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悔恨自殺：我的無私大義為何換不回尊重和感恩

兩兄弟雙雙考上大學，但窮困的父母只能給一個孩子機會。哥哥毅然決定把機會留給弟弟，自己走上了打工之路。然而幾年之后，兄弟倆境遇地位有了天壤之別，弟弟事事順心，哥哥落魄潦倒。曾經善良無私的哥哥難堪、懊悔，最終的選擇讓所有人震驚。

困頓家庭供不起兩個大學生：哥哥禮讓唯一機會

今年24歲的李小華出生在湖南省常德市澧縣一個貧困農民家庭，在家排行老大，下面還有個小自己兩歲的弟弟李小明。父母勤耕苦做，就是希望兩個兒子能出人頭地。兩兄弟成績都異常突出，不僅在班級名列前茅，而且在數學競賽中屢屢獲獎。

這個貧寒之家在1998年9月遭遇滅頂之災，李小華的父親李俊被一輛急馳而來的汽車撞到深溝里，肇事司機逃跑，1萬多元醫藥費自理不說，李俊還失去了右腿，從此以后不能干任何重體力活。

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和兩個孩子的學費，母親王菊花白天在水泥廠做搬運工，晚上還兼職做保姆。看著整日操勞的母親，懂事的李小華回到家后就做飯、喂牲口。因父親還沒有完全康復不能下地，而家里正趕上收稻季節，李小華就主動休學一年，回家幫助媽媽干農活，再返回學校時，剛好和弟弟李小明同在一個年級。

2000年7月，李小華兄弟倆先后接到了湖南理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一時在村里傳為佳話。短暫的高興之后，夫妻倆開始為學費發起了愁：兄弟倆考的都是省重點大學，如果同時都去，一年的費用加起來要5萬多。夫妻倆幾乎借遍了所有的親戚朋友才湊了兩萬多元。父母的勞累和焦心李小華都看在眼里，一天晚上他跟父母說：“都怪我們考上了大學，要交這么多的學費！”聽到哥哥的話，李小明反駁道：“哥哥不能這么說，我們考上大學是父母的驕傲，學費多又怎么了，這是先期的投入，以后等我們畢業有了好工作不就還上了嗎？”

眼看著開學日期一天天臨近，夫妻兩人痛下決心，要兄弟倆中間一個選擇放棄。但讓誰放棄都心疼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后母親還是嘗試著跟兄弟倆征求意見，要不誰再復讀一年明年再考。李小明一聽就哭鬧著說：“我不管，反正你們要供我上大學！”說著，李小明又跑到哥哥李小華面前搖著他的胳膊說：“哥哥，你快求求爸媽讓我上大學吧，我可不想在農村待一輩子！”看弟弟如此說，李小華一字一頓地說：“我不上大學了，讓弟弟上。”說完，淚水順著臉頰直流而下。

看著懂事的大兒子，父母親雖然心里舍不得讓李小華退學，但現實卻只能供一個孩子上學。2000年9月，李小明帶著錄取通知書去湖南理工大學報到，李小華卻背著行李卷和幾個老鄉踏上了去北京的打工之路。

白領弟弟出盡風頭，天平失衡保安哥哥頻頻受辱

李小華來到北京先后干過搬運工、推銷員、酒店服務生等多項工作，但總是只干兩三個月就干不下去了。一年后，他在一家事業單位找到一份保安工作，管吃住每月800元錢，總算穩定了下來。干保安每天工作都在15個小時以上，白天要站6小時的崗，晚上還要輪班巡邏。李小華想攢些錢買書看，利用業余時間自學參加自考，但一想到家中操勞的父母就放棄了。弟弟每個月都寫信給他，總是抱怨吃不飽。留下200元基本生活費用后，李小華把剩下的錢全寄回了家。

2002年3月，正在上大二的弟弟李小明給哥哥寫信說，同學們都有電腦，自己很想買個二手電腦。當時李小華剛到月初沒有發工資 ，為了能滿足弟弟的愿望，他厚著臉皮向幾個同事借了1400元錢給弟弟寄了過去。而為了還這筆錢，李小華一連3個月都沒敢逛過一回商店，平時同事聚餐他都委婉拒絕。以后每隔一段時間，李小明就會給哥哥寫信要錢，少則300，多則上千，李小華總是想方設法給弟弟按時寄過去。

2004年6月，李小明大學畢業，在一家中外合資的制造公司做技術員，月工資近3000元。每到節假日回家，李小明總是給父母帶大包小包的各種禮物，李俊夫妻為此很是驕傲，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母親王菊花總是不停地給小兒子夾菜，一旁的李小華好像不存在似的。這讓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父母當著他的面在鄰居面前夸弟弟，當人家一問到大兒子時母親就馬上轉換話題。弟弟和自己也疏遠了很多，每次回家李小華本想和弟弟多聊聊 ，但弟弟卻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很多時候更是故意和自己錯開回家的時間。

