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日本的新學年開始,在為期三天的時間里,我們參觀了開智學校、筑摩高等學校、安云小中學校和辰野高校。需要說明的是,日本的“高等學校”“高校”并不是指大學,而是相當于我國的高中。
一、開智學校
我們去的是開智學校的舊址,目前已經開設為博物館,供大家參觀。開智學校建立于1873年,是明治維新后的第一座新式學校。開智的“新”,體現在3個方面。首先是校舍外觀。這是一座日式與歐式風格結合的建筑,主體部分是平實安穩的日式建筑,頂部則是歐式的小洋樓設計,上設十字架指向天宇。其次是教室的布置。明治維新以前的日本教育,是私塾性質的。老師在家里的榻榻米上擺些矮桌幾,學生們跪坐聆聽、學習。而開智學校里的桌椅,已經跟今天全世界大多數的教室一樣,是一桌一椅式的了。同時,教室里還配備了鋼琴、黑板和手工臺。第三是老師們的裝束。雖然學生們還是穿著傳統和服來上課,但從圖片上看,當時的老師們已經身著西服,很體現一種維新精神了。
開智學校的建立,在日本教育史上具有重大意義。它給平民也提供了獲得教育的機會。而正是平民文化素質的提高,日本逐漸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而那時的中國呢?1840年的鴉片戰爭、1860年的火燒圓明園,一個早先輝煌的帝國日薄西山,正在成為列強砧板上的魚肉。國家的生存都成了問題,哪有什么余力普及平民教育?
二、筑摩高等學校
目前,日本已經完全實行九年義務制教育了,但并不意味著所有的學生在初中畢業之后都進入普通高中學習,繼續為考大學而奮斗。相反,他們也有一部分學生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選擇到社會上做臨時工。為了讓這部分學生能夠繼續接受學校教育,日本各縣市的教育委員會想了許多辦法、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我們去參觀的長野縣的松本市就開設了這所名叫“筑摩高等學校”的夜間學校。這所學校里,據說學生最小的16歲,最大的66歲。學校采用4年制,但可以有一定彈性,最短可以3年修滿74個學分畢業,最長可以達6年。上課時間是下午5點半到晚上9點40分,其中包括20分鐘的晚餐時間。
到達這所學校那天的下午5點45分,我們隨學校的教務主任進入了第一間教室參觀。黑板前,一位年輕的男老師正在賣力地講授財務制度,而碩大的教室里一共只有10個學生,其中一個學生正趴在桌上睡覺。接著我們走進國語課教室,看到了黑板上的十幾個詞語。有幾個學生斜過眼睛看我們一眼,又懶洋洋轉過身。第三間教室正在上英語課,學生的數量和精神面貌與前兩間大致相同,老師的傾心盡力與學生的松散間有著很大有反差。
在第一節課結束后,師生到食堂就餐,然后繼續上課。教務主任解釋說,學生們通常是下班后直接來學校,不可能有時間回家吃飯,所以學校就聘請了3位廚師為大家準備晚餐。在就餐的20分鐘里,整個餐廳是安安靜靜的,即使偶有同學相互說話,聲音也很低,生怕吵了別人。
三、安云小中學校
按照地理位置,該校算得上一座山區學校了。校舍建立于上個世紀60年代,但看上去依然很新。在這里,我們得到了很別致的歡迎:在音樂老師鋼琴的伴奏下,小學部的孩子們為我們唱了日本歌謠。稚嫩的童音伴著天真的表情,讓我們有種感動。這所學校有小學生52名,中學生32名,教師職工22名。我們去的教室,少的有6個學生,多的十一二個學生。孩子們的桌椅以外,還有衣物柜、洗手池、手工區等等。學生少,老師們的課輕松而愉快:語文老師蹲著身子與孩子們做游戲,數學老師來回指導著孩子們按一定的格式和方法進行豎式計算,等等。
參觀這所學校,我切實地感覺到了中日之間教育上的差距。日本教育的發達,不在于它的優秀的中小學校有多么優秀,因為我們國家一流的學校絕對不輸于它。就拿北師大二附中而言,教學設備的先進、校園環境的優美乃至教學人員的素質,我想就算拿到日本也是首屈一指的。但這樣的學校,在全中國能占多少呢?大多數的學校不僅設備落后,而且師資力量薄弱,有的地方一個教室塞了六七十個學生,老師能順利地完成照本宣科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哪里談得上什么啟發式教學、討論式教學?所以,我認為日本教育的發達,體現在它地域性的差別很小,無論城鎮還是鄉村,孩子們都能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接受教育。眼前的這所學校不就是個范例嗎?當我們還有很多山區的孩子處于失學的境地,正等待“希望工程”的陽光照射到身上時,而日本卻做到了為這84個山區孩子開設一所保證他們完成9年義務制的學校。
四、辰野高校
2月2日,星期五,我們參觀了這所高中。在教務主任的安排下,我們參觀了數學課、化學課、計算機課等,印象是教學的難易度與我們中國大致相同,每個班的人數在35人至40人之間。
參觀過后的座談會中,教務主任介紹了該校在管理上的最大特色:學生—父母—教師三者協議會。三者協議會的理念是學生、家長和教師一起共同合作,以民主協商的方式幫助學生順利完成高中三年的學業。該協議會成立于十年前,目前的運作已經很成熟。每年都由學生會對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向教師們提出教學、為人、儀表等方面的建議。與此同時,教師代表也收集老師們的意見和期望,向學生傳達。每個學年結束時,雙方互作評價。家長委員會的任務主要是起協調作用。
參觀這所學校,我的收獲不在于了解到了該校管理上的特色,而在于獲得了一種對于中國教育的信心。這種信心來自于男孩們打了摩絲的頭發;來自于黑板上方的“消滅逃課”宣傳語;也來自教室里的標志:“上課過程中請勿用手機”;還來自教務主任的介紹——該校很多學生強烈要求從事打零工賺零花錢支付手機等費用,他們對為什么學習、將來有什么理想這類問題感到迷茫等等。以上種種,在我們中國的學校里當然也有,但是更多的中國孩子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他們渴望著用知識改變命運,為自己為國家贏得一個更燦爛輝煌的前景。
在整個參觀結束,返回名古屋大學的途中,我心頭涌出一個強烈的想法:我們國家最大的教育動力正由于我們的教育還不夠發達,我們的經濟力量還不夠強大,因為落后就是前進的發動機。我們如果能埋頭前進,趕超日本教育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作者單位:北師大二附中)
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