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歌詞的詩意化寫作

摘 要：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流行歌曲開始在真正意義上被大部分中國人所接受。九十年代中后期，它從生澀開始轉變為成熟，最突出的表現是大街小巷中隨處可以聽到流行音樂。21世紀初，流行歌曲已經成為中國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它緩解人們的壓力，消除人們的疲勞，帶給人們以愉悅，乃至引起人們瘋狂，它處處散發著迷人的光彩，這已成為不容爭辯的事實。

關鍵詞：流行歌詞 詩意化 關系 韻律

一、流行歌詞現狀

隨著流行歌曲步入家喻戶曉的發展階段，來自社會的點評開始不絕于耳。流行歌詞因其通俗易懂、聯系生活被廣為流傳。新時代的年輕人對流行歌詞普遍持積極樂觀的態度，而絕大多數年長者卻頗有微詞。由于受五千年傳統文化積淀的影響，流行歌詞也不可避免地融入了華語文化特有的詩意化韻律。這一發展變化趨勢得到了近乎所有華語圈人士的贊同。畢竟，詩詞對于所有以華語為母語的人來說都是值得驕傲的。另一方面，流行歌詞的詩意化寫作大量吸收了詩詞的押韻精華，使得不同品味層次的階層都能欣然接受，無論聽眾們的文化修養如何，無論歌迷們能否準確把握歌詞的內涵精髓，那朗朗上口的詩意化歌詞都已經牢牢地鎖住了潮流的最前沿和時尚的代名詞。今天的華語人群中，幾乎人人都擁有自己為之傾倒的詩意化流行歌詞。針對這一社會現象，各界專家、學者都予以了關注，并撰文分析了這一社會現象形成的深層次原因、發展的現狀、發展的前景趨勢以及對社會和華語文化的影響。雖然觀點各異，但有一點社會各界基本上達成了一致：流行歌詞的詩意化已經深深地影響了我們這一代人，這一現象必將載入史冊。

二、方文山歌詞詩意化的特征

方文山作為周杰倫最佳拍檔進入華語流行音樂界，他作品的最大特色是歌詞具有濃郁的民族風味，文字剪接宛如電影場景。其自成一格的歌詞創作，在傳統歌詞創作的領域中，獨樹一幟，代表作主要有：《龍拳》、《雙截棍》、《雙刀》、《愛在西元前》、《上海一九四三》、《威廉古堡》、《東風破》、《七里香》、《發如雪》、《霍元甲》、《菊花臺》、《青花瓷》、《無雙》等等。他為周杰倫寫的中國風系列歌詞獨樹一幟，尤以《東風破》為最，歌詞中多處可以捕捉到古典詩詞的影子，“酒暖回憶思念瘦”典出李清照“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水向東流”讓人聯想到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此外，詞中出現的燈盞、琵琶、琴音、楓葉等多種意象，也都透出典雅之美。

如今，流行歌曲浩如煙海，以古風古韻引人入勝者少之又少。詞作者如能提高古典文學修養，汲取詩詞歌賦營養，抑或當代詩人熱忱參與歌詞創作，溝通詩與歌的靈妙，不愁詞無意趣。當然，一味追求詞句仿古也是徒勞，如何讓古典意境滲透于創作血液而不著痕跡，才是真正的創新與提升。

方文山的詞中會刻意地營造一種虛幻的意境，遠古的戰場、消失的古文明、陰森的傳說，都可以成為他筆下的意象。在后現代主義泛濫的今天，他沒有免俗。方文山對現代社會年輕人情感的把握，如果說李宗盛的詞是一個老男人心碎的回憶，那么方文山的詞關注的則是當下年輕人的情感糾葛，較之李詞多了一分時代感，所以更容易被流行歌詞欣賞主體所接受。

從某種意義上說，方文山把流行音樂從所謂的“靡靡之音”帶回了歷史與音樂融合的懷舊和真摯的感覺當中。方文山詞的風格涉及廣泛，除上述之外還有很多，是一個值得研究的文化現象。

三、流行歌詞的社會影響

流行歌曲并非今天才有，古今流行歌詞的傳播狀態截然不同，古代流行歌詞往往能夠引起文人士大夫的注意，從而脫離音樂走向案頭文學。而當代流行歌詞則越來越成為傳播媒介的附庸，無法獨立地實現其文學價值，更無法引導當代的主流文學創作。因此從傳播學的角度來對古今流行歌詞進行比較分析，討論“今天的歌”是否就是“明天的詩”，對于當代文學和當代流行歌曲來說，都是很有必要的。