李小華很是失落和不滿：當初是自己把機會讓給了弟弟，而且這幾年在外面辛苦打工的錢，幾乎全都貼補給家里了！現在弟弟出息了，他就成了一個旁人。

2005年春節前夕，李小華花一百多元給母親買了件減價的棉衣，回去后穿著一件新絨衣的母親跟他炫耀：“快看，這是你弟弟在專賣店給我買的，要1000多塊呢！”李小華拿出自己為母親買的棉衣后，李小明走上前摸了下面料說：“媽，一看這就是地攤貨，您別穿了。”李小華一聽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地攤貨怎么了？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嗎？你在媽面前囂張神氣什么？”兄弟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就鬧僵了。

父親54歲生日時，兄弟倆都從外地趕回來，李小明還帶來了一個漂亮可人的女友，這可樂壞了老兩口。家里來客人就跟人家介紹：“這是我在外企工作的小兒子，這是我未來的兒媳婦，也在大城市工作！”李小華覺得很窩囊，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生悶氣。這時一個鄰居湊上前說：“小華，看你弟弟多有能耐啊，又會掙錢又找了個這么好的女朋友，你啥時候也像你弟弟那樣領個城里妹子回來啊！”李小華聽完后拂袖而去。

弟弟離開家時，李小華故意躲在房間裝睡覺，他本以為弟弟會來找他告別，沒想到他和父母道別時提都沒提到自己。這讓他對弟弟和家人的怨恨更加深了一層。

不堪親情冷漠，風光未賺保安哥哥自毀前途

2006年3月，李小華在一次巡邏的過程中與在美容院工作的小齊結識。此后，他就常常去小齊那里找她聊天。小齊是北京密云縣人，只因父母總吵架鬧離婚，她就賭氣放棄學業一個人到北京打工。

雖然父母對自己的態度不如從前，但李小華還是每月都給父母親打電話。母親在電話里根本不關心他的狀況，而是句句不離弟弟：工作好，找了個城里女友等等。李小華終于忍不住說：“媽，你別說了，走著瞧吧，別以為我不如他！”

他想著國慶節無論如何要帶個女友回家去，他第一個想到的是美容院的小齊。因此，李小華去小齊那里的次數比往常頻繁了很多，發工資后還會帶著小齊去商場買衣服，逛游樂場……雖然李小華做了很多，但小齊對李小華的態度卻始終不冷不熱。

一天，他把小齊約出去后就試探著問：“你不知道我對你有意思嗎？”小齊抿嘴一笑：“做你女朋友可以，但要有個條件，你必須要送我枚戒指，那樣才代表你對我的愛有誠意！”看小齊點頭答應做自己的女友，李小華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李小華為此去首飾店逡巡了一下，一般比較能拿出手的戒指都要2000多塊錢以上。而自己每月才800元工資，就算不吃不喝也要3個月才能買得了啊！李小華偷偷地上水貨市場花200元買了個戒指，當他把戒指拿到小齊面前時，小齊起初很是高興，但當她拿過戒指用指甲用力劃了后就扔到地上憤憤地說：“你把我當傻子了是不是？這明明是假的，以為我看不出來？”小齊臨走前對李小華拋下句話：“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下回如果還拿假東西糊弄我，就別再來見我了！”

李小華想到向同事借錢，他借遍了同事也就湊到500多元，加上自己身上的錢也就800多元，還差1000多元上哪里弄呢？李小華突然想到有一天站崗的時候，一個收廢品的問他有沒有廢品賣？他連連搖頭并示意他離開，那哥們兒往單位的大院里瞟了幾眼說：“眼瞅著的發財機會你不懂得賺啊！”

李小華明白那人的意思是指單位堆放的好幾萬噸鋼材。來的時候經理已經對自己說過，以前幾個保安都是因為手腳不干凈被辭退的。但一想到如果把小齊追到手后領回老家能風光一回，李小華膽子就大了起來。剛開始他不敢拿太多怕人發現，于是就趁自己執崗的時候偷偷拿一段出去賣掉。后來看也沒有什么事情，就索性一次拿3根、5根……有一次李小華在偷拿的時候一不小心上面的一截鋼管滾落下來，旋即幾截鋼材都砸了下來。醒來后李小華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邊竟然是千里迢迢趕來的母親。

