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寶藏

她和他，總在陽臺上遇見。兩家廚房的陽臺，直線距離1.5米。他做飯，她也在做飯。一日三餐，天天都能見到。“她真勤快！”他默念。“他真模范！”她暗想。

沒說過話，只在樓道里碰上。他帶孩子，她也帶孩子。兩個同校的孩子偶爾會笑著打招呼。他和她，相視，而后微微一笑。

那天，她清掃樓梯，聽到對門傳來爭吵聲。他那樣和氣、愛干活的男人，女人也會不滿意嗎？存了好奇，不禁駐足。女人的聲音尖利，憤怒地咆哮著。而后，女人沖出來，“啪啪”幾聲，碗盆摔在樓道里。他愣愣地看著，傻了一樣。那碎裂的聲音，震得她心疼。因為，她的男人，也像對門的女人一樣，愛發脾氣、摔碗盆。她的心時常碎著。只是，為了孩子，隱忍著。

再在陽臺上遇見，他做飯，她也做飯，卻有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想起某個晚上，她去他家借醬油，對門的女人正在看電視，匆忙地大聲喊他：“把醬油瓶拿來。”她看他系著圍裙，正在對付一團面，手上沾滿了面粉。他快速地洗手，拿了醬油瓶過來。“多享福的女人啊！”她記得自己微微地嘆氣，為自己指揮不動自家的男人下樓買一袋醬油。

你幸福嗎？每次見了他，她總想問他這么一句。她明白，他是否幸福和她無關，可她總想聽他說，當然，我很幸福。她覺得如果他幸福，那么和他一樣每天做飯帶孩子的她也會感到幸福的。因為，就在對面，就在1.5米的陽臺，有一個人和她一樣，為了自己的家整天辛苦勞作著。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幸福。她的男人不關心她，不在乎她，開心的笑不會為她而展露，更不會為她伸出溫暖的手。她吵過、鬧過、哀求過，但男人心硬如鐵，除了漠視，除了夜夜與麗人笙歌，一點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終是日子過到了頭。她的男人離開她，奔向年輕女子的懷抱。她神色平靜，依舊在陽臺上做飯。只是，吃飯時，看到對面空空的座位，她的淚奔涌而下。

她沒想到的是，對門的女人也離開了家。“我媽罵我爸窩囊廢。你媽呢？也罵你爸嗎？”對門的孩子問自己的孩子。

他們都丟了寶藏，她喃喃自語。而后又笑，自己真是寶藏嗎？陽臺上的他也是嗎？

（責任編輯/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