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當別人問三每是干什么的,她都不知如何回答。三每的職業(yè)是一名女交警。整日在崗上做上下左右的機械運動,一開始,很多司機為了想看到她緊壓在警帽下的面孔,闖紅燈、壓黃線出現(xiàn)違章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把車停一邊,上前索要她的手機號碼,她早已從對方的腳步和眼神中明察秋毫,在他們還沒有走近之前,一個停車的手勢,90度利落轉身,給他們一個窈窕的背影。后來,整個城市的出租車司機就都對三每從想探究想泡她到敬而遠之的距離性欣賞。可笑的是,單位里的人都知道三每有點繪畫天賦,但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在省里已經(jīng)相當知名。更沒有人知道她請了全年的休假,竟然是和省里幾個人一起到北京開畫展,
三每很少說話,或者說幾乎不說話。她愿意用肢體語言,比如微笑或者面無表情,眼神看著對方搖頭或點頭,撫摸對方的頭發(fā),一只手搭住對方的肩膀,從身后摟過腰把臉貼到對方的后背上。比如在做愛的時候,她會把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完全地伸展開,抵住暗紅色的緞木床頭,像兩只水仙在震撼中飛舞搖曳。
沒有人能入三每的眼睛。更沒有人能抵達三每的心。25歲結婚,30歲離婚的三每,自己帶一個在寄宿學校里上學的4歲女孩兒。
每天三每只有半天班,余下的時光就一個人拉上窗簾在屋子里畫畫。她喜歡用各種燈營造出來的光線。當她拉開窗簾,陽光射進來,那種直白的耀眼的強光讓她感覺到壓迫的窒息,所有的感覺瞬間消失殆盡。她感覺好像有無數(shù)的眼睛從那種光中在逼視著她,讓她充滿恐慌。
她不喜歡被人關注。她低調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然恬靜,舒朗有致。她沒有男友。也從來沒有人為她介紹過男友。可能大家早已經(jīng)知道她會不屑,可能大家都不太喜歡她。反正三每和所有的人都保持在一種她想要的狀態(tài)里,像一根水里的繩子,外表是看不出什么的,其實是必然存在的一種聯(lián)系。她讓大家感覺她在那種看似沉默低調的表情中,透出的卻是濃烈得化不開的冷傲清高。就像那一幅幅分辨不清的用厚厚顏料涂抹的形狀,在巨大的畫布上若隱若現(xiàn),不知左邊是臉右邊是臀,還是左邊是臀右邊是臉,或者本來就都是一樣的。
從來沒有男人去過三每的房子,沒有人睡過三每的床。屋子里沒有安電話,只要三每把手機關掉,她與這個世界就徹底地隔離開了。她喜歡這種感覺,充滿安全和自由。
林森與情人的最后一晚是在靠近大海的一幢白房子里度過的,他們在幾盡纏綿之后,林森打開燈,想為情人遞毛巾墊在身子下面,他下地看見拖鞋甩到了地上的一個鏡框后面,他用腳勾,三每的畫“啪”的一聲攤開來。一只青筋暴骨、橫斂滄桑的手從天下墜落,卻那么超凡脫俗的輕盈。林森被那種強烈的對比拿捏得那么恰到好處而一下子心動,心里不由感嘆再多一毫再少一毫都不行。
第二天一早,林森送走了與自己相戀9年的情人。那個情人與她的丈夫一起到外地工作。林森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一個相戀9年的情人,就像妻子一樣熟悉得有些遲鈍了。但那么多日子的歡快時光,終究是藏著深深不舍的。但在不舍的同時又有了一種不能說的喜悅,舊情人的離去意味著會有一個新情人補充進來。他是一個身邊不可能沒有情人的成功男人。
林森把那幅落滿灰塵的三每畫買了下來,不但買了下來,他還通過層層打探,知道三每竟然是一個交通警察。那天他開著車,在三每的崗前違章,三每向他做了一個停車靠邊站的手勢,然后來到他的身邊,一系列的駕照檢查、開罰單、簽字手續(xù)辦完。林森看到了三每的手,一雙像女妖一樣細長的手指。
水畫廊給三每打電話問她的畫有人要買,最高要多少錢,最低要多少錢。因為在這個不大的城市里,還沒有誰一下子要買她那么多的畫。她說,價錢不是說過了嗎。畫廊里的人說,這個人還要訂一些主題的畫,你最好過來一下。
那天三每剛從崗上下來,隨意換上牛仔褲,披散著頭發(fā)去畫廊看到林森的一剎那,她就知道了林森的所有意圖,她轉身要走,林森說,你的畫充滿了歡樂的痙攣,美妙的痛苦。
就這兩句話,一下子把三每震住。但三每還是走了,她不會和有婦之夫有瓜葛,這是她為自己定下的原則。
三每愛上林森是因為林森竟然把她的畫買下來之后,全部剪得支離破碎,用白色棉線縫在一起重新組合裝裱在一個巨大的畫框里,足有整面墻那么大。而且經(jīng)過組合的畫,有一種炫幻夢一樣的美感,棉線的疤痕像百年的魚骨把三每的心整個穿透。
三每說,你懂畫。
林森說,我不懂畫,我懂女人。
三每說,我不會做你的情人。
林森說,你的心已經(jīng)背叛了你自己。
三每萬萬沒有想到林森身體那么棒,幾乎讓她接不住。她討?zhàn)垼稚瓭M意地從她的身體上下來,看著女妖一樣的三每,他說,你在崗上走直角,你在畫布上繪抽象,你真是一個女妖,你是怎么讓那么相反的兩種感覺在一個身體里達成一致的。
三每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這么輕易地被男人俘虜,而且還是一個違背了自己原則的已婚男人。三年清心寡欲,一朝失守竟易如反掌。
林森看著三每的房間,睡在三每的床上問,三年,就你一個人?