中國的流行歌曲，已經走過了大半個世紀的風雨歷程。中國流行歌曲產生于20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等大都市，新中國成立后“遷移”港臺，內地改革開放以來，又逐漸北上，回歸到大陸，并從當初的“猶抱琵琶半遮面”發展到如今的“風風火火闖九州”?？梢赃@樣說，作為一種詞曲交輝、詩樂合壁的音樂體裁和大眾文化的主要形式，流行歌曲已經不僅僅成為廣大人民群眾重要的精神食糧，而且成為現當代文學不可或缺的構成要素。

流行歌曲作為現今社會的一套大眾快餐，已越來越多地被人們所喜好，所接受。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曾剖析過：“大眾傳播媒介的美學意識到必須討人高興和贏得大多數人的注意，它不可避免地變成媚俗的美學。隨著大眾傳播媒介對我們整個生活的包圍與滲入，媚俗成為我們日常的美學觀與道德?！边@大概是我們社會的主流。盡管如此，那些盛行的流行歌曲，卻有很大的一部分和我們傳統的古典詩詞緊密聯系，成為流行歌壇上的生力軍，這又似乎使它遠離了媚俗。我們知道古典詩詞意境很深，深入到了生活的每一個細微處，而只有在生活化極度而開的時候，古典詩詞才稟為經典盛才。而唯一不同的是，越是以前的文字越拘板、越拗口，越是以后的，文字形式越開放、越廣闊，這大概也就是流行歌曲與古典詩詞有著如此緊密聯系的原因。古典詩詞本身對遣詞造句的要求就非常高，有韻律，句尾壓韻，而且它們本身就具有很強的音樂性，讀起來朗朗上口，很適合吟唱，因此無論是在古代還是在流行歌曲突變的今天，都有直接取材于古典詩詞、吸收其精華的歌詞出現。

有一些流行歌曲喜歡用古典詩詞的標題或名句作為歌詞，出發點就在于古典詩詞的標題簡短但具有深度，能夠恰如其分地表達歌曲所要傳達的意境和情感，這也正好符合流行歌曲對歌詞簡練的要求。古典詩詞都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既然“能夠稱得上具有審美價值的，就必定是合乎人道的，是與人的審美需求相吻合的……這是由美的價值屬性所決定的?！惫试~作者們也喜歡借用古典詩詞的這些審美價值。這方面的例子就比較多了，有劉海波的《人面桃花》：紅唇那樣激動，笑容那樣朦朧，眼神那樣的傷感，象那歲月正在流淌，記憶正在遺忘，桃花依舊笑春天；白雪的《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AGIN樂隊的《烽火揚州路》，陳明的《回首燈火闌珊處有你》，唐朝樂隊的《夢回唐朝》、《月夢》等等，這些歌詞創作只是借用了古典詩詞中的某個著名詞語，與原詩詞并無太大關聯，但卻提示了現代流行歌曲與古典詩詞的密切關系。用古典詩詞的風格和形式來創作現代流行歌曲，一方面使詞作繼承了傳統詩詞語言的精練和含蓄內斂，另一方面，在主題表達上也無疑可以先入為主，便于大眾接受。

歌詞是語言的藝術，任何主題最終得靠語言來實現。所以，語言的選擇對歌詞來說就顯得格外重要，有好的語言才能有好的歌詞。流行歌曲的語言風格，在以下三個方面表現得比較明顯。音樂最能打動人的地方是它給人的心靈帶來共鳴。而流行歌曲之所以能“老少皆宜”，大部分原因就是它的歌詞能“老少皆懂”。只有在“懂”了之后，才能讓聽者產生共鳴，然后帶給聽者以精神上的享受。流行歌曲歌詞往往使用最為平常的口語來打動人的心靈，讓人一聽即懂，然后融入其中，為之所動。李春波的《小芳》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這是20世紀90年代初極受歡迎的一首歌，至今還讓人難以忘懷，歌詞唱道：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在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你和我來到小河旁，從沒流過的淚水，隨著小河淌。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薄对娊洝分卸潭淌?，歷經兩千余年，仍能使現代的人們從那位歸客的吟唱中體會到一種獨特的意境，正如《詩品序》中所說的：“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搖蕩性情，形諸舞詠?！?/p>

“說幾次愛你/愛你/愛你/愛你都不厭倦，到地球停止轉動/我都不后悔”，“你這個大壞蛋/你這個大壞蛋/你不斷捕獲女人的心當作成人游戲”，“難得/實在很難得/你也喜歡我/我何能何德/難得/我求之不得……”信手翻來的這些歌詞廢話連篇，無異于無病呻吟。歌詞藝術的沉淪令人心痛！

