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語義元語言有效性評析

編者按：將語言區分為元語言（工具語言）和對象語言，標志著人類語言研究的進步。對元語言的進一步研究，必將推動人類的語言認識行為的發展。國外，以Anna Wierzbicka為代表，結合文化開展的自然語言語義元語言研究，屬于當今世界的前沿性成果。本期發表蒲冬梅先生的《自然語義元語言有效性評析》和李炯英、趙文薇老師的《文化腳本：跨文化語用學研究的語義學方法》，都是對上述方法、成果的引進、反思。

提 要：“自然語義元語言”(NSM)是跨文化語義學中近幾年發展起來的語義分析方法，它試圖借助“文化腳本”，僅利用最核心、最簡單的“語義要素”對所有語言中的基本語義進行還原解釋。通過介紹NSM的構成與發展，分析利用其進行跨文化語義比較的案例，探討在“語義要素”和“文化腳本”應用中存在的問題，旨在評析其在跨文化語義分析中的有效性，并對其有效性問題進行深層思考。分析表明，盡管NSM為跨文化語義分析和進一步比較研究提供中性基礎，但采用該方法仍難以完全獲得文化內部人的觀點。在跨文化語義分析中，NSM只能作為一種描述事實的方法，其所描述的內容并非對事實的真正理解，通過文化融入過程才能彌合解釋事實和真正理解事實之間的界限。

關鍵詞：語言相對論；自然語義元語言；語義要素；文化腳本

中圖分類號：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08)04-0055-5

Analysis on Validity of Natural Semantic Metalanguage

Pu Dong mei

（Northwestern Polytechnical University， Xi’an 710072， China）

The Natural Semantic Metalanguage (NSM)， based on reductive paraphrase， is an approach to semantic analysis by means of the cultural script using a small collection of semantic primes which are believed to be atomic， primitive meanings present in all human languages.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validity of NSM in cross culture semantic analysis. It tests its validity by analyzing a case study which adopted it in describing the words for the purpose of further comparison. The analysis shows that even if NSM offers a neutral basis for cross culture semantic analysis， through which cultural outsiders still cannot get an equal view as cultural insiders. In cross culture semantic analysis NSM can only serve as an approach to a description of reality， and what it has described can not be taken for the true understanding of the truth. Only through acculturation is it possible for researchers to circumvent the problem of perception reconstruction.

Key words： linguistic relativity; Natural Semantic Metalanguage; semantic primes; cultural script

1 引言

在近幾十年關于語言相對論的討論中，人們不斷重新審議語言、思維與文化之間的相互關系問題。在語用學中，研究人類交際的分支學科一直在探索一種能跨文化普遍使用的元語言（metalanguage，指用來分折和描述對象語言的語言），它被認為有望解決語言相對論研究中存在的問題。由波蘭語義學派代表人物Anna Wierzbicka于20世紀70年代在東歐創建的自然語義元語言（Natural Semantic Metalanguage，以下簡稱NSM），經過她及其同事廣泛、深入的研究和驗證得以不斷發展（Goddard 1998:56）。作為近幾年發展起來的語義分析理論，NSM是跨文化語義學研究中最成熟、最全面、最實用的理論之一（盧植 伍樂其2002），它為普遍語法（universal grammar）和語言類型學(linguistic typology)提供了語義基礎，適用于跨文化交際、詞典編纂及其它相關領域的研究。

近幾年來，國內不少學者對NSM做過一些介紹或評述(盧植 伍樂其2002，李炯英2005)，但對其在跨文化語義中的有效性研究尚未見著述。本文旨在評析NSM法在跨文化語義研究中的有效性，并對其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與思考。

2 自然語義元語言有效性分析

從語言相對論角度來看，語言顯然會限制我們對事實的理解，如何客觀中性地描述事實是很多語言人類學家和交際民族學家關注的重點。他們的研究涉及語言、思維和文化之間的關系，并以跨文化理解為基礎。為了解決跨文化理解問題，作為語言相對論的追隨者， John Lucy把Benjamin Lee Whorf的工作成果作為基礎，認為應從語言、思維和事實三方面對現有的研究方法進行改進，其中最重要的是能否以中性的描述方式重新解釋事實。經過深入研究，Lucy發現，語言學家總會由于對特殊研究對象產生傾向，而無法對其進行中性描述。因此，他提出應系統地為描述性元語言制定具體、可操作的方法。（Lucy 1992:274）Goddard和Wierzbicka從語用學和語義學相結合的角度著手，研究出了一種基于“語義要素”（semantic primes）的元語言（NSM），這恰好滿足了Lucy的上述要求。

