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日語敬語表現與日本人的敬語意識

摘 要：日語中的敬語在日常交際中出現頻率很高，并且存在于日本的各行各業，無處不在。日語敬語的使用原則除了考慮彼此間的上下關系外，還要考慮人際間的恩惠授受關系、內外關系、親疏關系、公私場面關系等方面。本文通過分析敬語的使用原則來了解日本人的敬語意識。作為一種說話方式，敬語式表現反映出日本人獨特的交際原則和社會心理。

關鍵詞：日語 敬語 意識

學習日語的人都知道，日語中敬語的表達方式很多。根據不同的談話對象，采取適當的語言表達方式極為重要。例如:飯を食う?食事をする?ご飯を食べますか、ぉ食べになりますか、召上がりますか等等，同樣一句話有多種特殊的表達方式。這種基于說話人、聽話人、話題人各自的條件和所處的立場以及相互的人際關系而采用的不同的語言表現形式，稱之為“敬語表現”。筆者在教學中發現，盡管有些學生學習了敬語及其使用方法，但在實際運用中卻常常出錯或使用不當，使談話收不到預期的效果。這種情況的出現，說明使用者對敬語理解不深，更進

一步是對日本文化了解不深、掌握不夠所致。

一、敬語的定義及起源：

敬語是日語待人方式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使說話人為向聽話人或話題人物（如年長者、有地位或有能力的人、施惠者等）表示敬意而使用的特定的語言表達形式。此外，敬語可使語言顯得高雅、鄭重，亦可表示關系的疏遠乃至輕蔑諷刺。

敬語起源于古代日本人的“言靈”思想、“禁忌”意識以及在日本封建社會中存在的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的上下關系意識。古代敬語是以階級身份、階級地位為基礎，以上下尊卑、男尊女卑的封建道德觀念為準繩，不受主觀意志左右的“絕對敬語”。隨著日本社會的發展變化，日本人的敬語意識也發生了很大變化，以皇室用語為中心的“絕對用語”日趨衰落，向簡化的方向轉化，而不受階級地位制約、只根據主觀判斷和臨時的利益關系來決定敬語取舍及表敬意程度高低的“相對敬語”，得到飛速發展和廣泛的應用，形成了十分發達的現代敬語。

二、敬語的分類：

日語的敬語對人表敬的性質內容將其劃分為鄭重語體、尊敬語、自謙語三種形式。

1.尊敬語：尊敬語又稱“尊他語”，是對話題中的人物（有時包括對方）和有關事物、行為表示尊敬。當聽話人或話題人是上司、長輩應該表示敬意的人（關系疏遠者、外人、值得尊敬的人），要抬高聽話人或話題人所有、所屬的事物及其行為、性質、狀態等以表示敬意。其用法如下：

（1）指示對方的說法。如：お母さんこちらの方

（2）表示對方所有、所屬事物的說法。如：お宅お考えご両親

（3）表示對方行為動作及存在的說法。如：いらっしゃるなさる

（4）表示對方的性質、狀態的說法。如：ご立派おきれい

2.自謙語：是說話人或己方的行為與應該表示敬意的對方（關系疏遠者、外人、值得尊敬的人）有關或有影響時，通過貶低講話人或己方從而間接地抬高聽話人或話題人的表達形式。其用法如下：

（1）指示己方的說法。如：私ども母

（2）表示己方所有、所屬事物的說法。如：拙宅粗茶弊社

（3）表示己方言行的說法。如：いたす申し上げる

3.鄭重語：是講話人通過對話題的事物內容進行鄭重地表達，使自己的語言具有莊重的色彩，以對聽話人表示敬意的表達形式。因此，與關系疏遠者和“外人”講話時使用。

鄭重語的表達主要通過對句末進行鄭重表述的形式。如：です、であります、でございます等等。

三、日本人的敬語觀：

作為日語學習者，要記住敬語的構成形式并非難事。敬語之所以難，并不是因為其語法形式難，而是因為其用法難，必須仔細考慮復雜的人際關系之后選擇一個最合適的表達形式。既要考慮談話對方與自己的關系，又要考慮話題人物與自己的關系，以及話題人物與談話對方的關系、話題人物是否在場等。因此，要用好敬語，首先應了解現代日本人的敬語觀，把握其其主要使用原則。

