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的意識流

小妖是幼兒師范畢業的，能歌善舞，卻分配在鄉下小學。

小妖臉蛋好看，身條也娉婷，但腦瓜兒有點怪。別人是想到哪說到哪，她是說到哪才去想，這樣就弄出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有一回，校長的褲子“前門”沒拉上，男老師看了偷偷樂，不說；女老師見了，臉有些紅，互相瞅瞅，會意地抿抿嘴，也不說。只有小妖下課回辦公室，看見，大聲說：“校長，你那‘前門’沒關呢，咋就來上班？”眾目睽睽，校長低頭一瞧，迅速轉身。大家伙便轟地笑起來，看小妖好笑，看校長也好笑。

在鄉下干一年，縣電視臺招播音員，小妖跟同事說：“播音員這職業不錯，成天出頭露面的，挺風光，是觀眾的偶像呢，我特喜歡，我就報了名。”

同事當面對她說：“你行，應該去試試。”背后卻說：“一沒靠山，二沒錢，做夢吧！”

校長知道了，找她說：“你咋不先跟我打招呼呢？”

小妖問：“那招聘廣告上沒說跟你打招呼呀？”

校長又說：“我是校長，你是學校的老師，啥事得聽我的。”

小妖就笑了，問：“校長，你能讓我去電視臺嗎？”

校長答：“這我可說了不算。”

小妖說：“那我還找你干什么用？”

校長被小妖這句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小妖還真被縣電視臺相中了。走時，校長在飯店擺了一桌，為小妖送行。雖然小妖平時口無遮攔，想說什么說什么，心直，可她的人緣卻不錯。大家都給小妖敬酒，小妖不知道酒有多么厲害，便來者不拒，小妖就喝多了，校長也喝多了。

喝多了的校長很激動，他說：“我……我最佩服小妖啦，她天真，沒污染呢，好……好啊！”

大家就起哄：“校長啊，你是不是把小妖當成你的夢中情人啦？”

校長回答：“心里想過啊，可……不敢啊！”

校長接著說：“小妖是咱學校歷史上唯一憑自己能耐走出去的，我們應該為她干杯，為她驕傲！”大家就都嚷：“為小妖干杯！干杯！”

不管大家怎樣起勁地嚷，小妖已經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妖就調到縣電視臺當了播音員。小妖成了縣里的名人，名人的眼光是高的，眼光高的小妖該找對象了，找對象該找什么樣的呢？縣領導的公子、大款的兒子、局長的小子，她都沒感覺。

她說：“要想當官找領導，要想有錢找大款，要得好處找局長，我找的是對象，不稀罕那些東西！”因為這，許多人都認為小妖狂，小妖傲。

小妖很快就有了男朋友，男朋友在電力局上班，還是一個股長。好多人看了小妖的男朋友，覺得很一般，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小妖非得找一個多么帥氣多么有錢的男人。

婚后的小妖非常幸福，這從她每天臉上的笑靨就看得出來。

可是，小妖突然不高興了，這從她每天嚴肅的臉上也可以覺得出來。

小妖的不高興來自于臺長。

那天，小妖正在看報，年輕英俊的臺長悄悄進來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就用胳膊輕輕碰了小妖一下，小妖立即變了臉，質問臺長：“你想干什么？”臺長本來掛滿笑意的臉馬上沉下來，尷尬地說：“沒干什么呀，我找你問問口播稿的事。”小妖即刻說：“那好，咱到播音室去。”小妖說完起身就走，臺長也只好跟她出來。但臺長沒有去播音室，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小妖討厭臺長沒事總朝她笑，壞壞的那種笑。

以后，小妖的日子便不好過起來。先是局長找她談話，要她注意群眾關系；后是主管新聞宣傳的副局長找她談話，勸她工作虛心；臺長沒找她談話，卻抓住一個小毛病，把她狠狠訓了一回；副臺長和她說，要勇于改正缺點；主任和她談心，希望她能夠認真遵守紀律；副主任請她喝酒時告訴她要多動腦筋，啥事兒要悠忽著點。

小妖發怒了，發怒的小妖樣子很嚇人，眼睛紅紅的，臉色青青的，站在辦公室里，大聲吼叫：“沒上學，我聽爹媽的；上了學，我聽老師的；在家里，我聽老公的；在單位，我聽局長副局長的，臺長副臺長的，主任副主任的，組長副組長的。我這么聽話，還說我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我究竟錯在哪里？我算明白了，我永遠在你們眼里也干不好了！我辭職不干還不行嗎？”

小妖真就寫了辭職申請，局里真就同意了她的請求。

不過，局長是這樣對她說的：“我們尊重你的意見，但是，你只是內部特殊情況，保留職務，停薪。”小妖明白，局里閑人多，局長巴不得誰倒出個位置來，好安排他的親信呢。

小妖的男人不同意她辭職，小妖說：“如果你不同意，咱倆就離婚。”

小妖的男人只好給小妖準備路費，她要去北京淘金。

小妖興沖沖來到北京參加了一個新聞媒體舉辦的電視制作培訓班。班里一個卷毛的小伙子對小妖表現出強烈的好感，他說：“你也單身，我也單身，不如我們合租一套房吧！”

小妖問：“你準備掏多少？”

卷毛說：“當然一人一半。”

小妖則說：“不，你得掏三分之二。”

卷毛想了想說：“就按你說的辦。”

卷毛很有錢，他女人是個大款。卷毛的門路很寬，經常帶著小妖出去拍片，小妖就掙了不少錢。

卷毛要和小妖同居，小妖二話沒說，轉身離去。

小妖又回到了家，回到了男人身邊。

男人勸她回單位上班，小妖說：“等我的心老了，我會回去的，但現在不回去！”

小妖就自己開了個服裝店，當了老板，想進什么樣的服裝就進，想賣多少錢就賣，想關門就關，想開門就開，自由得很，還掙了不少錢。

小妖將來結果如何？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