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愛情，我們拋家棄子，卻不能圓滿

我們相戀5年，3年前，拋家棄子搬到了一起，可是卻一直沒有結婚。我們都太了解對方了，婚姻是我們心頭的傷。

離婚了，我們卻有了愛情的傷

再提婚姻這個話題，我們都顯得很沉默。我幽幽地說，也許有個孩子，我們的關系能有些突破。魏鳴尷尬地笑了笑，徑直走進了書房。

5年前，我和魏鳴在協和醫院相遇，那時流感肆意，我和他都舉著吊瓶站在輸液室門口排隊。很快，我們的手舉累了，魏鳴提議說，我去旁邊的中山公園，你也一起去吧?我有些猶豫，他說，我們把點滴瓶掛在樹枝上，然后坐在長椅上曬太陽，多愜意啊!他的描述讓我生出無限向往。

于是，我們躲開護士明亮的眼睛，在行人異樣的注目下來到了中山公園。我們像兩個逃課的孩子興奮地聊起天來。

兩年后，我們處心積慮、拋家棄子走到了一起。我們幾乎都是凈身出戶，可并非一無所有。有離婚這個打算的時候，我便開始存私房錢，他也有了小金庫，所以我們還是能在百步亭花園按揭買下一套80多平方米的住房。

而這一點，竟成了我們今后愛情的傷。我們重獲自由的第一個情人節，他送了我一條鉑金項鏈，非常別致的款式，讓我愛不釋手。可是吃完飯回到家，洗澡的時候，我不禁開始思索，我們倆每月的工資還完房貸，只是剛剛夠用，他哪來的這么多錢?

在床上，我攀著魏鳴的脖子問，哪來的這么多錢?魏鳴說：“我們當老師是一年發13個月的工資，上次看你在這條項鏈上徘徊很久，知道你喜歡，就買給你了。”我撇撇嘴說：“發了雙月工資都不告訴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魏鳴有些委屈地說。“哼，誰知道你會不會舊病復發!”我是個快嘴，話出口便后悔了。看著魏鳴突然陰下的臉，我慌忙把身體湊上去，借著性彌補我的錯。

兩個月后的一個深夜，我接到前夫萬鵬的電話，他的聲音焦急，有些語無倫次：“貝貝發燒40度，在兒童醫院，他不肯打針，哭得厲害，非要媽媽。”聽到兒子在電話那頭可憐的哭聲，我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簡單地跟魏鳴說了一下情況，飛奔向兒童醫院。終于，在我的安撫下，兒子邊打點滴邊在我懷里睡去。

點滴打完已是天明，貝貝揚起蒼白的臉對我說：“媽媽，你到哪里出差了哦?這次去了好長好長時間!昨晚我做夢夢到你了!”我歉疚地說：“以后媽媽要經常出差，你在家要乖乖聽爸爸的話。”兒子懂事地點頭說：“我想去游樂園，你好久沒有帶我去了。”我非常歉疚，想到還有一針點滴要下午打，于是跟前夫說：“你去上班吧，我向單位請個假照顧貝貝。”

貝貝興奮極了，拉著我坐了3次海盜船，我實在擔心他會暈，所以阻止了他坐第四次的念頭。貝貝越高興，我便越歉疚。打完點滴，貝貝提出晚上讓我陪他睡覺，我沒有拒絕。

我想魏鳴也是做父親的人，應該能理解我的感受，可是電話那頭的魏鳴卻譏諷道：“是啊，有好幾個月你和萬鵬沒有親熱了吧!”我恨不能摑他兩嘴巴子，說了句“你心理陰暗”便憤憤地掛了電話。

來到曾經熟悉的家，看著凌亂的一切，我的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我讓貝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挽起袖子開始忙活。貝貝看我在洗衣服，跑到洗手間告狀說：“媽媽，這身衣服我已經穿了10天了，同學們都笑我呢!還有，去年的褲子已經短了，上次爸爸答應帶我去買，后來又忘記了!”看著兒子手心上的圓珠筆跡，猜測著沒有我的日子他們父子倆的生活，我的心十分酸楚。打開熱水器幫兒子洗澡洗頭、換上干凈衣服后，貝貝抱著我的臉親了又親。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對我說：“媽媽我給你表演個節目!”而后，貝貝爬到沙發上，站得高高的，唱起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我的淚再也抑制不住，傾瀉而下。

