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這兩次著名的決斗,除了一方當事人是著名的科學家外,都和科學爭論無關。我不知道歷史上曾經(jīng)有哪位科學家哪為了一個科學問題而要求刀槍火決定勝負。科學的結論是要考證據(jù)和邏輯來確立德爾,而不是玩命,比賽誰更有膽量、運氣更好。
科學史上最著名的一次決斗其實與科學無關,按照決斗者伽羅華遺書的說法,他是作為“一個下流的風騷女人的犧牲品”而死去的。但是很多人懷疑這是一個保王黨清除激進的共和黨人的政治陰謀。這種猜測現(xiàn)在看來并不成立。伽羅華在遺書中說明了約他決斗的是兩名“愛國者”。從當時報刊的報道可以推測出,和伽羅華決斗的是他的革命同志和朋友杜沙特雷。由于是朋友決斗,所以沒有采取手槍對射的方式,而是采用“俄羅斯輪盤賭”:用槍口頂著對方的腹部開槍,其中只有一把槍裝著子彈。
這場因戀愛糾葛引起的決斗之所以出名,是因為死去的是一位不到21歲的數(shù)學天才。這令人心酸的一幕激勵了無數(shù)數(shù)學愛好者的想像:在決斗的前夜(1832年5月29日晚),預料到自己將會死去的伽羅華通宵達旦奮筆疾書,力圖把他的所有數(shù)學成果記錄下來,時不時在一旁寫下“我沒有時間”、“我沒有時間”,據(jù)稱,他在這一晚寫就的幾十頁手稿開創(chuàng)了數(shù)學一個極為重要的分支——群論,被20世紀著名數(shù)學家赫曼,威爾稱為“可能是人類全部文獻中最重大的一篇文稿”,另一位數(shù)學家埃里克·坦普·貝爾則稱:“他在黎明前那絕望的最后時刻寫下的東西,將會使一代代數(shù)學家忙上幾百年。”還有一種說法是,由于伽羅華的不幸早逝,使得人類數(shù)學研究的進展推遲了幾十年。
這些描述和評論顯然是為了增添天才早逝的悲劇色彩的夸大其詞。群論的創(chuàng)建足以使數(shù)學家忙上幾百年,但并非一夜之間的事。自17歲起伽羅華就在從事這方面的研究,并寫了幾篇論文,他的遺書申的相當篇幅是在為這些論文做注釋。至于那句著名的“我沒有時間”,則只在遺書手稿的旁邊注釋中出現(xiàn)了一次:“要完成這個證明還需要做些工作。我沒有時間。”
雖然伽羅華的死被后人過度渲染,但無論如何,這不管對伽羅華個人還是對科學發(fā)展而言,都是一場大悲劇,也許與伽羅華因懷才不遇而厭世有關。他曾經(jīng)三次向法國科學院寄去數(shù)學論文,前兩次下落不明,最后一次被退稿。接到退稿時伽羅華正因政治活動入獄,試圖用匕首自殺,被同牢犯人制止。因此有學者懷疑,所謂的決斗其實也是伽羅華為了讓自己成為革命烈士而安排的自殺。
科學史上的另一次著名決斗則要事運得多。丹麥天文學家第谷在20歲那年(1566年),在教授家里參加婚宴時,和一名丹麥貴族發(fā)生了爭執(zhí)。十幾天后,兩人再次相遇又吵了起來,決定用比劍解決爭端。決斗在當時已被法律禁止,兩人等到晚上才在黑暗中決斗。這次決斗的結果是,第谷被削掉了大半個鼻子,從此對醫(yī)學和煉全術感興趣,自己用合金制作了一個逼真的假鼻子,用膠粘在臉上,需要隨身攜帶一個裝膠的小盒子,不時地給鼻子上膠。
當然,第谷最感興趣的還是天文觀測,對此我們得慶聿他沒有在決斗中喪命,否則就不會在后來留下那么精確的行星運行數(shù)據(jù),讓開普勒從中推導出行星運行定律。第谷是因為什么原因決斗的,沒有留下記錄。一種流行的說法是他和那名貴族是由于爭論誰的數(shù)學更強或為7某個數(shù)學問題而決斗,但這是出于對一段原始史料的誤讀(那段史料實際上說的是“第谷和一位丹麥貴族進行決斗,他們是學習數(shù)學和其他高等科學的競爭對于”)。
如此看來,這兩次著名的決斗,除了一方當中人是著名的科學家外,都和科學爭論無關。我不知道歷史上曾經(jīng)有哪位科學家為了一個科學問題而要求用刀槍來決定勝負。這需要兩個當串入都一樣的瘋狂才行。即便發(fā)生這樣的決斗,其結局也與科學的結論無關。科學的結論是要靠證據(jù)和邏輯來確立的,而不是靠玩命,比賽誰更有膽量、運氣更好。
但時至今日,我們卻還能看到有“哲學家”聲稱用哲學原理破解了數(shù)學難題,遭到質疑就要和人簽署生死對決協(xié)議:如果破解失敗,他愿“文明地進行自殺”;如果破解成功,對方“文明地進行自殺”。能想出這么個賭命法的人,表明他連科學研究的門都還沒摸著,其破解的結果如何,也就可以想見,去簽署這樣的協(xié)議,豈不是在逼“哲學家” 自殺?說不定是自己活得不耐煩了要拉一個墊背的呢。所以,我們還是只當這是這個無奇不有的時代的一則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