:“你第一次來我這兒吧?以前好像沒見過。”
董仁說:“我以前在對面的農業銀行上班,后來去了廣州,現在回來了。”
老板娘聽了。說:“唉呀!那你以后可要多照顧我的生意呀!我這小飯店可全靠你們這些銀行白領撐著呢!”
董仁一邊點頭一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啤酒,然后輕輕喝了一口,思緒又回到了一年前。一年前,董仁是這家農業銀行的保安。一天中午,兩個歹徒趁著中午人少的時候,持槍沖進銀行,歹徒先打昏了他,然后劫走了100多萬現金。董仁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的,當地的報社記者還來采訪過他。出院不久,案子破了,100多萬現金也追了回來。董仁輕舒了一口氣,本以為行里會大張旗鼓地表彰他,卻沒想到行長以工作失職為由開除了他。為此,他去了廣州謀生。在廣州的一年時間里,他漸漸想明白了。行長開除他完全是蓄意報復,原因是他掌握著行長的一個隱私,那是一天晚上,他和幾個朋友去一家賓館開房打牌,無意間看到行長和行里的一個女職員在賓館一個房間幽會。行里職工早就私下里說這個女職員和行長有一腿,現在果然證實了。后來不知怎么的,行長居然知道那天晚上他在那家賓館看到他倆的事,并懷疑懸他在后面傳播自己的隱私。一時間,行長很惱火。這次搶劫案一結案,行長就借機開除了他。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就從廣州回來了,要向行長討個公道。
在小飯館吃完飯。董仁慢慢來到了對面的農業銀行。他走進大廳。此時正是中午休息時間,大廳里人不多。他想看看柜臺里的工作人員是不是老同事,很可情,里面的工作人員他一個也不認識,包括那個站在大廳門口的保安。
那個保安一見他進來,始終用一雙警惕的目光盯著他。他友好地沖他點點頭心里想:神氣什么!你這個位置當初可是我的,我是你大師兄
在里面轉了一陣。董仁慢悠悠地往門口走去。就在這時。門外走進幾個警察,一下把他撲倒在地,迅速拿出手銬把他反銬起來。然后幾個人扭著他上了外面一輛警車。
警車上,一個胖警察拿出一張通緝令仔細對照了一下上面的照片,點點頭說:“沒錯,就是他——李衛國。”
董仁感到很憤怒,他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會被警察通緝,他怒吼道:“你們這是干什么?憑什么抓我?”
警察們有些驚詫地望著他,那個胖警察摸摸他的額頭,譏諷道:“你沒病吧!你是不是叫李衛國?你自己殺了人都不知道?”
“我叫李衛國?我殺人了?”聽到胖警察的話,董仁不由得驚愕了。他怎么會叫李衛國,又怎么會殺人呢?
警車很快開進了公安局,董仁被帶進了一間審訊室。
胖警察在審訊室里的一張桌子后坐下來,董仁被兩個年輕警察按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胖警察點燃一根煙,不緊不慢地問道:“姓名?”
董仁漲紅著臉說:“我叫董仁,不叫什么李衛國。我倒想問問你。我到底殺了誰你們把我抓進來?要知道,抓我容易,放我出去可就難了!”
胖警察盯著他看了好一陣,這才冷冷地說道:“果然不出所料。你竟然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好吧!我告訴你,一年前,你因泄私憤把行長殺了。還要我說嗎?”
董仁激動地說:“不可能!我怎、么會殺了行長?一年前,我是行里的保安,兩個歹徒到銀行搶劫,他們先打昏了我,然后搶走了100多萬。行長因為這件事把我開除了,我跑到了廣州……”
胖警察一拍桌子。喝道:“放屁!一年前那個被歹徒打昏了的保安怎么會是你?那個保安叫董仁,而你叫李衛國,你是把他的故事強行安到了自己身上。你殺了行長之后。畏罪潛逃到了廣州。我們警察找了你一年。你卻像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今天你卻又莫名其妙出現在銀行大廳。幸好有認識你的銀行工作人員報了案,我們才及時出警抓住了你!”
董仁聽了,不由驚呆了。半晌他才大聲說:“我根本不可能殺人,更不可能殺行長,我被兩個歹徒打昏了……”
胖警察等他嘮嘮叨叨說完,正色道:“我再跟你說一遍,你的記憶是錯誤的,你不過是把別人的故事安插到了你的人生歷史中去。我告訴你。你在銀行不是什么保安,你是行長的司機。一年前行長調戲了你的女朋友。你懷恨在心。那天晚上,行長喝醉了,你開車載著他行駛到河岸邊,用車上的一把榔頭把他砸死了,然后把車子推人河里。”
“我、我是司機,不是保安?”董仁像在聽天方夜譚。
胖警察點點頭,繼續說:“隨后你離開了案發現場。但不巧的是,沒走多遠,你被一輛大貨車撞了。貨車司機當即把你送進了第四人民醫院。第二天早上你在病床上醒過來,立即下床走了。我們趕到醫院時,你已經不見了。醫生介紹了你的傷勢,說你由于沒有及時治療。肯定會留下車禍后遺癥,那就是患上嚴重的失憶和臆想癥。沒想到果然不出所料。你以前的事完全不記得了,不然的話也不會一年后又從廣州跑回來。你的名字叫李衛國。而不是董仁!”
說完。胖警察拿起桌上一張通緝令遞給了他,董仁接過一看,只見通緝令上貼著自己的一張大頭照,姓名卻寫著李衛國。他徹底懵了。究竟該相信自己腦子里的歷史,還是相信胖警察口中的歷史。或者相信這張通緝令?一時間,他眼睛發滯,嘴里喃喃道:“我是誰?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