萬鵬下班回來看到窗明幾凈的家，跑到廚房有些歉疚地說：“我太忙，加上男人都粗心，虧待孩子了，真不好意思!”我愣了，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是他的責任嗎?我把曾經幸福的家活生生拆得支離破碎，看著空蕩蕩的冰箱和廚房里摞得高高的方便面盒子，我早已心如刀絞。看到不該愧疚卻道歉的前夫，我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第二天，給貝貝買了兩身新衣服，千萬個保證后，我才脫身。萬鵬把我送到小區門口說：“不好意思，要不要我跟他解釋一下?”我笑笑說：“不用，他能理解的。”

我買了魏鳴最愛吃的鴨頭回家。洗完澡，我乖乖地依偎在他懷里，開始挑逗他，可是他并沒有反應。我有些生氣了：“貝貝是我的骨肉。一個家庭缺少了男人可以，但如果沒有女人，你想過是什么日子嗎?溫飽都成問題，我盡一點母親的責任，有錯嗎?”面對我的哭訴，魏鳴斜了我一眼，拉過被子，背對著我睡下了。我獨自望著天花板，心里翻江倒海，都是為人父母，對子女的愛本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是我們的愛情傷害了我的孩子，身為母親，我做點補償有何不可?此時，魏鳴應該給予我的是理解和包容，可是他的舉動讓我不可思議!曾經我認為自己是那么了解他，可我想錯了!難道我們在一起是個錯誤?我第一次有了這個想法。

我們都是有前科的人

這種想法漸漸強烈起來。尤其是當單位的女同事打趣說，這些日子真稀奇哦，中午沒約會?是啊，中午的時間太漫長了，這為我胡思亂想制造了空間，我忐忑不安起來。

公正地說，我們都是偷情高手。那時，我們每天中午坐車到中山公園門口會合，然后手牽著手去吃午飯，而后或散步或一起逛商場。有時周末，我們便以同學聚會等借口，去武漢周邊城區私會。我們在小旅館里纏綿，在風景宜人的旅游區親昵，我們的笑容是可以擠出糖的甘蔗汁。因為是偷來的日子，所以我們緊張興奮、格外珍惜，情緒隨時隨地都能到達最高點。

可是后來，我們真正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時，這種感覺卻蕩然無存。我們牽著手散步，不再有手心冒汗的緊張；我們一起出游，也不再有隨時隨地的沖動。我們開始趨于平淡，融入了柴米油鹽的生活后，我們像所有夫妻一樣平靜。

正是這種平靜讓我惶恐，因為我太了解他了，他不是個甘于平靜的人，不然他不會在醫院對陌生的我發出邀請。此后，每到中午，我開始莫名其妙的憂郁，他會不會也如當初那般，在此時跟某個女子私會呢?我安慰自己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可是我非常清楚當初我們能打著愛情的幌子背叛同床共枕的那個人，現在也一樣可以重蹈覆轍。

一次，我實在壓制不住自己醋意泛濫的心，來到他的學校，偷偷趴在他辦公室的窗口往里面看。看到他趴在辦公桌上午睡，我笑著責怪自己多心，歡喜地乘車回到單位。

其實他對我也是不放心的。去年我們單位到武當山開年會，我被臨時安排負責每晚的文體活動，等到大家都散去，我和幾個女同事還要善后及安排第二天的活動，常常很晚才回房間。魏鳴打房間電話無人接聽，便打到我的手機上，因為嘈雜，魏鳴經常打了好幾次，我才接。終于有一次，他狐疑地問我：“你該不是背著我干什么壞事吧?”我有些煩了：“你聽聽，我這邊都鬧成什么樣了!你別小肚雞腸，行不行?”哪想，電話那頭的魏鳴卻非常平靜：“記得有一次，我們倆去木蘭天池玩，那晚我們正在親熱，你老公打了好幾次電話，我們都在興頭上，于是你把電話塞到枕頭底下。后來你故意拉我下去參加篝火晚會，然后給你老公回了電話過去……”我徹底無語，閉上眼睛覺得天旋地轉，這難道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嗎?我第一次想到了分手，可是為了和魏鳴在一起，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分手”這兩個字我說不出口。就像賭博一樣，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押上了，卻要我空手而回，我心理上接受不了。我清醒地意識到，我必須做點什么來修復我們之間的關系。那一刻，我瞬間明白了賭徒的感受。

回來后，我跟魏鳴長談了一次。看得出，魏鳴也跟我有相同的感受，讓他舍棄這段感情，他也做不到。因為他和我一樣，付出太多，代價太大。于是我們約定，一定要彼此信任。可是我們都是有前科的人，我們曾經一起搭檔奮戰，舍棄自己曾經發誓要一輩子不離不棄的伴侶，狠心地丟下自己的親生骨肉。后來，我們勝利了，可是在戰斗的過程中，我們都太了解彼此，所以我們注定不可能彼此信任。有見過兩個賊坦誠相見的嗎?

