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的為師之道

——使“三流”的學生考出一流的成績；

——讓一個班級由亂到治，讓一門學科由差而優；

——讓令人頭疼的“雙差生”變得可愛，走向成功；

——能被所有學生家長真心信賴；

……

這些，張愛玉都做到了。她呆過的所有學校，與她共事過的同仁，接受過她教育的學生，當然還包括對她非常信賴的學生家長，所到之處，所訪之人，眾口一詞：她是個好老師。

張愛玉已年屆半百，她的經歷和身份平淡無奇。她高中畢業后到企業打過工，1984年起做招聘教師，1995年經考試轉為公辦教師，先后呆過兩所農村中學、兩所縣城中學。她的入職資格學歷是高中畢業后的函授中師，她目前的最高學歷還是函授大專。采訪張愛玉老師，前前后后好多次，我們力求聽到幾個完整而又感人的故事，但她自己、她的同事、她的學生，給我們講述的都是一些片段和感覺，然而正是這些零碎的講述讓我們認識了一個立體而又可親可敬的老師。

數字的故事

列數字是一種說明方法，因為真實的數字是一種實證和鐵證。而數字一旦堆砌又難免顯得枯燥，真正有價值的數字是以一當十。

剛由地處農村的溧水縣東屏中學調到永陽中學時，張愛玉心里可是犯著嘀咕：這里的學生大多來自城鄉結合部，最難管教，多年來這里的老師也就對每每考試全縣最差的成績無可奈何繼而心安理得了。校長對她說，我們不是調你來而是請你來的，是想請你回答一個問題：這里的學生究竟能不能教好?帶著源于特別信任而來的特別壓力，她接手了全縣初一期末考試成績倒數的兩個班的數學。到了初二期中考試時。她教的兩個班比本校另兩個平行班人均高出9分，期末高出12分，到了初三期中考試高出15分，中考成績一公布，高出19分，及格率、優秀率均為百分之百。尤其令人嘆服的是，這個成績居然超出了全縣成績最高的班級5分。當我們提到這份任何人都會引以自豪的“榮耀”時，張老師卻是那么平靜和淡然：“可能是運氣吧，我沒做什么特別的努力，我不曾想也沒那個能耐拼個全縣第一，我只想踏踏實實地把每一節課上好，把每一個學生教好，最可愛的是我的學生。”

“看著這幾個節節攀升的數字您有何感想?是苦、是累、是實力，還是榮耀?”采訪時我們問道。

“我只是又一次覺得，任何學生都能學得好些更好些。”張老師說。

2004年秋季新學期，隨著學校布局調整，張愛玉從永陽中學來到了全縣最老也是最好的初中——溧水縣第一初級中學，她又一次面臨著新的考驗。這所學校的老師精英薈萃，強手如林，城區孩子更是見多識廣。家長的期望值也是一高再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教師能適應更為激烈的競爭嗎?能用事實證明自己多年教學成績的貨真價實嗎?張愛玉接手的還是初二“最亂”的兩個班，是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兩個班。張老師在數學學科上用盡了心思，頂住了下滑，穩住了軍心，激發了學生和家長的信心，2006年中考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好成績，為全校再創輝煌做出了特殊貢獻。2006年秋她又新接手兩個新生班，從初一到初二的各次考試，跟平行班相比，成績依然遙遙領先

巧取豪奪也往往能帶來搶眼的數字，但張愛玉的學生卻并沒有被逼無奈的感覺，提起她總是那么興奮。那么感動。

幸福的感言

在由第一初中初二(13)、(14)班學生參加的兩次座談會上，孩子們有說不完的話——

楊同學：張老師并不苛刻地要求我們，當我們考得不理想時，她從來不說“我來給你補課”，而是首先振奮我們的精神。她經常說，一次失敗并不代表什么，可怕的是次次失敗。當我們遇到挫折時，她總是安慰我們：誰都有不如意的時候，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堅強的人不會消沉，熱愛生活、熱愛自己的人會尋找樂趣，創造樂趣，進步才有樂趣，成功才有樂趣。有一次我們(13)班考得不好，她就在黑板上寫了一句“(13)班加油”，沒用感嘆號，而是在句子的末尾加了個向上的箭頭。張老師的鼓勵非常溫暖人，總給我們帶來動力，總讓我們看到希望。