所謂敬語觀即日語學界通常所說的“日語意識”，它包括人們對敬語價值的認定、使用敬語的心理及遵循的原則。一個民族的敬語觀一般要受人們對所在社會的人際關系得認識的左右，而對人際關系得認識又往往與其社會結構、價值取向、倫理觀念以及風俗習慣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現代日本人的敬語觀，除了考慮彼此間的上下關系外，還往往要考慮人際間的恩惠授受關系、內外關系、親疏關系、公私場面關系、長幼關系、資歷關系以及男女性別關系等。現代日語敬語的使用，主要受以下幾個因素的影響。

1.基于上下關系的敬語意識———對上位者（上司、長輩、地位身份高的人）使用敬語

現代日本社會雖然已經沒有戰前那種嚴格的身份、等級差別，但人與人之間在個人條件、社會地位方面依然存在著差別，在同一集體中也存在著上級與下級、雇主與雇員、老師與學生、長輩與晚輩等差別，以這種差別為基礎構成的人與人之間的上下關系是影響敬語使用的最重要因素。在同一集體內部，職位差別是決定是否使用敬語的重要因素。這些職位差別決定了每個人在所屬集團中的地位和相互間的上下關系，人們需要按照自己所處的位置以及與他人的上下級關系進行語言交際活動。

例如：

○ （學生A と先生Bとの會話）

A 先生は、七月からヨーロッパへいらっっしゃるそうですね。

/聽說老師7月要去歐洲啊。

Bええ、まずパリの學會に出てから、いろいろ回ってくるつもりです。

/是的，先去參加巴黎的學會，然后想到各地轉轉。

Aいつごろ帰っていらっしゃるんですか。

/您什么時候回來呢？

B今のところ、八月中旬には戻ってくる予定です。

/現在預定8月中旬回來。

從上述例句學生A對老師使用尊敬語的敬體形式，老師則使用一般敬體形式回答。

2. 基于利益關系的敬語意識——對施恩者使用敬語

在現代日本社會，基于利益關系的期待恩惠和感恩的思想意識已經成為支配敬語使用的重要因素。這種敬語使用意識表現在日本人社交活動的各個方面，但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在商業性活動之中。其重要表現之一是表示授受關系的敬語動詞“さしあげる”“いただく”“くださる”等的頻繁使用。當有求于對方時，就盡量使用“さしあげる”“いただく”等自謙語，以表謙卑，期待恩惠；當受到對方恩惠時，就使用“くださる”等尊敬語，以表示恭敬和感恩。此外，在商業領域有很多經營者為取悅顧客而大量使用“商業敬語”。無論在商業廣告、業務洽談，還是在銀行、旅館、商店等接待顧客的活動中，都在大量甚至過分地使用敬語。

例如：

○毎度ご利用いただきまして、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每日承蒙惠顧，十分感謝。

○本日は休業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

/請允許我店今日停業休息。

○あいにくですが、その品物は扱っておりません。

/實在對不起，我們目前沒有經營您要的那種商品。

○ そちらがお似合いで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ょうか。

/您看那邊那件合您身嗎？

店員對顧客使用敬語，是出于“通過顧客購買商品受到恩惠”這一立場，至少可以說社會上是這樣理解的。但是如果在店外的其他地方與該店員相遇，若原來不是熟人，即使走個碰頭，他也不一定主動與對方打招呼，更談不上畢恭畢敬地使用敬語了。這是因為他們彼此間的關系發生了變化，即店員一旦離開了商店，他與顧客之間的關系就不再是服務于被服務的關系，而是普通社會人之間的完全平等的關系，所以無需再向那位“顧客”表示尊敬。

一些地位顯赫的政治家或政府高官，在某些場合對普通國民也使用表敬程度很高的敬語。這在日本的競選活動中表現得尤為突出。因為在他們看來，握有選舉權的普通國民能投自己一票也是對自己施恩。

例如：

○どうぞ、ご一票を投じくだいさいますようお願い申し上げます。

/請您投我一票。

3.基于內外、親疏關系的敬語意識

日本人的集團意識和內外有別的意識非常強，在決定日本人敬語觀的諸因素中，比起身份地位的高低，更重視對方（或話題人）是不是有血緣關系的自家人、是不是同一集體的人、是不是伙伴或同事。在集團內外的關系方面，一旦與集團外部的人接觸，往往要抹煞集團內部原有的上下關系而優先考慮內外關系。說話人在面對外人講自家人或自己內部的人時，即使話題人是自己的上司或長輩，也要使用不表敬的或自謙的表達形式。反之，如果話題人是談話對方的人，即使話題人比自己身份低或年幼，也往往要使用一定的尊敬語來表達。簡言之，在家庭內部、工作單位內部對長輩和上級通常用敬語，與外部人講到自己的長輩和上級時要用自謙語或普通用語。