三每俯在林森的懷里,是啊,你是第一個來這里的男人。
林森哈哈大笑,翻身上馬。三每如妖一樣的手指在暗紅色緞木的床頭上發(fā)出無可抑止的尖叫,她為林森拂去額頭上的汗珠,她把頭伸進林森的味道里,她說,林森,我是女妖,你就是伏妖塔。
三每從來不問林森的妻子,以前的情人和他現(xiàn)有的一切。
她甚至不知道他具體是哪一個局的局長。她從來不主動給他打電話。
林森問,為何。
她說,怕你不方便,怕打擾你。
林森又哈哈大笑,說三每,你是我見過的女人當中最精明也是最特殊的一個。你這么了解男人,這么了解怎么做一個好的情人,你了不得。
三每想說,我不懂男人,如果懂,前夫不會離我而去。如果我懂,你就會想娶我。但三每沒說。三每沒說的有很多,她想念林森的時候揪自己的頭發(fā),把手機摔碎,甚至想用頭撞墻。但她忍住了,她知道自己的身分。她在自己的身分里忍辱負重。她總是會做夢,夢見自己和林森結婚了,但她從來沒有和林森提起過,她怕她說出來,林森有壓力,好像她在像他暗示什么。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她天生就不是做情人的女人。
她默默地為林森做一切,心甘情愿地做著他的情人。家里漸漸有了男人的氣息,男式睡衣,短褲,襪子,剃須刀,都是三每為林森買的,都是名牌。林森會在情人節(jié)三八節(jié)過生日過春節(jié)的時候,給三每一個信封,信封里總是裝著一疊錢,每次都是一千,三每抬起眼睛看著林森。
林森說,我從來不上街買東西,你自己買吧。三每把錢重新裝回信封里放進抽屜,從未花過。
對于林森突然失蹤一個月,三每感覺時間就像一個攥著她喉嚨的手,每時每刻都面臨著窒息的可能。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他的一切。她一直想如果林森愿意,她早晚有一天會全部知道,就在他想娶她的時候。她想如果那個時刻永遠不會到來,她知道他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所以她從來不問。
林森的妻子突然出車禍去世,讓林森悲痛欲絕。他曾告訴過老婆,這個家還有我永遠都是你的。但我需要有一個情人。
他的老婆守著百萬家產(chǎn),整日打著麻將做著美容,一個星期雷打不動的性愛生活,她感覺做他丈夫情人的女人很傻。那些被當做玩物一樣的女人,夢想著有一天會嫁給這個優(yōu)秀的成功的男人,永遠都只是夢想而已。因為她太了解林森。林森說過,能給男人當情人的女人不是好女人,怎么可能娶回家當老婆。
林森突然失去了18歲就跟了自己的結發(fā)妻子,感覺天塌了一大半。他甚至不知道家里的錢存在哪個銀行。但他很快就從那種悲痛中蘇醒過來。因為上到市長下到年輕的大學畢業(yè)生都對他暗示要把自己的親戚和自己推銷給他。他一下子感受到了什么是中年喪妻之福的玄機。
三每再也沒有接到過林森的電話,林森徹底從三每的生活中消失了。除了那些曾有著林森氣息的衣物和那幅把三每擊倒的巨大的畫作,再就是一個個信封里裝著的錢。其他一切都沒有。就像空氣,每天三每都盡情地呼吸著,但她根本看不到它抓不到它。她呼吸在林森的氣息里。她病了38.7度。三每一個人躺在床上,赤裸的身體紅而軟。她在白色床單的裹挾下,像一只被陽光烤化了的冰淇淋,被時光的大手握在手里,粘乎乎地流溢著無可阻擋的讓人厭惡的汗液。那些汗液就是她隨時都可能爆發(fā)的惡劣情緒。
她開始厭惡自己。因為厭惡而有了潔癖。她再也畫不進去畫了。很多時候,她無事可做,她站在地中間,用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屋里的塵埃,像抓住背叛了自己的證據(jù)一樣目不轉睛,充滿激情。她的手里拎著一塊潔白的抹布,隨時準備沖上去,與之一番鏖戰(zhàn)。即使墻壁上的一滴蒼蠅屎,她也會爬上折疊扶梯把它撣下來。為了天棚的潔凈,她特意買了一把扶梯,當她一次又一次地爬上那個高層建筑,把她眼中的暇疵清除干凈,當她的眼里再也找不出可以讓她為之消耗下去的激情,她即被那種通體的潔凈震撼得想要流淚,她又被再也無事可做而充滿了失落和傷感。