華同學：每節課張老師都精神十足，連下午那令人昏昏欲睡的第一節課她都能把我們調動得意興昂然，情緒飽滿。面對66個同學的一個大班，別的老師都用話筒上課，張老師從來不用，但我們個個都聽得非常清楚。我們都有一種不認真聽講就對不住她的感覺。

姜同學：“一視同仁”，用在張老師身上最恰當了，成績好些的同學在張老師面前不會表現出驕傲自滿，成績差些的更沒有低人一等的自卑感，反而信心十足。在課堂上，張老師總是給予成績不理想的同學更多的表現機會。張老師自己也說，我們班成績好，被人羨慕，主要是后進生的貢獻，所以我們首先要感謝那些同學，期待并幫助他們取得更大的進步。

葛同學：小學時我的數學底子非常薄，總想著初中數學將會成為沉重的負擔，就向張老師哭訴。并請她為我“開小灶”，但她并不答應，而是要我樹立信心。并掌握正確的學習方法。照著張老師說的去做還真行，現在我感覺數學學得很順暢、很輕松。做張老師的學生，是我的幸運。

胡同學：不是她教的學生，要參加競賽了，也慕名從老遠的地方趕來找她，張老師照樣熱情地輔導。

李同學：她在家長面前評價我們總是實事求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們的父母很喜歡跟張老師電話交流。

湯同學：張老師也很嚴格，她寧愿我們不能完成作業也決不讓我們抄襲，這是為我們好，這種嚴才是真正的愛。

除了現場采訪，我們還閱讀了學生寫張愛玉老師的大量或長或短的文字：

“我不是張老師班上的學生，有天晚上我鼓起勇氣打電話問她題目，她耐心地給我解答，怕我沒聽懂，第二天早讀她又主動找到我再講一遍。”

“如果自己在課堂上評價學生有誤時，第二天她一定會當著大家的面勇于承認‘我錯了’，沒想到老師還向學生道歉，而且那樣真誠。”

“她生病請假一兩天上班后，首先要說‘對不起。耽誤大家的課了。”’

“我們與張老師就是談得來，我們愿意跟她交心。”

“張老師不僅是我們學習上的合作伙伴，而且教給我們很多做人的道理，她是我們心中的母親。”

“快期末考試了，課也上完復習完了，張老師有點不舒服，班主任老師叫她別來了，可她下午還是來了，上課時明顯是在撐著，很吃力，我們都感動得快哭了。”

“有次我被一個老師訓了一頓，看到我站在一旁發脾氣，張老師主動迎上來，詢問情況，好言安慰，不僅讓我懂得了道理，還讓我感覺到了內心的溫暖，我感覺張老師像貼心的媽媽，也像慈祥的奶奶。”

孩子不是哲學家，無法闡釋什么是幸福。但孩子對幸福最敏感、最深切。童言無忌，童言最真。童言最可信，張愛玉老師帶給他們的幸福寫在他們的臉上和眸子里，晶瑩而燦爛。

隱形的鮮花

說張愛玉老師普通，是因為她并沒有獲得過什么殊榮，因而也就從沒接受過隆重的表彰，但掌聲始終響徹她學生的心中。

有幾件事值得一說，那是張愛玉在永陽中學的時候。

2002年春天，有個學生請了兩天病假在家。第二天下午他忽然要去學校上課，父母不允，他卻堅持要去，說：“下午有兩節數學課，是張老師的，想上。”

2005年8月的一天，就要去哈爾濱上大學的楊樂保打來電話，請求跟她見上一面。這是個家庭很困難的孩子，張愛玉老師經常拿已經讀大學的兒子的衣服接濟他，幫他買學習用品。見到張老師，楊樂保說：“您對我視同己出，在我心底播下了愛的種子，我要像愛戴父母一樣愛戴您、報答您。”張愛玉說：“只要你能讀書成材，能改變家庭的命運我就高興了。”當張愛玉老師得知他沒有選擇熱門專業而報了數學專業時，有點為他擔心。楊樂保說：“能掙錢的專業確實很多，我想，不管讀什么專業。大學畢業后是不愁日子過的。研究數學確實不像工商管理、法律這些專業來錢，但我真的想為國家做點事，再說，我也愛上了數學。原來我的數學很差。是您鼓勵著我一步一步地愛上了數學，后來還當了數學課代表。說真的，報考數學專業，也包含了我對您的一份報答。”

