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歌詞中“蝴蝶”意象的文化解讀

摘 要：作為當代文學作品的一種體裁，借助意象營造意境，表達情感是流行歌詞的常用手法，本文結合具體歌詞文本，探析流行歌詞中“蝴蝶”意象的文化意蘊。

關鍵詞：意象 流行歌詞 蝴蝶 文化解讀

作為當代文學作品的一種體裁，流行歌詞汲取和繼承了傳統詩詞的多種表達方式，借助意象營造意境，表達情感是最普遍的一種方法。“意象是融入了主觀情意的客觀物象 ，或者是借助客觀物象表現出來的主觀意象。”（袁行霈《中國古典詩歌的意象》）一首膾炙人口傳唱不衰的流行歌曲，其歌詞文本往往借助獨特的意象，表達普遍的人類情感，從而引發受眾的共鳴。

考察流行歌詞文本，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共同的現象：一些優秀的歌詞文本中經常出現的意象，也是古典詩詞中的常用意象。古典詩詞中帶有特定審美意味的意象巧妙的運用于流行歌詞中，進一步深化了歌詞的意境，增強了歌曲的表達效果。下面結合具體歌詞文本對流行歌詞中常見的“蝴蝶”意象加以解讀。

蝴蝶作為意象進入文學作品，最早見于《莊子》。《莊子·齊物論》記載：“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這就是眾所周知的莊周夢蝶的故事。莊子筆下的蝴蝶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倘佯于大自然中，這一意象成為了莊子通達自由審美境界的載體，傳達出作者回歸自然，追求無拘無束的精神自由的心聲。莊子之后，這翩然起舞的蝴蝶便被賦予了人的情感，成為文人墨客心中自由和美麗的化身，為文人們提供了豐富的審美想象空間。從民間傳說、古典詩詞到當代的流行歌曲歌詞，蝴蝶翩翩的身姿隨處可見。梁祝化蝶的故事最早將蝴蝶賦予了愛情的內涵，翩翩起舞的雙蝶是梁山伯與祝英臺愛情的化身，千百年來也成為至死不渝的愛情的象征，同時這一愛情悲劇也使蝴蝶意象具有了濃重的悲劇意蘊。唐代詩人李商隱對蝴蝶這一意象也是情有獨鐘，據統計，他的詩中直接提到蝴蝶的就有30處之多。蝴蝶在李商隱的詩中，承載了詩人的喜悅和悲傷：對大自然的熱愛，“紅露花房白蜜脾 ，黃蜂紫蝶兩參差。”（《閨情》）對命運多舛的惆悵，“莊生曉夢迷蝴蝶。”（《錦瑟》）對愛情的執著，“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無題》）種種復雜的心緒都寄托在籬邊花間的彩蝶上了。與詩人坎坷的人生經歷相關，蝴蝶意象在李商隱的詩中與他的魂魄合二為一，更多了幾分孤獨、悲涼和無奈。

西方分析心理學家榮格說：“原始意象……是同一類型的無數次經驗的心理殘跡”，“每一個原始意象中都有著人類精神和人類命運的一塊碎片，都有著在我們祖先的歷史中重復了無數次的歡樂和悲哀的參與，并且總得來說始終遵循著同樣的路線。”（榮格《心理學與文學》）基于這一心理特征，意象往往積淀著濃厚的民族傳統文化內涵，蝴蝶意象便是這種“集體無意識”的產物。作為凄美愛情的化身，蝴蝶意象所傳達的悲劇意蘊也影響到了當代人的歌詞文本創作。當代流行歌曲涉及蝴蝶的不在少數，多數歌詞文本中的蝴蝶意象深受古典文學作品的影響。

“親愛的 你慢慢飛 當心前面帶刺的玫瑰……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 飛越這紅塵永相隨 追逐你一生 愛戀我千回 不辜負我的柔情你的美 等到秋風盡秋葉落成堆 能陪你一起枯萎也無悔”。（龐龍《兩只蝴蝶》）

翩翩的雙蝶很自然地使人聯想到“梁祝化蝶”的傳說，“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 飛越這紅塵永相隨”，愛情的甜蜜和美好通過蝴蝶這一意象含蓄優美地傳達了出來。“等到秋風盡秋葉落成堆 能陪你一起枯萎也無悔”，盡管時代不同，對于愛情的執著堅貞是永恒的，優美的意境烘托出浪漫溫情，也透露出淡淡的憂傷。

“……每次一想到你 像雨過天晴 看見一只蝴蝶飛過廢墟 是那么的美麗 就像一個奇跡 讓我從倒下的地方站起 只要一靠近你 就覺得安心 你看著我的眼沒有懷疑……不管世界多冷 我還有你……”（陶喆《蝴蝶 》）

現代社會，人們的愛情觀與古人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現代人擺脫了古人封建禮教的束縛，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愛情，不會再如梁祝那樣幻化成蝴蝶，用生命演繹愛的絕唱。但對愛情的迷茫和期望古今是相同的。“每次一想到你 像雨過天晴 看見一只蝴蝶飛過廢墟 是那么的美麗 就像一個奇跡”，凄清的場景，孤獨的蝴蝶，愛的廢墟，愛情受挫后迷茫的心境，通過清新的詞句傳達出來，引發聽眾和讀者強烈的共鳴。

“嘴唇還沒張開來 已經互相傷害 約會不曾定下來就不想期待 電話還沒掛起來 感情已經腐壞 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 來得快也去得快 給我一雙手對你倚賴 給我一雙眼看你離開 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 沒有誰忍心責怪 給我一剎那對你寵愛 給我一輩子送你離開 等不到天亮美夢就醒來 我們都自由自在 回憶還沒變黑白已經置身事外 承諾不曾說出來 關系已不再 眼淚還沒掉下來 已經忘了感慨 就像一碗熱湯的關懷 不可能隨身攜帶”（王菲《蝴蝶》）

作為人類最美好的情感之一，自古以來愛情成為無數文人反復吟詠的話題，也因此成為中國文學永恒的主題。相戀時的溫馨甜蜜，愛情受挫后的迷茫痛苦，愛情幻滅后的黯然無助，凡此種種情懷借助一首首詩文細膩委婉的表達了出來。流行歌曲中描繪愛情失意的也為數眾多，這首《蝴蝶》便是其中一首。詞作者以平靜的心態，淡然的口吻，敘述愛情離去后主人公痛苦既而淡漠的心境。“就像蝴蝶飛不出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脆弱的愛情，宛若一只孤獨的蝴蝶，美麗的外衣下包裹著脆弱的身體，浪漫溫馨的愛情遠去后，徒留孤獨寂寞的心，哀傷無助。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無論構詞還是造境，古典詩詞都是當代流行歌詞的重要源泉。蝴蝶意象飛越千載，從古代文學作品到當代歌詞文本，其凄清唯美的獨特文化意蘊始終一脈相承。因此，從優秀古典文學作品中汲取營養，豐富自己的審美體驗審美感受，不失為當代流行歌詞文本創作的重要途徑。

(馬 蘭，河北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