她從未有過的寂寞,她把女兒從寄宿學校里接回來轉到附近正常的幼兒園。她想起4歲的女兒,在她把家里弄得站不得做不得的時候,女兒向她發(fā)出夸張的驚嘆:媽媽,我們的家太漂亮了。她說,不許上床,如果睡覺,必須把衣服全部脫光;不許動家里所有的擺設,如果要用,必須要放回原位,要讓我看不出動過的痕跡那樣仔細。女兒說,我們的家是一座城堡嗎。她說,我們的家是夢境。
每天晚上,三每和女兒赤裸著身體相擁而眠,女兒把她可愛的小手伸進三每長長的頭發(fā)里,穿梭來穿梭去。她說,媽媽,你的頭發(fā)好香。三每說,你的小屁屁更香,女兒爬起來撅起小屁股湊到三每的鼻子上,三每大叫著跳下床,她們赤裸著身體在房間里奔跑著追逐。然后,女兒累了,睡在了三每站著的懷抱里。三每抱著女兒站在白色窗幔的落地窗前,夜色溫柔,月光輕撒在她們光滑如雪的肌膚上,三每站著,女兒躺著,她們的身體呈交叉的十字路口形狀伸向未知的無限遠方。
那天早上一起床,三每就感覺頭痛欲裂。堅持著把女兒送到幼兒園,向支隊請了假,回到家躺在床上,整整一天她昏昏沉沉滴水未進。晚上,打電話給母親讓她接孩子去她家里,說自己有事不能回去了。她不會告訴父母親自己病了。不知從何時起,她和他們再也不會提關于疼痛的話題。不管是肉體的還是心靈的。這種生疏在孝敬的內核里漸漸發(fā)酵成冷漠,冷漠看著她,她想上前向它解釋,冷漠轉身而去。
三每躺在床上,她的心臟像在水里汩汩地沸騰。她感覺自己外溢的汁液馬上就要干涸。她想起了KS。這是她記憶中惟一可以想起,可以奢望的人。她抓起電話,打給KS,用幾近脫水的聲音說,我快要死了!
KS在那頭急切地問她怎么了。KS說,寶貝,快告訴我你在哪里,我馬上過去。
三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那一刻她脆弱委屈得要命,就像一個被拋置在荒郊野外的嬰兒,她甚至開始痛哭失聲。KS以最快的時間來到三每的身旁,兩手大包小包的東西累得氣喘吁吁。KS跪在三每的床邊,把她摟在懷里,用濕熱的唇貼她的額頭試她的體溫,為三每放好熱乎乎的洗澡水,用浴巾把她圍好扶進浴缸,把滿滿的鮮鮮的玫瑰花瓣撒在她的身上,用溫柔的手為她的全身打上泡沫。三每感覺自己的心臟脫離了體外,進入到一個好久沒有去過的舒適而美麗的地方。她在那盆安靜的馨香的水中睡著了。
當三每穿上睡袍時,看見KS在廚房做飯,她摟著KS的腰,把頭趴在KS寬闊的后背上,看著KS大顯廚藝。她們喝掉了KS帶來的一瓶紅酒,她被生命漸漸有了溫度而醺熱得緋紅的臉,在淡淡的似有似無的音樂聲中淚流滿面。
那天晚上KS把三每哄睡,就像三每哄著女兒睡覺一樣摟著她光滑的肩膀給她講故事,KS給她講的是美國的《鏗鏘四人行》,三每聽得如醉如癡,她在KS的故事中沉沉睡去,KS什么時候離開的她一點都沒有察覺。第二天當她一覺醒來,周身舒泰,看到客廳廚房整潔如從前,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三每站在穿衣鏡前穿上警裝打上領帶,美麗的臉龐又恢復了光澤,散發(fā)著女警特有的神采。她沖進滾滾的人流走在街上,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而昨夜發(fā)生了什么,讓人神清氣爽,又模糊不清。
KS和三每都是單身女人。她比三每大十歲,43歲,比三每職位高。她們是在一次獎勵大會上認識的。是三每頂頭上司。那天她和三每都在臺上,三每光芒四射,KS雍榮華貴,她們在驚嘆著彼此奪人眩目的風采時,從對方的眼里一下子捕捉到了強勢背后的華麗蒼白。那種顏色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一下子就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在晶瑩如水的眼波中,流轉著接近完美的虛弱。
三每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也是個單身女人。當她伸出碧玉的手與對方相握,一種油然而生的憐香惜玉在彼此的心里頓時翻涌不已,那一刻,千般滋味不知是憐惜眼前人還是憐惜自己。
半個月后KS約三每。她比三每大,她是深諳三每這樣的女子什么樣的姿勢最適合。不急不緩,不輕不重。她們在一家咖啡廳相見,那天三每穿得特別嫵媚,一掃女警的干練英武,KS更是穿著一件低胸長裙隆重出場。那天,她們坐到了深夜。她們在低徊的音樂中很少說話,她們靜靜地感受著對方欣賞的目光,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自己是多么出色。