2007年國慶長假期間，張愛玉老師在外面接到一個已畢業學生家長打來的電話，說要見見張老師。張愛玉并不記得是哪個學生，更不認識那個學生家長。在張老師的家里，學生的父親說：“我女兒特別想來看看您，我們什么禮品都沒買，只想來看看您。當初我們約定的，如果我女兒考上省溧中重點班，我就請她的老師吃飯。我女兒數學是滿分，我們宴請老師，您沒去，已經欠了您兩年債了，孩子不在您身邊讀書了，現在來看您總不算走關系了吧?我的女兒，我們全家，永遠不會忘記您，您是一個好老師……”

每逢教師節、“三八”節，張愛玉老師收到的賀卡一定是最多的。兩年前，她收到的一張沒有署名的賀卡上寫道：最最調皮的學生獻給最好最好的老師。不少老師一猜便認定是那個最為頑劣成績也最差的學生。當我們聊到這件事時，張愛玉老師說：“其實我始終不能判斷是誰。在我的心目中，沒有什么差生或調皮搗蛋的學生。每個學生都是那樣可愛，只是有的孩子天性褪去得晚些。對所有學生我沒有失望和灰心過，如果教了幾年還真有所謂‘差生’，只能說明我還沒把他們教好。”

分寸的藝術

“您是否認為教學是一門藝術?您的教學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訣竅?”常常有人這樣問張愛玉。

“如果真的是藝術，那是高境界，我達不到那樣的高度。我比較講究的是程度、是火候，其實就是分寸。”張老師說。

鏡頭一：那是一個單元教學的第一節課，張愛玉要求：每個同學默記一個數，先將這個數乘以5，再將所得結果加上25，并除以10，只要將結果告訴老師，老師就會知道你默記的是哪個數。果然如此，學生都很驚訝，認為很神奇。這時候張愛玉告訴學生：“這就是解一元一次方程，好玩不好玩?”“好玩!”學生歡呼著，興奮著。

鏡頭二：“現在老師跟大家來一次比賽，看看誰先找到正確答案。現有野雞和兔子共49只，計100條腿。問野雞、兔子各有多少?”在好多學生用死辦法埋頭計算卻又遲遲沒有結果時，張愛玉說出了答案。“這就是一元一次方程的應用，當然，我們必須首先學好一元一次方程的解法。同學們，學數學好玩嗎?”“真好玩!”孩子們的胃口始終被吊得高高的，顯得異常開心。

鏡頭三：在一次布置完作業后，張愛玉走到一個中等生跟前：“作業好像多了點，你就刪了兩題吧。”她又走到另一個數學稍差的學生身邊：“后兩題有點難，你就別做了。”“不，我要做完!”“老師，我想試試。”那兩個學生堅決不愿放棄。“那老師來幫你，我們一起討論。”

張愛玉說。學生真是可愛，也真有能耐，只要是感興趣的事，他們沒有做不到的。人就這么奇怪，你不讓他做的他偏要去做，你輕輕地按一下，他就彈起來，像彈簧，按一點下去是為了讓它彈上來。

張愛玉老師在教學中對“首因效應”堅信不疑。她在一篇介紹教育教學體會的文章里這樣說道：“每當我首次與學生見面或接觸時，總想給學生留下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努力使學生對我產生‘好感’，并期待他們把這種‘好感’遷移到對數學的學習上，從而對這門學科產生興趣，甚至能影響他們一生對這門學科的態度和看法。”

為踐行“首因效應”，張愛玉老師堅持做到三點。一是“超水平”地上好第一節課。充分利用學生第一次與新老師打交道的好奇心，展示自己的“廬山真面，目”。老師的性格。做事的態度，教學的風格等等，力爭讓每個學生都聽懂學會，都興趣盎然。二是認真對待每個學生的第一次提問。張老師說，要想辦法盡早讓每個學生有第一次提問的機會和勇氣，尤其是后進生，敢于提問就是可貴的，思考多的人會有強烈的表達欲望。還要特別注意保護學生回答問題的積極性，即使再沒意義或令人可笑的問題，也要跟他真誠交流，尊重就是鼓勵，他以后不會不在學習的狀態里的。三是設計好第一次數學考試，目的是不讓學生蒙受首次失敗的痛苦，確保人人有不同程度的“成功”。讓學生信心十足地往前走。

