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與大學英語寫作教學

提 要：模因論揭示語言發展的規律，語言模因的復制、傳播為豐富人類的語言提供了一條快捷、有效的途徑，也為我們外語教學提供一種新的思路。本文探討模因論啟發下的大學英語寫作教學。作者分析“內容相同形式各異”的基因型語言模因和“形式相同內容各異”的表現型語言模因，認為這些模因的表現方式可以應用于大學英語寫作教學。

關鍵詞：模因論；基因型；表現型；模仿；大學英語寫作

中圖分類號：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08)01-008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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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etics and the Teaching of College English Writing

Chen Linxia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China)

Memetics reveals the law of language development. The replication and transmission of language memes provide a quick and an effective way to enrich human languages and a new perspective on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teaching of College English writing that memetics can shed a new light upon. Having analyzed the two ways for memes to be replicated and transmitted: memetic genotype — the same core content inherited in various language forms， and memetic phenotype — the identical set pattern of language followed by different contents， the author holds that these could be applied to the teaching of College English writing course.

Key words：memetics；genotype；phenotype；imitation；college English writing

模因論（memetics）為語言演變引入了信息復制的觀點，也為我們外語教學提供一種新的研究思路，啟發我們在英語教學中可以利用模因復制、傳播的特點提高學生的英語創新寫作能力。本文嘗試從模因論這一新的視角，結合全新版大學英語教程，探討模因在大學英語寫作教學中的應用。

1 模仿與創新是和諧的統一

模因是模仿的產物。模因以模仿為基礎， 模仿又是創新的起點。模仿與創新是人類認識客觀事物的一對相關的手段與方法，也是人類創造、發明所共有的必須遵守的認識規律。

1.1模因的核心是模仿

模因論的根本要點都奠基于模仿這個詞的含義之上。模因（meme）詞源上來自表示“模仿”的希臘語詞mimeme， 在牛津英語詞典中模因的定義是文化的基本單位，通過非遺傳的方式、特別是模仿而得到傳播(Blackmore 1998)。可見，模因復制的基本特征是模仿，模仿是模因得以傳播的關鍵，正是模仿才決定了模因是一種復制因子，并賦之以復制能力。法國社會學家Gabriel Tarde在1890出版的著作The Laws of Imitation（《模仿法則》）中指出，社會交際起源的所有相似物都是各種模仿形式直接或間接是結果，整個人類歷史就是一部模仿的歷史，是模仿得以使某一個人的發明靈感成為大家共有的財富。模仿是社會發展和存在的基本原則，是社會進步的根源。他曾經宣稱，“社會就是模仿”(Marsden 2000)。在Tarde看來，人的所有社會行為都是經由模仿途徑而習得的，社會中的所有個人都在彼此模仿著他人的社會行為。人類社會再現“世界重演規律”主要靠模仿，人類社會就是相互模仿、互相學習和創造的社會。模仿對人類社會的進步作用是不能忽視的。Blackmore 在The Meme Machine（《謎米機器》）寫道，“使我們人類區別于動物而成為人的，乃是我們所擁有的模仿能力”(Blackmore 1999：3)。“模仿”一詞的傳統意義深入人心，但許多人卻不能對它的作用和功能作出正確的理解和客觀的評價，低估了模仿的重要性。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模仿是如此輕易、如此自然地伴隨于我們的生活。他們認為模仿缺乏主見或創見，只是一種低級的、對認知水平要求不高甚至幼稚的行為形式。其實，作為文化傳播手段的模因，它所涉及的模仿主要是人類的一種認知活動。Blackmore認為，“包含于模仿之中的，乃是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聰慧”（ibid：3）。她還指出，“人類的創造性就是一個（觀念）的變異和重新組合的過程。每一個發明創造都是從先前的發明創造中衍生出來，是通過模仿和變異所發生的漸變過程（ibid：15-27）。當某種想法、說法或做法出現，在別人對它進行行復制或重復傳播之前，它還不算是模因。只有當這種想法、說法或做法得以仿制與傳播，它才具有模因性。也就是說任何新想法、新說法或新做法的產生都不是空穴來風，無中生有，而是以模仿現有存在物為基礎的。

