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性解讀要跳出文本

摘 要：對文本的個性解讀是新課標的重要理念。時下對文本的個性解讀也多局限在文本本身，這樣做常常是以犧牲師生的個性為代價的。無個性教學的教師不是奉獻自己而是吞噬自己，同時也在吞噬著學生。

關鍵詞：語文教學；文本；個性解讀；教學個性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10X（2008）07-0024-02

中國文化中有許多形容教師敬業的隱喻，如“教師是蠟燭，“照亮別人，燃燒自己”，教師是春蠶，“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我總感覺到這些崇高贊譽的背后，一代一代教師的生命被耗盡了，一代一代教師的“個性”被泯滅了。“個性”的喪失比待遇偏低更可怕。我害怕自己也要這樣逝去，然而“毀滅”不因為我的恐懼而對我網開一面。我真實地感到，它正向我逼近，因為它正在吞噬著我的教學個性。

最近我們在教學羅素的文章《我為什么活著》。一位同事“沒有條件創造條件”，剛上課就播放了歌曲《為了誰》，還一個勁地鼓動學生跟著唱。師生“互動”中，居然還有一位學生反問老師為什么活著，老師動情地回顧了自己的成長經歷，講明了自己為什么活著。這個回答被很多人看作是教學機智的體現。之后這位老師又聯系現實，拿出了一張相片。相片上校長正在病床邊看望前不久被砸傷的學生，班級同學都異口同聲地叫出了那個住院學生的名字。于是所謂的課堂高潮來臨了，整個教室都彌漫著關愛的氣氛。快下課時候，老師掛出小黑板，討論難句，可是難句的含義是怎么得出的，因探討時間倉促，探討不深入，知之者甚少。

這是典型的課堂著力點遠離文本的公開課，表面的熱鬧已經把這節課的底蘊驅散了，在這節課中文本被遮蔽了。因為文本被遮蔽，這節課已經不叫語文課。事后，同事也承認這都是“示范課理念”惹的禍：大家都是那樣上的，我不也這樣上？注重表演的示范課遮蔽了語文，遮蔽了教師的個性。難怪錢理群教授疾呼要“去蔽”。畢竟閱讀是讀者通過語言與作者進行溝通。文本是語言的載體，所以直面文本，才能直面語言，直面語言才能直面人的心靈。文本的解讀，是閱讀教學的主陣地，我們不進入是不行的。

全面深入地解讀文本，這沒錯，可是連教學切入點都要求統一，這就束縛了教師的個性。語文教學置教師的個性、學生的學情于不顧，一味屈從于對文本的“耙地式”解讀，這是在唯文本是瞻。唯文本的做法本身就是立不住腳的。正如特級教師黃厚江所言：“教科書編者不可能確定一個不同地區不同學校不同任課教師都適用的安排。同一個文本，你可能認為應該教讀或精讀，但其他教師可能對文本的教學價值的認識和你不一樣，他也許把它當作自讀篇目或略讀篇目。所以，創造性使用教科書，一個很重要的內容就是教師根據自己對文本的認識和理解，處理文本之間的主次、輕重、詳略、取舍等多重關系，使之更適合自己的教學，也使文本能在教學中更好地發揮作用。”想要做一個優秀的語文老師，就必須把課本與課外讀物聯系起來，把課堂與課外生活聯系起來。因為語文學習的外延與生活的外延相等，所以課本之外更有萬紫千紅，課堂之外更有萬水千山。

唯文本解讀文本，不利于教師教學個性的張揚。唯文本，就會要求統一，統一進度，統一教案，統一練習，統一講評，在學校里搞“標準化生產”，把教師和學生都當成了會說話的機器。長此以往，語文教師哪還有個性可言？統一機械地取代了個性。《中庸》上講“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人若沒有個性，就不能很好地生活在這個社會上。教師若沒有自己的教學個性，他作為一個人的個性自然也是被壓抑著，教師，他做得難受；人，他也做得不會很舒服。馬克思主義認為，社會需要和個性發展是辨證統一關系，人的個性得不到發展，社會的需要也不可能落實。假如教師的教學個性都因強求教師對文本進行“耙地式”解讀而被抹殺了，那課堂就就成了文本主宰的死寂課堂，而不是由人——教師和學生主宰的課堂。