比如對自己的上司對公司的內部員工而言，社長是上司，對他當然必須使用敬語;但另一方面，在外來的客人面前，社長又搖身變為“自己人”，對他則不能用敬語，而使用謙讓語了。因為此時起關鍵作用的是內外關系，而非上下關系。

例如：

年輕的鈴木陪社長去和X公司的社長(社長從小的好朋友)打球，X公司的社長夸贊鈴木的社長球打得好，鈴木應該怎么回答?

A：社長なにしろ學生時代からゴルフをなさっていますから。

B：社長なにしろ學生時代からゴルフをしておりますから。

從關系親密程度來講，兩社長應是“內”的關系，而鈴木是“外”的關系;但從所屬公司來講，鈴木與社長是“內”的關系，而與X社長是“外”的關系。盡管兩社長關系親密，但由于鈴木與X社長是“外”的關系，所以仍應該用抬高X社長的自謙敬語回答，即答案B。也就是說，對社長是“自己人”還是“外人”的認定要根據狀況、場景而變化，而并非一成不變。

因此，日語的敬語是相對敬語而不是絕對敬語。當遇到生人、外來人或不屬于自己圈子內的人物時，就要使用敬語。而對自己的家人、同學、同事、朋友等，就沒有必要使用敬語。即對“ 外”必須使用敬語而對“ 內”則無須使用

4.基于公私場面關系的敬語意識

敬語不僅用于以上位者為對象的場合，也用于鄭重的場合。現代日本人出于上尊下卑意識而使用敬語的現象雖然依舊存在，但在更多場合是否使用敬語已不僅僅出于尊卑意識或單純地為了尊敬他人，而是出于照顧公共場面的社交禮節、禮貌，或為了表現自己的教養和體面。即在私下或隨便的場合較少或不使用敬語，而在公共或鄭重場合使用敬語已成為日語敬語應用的一個重要原則。此外，對關系親近的人也要使用敬語，這多表現在諸如外交、講演、會議、學會、集團活動、紅白喜事的典禮以及社交信函當中，在一些喜慶宴會或慶祝會的致辭中表現得尤為突出。

5.心理因素

敬語往往是在考慮了人際間的上下關系后才使用的，但最終決定是否使用敬語則取決于講話人的意圖。有時可抬高晚輩，反之也可不抬高長輩。如公司職員談論董事長時，在公司因顧忌周圍環境而使用敬語；但當他在外面談及董事長的傳聞時往往就不使用敬語。也就是說，在許多場合，敬語的使用與實際社會中的地位高低并不一致。

日語中敬語的使用和人稱也有密切關系。現代敬語最典型的使用方法便是第一人稱為主語時使用自謙語，第二人稱為主語時使用尊敬語。此外，在日語中通常把講話人一方的人當作第一人稱，把聽話人一方的人當作第二人稱來對待。鄭重語則與人稱無關。因敬語具有暗示人稱的作用，即使省略“わたし”“あなた”等，他人也會正確理解其主語。

綜上所述可以知道，“上下關系”、“內外、親疏關系”、“利益關系”和“公私場面關系”“心理因素”是現代日本人在日常生活和工作、學習中敬語使用意識的最重要的幾種因素，它不僅決定了日本人的文明修養、敬語觀，而且在敬語的實際應用中起著重要的潛在作用。隨著社會的變遷，隨著日本社會的高度文明發展，敬語的語言也是不斷美化方向發展的，使用敬語的人也越來越多。只要掌握了它，敬語的運用就可達到熟能生巧，最大限度地發揮敬語用處的境地。

參考文獻：

[1]朱萬清.新日本語語法[Ｍ].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3，601，650.

[2]武心波.當代日本社會與文化[Ｍ].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281，291.

[3]王勇.日本文化[Ｍ].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349.

[4]陳信德.現代日本語實用語法[Ｍ].商務印書館，1983.

[5]皮細庚.日語概說[Ｍ].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