1.2創新源于模仿，強化“模仿”利于創新

模因具有保留性、變異性和選擇性。每一個模因既是對以前模因的復制和繼承；又會在復制和傳播的過程中產生一定的變異，在變異中求得發展。模仿、復制不是百分之百的原樣“克隆”，而是模因集合的重組。為此，應該說創新經常源自模仿，語言學習也是如此。朱光潛先生在《談文學》中曾說“文藝必止于創造，卻必始于模仿”(朱光潛1996) 。這是說模仿是創新的起點，應在“模仿”的基礎上進行開放性思維創新。模仿中孕育著“發明”的種子，模仿者以自己的創造或補救辦法來彌補不足的部分。模仿能加速語言從理解到運用的過渡，從模仿到獨創是一個必然的規律。我們需要模仿名人，但更需要像名人那樣模仿。名人一般不作平庸模仿，他們往往使用辯證的眼光看問題，在模仿中培植創新的萌芽。他們不讓自己的智慧淹沒在別人的思維模式中，反而把別人的思維模式作為點亮自己智慧的燧石。在模仿的基礎上成功創新的例子比比皆是。如宋代詩人林逋的詠梅名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深得梅花神韻，歷代傳誦不絕．其實這兩句詩原本典出南唐江為的“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原句分詠二物，意不專屬；林逋改“竹”、“桂”為“疏”、“暗”，兩字之改，就化“腐朽”為神奇，使原詩的意境得到極大升華。于是林逋的模句深得后人鐘愛，被奉為詠梅的絕唱了（白靈階2006）。又如《環球》雜志廣告語“The Globe brings you the world in a single copy”，（一冊在手，縱覽全球）明顯脫胎于Stokely唱片廣告“The Stokely brings you the world on a platter.”這是一句精心模仿的創新之作， 故意將Globe與world兩詞相聯。Globe一語雙關，既指地球，又指《環球》雜志，在新的語境中有了新的創意，推陳出新（周雙娥2001）。實踐表明，任何創造性的語言使用都是在模仿的基礎上進行的，先模仿而后創新，沒有模仿和繼承，就談不上創造和創新。學語言的過程就是語言模因復制、傳播的過程。語言模因論告訴我們，“模因”復制的前提是要有可復制的“模因”，模仿寫作是讀寫結合的最基本形式，是一種傳統的寫作方法。通過模仿能簡約、便捷地獲得寫作理法，縮短學生探索直接經驗的時間，從他人的成功中得出新的結論，提出新的認識，加速語言從理解到運用過渡。從模因論這一新的角度探討模仿寫作教學，有利于我們強化“模仿”力度，掌握豐富語言快捷、有效的方法，在“模仿”的基礎上進行英語寫作創新。

2 模因復制、傳播方式與英語寫作

模因論使我們認識到語言傳播的過程就是模因復制、傳播的過程。語言作為一種模因之所以能夠流傳與語言使用者的不斷模仿、傳播是分不開的。如果語言不再被人們模仿和使用，那它必然逐漸被人遺忘并走向消亡。從模因論的角度觀察，語言模因有基因型和表現型(何自然 2005：54-64)。了解模因的基因型和表現型及其復制、傳播方式，可以為我們提高寫作能力提供幫助。

2.1 基因型語言模因與大學英語寫作教學

基因型語言模因指信息內容以各種方式來自我復制和傳播。信息內容是模仿傳播的主體，但形式上卻五花八門。基因型語言模因的傳播特征是直接套用或相同的信息以異型傳遞，是內容相同形式各異的模因。

