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生成語法理論的全面系統論述

提 要：梅德明教授的《現代句法學》是一本全面系統地介紹形式語言學句法理論的著作。該書以N.Chomsky生成語法理論為中心，兼顧與之相關的熱點和前沿領域，示例豐富、重點突出，既是一部語言學專業研究生的好教材，也是語言學學者和廣大外語教師的重要參考書。我們相信，該書的問世將為我國在句法學的教學與研究領域的發展起到進一步的推動作用。

關鍵詞：《現代句法學》；梅德明；研究生；教材

中圖分類號：H31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08)05-0049-3

A Comprehensive Introduction to the Generative Grammar

—On Modern Syntax by Professor Mei De-ming

Fu Yu

(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83， China)

Modern Syntax by Professor Mei Deming is a book which gives a comprehensive introduction to the syntactic theory of formal linguistics. Centering on Chomsky’s Generative Grammar， it has also touched upon some pioneering studies andsomehot focus of research which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syntactic theory. With abundant examples， illustrations and a clear focus， it is by any standard an exceptional coursebook for postgraduate students majoring in linguistics as well as a good reference book for both language teachers and researchers. The publication of this book will undoubted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eaching and research in syntax in China.

Key words： Modern Syntax; Mei Deming; post-graduate students; coursebook

1 引言

《現代句法學》由上海外國語大學英語語言文學專業博士生導師梅德明教授主編，于2008年1月出版。該書作為上海市重點學科建設項目的一部分，同時也得到了上海外國語大學學術委員會學術專著基金的資助，該書還被列為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推出的“十五”百部研究生教材之一。

《現代句法學》全書除前言、參考文獻、英漢術語對照表和后記外，正文共分8章。總體而言，該書的整體結構新穎獨特，科學合理：第一章和第二章從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展現語言系統及語句成分，為以后各章的討論鋪墊；第三章和第五章論述“組合”和“移位”這兩種句子成分基本表現形式的操作機制；第四章和第六章介紹現代生成句法學發展過程中兩個革命性階段的標志性理論；第七章闡述句法與語義接口的界面關系；最后一章則運用現代句法學的自然主義語言觀對語言習得機制的生理/心理支配原理進行詮釋。

2 評價

通讀全書，我們可以看出該書具有以下特點。

2.1句法學理論闡述深刻而系統

要理解Chomsky的句法學理論，首先須要了解的是該理論的研究方法與哲學基礎。在緒論中，作者高屋建瓴，對自然語言的本質、語言學的研究對象、句法學的研究方法、自然語言的哲學思考等問題作了精辟的分析和總結。Chomsky語言理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以20世紀中期西方哲學和自然科學方法論和認識論為基礎：在方法論上，Chomsky采用從上至下（top-down）的演繹法，強調語言理論的普遍性、經濟性、生成性和簡化性；在認識論上，Chomsky的理性主義思想貫穿了他的學說。Chomsky認為，語言反映心理；語言能力包含著天賦的成分，兒童生下來就有一種適宜學習語言的、人類獨有的知識，這種知識體現在“語言習得機制”（Languageacquisition device）里，普遍語法即是Chomsky“語言天賦論”的理論基礎。在緒論中，作者還探討了句法規則的遞歸性、句法結構的自治性以及句法的心理現實性等問題，并簡要介紹了句法的邏輯表達式，強調其作為普遍語法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構成句法規則和語義規則的交匯點，是描述和解釋句子意義的不可或缺的結構性方法。

其次，關于普遍語法，Chomsky認為是一個由原則和參數所共同構成的系統，普遍語法的子系統以模塊的方式存在，彼此相互聯系相互作用，涵蓋了句法的各個方面。一個語言表達式的生成、解釋和允準往往需要幾個子系統的概念的共同應用。這些子系統包括X杠理論、論旨理論、格理論、統制與管轄理論、約束理論、移動α理論、控制理論以及界限理論，其中起主導作用的是管轄理論和約束理論。所以人們傾向于將這個階段的研究稱為“管約論”（吳剛 2006：147）。《現代句法學》除了以獨立的一章——普遍語法與原則理論，全面系統地介紹了“管約論”框架中這些子系統的運作機制和理論內涵之外，還另外設立了三章分別探討詞語與句子、組合規則理論和移動規則理論。其中，前兩章放在“普遍語法與原則理論”章節的前面，為后面的討論打下理論基礎；“移動規則理論”則放在該章的后面，以名詞短語/限定詞短語移位和wh-移位為重點，啟發讀者綜合運用幾個普遍語法的子系統的概念揭示這兩種移位的運作機制。這樣，讀者就可以從理解到應用循序漸進地掌握“管約論”的理論原則。編者如此安排結構，可謂獨具匠心。