我們注定不能相守

終于，我們再一次爆發了爭吵。原因很簡單，那段時間公司增加新項目，打算引進一批大學生，作為人事資源部的主管，加班是難免的，這樣就很難回家做飯。開始他還將就著用冰箱里的食物自己做，后來就干脆懶得動彈了。

那天我回到家，已經是9點了，家里沒有開燈，我被坐在客廳里一言不發的魏鳴嚇了一跳。我笑著說，我買了熟菜，很快就可以吃飯了。哪知，魏鳴突然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狠狠地砸下去說：“你還有這個家嗎?加班?借口吧。”“確實是加班，你不信打電話到單位問問，我們走時，趙副總的辦公室燈還亮著。”我辯解道。

“你明知道要加班，前一天晚上就應該做好飯菜，放在冰箱里，我回來用微波爐一熱就可以吃啊!算了，你不會對我這么細心的!”魏鳴憤憤地說。

我知道他是在拿我和他的前妻比較，再也忍不住了：“是啊，一直都是別人照顧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懂!”

“那誰好你跟誰去啊，當初干嗎要費盡心思跟我呢?”魏鳴開始譏諷我。

我也不示弱：“當初是誰把自己千般好的妻子損得一文不值?”

我們如兩個斗氣的孩子一般，把舊賬都翻出來揭對方的傷疤。后來我們都累了，于是分床而睡。

而這一分就是兩個月。

不知什么時候，我們又相互依偎在了一起。我們太相似了，無論身體和心靈都害怕孤單，都耐不住寂寞。

但是我們絕口不提結婚的事情，這一拖就是一年。

2007年春節前夕，他母親病重，打了好幾次電話催他回去。在他走的前一天夜晚，我幫他收拾行李。良久，我試探地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也許這是見你母親最后一面了。”他沉默地抽完一支煙說：“火車上很擁擠的，再說也不可能買到明天火車票了。”我點點頭，抱著衣服去了洗手間，淚水伴著沐浴露的泡沫一起流入了下水道。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里過春節是件難熬的事情，為了打發時間，我在家里自學起了計算機C語言二級。可是每每看到別人家溫馨融洽地吃著團圓飯，聽到煙花爆竹的聲響，我覺得自己像一個被塵世遺忘的孤兒。好幾次想撥通前夫的電話，聽聽兒子的聲音，卻擔心打完后兒子會哭著找媽媽，自己承受不了，于是作罷。

魏鳴除了到家后給我報了平安，便再也沒有打電話過來，我給他發的短信也一條沒有回，后來我干脆不再發給他。我不想自己像個怨婦一樣，可是心里的失落和對兒子的想念是真切的存在。

春節過后，魏鳴回武漢。他給我帶了很多禮物和家鄉特產，卻只字未提他母親的病情，我也識趣地不問。我們仍舊平靜的生活著，只是彼此間更加冷漠。

正月十四，星期六。那天我起來得很早，剛洗漱完就接到魏鳴老家打來的電話。對方聽到我的聲音后說：“你是曉芳吧，你和魏鳴還有孩子快回來吧。唉，你們走的時候你媽都還是好好的，可是沒幾天病情又惡化了。醫生說怕是不行了，她現在可想慧慧呢，非要把那個玉觀音親手戴在慧慧脖子上。”

我的淚如雨般傾瀉而下，我哽咽地說：“好，我這就跟魏鳴說去。”

“好孩子，你也別傷心。人到了這個年紀難免是要死的。”對方竟然勸慰我!我抹干臉上的淚，輕笑自己。

事情再明了不過了，也許魏鳴有自己的苦衷，可是我不得不承認，自始至終我在他家人的心里都不曾存在過。我沒有吵鬧，我已經是30歲的女人了，我明白吵鬧于事無補。

我對魏鳴說：“你母親病重，老家的人剛才打電話說讓你、曉芳和孩子回去。”我看到魏鳴眼里有一絲內疚。我笑著幫他收拾行李后，又打電話幫他訂了3張火車票。

這樣做，并不是要魏鳴感激我，只是我當初的確虧欠他的前妻和孩子，而我能做的也只是這些而已。

魏鳴回來后，更加沉默了，我想是他母親的去世讓他非常傷痛吧。那天，我向他提出要個孩子，他沒有表態。那一刻，我在心里告訴自己，也許我們應該分開，也許我們注定是不能相守的。

(責任編輯 王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