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捷式稅改臨近

國慶臨放假前的最后一天，2007年9月29日，肖捷來到北京市朝陽區地稅局就房地產稅收管理問題聽取匯報。這是肖捷正式就任國家稅務總局局長以來的第一次調研。

很多人一定不會記得：兩年前，作為財政部副部長的肖捷，在離開財政部調任地方前的最后一次公開亮相中，就曾疾呼“我國目前在房地產保有和交易環節稅費偏輕，問題嚴重，今后一段時期將重點推進房地產稅改革”。

兩年后，重新回到中央、回到財稅系統的肖捷，將在國稅總局局長的位置上繼續中國未盡的稅制改革。肖捷式稅改，會是一幅怎樣的圖景？

老財稅人

“肖捷的財稅職業經歷是連貫的，雖然以常務副省長的身份在湖南省工作了兩年，但他對財政與稅收的思考和指導并沒有間斷。”一位與肖捷共同參加過調研的財稅專家表示。

湖南財稅系統的一位官員則表示，盡管肖捷作為副省長主要分管各種民生、發展、政策方面的問題，但到地方視察工作時，他總會著重問一下當地的財政和稅收工作，這“跟他多年的財政工作經歷有關，而且問題問得很有水平，我們這些財政干部都得提前做點功課才行”。

去年8月30日，肖捷就任國家稅務總局局長。翻開肖捷的簡歷會發現，他是位真正的老財稅人。

1982年從中國人民大學財政系財政金融專業畢業后便加入財政部，直至2005年7月調任湖南省常委、常務副省長。在長達23年的財政部工作中，肖捷從一位普通的科員成為最年輕的副部長。

從1982年到2005年，這23年是中國從完全計劃經濟轉型為市場經濟的過程，也是中國財稅體制巨變的23年。八十年代初，企業所得稅還是只針對國營企業和集體企業征收的稅種，而個人所得稅普通民眾幾乎沒有聽說過。

那時的肖捷在財政部綜合計劃司長期計劃處工作，這個部門也是設計后來的分稅制改革的重要部門。

工作后不久，這個科班出身的財政系大學生顯露出他的才氣和能力，當時就被人稱為財政部的筆桿子。他和樓繼偉、劉力群等人合著的《關于經濟運行模式與財政稅收改革的若干思考》一文，被收錄到《中國經濟改革的整體設計》一書中。

這篇文章認為，中央地方經濟性分權具有合理性，但行政性分權卻不宜長期實施。在財稅專家看來，此文對后來的中國財稅體制改革的整體推進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稅改大任

與他共事過的人說，肖捷是非常認真細致的人，但又不失創新改革的魄力。

過去的幾年，國稅總局通過加強征管方面工作，使中國的稅收收入增長進入快車道，實現了連續多年的20%以上的增長率，為國庫不斷豐盈的財政收入作出了巨大貢獻。

隨著社會與經濟的發展，中國的財政體制、稅收體制改革的呼聲日益迫切。相關部門的改革研究和方案也陸續出臺，但卻一直沒有太大突破。

一位財稅界專家說，“對一些稅種的改革想必會破冰”，比如房地產稅收一直就是肖捷倡議的稅收改革。

在財政部任副部長期間，肖捷就曾多次提出必須開征房地產稅收。他認為，在房地產轉讓交易環節征收的稅種較多，而在房地產保有環節征收的稅收較少、稅負較輕，不利于房地產業的健康發展。因此物業稅改革很有必要，它可以合理引導住房消費，調節居民財富差距。

目前，物業稅因為各種原因仍然處于模擬試點階段而無法進一步推進。而肖捷上任國稅局長后的第一次調研也安排到北京市朝陽區地稅局就房地產稅收管理進行專項調研。據悉調研期間，肖捷詳細詢問了物業稅現行方案、模擬試點階段成果和實轉的可行性等問題。

此外，肖捷對個人所得稅、消費稅的改革也非常看重。

多年前，肖捷便開始提出個人所得稅制實行綜合與分類相結合，將個人主要收入項目歸入綜合所得，使用超額累計稅率的觀點，此外消費稅上，將把環境危害較大的產品及高檔消費品納入征稅范圍。

肖捷在工作中一向提倡部門合作。在湖南的一次宏觀稅負研究會上，肖捷提出，要建立財政與稅收部門的定期會商機制，每半年開展一次，對稅收情況特別是稅負低的地方和行業，具體地做一些分析和排查。同時加快建立和完善各部門協調配合的綜合治稅機制，實現稅收信息資源共建共享。

部門合作一直是影響改革進度的因素之一，一位財稅專家說，“如果肖捷能按照這個思路指導國稅總局的工作，那么很多工作會順利不少”。

兩手抓

一手抓稅收征管，一手抓納稅服務，這是肖捷一直對地方財稅領導說的話。

去年8月，湖南省加強稅收征管工作座談會上，肖捷在最后總結時說，“要充分尊重和維護納稅人的合法權益，簡化納稅程序，提供優質高效的納稅服務”。

這句話讓湖南省的財稅干部印象深刻，“稅務部門的職能不僅要征稅還要為納稅人提供服務，這個理念將會越來越深刻貫穿今后稅務工作中”。

9月19日，國稅總局制定并下發了《關于落實“兩個減負”優化納稅服務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 《意見》)。所謂“兩個減負”是指減輕納稅人不必要的辦稅負擔，同時上級稅務機關也要減輕基層稅務機關額外的工作負擔。

《意見》發放后，各種辦稅程序有了大幅精簡。一位在朝陽區辦稅服務廳辦事的女士說，她現在來這里不用排很長的隊伍了，發票票面變更只要填寫1-2張表格，當天就可拿到發票，過去這需要填寫五張表格，等候一個月的時間。不僅納稅人得到了方便，基層稅務機關的工作負擔也減輕了不少。

肖捷與其前任謝旭人有個共同點：調研占據了工作內容的很大一部分。

一位與其共事過的人透露，如果坐在辦公室聽匯報，肖捷會覺得不夠深刻，也擔心匯報不夠真實，所以他通常要求自己親自去看去了解。在湖南省任副省長期間，他的調研范圍從工業、農業、商業到宏觀、微觀。

肖捷的認真也是出了名的。他對數字非常敏感，對于每年報上來的各種統計數據，他的要求極為嚴格。肖捷曾在一次政府部門會議上當著各部門一把手說，“任何地區和部門都不得強令或授意統計機構、統計人員篡改統計資料或者編造虛假數據。”據在場的官員回憶，“當時這句話的震懾作用還是不小的”。

此外，喜歡調研的肖捷有一種本事：每次與地方官員一同調研，與最基層的民眾接觸，他總是能讓這些農民、普通百姓放松地與他進行很好的交流。這體現了肖捷的親民和溝通能力。

有一次，肖捷來到邵陽市城步縣丹口鎮桃林村，對該村扶貧工作進行調研和指導。在與村民聊天時，起初村民拘謹都不怎么說話，但肖捷不斷的鼓勵和引導，最后村民們都爭先恐后說自己的看法，為村里的發展建言獻策，積極性非常高，“當時場景就像一個家庭會議一樣，氣氛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這一方面是他個人的親和力，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對基層的很多問題問得很實際，不會空，”上述地方官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