最后，有關Chomsky各個時期的句法理論，“管約論”（Chomsky 1981）與“最簡方案”（Chomsky 1995， 2000）是兩個最具代表性的理論階段。80年代，“管約論”以其嚴謹的結構設計和超強的應用能力，在語言學界奠定了重要的理論地位。而Chomsky從90年代初建立的“最簡方案”在廢棄了很多“管約論”時期曾經廣泛應用的原則和理論上，提出了眾多新的概念和技術手段（傅玉 2007：24-28），引發了句法學界非常活躍的最簡論思潮。為了使國內的研究學者在全面深入掌握相對較為成熟的“管約論”的同時，系統地了解生成語法理論的一些近期的研究成果，使自己的研究同國際的最新發展接軌，《現代句法學》以獨立的一章，詳細地論述了最簡方案的理念與技術手段。該書主編梅德明教授在后記中提到，“同其他學科一樣，近年來語言學學科也在快速發展中，新的研究成果不斷涌現。尤其是以Chomsky為領袖的生成語法學派，高舉改革大旗，對原本以為周密謹嚴、涓滴不漏的‘管約論’進行了一場大刀闊斧的改革，推出了基于簡約原則的‘最簡方案’。國人在語言學的研究領域也應該繼往開來，與時俱進” （梅德明2008：528）。《現代句法學》實現了基礎與前沿并舉兼容，突破了現有的一些句法學教材的局限性。

2.2兼顧相關熱點和前沿領域

《現代句法學》圍繞著句法學理論的精髓——原則與參數理論進行了深刻而系統地闡述。但要全面了解Chomsky的生成語法理論，讀者還不能忽視該理論對語義方面的思考與構建。在Chomsky轉換生成語法初期，我們看不到有關語義方面的描寫和討論。但隨著該理論的逐漸發展，語義作為一個獨立的組成部分被納入到語法系統當中，而且在不同的理論階段，語義的功能、作用及其理論內涵也有所不同。例如在“標準理論時期”（standard theory，ST），句法部分的基礎由一個語類部分和一個詞庫組成。基礎部分生成深層結構（deep structure），深層結構進入語義部分接受語義解釋。在“擴展的標準理論時期”（extended standard theory， EST），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surface structure）互相結合，共同參與語義的解釋。而從管約論到最簡方案，Chomsky對于語義成分考慮得更多了。為了使讀者全面了解Chomsky的生成語法理論中有關語義方面的基本思想，并在此基礎上拓展理論視野，《現代句法學》單獨設立一章——“句法的語義模式”，充分討論句法與語義接口的問題。該章首先討論語義處理在生成語法理論各個發展階段中的變化，以及語義成分在生成語法理論中的兩個載體——詞庫和邏輯式并且通過約束理論和量詞理論等實例來驗證他們的操作過程和解釋力。此外，該章還簡單介紹了一些與生成語法理論相關的其他的句法語義模式，包括詞匯功能語法（lexical-functional grammar），驅動的短語結構語法（head-driven phrase structure grammar）以及生成語義學（generative semantics），并與Chomsky生成語法理論作了對比分析；該章還就近年來的句法-語義界面研究作了簡單介紹。作者在章節末尾指出，不管各理論流派間存在什么分歧，都表現出越來越重視語義的共同趨向。問題在于，如何處理兩者的關系，采用什么樣的框架結構才能達到最大的解釋力。

此外，Chomsky的生成語法理論所關心的重要問題之一就是語言知識的來源問題，即為什么兒童在較少直接語言經驗的情況下，快速地掌握一門語言（程工 1999）。語言習得理論與兒童怎樣習得母語的語法密切相關。Chomsky認為，語言習得的問題可以從普遍語法理論及其原則系統得到解釋。《現代句法學》的最后一章——“普遍語法與語言習得”系統地探討在Chomsky普遍語法的理論框架中有關語言習得的一些問題，包括語言習得的規律以及語言習得的研究方法等等。這一章的內容對那些從事應用語言學研究或對該方向感興趣的讀者來說，無疑是必要的和有益的，而且讀者通過閱讀本章可以充分地了解到句法學理論在學習理論領域取得的成果。這些成果不僅論證了Chomsky的語言共性論的思想，而且說明了語言共性與個性的關系。該章按順序分別介紹了語言習得機制的提出、普遍語法的原則和參數在一語、二語習得中的作用以及標記性和子集原則與普遍語法參數的關系等問題。作者最后總結認為，語法的形式映射出語言習得的要求，對于語言習得研究而言，普遍語法框架的優勢就在于它將語言能力與語言習得密切地聯系起來。