縱觀現今流行樂壇，急功近利，俗塵泛起，蠅營狗茍者橫行，又有多少人在靜心、潛心創作呢？浮躁的心靈，誕生的只能是浮躁的作品。李宗盛說，好歌詞不能只抒發個人情緒，應該更多關注人生情感中共性的東西。現在，很多流行歌詞止于表現“小我”情感，而忽視了“大我”精神，富有精神感召力的作品越來越稀缺。

喜怒哀樂，都屬于人的情感范疇，它更多來自于人的本性；而精神，更多體現出社會屬性，表現出人類的價值觀。李宗盛、羅大佑、童安格、趙傳、齊秦、許巍、崔健、鄭鈞……這些歌壇實力派都具備出色的作詞能力，他們不沉溺于憐香惜玉、卿卿我我，而是體悟成長、生活的痛苦與欣喜，字里行間樸實而深沉，沒有復雜意象和華麗詞藻的堆砌，卻能觸動人心，閃爍著充沛的詩意和文學的光芒。像寫故事一樣去寫一首歌詞。閱歷淺薄的人很難做到這一點。華語流行音樂一代歌詞宗師黃霑，他的名字總是與香港電影及流行音樂最輝煌的時期密切相連，《滄海一聲笑》、《男兒當自強》、《英雄本色》、《倩女幽魂》等均出自他之手。從這些作品中，可以聽出他對音樂的駕馭能力、深厚的國學功底以及他的特立獨行和胸襟坦蕩。

四、方文山的詩意化歌詞創作和經典賞析

方文山的歌詞就像一部電影，天馬行空的文字看似不搭調卻極富創造力和想象力，畫面跳躍，節奏緊湊，讓人有一種立體的震撼?！疤俾参锱罎M了伯爵的墳墓/古堡里一片荒蕪長滿雜草的泥土/不會騎掃把的胖女巫用拉丁文念咒語啦啦嗚/她養的黑貓笑起來像哭啦啦啦嗚用水晶球替人占卜/她說下午三點陽光射進教堂的角度/能知道你前世是狼人還是蝙蝠”，“習武之人切記仁者無敵/是誰在練太極風生水起”，“一個馬步向前一記左鉤拳右鉤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險一再重演”。方文山自學成才，他出身于普通家庭，從小喜歡看課外書，看電影，由于成績不好，沒考上重點學校，進了一所自己不喜歡的學校學習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畢業后當上了名曰防盜系統的安裝工程師實際上不過是像水電工一樣干粗重活。出于對文字和電影的熱愛再加上工作的乏味，他系統地學習了電影編劇、劇本創作等與文字有關的“活計”，并且拿到了行業協會頒發的“上崗證”。他第一次寫歌詞是在當兵的時候，那時純粹為了討女友歡心，后來一次偶然機會被吳宗憲發掘，與周杰倫同時走進唱片公司，開始了合作無間的創作。

方文山對于作詞有很高的理想，“真正在這個行業作出一些貢獻，五年十年后，人家寫流行音樂史的時候一定能提到你的名字?！彪m然創作歌詞無數，但他最鐘愛的只有兩首：溫嵐的《胡同里的貓》和周杰倫的《東風破》?！耙粔仄蠢僳E天涯難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憶思念瘦/水向東流時間怎么偷/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狈轿纳秸f：“古代的唐詩宋詞元曲沿襲下來，很值得研究，但是流行歌曲的歌詞要求很口語化，不能太文縐縐，太文縐縐會共鳴不足。如果可以將古代辭藻跟現代口語結合起來，然后做那種不太突兀的搭配，覺得還蠻有創意的?！闭沁@不太突兀的配搭和創意十足的歌詞，為方文山贏得了滿堂喝彩。

周杰倫所獲得的巨大成功與歌詞創作者是分不開的。到目前為止，周杰倫的大部分歌詞創作都是由方文山完成的。方文山寫詞擁有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他說，他是以“作詩”的方式寫歌詞。這為周杰倫的“唱詩潮”藝術風格的形成奠定了基礎。以至周杰倫本人說，沒有文山的詞，我的歌不會這么成功。

流行歌曲發展到今天，也許不會有太多的人主動地將流行歌曲和古典詩詞聯系在一起，覺得那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古典詩詞與現代流行歌曲的歌詞創作，其實也有著一個根源與發展的不可磨滅的關系。流行歌曲對古典詩詞的精華加以借鑒發揚，使之成為一種大眾化的精神快餐；古典詩詞從遣詞造句，主題營造以及鋪陳，情感把握等方面，為現代流行歌曲的詞創作者提供了很多好的思路和借鑒，它將會是流行歌曲詞創作中一個不可舍棄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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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嘯文，西華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