2.11直接套用

大學英語寫作教學中的“直接套用”，指通過引用的方式將信息內容直接用于大學英語寫作中。全新版大學英語的課文和課后練習中有不少成語、諺語、俗語、名言、詩詞名句，它們用詞簡潔、寓意雋永、哲理深刻，不僅是語言文化的積淀，更是人類經驗智慧的結晶。我們教材中這些經典言語材料正好充當學生直接表達信息內容的“模因”。寫作時用人們熟悉的經典名句直接加以套用，往往會發揮畫龍點睛的作用。例如要表達學習知識重要性的信息內容，我們可以讓學生引用Bacon的“Knowledge is power”，要表達有關發奮學習的重要性，就可以引用Edison的警句“Genius is one percent inspiration and ninetynine percent perspiration”，要談論關于時間的重要性，可以引用諺語“Time is money.”在寫作教學中提倡這樣直接地套用信息，與模因以直接傳遞方式復制和傳遞相一致。在寫作的開頭或結尾加入這類套語，既生動和富有哲理，而且往往能一下子點明了主題和作者的觀點。在全新版大學英語課文中有不少運用成語、諺語、俗語、名言、詩詞名句作為文章的開頭或結尾的范例。例如：該書第二冊第五單元課文B“Fourteen Steps”就用諺語“a cat has nine lives”開頭：They say a cat has nine lives， and I am inclined to think that possible since I am now living my third life and I’m not even a cat. “a cat has nine lives”說貓的生命力特別強，無論如何摔跌，它都能四腳落地，安然無恙。人們用a cat has nine lives這句流傳了幾百年的英國諺語，是個強勢模因，喻指某個生命力極強的人在危險境況中往往會大難不死。作者直接引用這個早已作為語言模因而流傳的諺語作為文章的開頭，加強了文章的說服力和表現力（武漢大學英文系詞典編輯室1999）。所以，我們在教學過程要求學生把教材中出現的經典語言“模因”貯存在大腦里，在寫作過程中遇到與原語相似的語境，通過直接套用的方式加以復現，會增強學生寫作中的表達效果。

2.12 同義異詞

同義異詞指相同的信息以異形傳遞。模因的這種表現規律給我們的啟發是鼓勵學生運用同義詞語，或者是運用不用的句式來表達相同的信息。在大學英語寫作教學中，通過使用同義語詞，可以避免行文的單調、重復。我們看看下面的范文：全新版大學英語綜合教程第一冊第一單元課文A“Writing for Myself”一文中，為了避免行文的單調、重復，分別使用了dull， lifeless， cheerless， tedious 4個形式不同的語詞來表達“單調”這一語言信息。從模因的角度，那是實現了同義異詞的傳遞，而從寫作教學的角度，運用同義異詞，杜絕了用詞重復，使文章具有較強的表現力：

I found English Grammar dull and difficult.

I hated the assignments to turn out long， lifeless paragraphs that were agony for teachers to read and for me to write.

I anticipated another cheerless year in that most tedious of subjects.

2.2 表現型語言模因與大學英語寫作教學

表現型模因指語言的形式嵌入不同信息內容而予以復制、傳播的模因。它們的特征是不同的信息同型傳遞，是形式相同內容各異的模因。表現型模因模仿已知的語言結構，根據實際需要，變動原來的語言信息或其中的成分，表達出不同的內容。模因這種表現形式對我們在大學英語寫作教學的啟發是，要教會學生結合不同的語境，在同一語言形式中嵌入不同的內容，組成新的模因復合體。由于篇幅所限，我們僅以同形聯想為例予以分析。