NSM法的原理是用一種簡化的語言對事實進行客觀、中性地描述，以最基本的方式表達復雜的文化概念和思想，用Goddard的話說，就是“盡可能地接近自然語言”，由此產生“自然語義”（natural semantic）這一說法（Goddard 1998：57）。

NSM法似乎解決了Lucy “用中性方式描述事實以便進行跨文化比較”的問題（Lucy 1992：273），但它無法為所有個人或特定語言和文化群體描述事實。

下面通過案例研究，分析NSM法在跨文化語義研究中的有效性，并探討其在應用中存在的問題。

2.1 案例研究

在《西非社會社交區域文化腳本》一文中，Felix K. Ameka和Anneke Breedveld（2004）描述了許多西非的社會規范和習俗，其中不僅包括一些約定俗成、無名稱的習俗，例如埃維人（Ewe）①社交活動中的“左手禁忌”與“離開許可”，還包括有名稱的習俗，如富爾貝人（Fulbe）②的yaage概念（大意為“尊敬”）。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記錄這些文化規范以便進行跨文化比較”（Felix K. Ameka Anneke Breedveld 2004:168）。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們使用了基于語義要素的“區域文化腳本”（由于這些現象發生受區域限制，故稱“區域文化腳本”）。

2.11 無名稱的習俗

從被檢驗的各種西非社交習俗中選擇“離開許可”，對它的分析可作為其它被研究習俗的范例。根據Ameka 和Breedveld所述，幾個群體均有不成文的規定，“人們不能沒有事先征得主人許可就離開……而在征求主人許可時可能得到肯定或否定答復”（Ameka Breedveld 2004：171）。由于是約定俗成的，所以Ameka 和Breedveld認為，它是“潛意識或無意識的行為標準和模式……在社交過程中由父母潛移默化影響孩子”（Ameka Breedveld 2004:167-1688）

NSM比較適合描述這種沒有名稱的行為規范，研究者需先觀察，然后采用文化腳本描述交際行為。在社交活動即將結束的情境下，Ameka和Breedveld建議使用如下腳本描述這一行為：

人們這樣想：

當我和某人由于我想跟他一起做某事而在他的住所內

如果我這樣想：“我不愿意再在這個人的住所待下去了”

我必須這樣跟這個人說：“我認為你現在沒有其它事想讓我們一起做了

我認為你現在沒有其它事想要對我說了

如果是這樣，等一會我想到其它地方去

為此我想做點什么

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假如你不對我說“你可以做”

我想讓你把它說出來”（Ameka Breedveld 2004:172）。

通過這一文化腳本，我們跨文化理解了西非的這一交際習俗。文化腳本采用在所有文化中普遍存在的語義要素描述與文化相關的事實，不僅避免了觀察者的主觀影響，減小了詞匯的可譯性問題，其優點還包括“語義描述得恰當與否，可請說這種語言的人用該語言檢驗”（Ameka Breedveld 2004：173）。被觀察者用當地Ewe語檢驗研究者的觀察結果，經其認可，研究者確信自己理解了所觀察的社會習俗。于是，研究者認為獲得了文化內部人的觀點。

2.12 有名稱的習俗

除了無名稱的習俗，Ameka和Breedveld嘗試描述具有特定名稱的社會習俗，他們研究了居住在馬里（Mali）的富爾貝人重要的回避習俗yaage. 他們先介紹了其可能的多種譯法，例如“尊敬、慚愧、含蓄、羞愧、敬畏、克制，因良好的教育、習慣而感受到的尷尬”（Ameka Breedveld 2004：179-183）。這些不同的思想和情感充分表明，任一解釋都會因遺漏yaage的其它含義而無法令人滿意。為了進行跨文化比較研究，針對yaage所含人際間“避免尷尬的適當行為”這一籠統含義，Ameka和Breedveld采用了如下腳本對其進行描述：