沒有個性的教師去教學生，結果會如何？蘇霍姆林斯基說：“一個沒有任何個性特色的教師，他培養的學生也不會有任何特色。”特級教師王棟生說：“沒有風格的教師一如泥胎木偶，他的語文課就像破廟庸僧在談禪。”教師的課沒有個性，就沒有吸引學生的魅力。作家沒有個性，大不了讀者不讀你的大作，但是學生不能不在課堂接受文化教育，而且他還沒有選擇教師的權利！這樣的教師，燭滅絲盡，蓋棺定論，奉獻一生？還是遺害三千？

這幾年的主流理念多強調對文本的個性解讀，可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在對文本的個性解讀中教師和學生的自身個性又被壓制了。為了追求個性解讀文本，往往是先全面深入地解讀文本。全面深入地解讀文本是為了走進文本，但是閱讀教學除了要走進文本，還要敢于走出文本。走出文本是為了激活文本，激活文本才能彰顯個性，畢竟教學中的主導和主體都是人。人的個性是千差萬別的。教學個性是教師個性特征的全面折射。每位教師都有不同的興趣、愛好、能力、性格、氣質以及風度儀表等，因而必然以不同的個性、不同的面貌活躍在講臺上，所以說“風格即人”。有的教師個性活潑、興趣廣泛，性格屬外向型，他們在教學中，往往不會墨守成規，而是巧于設疑，善于激趣，教風生動活潑。有的教師性格內向，穩重踏實，他們在教學中往往善“點”，發幽探微，教風嚴謹。還有的教師情感豐富，在教學中往往很注意情緒背景，善于用自己對所教知識的情感，來燃起學生的情感體驗，從而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和興趣。在這樣的課堂上，文本的解讀肯定不是面面俱到，但是課堂有疑問，有驚訝，有爭論，也有笑聲，情感起伏跌宕，學生情緒高昂、興趣濃厚，學生對語文和生活的喜愛被培養起來，學生心中的夢在直面語言和心靈中升騰了起來。教師在這樣的教學中得到的不僅僅是勞累，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的視野也在不斷地開闊，他們的思考也在不斷地深入，他們的內涵也在不斷地豐富，教師正在走向一個全新的自我。“教學相長”、“我和學生共成長”將不再是空洞的口號，而是教師時時可以品嘗的甘醇。

錢理群教授說，課改“在熱鬧之中就出現了很多很多的問題，甚至發生了某種混亂。如果我們不能正視，搞不好就會出問題，這就是我們面臨的現狀。”（《錢理群、孫紹振：中學語文教育改革對談》，《書屋》二〇〇五年第九期）。課改中，我們聽教材的，聽教參的，聽領導的，可是就沒思考我們是留著干什么用的。教師的無為換來的往往是教育教學的生機衰退。孫紹振教授曾明確地說，中學語文改革的成敗，取決于第一線老師。第一線教師除了奉獻，自救更不可少。我們要在在顯性或是隱性的傷害中，守住自己的教學個性，救出逐漸逝去的自我，去耕耘這塊暫時貧瘠的教學沃土。馮建軍教授這樣講：“教師的人格是指教師個性品質的特征，良好的個性品質是教師從事教育工作的必要條件。”閱讀教學中文本只是橋梁，閱讀教學的最終目的不在于研究橋梁本身，而在于我們過橋后回味和談論路途中的風雨彩虹，在交流中師生共成長。實際上好的語文老師，總會在自己的教學中打上個人的烙印。

個性解讀時跳出文本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個性解讀。因此千萬別讓文本的繩索把我們捆綁得太死，教師應該學會給自己松綁。松綁一是要大聲疾呼以引起評價者的注意，二是要獨立思考，不要跪著教書，帶著學生加上我們自己去開創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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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薛春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