同形聯想這類語言模因以相同的形式出現在不同的場合，讓人們產生不同的意義聯想。語言模因在復制傳播過程中會出現變異，意義變異是語言模因變異的一種重要方式。謝朝群、何自然認為，“模因變異從本質上可以說就是意義的變異，雖然有些模因在形式上并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但其意義很可能因語言使用者的表達需要而發生變異”（謝朝群 何自然 2007:36）。語言模因的意義除了直接的、表面的、字典上的概念意義外，還有異彩斑斕的內涵意義或聯想意義。全新版大學英語第三冊第一單元課文B“American Family Life:The Changing Picture”中有這樣一句話：You can still visit such a home. Just watch reruns of old situation comedies. Leave it to Beaver， for example， shows Mom doing household in pearls and high heels. Dad keeps suit and tie on all weekend. 這里的“Leave it to Beaver”指美國電視歷史上最著名的電視連續劇之一，描寫了20世紀50年代傳統美國家庭的生活——爸爸工作養家，媽媽操持家務。beaver本義是“河貍”，但在英語中經常引申指“勤勞的，兢兢業業的人”。由于劇中的母親每天忙碌、操勞，與beaver具有共同特征，于是beaver詞義的引申就很容易產生聯想。作者利用原義來讓讀者順應新的語境，產生新的聯想。Beaver正是這樣被復制成可供聯想的同形模因。

此外，全新版大學英語第三冊第二單元課文A“The Freedom Giver”中又有這樣的一句：I had traveled here to Henson’s last homenow a historic site that Carter formerly directedto learn more about a man who was， in many ways， an AfricanAmerican Moses.其中的 Moses(摩西)原指以色列傳說中的民族英雄，曾率領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在這句話中，形式上雖然用“Moses”這個詞，但其意義已因語境而發生了變異，成了一個模因變體：指幫助美國黑奴逃離南方的英雄。

同構異義指模在在傳播過程中模仿已知的語言結構而復制出一種具有新內容的模因表現型。這類語言現象在形式上相同或相近，但內容迥異。最早充當模因母體的語言結構可以是經典名句、名段或名篇。它們易于被模仿，是衍生能力很強的模因。從語言運用的角度看，這類模因現象使語言獲得改造、在熟悉的基礎上推向創新。全新版大學英語第三冊第一單元課文A“Mr. Doherty Builds His Dream Life”中就有這樣一句：There is， as the old saying goes， no rest for the wicked on a place like thisand not much for the virtuous either. 顯然，這里的“no rest for the wicked”來自《圣經．以賽亞書》57:21，“…no peace… to the wicked”，no peace改為no rest， 整句意思是“窮人不得閑”，后面再加上not much for the virtuous(賢人也不得閑)，這就恰到好處地表達了農村生活的忙碌、辛苦，語言運用上的變異而形成的模因表現型使語言表達變得生動有趣、幽默新穎，韻味無窮。（李蔭華2002）

同構異義的模因現象往往是模仿某一范文并以它作為模因母體進行復制和傳播。全新版大學英語第二冊第六單元課文A“Women， Half the Sky”的課后練習中有一首小詩I Look at Myself in the Mirror：

①I look at myself in the mirror，/and what do I really see? /A woman of fortyseven， /or the true essence of me?//

I can see me in my twenties， /the mother of children galore， /and there is me in my thirties， /scarred by the loss that I bore.//

And there is me in my forties， /older now， tolerant and wise /marked by love and affection， /and bags under my eyes.//

So yes that is me in the mirror， /me， as the person I am， /and if I am no more than image，/none of it matters a dam.//

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小詩，它不僅被人們不斷復制、傳誦，而且在不同的語境條件下不斷被模仿，借以表達不同的故事和感情。

3 結論

從模因論的角度看，模仿與創新是和諧的統一。我們模仿的目的是為了創新，因此，要把模仿當作創新的必要手段、過程，把創新當作模仿的目的和結果。正如李傳鋒在《模仿的技巧》中所形容的：“呆笨的徒兒常常鬧出東施效孽的笑話，而聰明的作者卻能青出于藍更勝于藍”(李傳鋒1997:3-4)。“青出于藍、勝于藍”即是茍子對“模仿與創新”的樸素闡述。在我們練習英語寫作的過程中，應當提倡模仿，讓學生在模仿中前進，在模仿中提高，在模仿中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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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7-09-21【責任編輯 李鳳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