（人們這樣想：）

我不得不這樣看待很多人：

我想讓這個人知道，關于他，我想到的是好事

我想讓這個人知道，對于他，我感覺挺好

我不想讓這個人對我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因此，當我和這個人在一起時，我不能做某些事情

同時，我也不能說某些事情 （Ameka Breedveld 2004：180-181）。

鑒于yaage的多種含義，這僅是個籠統的文化腳本。Ameka和Breedveld稱它為“基礎腳本”，還需要“以它為基礎，添加更具體的腳本……描述細節”（Ameka Breedveld 2004: 181）。如富爾貝人一律用yaage表示的不同場景（吃、喝、避免直呼其名等等）和親緣關系（夫妻、親子、堂表親等等），都需要添加不同腳本。

據Ameka和Breedveld調查，yaage一詞在富爾貝人中被廣泛使用，“多數親緣關系都帶有一定程度‘yaage’含義”，這使文化外部人尤其難以理解這一概念。這是個有名稱的社會習俗，只有富爾貝人明確這一概念所對應的行為。因此，那些想理解yaage概念的研究者，若再依靠純粹的觀察進行描述，可能會造成誤解。例如：

① 研究者：觀察一種“yaage”行為，用語義要素描述它

富爾貝人：理解并接受文化腳本（知道它是“yaage”行為）

研究者：（正確地）認為這是“yaage”的一種含義。

② 研究者：觀察一種非“yaage”行為，用語義要素描述它

富爾貝人：理解并接受文化腳本（知道它并非“yaage”行為）

研究者：可能（錯誤地）認為這是“yaage”的一種含義。

例②顯示，研究者有可能在毫無覺察的情況下誤將某種行為當作yaage，為了避免產生誤解，研究者可以通過詢問富爾貝人來檢驗，但前提是研究者必須掌握一些富爾貝人的語言。即使已經得到確認的描述，也有可能沒有經過進一步驗證就被錯誤地應用到其它與此yaage類似的情境中。由于文化習俗中的細微差別只有在社會交往過程中才能體會到，研究者必須融入被觀察的文化，才能準確獲得該文化中行為規范的含義。

2.13 結果與分析

綜上所述，NSM為文化規范和習俗提供了一種中性描述方法。對無名稱的習俗來說，這一方法比較適合。因為，文化腳本以容易翻譯的語義要素為基礎，這使研究者能夠直接檢驗腳本的有效性。一旦制定了恰當的文化腳本，觀察者和被觀察者都能從文化內部人的觀點了解事實，這似乎解決了觀察者的主觀影響問題。于是，文化腳本成為以客觀方式比較不同文化行為的基礎。

如果被觀察的習俗以當地文化命名，描述它就比較困難，因為習俗的實際名稱很難通過觀察獲得。正如yaage案例所顯示，有些詞由于一詞多義，一方面，僅用有限的語義要素很難完整解釋其所有含義；另一方面，只有從社交和文化角度才能了解它們的多種內涵。為此，研究者可通過當地人確認文化腳本中的描述，或通過生活、參與融入被觀察的群體和文化以便接近文化內部人的觀點，并逐漸理解其文化概念的內涵。

2.2 NSM法應用中存在的問題

上述案例研究表明，在嘗試獲得文化內部人觀點的過程中，NSM法會引發某些問題。首先，探討語義要素及其內涵和可譯性問題；其次，探討描述復雜的、一詞多義概念時，文化腳本的有效性及其含糊性問題。

2.21 語義要素存在的問題

描述yaage概念時產生的理解以及翻譯問題，引起人們廣泛關注。由于yaage一詞多義，它要求一個非常籠統的基礎腳本，其描述的內容不能接近該詞的任一含義。建立這樣的基礎腳本很困難，同樣的困難也會出現在語義要素的認定及翻譯階段。

