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跳湖的姑娘

姚法榮

吳明華是一名業余攝影愛好者，大學畢業后，自己開了家照相館，因為疏于打理，三年來不但沒賺到一分錢，反而將父母去世時留給他的全部積蓄都賠了個底朝天。吳明華無奈之下，只好關了照相館，應聘到一家雜志社打工。雖然薪水低得可憐，但他還是心滿意足，因為雜志社每期都需要大量的攝影作品，所以他可以經常帶著相機，走南闖北，拍下自己喜歡的風景。

一日，吳明華為了給雜志社一組農家游話題配套相應的照片，特地趕到風景秀麗的郊外山村采集。傍晚時分，夕陽燃紅了半邊天，蒼翠欲滴的山林在晚風的輕拂下，發出陣陣的天籟之聲，一條銀練從山頂傾瀉而下，騰起的水氣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倍感濕潤而又沁人心脾。裊裊的炊煙，從村子口冉冉升起，籠罩在田野，久久不肯散去。望著眼前的美景，吳明華如癡如醉，拿起相機不由得拍了個夠。

這時，吳明華的相機鏡頭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湖泊旁那塊碩大的鵝卵石上，一個長發飄飄的姑娘，正面朝著湖面遐思，背后是瀑布落下砸起的片片水花。多么好的一幅人物風景畫啊！吳明華趕緊調整焦距，抓拍了幾張特寫。拍著拍著，他不由地愣住了，只見那名姑娘緩緩地脫掉了外衣，慢慢地走到了石頭的邊沿。不好，她要跳湖自殺。吳明華心頭一驚，扔掉相機飛奔上前，可還是晚了一步，姑娘縱身躍入了湖中。怎么辦？吳明華不會游泳，姑娘的性命危在旦夕，但愿水不是太深，吳明華心想著，鼓足勇氣循著水花也跳了下去。

因為瀑布長年累月的沖刷，小湖深不見底，吳明華憋足了氣，在水中一陣亂摸，忽然一片水花打來，他連喝了好幾口湖水……迷迷糊糊中，吳明華感覺好像抓到了一只柔軟的手臂，他拼命想使自己往上浮，可身體卻不聽使喚了，慢慢地朝一旁移動……前進過程中，吳明華的雙腳忽然感覺像是觸到了什么東西，他試著踮了踮，居然是湖底的石頭。直覺告訴他，他已經來到湖邊了。吳明華一陣竊喜，站了起來，把頭露出了水面，猛吸了幾口氣。身邊幾圈水暈，吳明華記起手里還抓著那名跳湖姑娘的手臂，連忙把她拉上了岸。

姑娘只穿了一條紅色內褲，一上岸，她慌忙地裹緊了衣服，咳個不停，嗆出不少水來。吳明華也嘔出了不少水，稍稍緩過一口氣，他忽然站起來，走到姑娘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年紀輕輕的有什么好想不開的，非要尋死不可，差點還搭上我一條命？”

姑娘怔怔地看著他，啟動朱唇小嘴正想發話，吳明華繼續說道：“你遇到什么難事了？失戀了也用不著尋死啊！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么一走，你家人怎么辦，你親人怎么辦？我看你也就二十剛出頭，以后的路還長呢！”吳明華說著，使勁地咳嗽起來，又嘔出了一大灘水。

“你……你沒事吧？”姑娘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不會游泳？”

吳明華擺了擺手，說道：“不會，我沒事，就是多喝幾口水。你怎么樣？以后千萬別再做傻事了。你家哪的，我送你回去。”

姑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坐在那里一直不說話，吳明華走上前去，說道：“算了，時候不早了，你跟我到村里的旅館先去換身干凈的衣服吧。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說著，吳明華撿了相機，帶著姑娘下了山。

第二天早上，吳明華去敲響姑娘的門，可是好半天都沒人應，這時，一名服務員走過來，遞給他一個信封，說道：“那位姑娘一大早就走了，這是她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吳明華非常好奇地拆開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張小紙條，上面留了一個電話，還有她的名字——林欣。

回到雜志社，吳明華把相片全都洗了出來，忽然林欣的照片映入了他的眼簾。說實話，林欣可真漂亮，圓眼、小嘴、柳眉……簡直就是自己夢中情人的翻版。吳明華特地找來一個相框鑲了起來，擺放在自己辦公桌最顯眼的地方。同事們見了，對林欣贊不絕口，紛紛問道：“明華啊，什么時候找了這么漂亮的女朋友？改天帶來給大家認識認識！”吳明華憨憨地笑著，對林欣的單相思更是與日俱增。

