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曾經創造過幾次盛世的漢唐相比,魏晉在現代人印象中比較模糊,以至于熱衷戲說的電視劇導演也不屑于去糟蹋那段歷史。的確,論“業績”,魏晉的歷史成績不太理想,不過對于后世的影響卻不可小視,尤其在精神領域。
談到魏晉,現代的文人們往往會提到“名士風度”。魏晉許多名士的言行舉止異于常人,由此給后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對今天某些國民性格的形成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妒勒f新語》中有一段文字寫東晉名相謝安:“謝公與人圍棋,俄而謝玄淮上信至,看書竟,默然無言,徐向局。客問淮上利害,答曰:‘小兒輩大破賊。’意色舉止,不異于常?!边@一段千百年來不知折服了多少文人雅士,讓沒有什么詩文傳世的謝安擁有了不少高層次的“粉絲”。憑借這種脫俗的表現、超逸的氣質,謝安被認為是魏晉風度的代表人物。
放在今天用心理學的角度看,侄子謝玄大破符堅八十萬大軍,取得淝水之戰大捷之后,謝安無動于衷,專心去下一盤無關緊要的棋。這顯然是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需要馬上住院治療。好在有記載表明,下棋結束后,謝安返回里屋,過門檻時,木屐底上的齒被門檻碰斷都沒覺察??梢娭x安實際上內心萬分高興,以致步伐失態。這樣看來,他的心理疾病并不嚴重,只是患有某種“強迫癥”,平日刻意扭曲自己的言行。
謝安,字安石。出身于名門大族,祖父謝衡以儒學知名,官至國子祭酒;父親官至太常卿。這樣的背景,加上謝安年輕時就風度優雅、書法出眾、善于清談。當時不少名士都很看好他,他大有希望少年得志。
然而謝安并不著急進入官場,東晉朝廷先后招募他幾次,都被他以身體不健康為由推辭了。后來,干脆隱居到浙江會稽的東山,與王羲之、許詢等文化名人一起隱居,出則漁弋山水,入則吟詠作文,挾妓樂優游山林。在這樣的高調“隱居”之中,謝安的名氣得到了進一步炒作。揚州刺史庾冰幾次三番命郡縣官吏催逼,謝安終于勉強赴召。只干了一個多月,又辭職回到了會稽。之后,朝廷多次征召,謝安每每予以回絕。
隱居著,隱居著。小謝的名聲達到了頂峰,以至時常有人說:“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他的妻子劉氏,眼看謝家其他人都位高權重,著急之下對謝安說:“夫君難道不應當像他們一樣嗎?”謝安掩鼻答道:“只怕難免吧。”幾年之后,他一向高調的弟弟謝萬因為兵敗被廢黜之后,謝安接受了征西大將軍桓溫邀請,正式出來做官了,此后平步青云,一直當到相當于宰相的高官。
《北山移文》中,諷刺過欲擒故縱的假隱士。其實參照一下,謝安也算得上是假隱士的典型代表,只不過他對當時的國家做出了不少貢獻,并非奸臣。后世許多名人,都曾假隱居、真炒作,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魏晉名士們的影響。
至今,喜怒不形于色依然是高層次人士的社交基本功,這大概有謝安們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