原來，鋼管滑落的巨大響動驚動了其他人員，單位的人趕到后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把他送到醫院后，第二天就把他開除了。鑒于他以往工作認真又是初犯，就沒有報案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2006年12月12日，李小華在醫院住了整整3個月后出院了，砸傷的右腿基本保住了，但卻落下了殘疾。這一次住院花掉了近萬元，母親把還沒有痊愈的他帶回了家。

回到家里，父親李俊呵斥他：“你還有臉回來？我們不指望你給我們掙多少錢，但你別給我們丟臉啊！”母親也在一旁幫腔說：“沒給家里掙一分不說，還倒貼這么多錢。還是你弟弟省心，又不讓我們操心又孝敬！”

李小華聽了父母的話就大聲咆哮著說：“我偷也是怨你們，你們就知道偏心，什么都是弟弟好弟弟優秀，我就沒有一樣如他。要是當初我不把機會讓給他，你們還會這樣對待我嗎？”李小華說完后就抱頭痛哭起來。

因為腿上傷沒有痊愈，李小華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外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他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廢人”，動不動就亂發脾氣。父母卻一反常態地對他好，凡事都依著他。

2007年5月1日，李小明領著女友回來探親，對哥哥噓寒問暖，說這段時間太忙沒時間回來看他。李小華卻覺得他這樣做是可憐自己，拿起板凳就趕他走：“你趕緊給我滾，我不要你來討好我！你個沒有良心的，如果不是我當初把上學的機會給了你，那么如今風光無限的就是我！我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李小明一聽火就來了：“是我讓你把機會讓給我的嗎？你不讓父母也不會把機會給你的！再說你的腿殘了，是你自己偷東西鬧的！”說完，李小明就提前回了單位。父母因此埋怨了李小華，他哭著說：“我死了你們就省心了！”

2007年8月1日早晨7點，王菊花臨上班前叫李小華自己起床做點飯吃。李小華一聽后就從床上跳起來吼著：“不用你管！我也不想吃！反正你們也看我不順眼！”王菊花想到自己白天辛苦打工，晚上回家還要伺候他就哭訴說：“我不圖你孝敬我什么，但你總不能把我往死里逼啊！”李小華聽著聽著就放聲大哭起來：“我早就知道你們偏心，如果不是你們我也不會有今天，我告訴你，我早就不想活了……”母子倆的吵鬧驚醒了父親李俊，他跟妻子說：“不用管他，沒出息的東西，他要死就去死！”

幾個月來李小華的脾氣一直反復無常，發完脾氣后父母也沒當一回事，就各忙各的去了。下午1點多鐘李俊從地里干活回來做完飯后，去叫李小華吃飯，發現門是從里面反鎖的，他透過門縫一看：兒子正躺在地上，四肢抽搐……

李俊趕忙用力把門撞開，看到兒子面部青紫、口中流涎、身旁放著個黃色農藥瓶子和一張寫滿字的紙：“爸媽，你們為什么那么偏心？弟弟什么都好，我一點出息都沒有。我為了弟弟能上學把機會給了他，自己去打工，吃盡苦頭，受盡別人的白眼，我換來了什么呢？換來的只是一家人和親戚四鄰的冷漠……”

被送往醫院的李小華性命保住了，但因為農藥的毒素已經擴散到了受傷的腿部，必須進行截肢，不然大腿會一直潰爛蔓延全身。

面對這樣的結局，李小華的父母天天以淚洗面！他們根本沒想到當初讓一個兒子讀書一個兒子放棄，最后會落得這樣的殘局。弟弟李小明知道后也非常后悔：“早知道會這樣，我當初就把上大學的機會留給哥哥。哥哥的后半輩子，我會好好去照顧，但是我也將一輩子心存愧疚和不安！”

編后：

把上學機會讓給弟弟，不是李小華的義務，而僅是他個人的血緣同胞之情，因此他理應坦然接受因沒上大學而導致的社會地位“低下”的現實；作為得到大學機會的弟弟，無論是在道義還是人情上，都該予以回報。何況他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理應比哥哥、父母明白自己的家庭角色和責任。即使沒有當初哥哥的禮讓，也不該疏遠甚至嫌棄他，常來常往多溝通互助，才是同胞兄弟應該做的。可惜兄弟倆都未能找準自己的家庭角色，父母也未能及時發現、化解兄弟倆的矛盾，最終導致了李小華的悲劇。

我們從這個悲劇中應該得到教訓，當類似情況發生在自己身邊，為人父母者應該一碗水端平，為人子女者也不能憑一時沖動作出不計后果的犧牲。中國的助學貸款政策早已出臺，每一個貧困的孩子都有機會圓大學夢。遇到艱難抉擇時積極地求助社會和國家，把不能解決的家庭問題拿出來讓大家出主意，那么，李小華的悲劇就永遠不會再發生。

（責任編輯/玄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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