終于有一天，吳明華鼓足勇氣，給林欣打去了電話，彩鈴響了很久，一直沒人接。吳明華給她留了條短信，說十分地想她，很想和她再見一面。可是半天過去了，林欣一直沒有回。吳明華在心底深深地咽了口苦水，心想自己雖然救了她的命，但也頂多是一面之緣，這電話號碼八成是人家敷衍自己的。

傍晚快下班了，吳明華整理了一下東西，正準備走，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接了，居然是林欣打來的。林欣再次感謝他救了自己的命，并對自己的不告而別表示深深的歉意。吳明華心花怒放，不由自主地傾訴了自己的相思之情，林欣在那一頭沉默了很久，忽然把電話掛了。吳明華很是尷尬，連忙發短信承認了自己的沖動。半晌，林欣發來短信問道：“你真的愛我嗎？如何個愛法？”

吳明華一陣激動，立馬回道：“我可以對天發誓，自從上次分別之后，我的心里全是你……任何豪言壯語都代表不了我的心，為了你，我甚至可以去死！”短信發出去了，林欣卻再也沒有回，吳明華又一次深深地陷入了情緒的低谷……

一個月后，吳明華正和同事們一起探討選題，這時手機響了。按了接聽鍵后，吳明華一下子愣住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位女孩沙啞的嗓音：“喂，是明華嗎？我是林欣。我現在準備去跳湖，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有話對你說……”

“跳湖？”吳明華頭皮一陣發麻，連忙向領導請了假，匆匆地來到林欣指定的地方。林欣沒說什么，拉著他直接上了一條小木船，然后劃起槳來到湖中央，忽然停住了。

“明華，你說過愛我的，甚至愿意為我去死。今天，就兌現你的諾言，讓我們一起跳湖，好嗎？”林欣神情木然，盯著他問道。

吳明華耳旁嗡嗡作響，林欣究竟受了什么刺激，非要三番兩次地自尋短見不可？難道她精神失常？難道她……吳明華的腦海里閃過無數個問號。說實話，林欣是第一個令他怦然心動的女孩，為了她，他真的愿意去死，何況他父母早亡無牽無掛呢！

“明華，你究竟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跳湖？”林欣又問了一遍。

“愿意！雖然我們做不了人間的戀人，但能和你一起做對陰間鴛鴦，我也心滿意足了。”吳明華緊緊地握住了林欣的手，“林欣，我愿意，因為我真的愛你。”

說著，吳明華拉著林欣走到了船頭，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我們就從這兒跳下去吧！三面映荷，讓它們見證我們的愛情！”

林欣癡癡地看著他，吳明華摟著她，忽然閉上眼睛，縱身一跳，可是萬萬沒想到，剛一下水，就踩到湖底了。

“這……”吳明華愣愣地看著林欣，林欣格格大笑起來：“看來老天爺不讓我們死啊！”

原來，這是林欣專門設計的一個愛情測試圈套。自從上次落水事件回來之后，她就一直在思索著究竟誰最愛她。林欣用一起跳湖尋死的方法測試了身邊一名又一名的追求者，其中不乏和她戀愛三年之久的男友，可是一到最后關頭，沒有一個人愿意，除了吳明華……跳湖的水域也是她多次核實之后才確定下來的，根本沒風險，因為她也不想真正愛她的人不慎落水而亡。

“那上次你在山上為什么要跳湖自殺？”吳明華聽完林欣的解釋，不解地問道。

“誰要跳湖自殺了？”林欣撅著小嘴說道，“那天我去爬山，回來正好路過瀑布，看到水特別清澈誘人，就忍不住脫掉衣服，想下去洗一洗身上的汗水。沒想到剛跳進水里，背后的你就砸下來了。”

“你……你會游泳？”吳明華更加驚訝了。

“廢話。還說呢，要不是我會游泳，那天咱們倆都得完蛋！”林欣咕噥道，“為了救你，我的胳膊被你抓傷了，還害得我嗆了不少湖水，差點被你溺死……”

吳明華轉過身對視著林欣，胸膛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顧不得自己還泡在湖中，緊緊地擁著她狂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