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工作很賣力,到了拼命的地步,當然是為了賺多多的錢,過富裕體面的生活。如果在一家公司任職,即使上班時間從上午9點到下午5 點半,住所離公司不遠,且大多有私家車,但都是7時多出門,8點半前必定端端正正坐在崗位上,逢刮暴風下傾盆大雨,他們也從不遲到。上班時,思想高度集中,不可能有人閑聊、看報紙,不可能打無關緊要的電話,更不可能躲開同事、上司炒股票,等等。晚上常毫無怨言地加班到10點多。如果有一天準時下班回家,家人會驚異;如長久這般眾人會認為此人沒出息。當然,加班工資那可絕對不會少,公司老板都很自覺遵守勞動法規。一個星期五天,天天如此辛苦,而公司里的人際關系,那可是絕對的下級服從上級,株式會社社長(公司董事長或總經理)向部長發號令,部長指示課長,課長吩咐主任……,下一級只能“哈依,哈依”,活像一個機器人。所以長久此往,會社社員(即公司員工)個個累極,精神壓抑,不堪重負。難怪有些人厭倦人生,自殺。日本的自殺率很高,在世界上排名即使不是榜首,也是靠前的。但相對而言,自殺的人畢竟是少數,活下去是人的本能。隨著社會的關注,珍惜生命理念的宣傳,自殺率逐年下降。而近幾年并不鮮見的是,上班族以醉酒躺大街來消除肉體疲勞,松弛緊張的神經,似乎不失為釋負減壓的一種“新療法”。
周末,尤其是在夏季、初秋周末的夜晚,氣溫不低。男子三三兩兩一起聚在酒吧里,一瓶啤酒接一瓶啤酒往肚子里灌,直至頭重腳輕騰云駕霧,搖搖晃晃走到大街上,席地而臥,四肢敞開,“呼啦呼啦”一直睡到天明。期間,路人不驚訝,不報警,而巡警見了也不去推醒他們,因為知道這些人是在“休息”“放松”。當然,如果有礙交通,巡警會抬走他們。
我曾問公司里的同事山口義雄:“你們西裝革履,手提大皮包,是有身份的人,喝得稀巴爛,在大酒店、歌舞廳門前躺一夜,豈不有失體面?”
“有失體面嗎?你去問問主任、課長。我還是向他們學的呢。那叫返樸歸真。啊,喝醉了,在大街上一躺,舒服極了,什么疲勞、煩惱、壓抑,全沒了。世界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世界,腦子里干干凈凈。”
現在醉酒躺大街,我也見多不怪,那似乎是一種時尚了,仿效的人漸漸多起來,看起來有“推廣”之勢。
在日本還有一種“精神新療法”——進貓咖啡館。這種咖啡館可是一種高檔消費場所。咖啡館里外裝飾得像夢幻世界,而養的貓是名貴品種,身價不菲。顧客進咖啡館,花三五千日圓,一邊喝咖啡,一邊逗貓玩,撫摩貓,與貓說說話。也許有人會問,為什么不是自家養貓養狗,與貓狗親密接觸?在日本,在公寓式住宅樓里不允許養貓養狗,因為不衛生,而貓叫狗吠,鄰居準會報警,說是擾亂環境。所以只有在城市邊緣或郊區,在獨立的住宅小院里才可養貓養狗,且不可隨意放任外出。大多數居民沒有獨立的住宅,于是只得到貓咖啡館里與貓親密接觸,那里是經市政當局批準的,是有衛生保障的。顧客進館必須衣冠端正,先從頭到腳噴灑一陣消毒霧劑,然后用消毒水洗手,連指甲縫也得洗干凈。而貓是天天接受嚴格消毒,洗刷干凈,隔一陣子還打各種預防針,所以顧客與貓不會交叉傳染疾病。日本人對衛生是相當重視的。
我問過老板得知,進這種貓咖啡館的,多數是家庭主婦。日本人男主外,女主內,女子結婚后一般就居家相夫教子。白天丈夫上班,孩子上學,一個人在家寂寞無聊悶得慌,就上咖啡館消遣。
貓咖啡館,在我居住的名古屋有兩家,在東京、愛知、奈良、大阪、沖繩等地都有。據我觀察,貓咖啡館生意還不錯,因為“療效”頗佳,很適合日本人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