那天,三每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想起了KS,KS二話沒說來到自己的身旁,做了她想要的一切,竟然一句都沒有問。那種洞察與默契,那種理解與安撫,讓三每內心充滿感激。三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女上司會和自己成為朋友,而且是這樣的類似于生死之交。從此以后,三每和KS一起喝酒一起醉,一起跳舞一起游泳,她們像兩條魚,無論走到哪里,身后羨慕驚嘆的目光綴滿一地。她們太眩目了,她們像兩棵馬上就要被颶風掀倒了的柳樹,通過相互滋養(yǎng)而搖曳生枝,重新扎根在土地里茁壯成長。
KS看到三每豐滿的雪白的胸,完美的體形,倚著門框嘆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三每在鏡子里看到KS憂傷的面容,轉身一把摟過她,她說KS,你比我還要漂亮一千倍。那一刻,她們像不謀而合地從身體里射出一面高昂的旗幟,我們要愛,要性,要一切我們應該擁有的東西。
三每發(fā)現(xiàn)自己變了。發(fā)現(xiàn)林森把她固守的領地打開了一個缺口之后,那個缺口就徹底地決堤了。誰說過的,女人塑造了男人,男人打碎了女人。三每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心從來沒有過的奔突,她不知道那是為了報復林森還是報復自己。她和KS像兩匹野馬兵分兩路,向各自的戰(zhàn)場殺去。她們說好無論誰先有男朋友,她們都以親姐姐和親妹妹的身分出現(xiàn),給予熱烈祝賀。
當一個女人打開了自己,一切就都不是阻礙。當一個個優(yōu)秀的男人從她們炫麗的身體上振臂高呼,在她們的靈魂上瘋狂跳舞,她們知道自己又錯了,這樣的錯誤被她們封殺了那么久之后,就像烈酒一樣,開啟時卻越醇香得無法自拔。她們像兩個傻瓜,被傷得身心俱損,任憑千種風情,萬般妖嬈也終是因為錯過相應的班次,而無緣搭上婚姻的地鐵。當她們把自己一顆破碎的心捧到對方面前時,她們除了用一塊潔白的絲巾把它輕輕覆蓋,就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回天乏力。
但誰也不會想到,就在三每和KS決定再一次把自己藏于地窖里,永遠不見陽光的時候,在一次年終會上做為特約嘉賓的健身俱樂部的老總溫深,讓她們倆同時措手不及。那個男人談吐幽默風趣,具有紳士風度,而且竟然是單身。這天大的機遇讓三每和KS仿佛看到了阿拉丁神燈,各自不自覺地擺弄著手里的戒指,都以為自己的那一顆才是通向他神奇的密碼。當三每意識到這一點時,她悲從中來。她說KS,我走。我畢竟還年輕,還有機會,你一定要抓住他。
KS說,走的應該是我,他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那一刻,三每看見KS憂傷的頭發(fā),顫抖著發(fā)出簌簌的聲響,心如刀割。她看著KS孤獨的背影隅隅獨行在黑暗的夜里,心中的勇氣匐然倒塌,她撲上去拽住KS的手。KS,我怎么忍心讓你獨自孤苦。那個紳士男人看著她和KS,大方地說,要不你們倆都跟我走。三每和KS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仰天長笑,笑出眼淚,笑得跌倒在街頭的臺階上。
去你媽的,三每把手里的皮包向他砸去。那個男人大踏步地轉向走開,背影依然那么紳士,一點都不慌張和狼狽。他可能早已經(jīng)看遍人間美色百態(tài),她們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三每和KS坐在街頭的石階上喝酒、抽煙、唱歌,然后挽著胳膊,跌跌撞撞地回到三每的家。打開門她們看到三每的女兒赤裸著潔白的身體,像一個天使站在黑暗里,發(fā)出夢幻一般的聲音:媽媽,美女為什么會和野獸結婚,我要爸爸。
(責任編輯 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