如Goddard所說，NSM法的根本設想是“在任何語言中，可表達的含義都可以采用該語言的語義要素進行充分描述” （Goddard 2002：5）。因此，研究目的是尋找適用于所有語言“不可分解的語義核（irreducible semantic core）”，它就是經過大量驗證認定的語義要素。據Goddard所述，每一個語義要素都是“所謂的通用詞匯（lexical universal），意思是在所有人類語言中都有一個確切的詞與它對應”（Goddard 1998：59）。然而，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個體在談到同一概念時，可能各自理解的是由其各自文化所決定的不同內涵，不少語義要素由于在文化方面具有不同的內涵而無法被確切地翻譯。從Goddard和Wierzbicka的語義要素表（Goddard Wierzbicka 2004: 155）中挑出兩例，足以說明這一點：

③ 言語描述詞：真實的， TRUE

④ 生命與死亡描述詞：生，死; LIVE，DIE.

“真實的”對一種文化來說，意味著什么？在不同的語言中，它和與之相聯的價值、信仰、內涵等等，是否都能被翻譯？在西方社會中，它的界定看似相當明確：科學研究與實驗數據是“真實的”；小說和神話則相反。然而，實際上西方文化對它的界定也并非總是那么明確，例如對宗教問題的爭論就可見一斑。其它文化對其界定得可能更模糊：如西方社會中的神話，在另一文化中可能被認為是真實的。同樣，在生命和死亡的描述詞中，只包括了生、死，這一分類遺漏了某些文化中存在的介于生死之間的狀態。

以上兩例表明，語義要素可能包括各種文化方面特有的內涵（例如“真實的”）或遺漏了某些文化中存在的分類（例如對“生、死”的描述）。此外，即使屬于所謂“語義核”的詞也有可能因為一詞多義而造成翻譯困難，“真實”就是一例。根據新牛津英語詞典（1998）：它既可用作名詞，意為“真理、事實”；也可用作形容詞或副詞，意為“正（準）確的；忠實的；誠實的；純粹地、符合標準或模式地；符合現實、事實地”。

Goddard和Wierzbicka認為，“用英語詞匯表達的語義要素……能同樣貼切、準確地用其它語言表達” （Goddard Wierzbicka 2004：155），而上述示例表明，NSM法所依賴的語義要素基礎并非他們所預期的那么穩定。由于詞匯沒有嚴格的定義，所以，無法避免其在跨語言翻譯過程中語義不損失或不被曲解。

2.22 文化腳本存在的問題

NSM的文化腳本用于描述事實一直以來就不穩定。

首先，文化腳本只能利用大約70個語義要素來描述事實。顯然，任何解釋都會簡化所描述的規范或詞語，因此腳本可能變得過于籠統、含糊。以下摘錄Ameka和Breedveld提出的西非“左手禁忌”文化腳本（Breedveld 2004：171）來說明這一點：

如果我用我的左手做某事，對于我，人們可能會這樣認為：

“這是個壞人”(This is a bad person)。

“這是個壞人”的說法相當含糊，沒有表明違反“左手禁忌”的實質。對于富爾貝人來說，“壞人”無疑具有一種由當地文化決定、無法完全翻譯出來的內涵，該內涵與研究者所理解的不同。另外，“某事”這一表達也不明確，因為，的確有某些事情人們可以用左手做（例如撓頭，手工勞動等等）而沒有違反禁忌。

其次，在解釋一詞多義的概念時，使用的基礎腳本只能表達一個籠統的概念，還需要更具體的腳本詳細地說明它的多種含義。簡而言之，習俗或表述越復雜，要求描述它的腳本就越詳盡。這不但增加了描述的困難，而且，這樣的腳本描述也未必能清楚表達其所有含義。

文化腳本存在的這些問題令人懷疑其是否能進行跨語言和文化直接翻譯。翻譯中出現的含糊說明，通過NSM只能間接表達或理解文化知識，如那些有名稱或無名稱的規范和習俗。雖然所有用語言表達的知識歸根結底都必須通過間接方式理解，但用NSM表達的知識還須要通過更加人為的間接的方式。這樣一來，研究者和被觀察者都有可能要做非自然地重新描述和解釋工作，如以下模式顯示：研究者通過觀察所理解的文化知識“研究者用自己語言中的NSM將其重新描述”(如果研究者不懂被觀察者的語言)；翻譯成被觀察者的NSM“被觀察者的理解和確認”被觀察者以當地語言解釋。