句法和語義是語言學的核心內容，句法和語義的界面問題長期以來一直是語言學研究的熱點。普遍語法是人類語言的本質所在，Chomsky句法學理論的發展也為語言習得領域研究擴展了新的視野。《現代句法學》以句法學理論為中心，以獨立的章節分別介紹了句法的語義模式和普遍語法框架中的語言習得理論，引導和鼓勵讀者在理解和掌握Chomsky句法學理論的基礎上，對與之相關的熱點領域和前沿領域進行更加深入的探討和思考。作為一部面向語言學專業研究生的教材，《現代句法學》無疑為讀者展示了一個更廣闊的研究空間，它的啟發性和指導性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2.3示例豐富 重點突出

Chomsky的生成語法研究在理論成果的描寫和表達方面，通常采用的是形式化（formalized）語言。一些生成語法文獻中常用的形式化表達手段包括數字、符號、字母、公式、圖形、遞歸函數理論（the recursive function theory）、算法理論（the theory of algorithms）等等。Chomsky這種形式化的表述方式使得許多學生對他的理論望而生畏。《現代句法學》采用了大量的例句和形象直觀的樹形圖，將理論巧妙地融入到對這些例證的講解與論述當中，使讀者目睹甚至參與句法學理論的構建。這種以語言事實為基礎，以句法學理論為本源，由表及里、循序漸進的論述方式使讀者在學習句法學理論的過程中，充分體會句法學的奧妙所在，從而不覺得枯燥乏味。

其次，《現代句法學》不僅整體結構上新穎獨特、科學合理，每一章節的結構安排也脈絡清晰、重點突出。例如，第六章——最簡方案。作者依次分別回顧最簡方案的形成動因，介紹最簡方案的理論與技術手段，論述了最簡方案的發展與最新動向（石定栩 2002）。該章的重點放在了第二部分。 首先，介紹了推導與表征這兩個重要的概念，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充分詮釋理論以及經濟原則的基本思想。其次，探討了光桿短語結構理論和線性對應理論，突出了最簡句法中的合并和線性排序等問題。

有關層階式轉換，作者分別介紹了合并與移動、替換與附加、統一性條件及復制原則等，并由此過渡到語鏈與核查這兩個重要概念。在核查理論的框架中，作者舉例介紹了一系列的最簡句法中的經濟原則，包括迫不得已原則、推遲原則、最小連接條件等等。關于詞的內語域，重點則放在了動詞短語殼的理論。整個章節行文流暢、環環相扣，幫助讀者捋清了由Chomsky的幾篇文章而構建起來的“最簡方案”的理論主線，有助于讀者形成一個相對較為系統而完整的理論構架。

另外，《現代句法學》的每個章節對于一些重要的術語，凡是第一次出現，都在后面的括號中標注相應英文。對于某些由于教材篇幅所限而沒能涉及的問題以及不能講透或有爭議的問題，都以腳注形式加以提及并列舉一些參考書目，鼓勵有興趣的讀者自己去研讀。每個章節的后面不僅設有思考與練習，幫助讀者回顧所學過的理論知識并且作到“活學活用”，還有編者推薦的閱讀書目，引導讀者選讀一部分比較經典的理論文獻。

3 結束語

《現代句法學》作為一部全面系統介紹Chomsky生成語法理論的專著，它深入淺出、啟迪思想，集科學性與實用性于一體，既是一部語言學專業研究生的好教材，也是語言學學者和廣大外語教師的重要參考書。筆者相信，該書的問世將為我國在句法學的教學與研究領域的發展起到進一步的推動作用。

參考文獻

程 工. 語言共性論［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1999.

傅 玉. 最簡句法中的層階性及其理論局限性［J］. 外語教學， 2007(4).

石定栩. 喬姆斯基的形式句法——歷史進程與最新理論［M］.北京：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 2002.

吳 剛. 生成語法研究［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6.

Chomsky， N. Lectures on Government and Binding［M］. Dordrecht: Foris， 1981.

Chomsky， N. The Minimalist Program［M］. Cambridge， Mass: MIT Press， 1995.

Chomsky， N. New Horizons in the Study of Language and Mind［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0.

收稿日期：2008-03-17

【責任編輯 李鳳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