張愛玉追求的良好的“第一次”還有很多，第一次與學生談心，第一次批改作業，第一次指導學生預習，第一次批評，第一次評價……“分寸感”就在這許許多多的“第一次”中，讓學生建立起了對她的信賴。對自己的信心，對未來的希望。

玉汝于成

“您當教師最感欣慰的是什么?”

“跟學生處的好。”張愛玉脫口而出。

“怎樣才能處好?”

“真心喜歡學生，真心愛孩子，回報你的同樣是愛，真心的愛。”張愛玉的回答不假思索。

“最喜歡怎樣的學生?”

“每一個，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所有生命都有尊嚴。”張老師說得很平靜，內心卻有一份莊嚴。

采訪中我們遇到了夏同學的母親，她反復講述著張老師的愛心與公正。她說，我的孩子比較頑皮，自覺性差，成績不太理想，我的管教也很急躁和簡單，甚至產生過放棄的念頭。張老師多次打電話跟我交流，交流教育子女的方法，說多少做父母的面對殘疾的孩子都沒放棄，你的孩子是正常的。一定要有信心呀!我的孩子辦了休學后，張老師還是真誠地說，叫你孩子有困難就來找我。我也跟其他家長交流過，都一致敬佩張老師，她沒有一次流露過對家長的抱怨，她對成績不太好的學生沒有絲毫的歧視，總是給予更多的愛，做得比我們家長還要好。

為什么有些學生在有的課堂上被視為“難管”，而在張老師的數學課堂上就“服服帖帖”?

“張老師對我們好，我們不好好表現就不過意。就對不住她!”學生如是說。

為什么有些學生被批評了，或是不買賬。或是無所謂，或是記恨在心，而受到張老師批評就淚流滿面?

“張老師善解人意，把我們當人看，批評得再重我們也服!”學生如是說。

為什么有些學生表現出難以溝通和交流。而有苦惱就向張老師傾訴?

“張老師最有人情味，我們做得再差再可笑她也不諷刺挖苦我們。張老師是我們的心靈守護神。”學生如是說。

這是另一個夏同學的故事。他因父母離異，歸父親撫養而父親并不怎么管他，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有一次，夏同學與一個老師發生了沖突，被老師教訓了又很不服氣，其父來了對夏同學又是一頓臭罵。面對老師和家長的輪番數落，夏同學沒有說話的機會，流著淚去找到了張愛玉：“張老師，您能不能讓他們停下來聽我說幾句!”張老師趕緊出面調停，讓大家了解到了夏同學的苦衷。事后，張愛玉老師還是認真分析了夏同學的過錯，并給予了嚴肅教育，夏同學痛哭流涕：“張老師，您批評的我服氣，您不來，我就沒說話的機會……”

由愛改變的“改變”才最為徹底。蘇霍姆林斯基說：“教育的全部意義應當歸結為愛。”

采訪結束時，我們請溧水一中張召中校長談談對張愛玉老師的評價，張校長沒作具體介紹，他打開工作筆記本，給我們選讀了幾段文字：

——“不是棰的打擊，乃是水的載歌載舞，才使鵝卵石臻于完美。”

——“花的事業是甜美的，果的事業是珍貴的。讓我干葉的事業吧，因為葉總是謙遜地垂著她的綠陰的。”

——“是大地的淚點，使她的微笑保持著青春不謝。”

——“當我們大為謙卑的時候，便是我們最近于偉大的時候。”

張召中校長說：“印度詩人泰戈爾的這幾句詩。我感覺如同是特意寫給張愛玉老師的。我們在全校開展學習張愛玉的活動，首先不是要成績、求數字。而是學她的精神和境界，因為她告訴了我們什么是為師之道。”

愛你如玉，助你成功——“玉汝于成”在張老師這里找到了最好的注腳。

張愛玉老師是幸福快樂的，因為學生的快樂。因為孩子的幸福。

(作者單位：溧水縣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