綜上所述，盡管NSM為跨文化語義分析和進一步比較研究提供了共同的中性基礎，使無法直接理解的行為和表達，通過間接描述得以理解，但采用該方法仍很難完全獲得文化內部人的觀點。

3 NSM法有效性的深層思考

NSM法在應用中存在的問題使其有效性受到質疑，而其無法表達出文化內涵的真正原因，從哲學解釋學的角度來看，是其只能作為一種描述事實的方法，而其所描述的內容并非對事實的真正理解。文化融入過程可以彌合解釋事實和真正理解事實之間的界限，通過逐漸融入一種文化，研究者能逐漸獲得與文化內部人同樣的知識和直覺，從而可避免重新解釋事實的問題。

以下借用德國哲學家Hans Georg Gadamer的觀點（隨后將詳細闡述此觀點）對上述案例中的方法和事實加以區分：文化外部人（研究者）：解釋或描述事實（例如左手禁忌）‘方法（NSM）；文化內部人（西非人）：（通過社會交往）真正理解 ’事實。NSM對某個現象（例如左手禁忌）進行描述，從而使其可能再現，這僅是一種理解事實的方法；對事實的真正理解只有文化內部人通過社會交往才能獲得。實際上，文化外部人通過長期生活并融入一種文化，也可以獲得并運用其文化內部知識（行為、社會規范及觀點，等等）。

上文提及的方法和事實的區別，源自Gadamer的主要著作《事實和方法》。他重視解釋過程，即理解過程，區分對思想的純粹解釋（他所認為的方法）和真正理解（他所認為的事實）。在“什么是事實？”（Gadamer 1986：44-56）一文中，他闡明，若認為解釋過程僅是解釋已有的思想或觀點，則其永遠無法適合所有可能存在的理解形式，因為它把認知局限在像數學答案一樣普遍可驗證的范圍里。事實上，個體的理解取決于各自的看法。在所有理解過程中，個人的看法（知識、觀點、文化塑造的世界觀）會不可避免地與他人（不論是一個民族還是獨立個體）的看法滲透并融合在一起，所有真正的理解都表現出兩種看法相融合的特征。這樣的理解過程從未徹底完成過，因為每一次融合都可能產生一種新的理解。

可見，理解是無法與其思考者分離的抽象過程，它與思考者的歷史和社會知識密切相關。思考者描述事實的語言（所有語句、表述或詞匯都帶有歷史和社會因素）表明其對事實的理解和看法。與上述理解過程相比，NSM無法表達具體的文化因素，因為它中性且不含文化傾向。

4 結束語

NSM法在實際應用中的主要問題是無法完全表達出文化方面的相關內涵，歸根結底，這是在不同階段出現的詞匯可譯性問題。語義要素和文化腳本在跨文化翻譯中所引發的可靠性和準確性問題使得NSM法的有效性受到質疑。從哲學解釋學的角度來看，NSM法只能作為一種描述事實的方法，而其描述的內容并非對事實的真正理解。從Whorf提出的語言相對論來看，要實現跨文化理解則必須掌握對象語言及其相關文化知識。使用NSM法無法使人們獲得與文化內部人相同的觀點，通過文化融入過程，也許能克服這一問題。

盡管在應用中存在一些問題，但Goddard和Wierzbicka所研究的NSM法在跨文化交際研究中做出的貢獻及其取得的成就仍值得肯定。NSM描述方法具有客觀、簡明、無循環性、可直接檢驗等特點，它為語言、思維和文化研究提供了新思路。本文評析NSM的有效性，并對其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與思考，以期引起相關研究者共同的關注，并對跨文化語義研究的復雜性給予足夠重視，從而使NSM在今后的研究中得到不斷改進并日趨成熟。

注釋

①埃維人（Ewe）：居住在加納東南部、多可南部和貝寧南部的一個西非民族。

②富爾貝人（Fulbe）：西非游牧部落，散布于馬里、塞內加爾、喀麥隆北部及蘇丹局部地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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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4-11-21

【責任編輯 王松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