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口供”就拿你沒轍？慈父千里取證送色狼服法

在沒有路的時候，他劈山而行；在沒有光的時候，他鉆木取火；在沒有直接證據(jù)控告歹徒的時候，他卻找來了如山鐵證。將一切的不可能變?yōu)榭赡?，只因為，他是一個受辱女孩的父親……

2008年6月24日，在沒有直接證據(jù)的情況下，河南省方城縣法院對“零口供”犯罪嫌疑人代一寶作出了強奸罪的判決。法官宣讀判決書的話音剛落，鄭天祥的眼淚就已經(jīng)奪眶而出：為了這一刻，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如花女兒慘遭強暴，

證據(jù)不足何處申冤

鄭天祥是河南省方城縣四里店鄉(xiāng)人。女兒鄭曉君從小聰明伶俐，在漯河衛(wèi)生學校學習護理專業(yè)。 一家人雖然清貧卻也其樂融融。然而沒想到，一場橫禍卻突然降臨到這個家庭。

2007年9月28日夜里11點多，勞作了一天的鄭天祥夫婦突然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女兒鄭曉君急切地喊道：“媽，快開門……”夫婦倆慌忙起床開門，只見曉君頭發(fā)凌亂、神情木然，進屋后撲到母親懷里放聲痛哭……

那天發(fā)生的事情，鄭曉君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因為學校開始放國慶長假，上午，鄭曉君去看望住在漯河市的表舅，舅媽執(zhí)意要留她吃午飯，當鄭曉君趕到漯河火車站時，剛好有一趟列車經(jīng)過南召縣的云陽鎮(zhèn)。云陽鎮(zhèn)離她家還有50多華里，鄭曉君決定先乘車到云陽，然后再轉(zhuǎn)車回家。

火車到達云陽鎮(zhèn)時已是下午4點多鐘，鄭曉君來到云陽鎮(zhèn)汽車站才知道，因為兩處橋段在修路，云陽至四里店的客車已經(jīng)停止運營。她決定步行回家，遇到過往的車輛再順便搭乘一段路?？勺吡藥讉€小時竟沒有一輛車路過，晚上10點多鐘，鄭曉君走到離家還有3里多地的小景莊村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正在這時，一束燈光從后面射來，鄭曉君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她本能地靠路邊行走。摩托車行駛到鄭曉君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一個男子大聲問：“妹子，讓我送你一程吧？”鄭曉君警惕性很高，委婉地拒絕道：“不用了，我就快到家了?！蹦莻€男子遲疑了一下，駕車離去。

大約20分鐘后，男子又回到曉君面前說：“我不是壞人。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不安全，讓我送你吧！”為了取得鄭曉君的信任，他接著又說：“我是收橡籽的商人。”

男子能表明自己的身份，說明不是壞人。曉君這樣一想就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坐上了摩托車，那名男子載著她緩緩行駛。盡管如此，為防萬一，鄭曉君借著摩托車燈光還是警惕地觀察這名男子：他大約40歲，身穿深色西服，摩托車座墊是紅色平絨布的。鄭曉君暗暗記下了這些特征。

不久，那名男子突然右拐駛進沙灘邊的樹林里。他熄滅了車燈，開始對鄭曉君動手動腳，并且威脅說：“你敢不從，老子就殺了你，然后燒死你全家！”說著就撲向了鄭曉君。鄭曉君奮力反抗，搏斗中她發(fā)現(xiàn)那人的右手食指、中指都是半截。男子見鄭曉君反抗，開始對她拳打腳踢，鄭曉君很快被他打倒在地。接著，男子把鄭曉君掐昏，殘忍地將她強暴了……

鄭曉君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恐懼和羞辱包圍著她，她艱難地走到河邊洗了下身，然后蹣跚著向家中走去。她沒有想到，正是這一舉動無意中毀滅了證據(jù)，使得之后的懲兇之路變得極其艱難……

哭訴之后的鄭曉君在母親的安慰下，終于勉強睡著了。睡夢中，她數(shù)次突然醒來，大聲呼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在母親劉春娥的勸慰下才又慢慢入睡。見女兒這么痛苦，鄭天祥的心像刀割一樣難受。為了防止女兒發(fā)生意外，劉春娥一刻也不敢離開煙，如何為女兒報仇，他理不出一個頭緒來?；貞浧鸫跬皆鴮ε畠赫f自己是收購橡籽的商人，再結(jié)合他右手食指、中指為斷指的特征，鄭天祥決定先暗暗查訪一番。

10月2日，鄭天祥到山上撿來20多斤橡籽，騎著自行車沿著女兒行走的路線打聽收購橡籽的門市部。他發(fā)現(xiàn)，沿魯姚公路南北40多華里共有三家門市部，其中一家店主有病在家療養(yǎng)，第二家店主是一位50多歲的魯山客商，對本地的情況不熟悉。

中午時分，鄭天祥來到第三家門市部。當?shù)曛靼?.8元錢交給鄭天祥時，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店主的右手食指、中指為斷指！鄭天祥離開收購部后打聽到，店主叫代一寶，小名代寶印。

為了慎重起見，鄭天祥和妻子決定，讓女兒親自去確認一下。他讓妻子把女兒打扮成男孩模樣，在一旁觀察店主的一言一行。

店主見鄭天祥又來賣橡籽，一邊過秤一邊和他攀談起來。鄭天祥也有意地跟他多說話。離開收購部約300米后，一直沉默的鄭曉君眼里噙著淚水說：“就是他！”

10月10日上午8點多，鄭天祥帶著女兒來到方城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報案。偵查員給他們分別作了筆錄，但同時告訴鄭天祥：“辦理強奸案件的關(guān)鍵是對殘留在受害人體內(nèi)的精斑做DNA鑒定。當晚的精液已被清洗，直接證據(jù)滅失。只有從間接證據(jù)入手，才能將兇犯繩之以法?！?/p>

為了取得證據(jù)，第二天，鄭天祥讓妻子陪女兒去婦幼保健院做了傷情鑒定。鑒定結(jié)果顯示，鄭曉君的處女膜破裂、會陰裂傷。綜合鄭曉君的控告，民警認為代一寶有重大作案嫌疑，決定依法拘留代一寶。

10月14日，代一寶被刑事拘留，10月26日被批準逮捕。

2007年11月14日，方城縣人民檢察院辦案人員在方城縣看守所提審代一寶。代一寶大叫冤枉，說他當天同朋友喝完酒后，騎摩托車回家，路上沒有遇見一個人；他的手指頭受傷后在治療中傷到神經(jīng)，陰莖不會勃起，說強奸是冤枉他。11月16日，方城縣檢察院以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為由向縣公安局發(fā)出補充偵查通知書。

鄭天祥從漯河回來的第二天，公安局把上述情況告訴他，說：“如果不能按期補充證據(jù)，代一寶將被釋放?！编嵦煜椴幻靼祝髅鲝姳┡畠旱拇跬骄褪谴粚?，他自稱“收橡籽的”、“右手食指、中指為斷指”等事實都能證實女兒沒有認錯人，難道只要他自己不承認就能逍遙法外嗎？偵查員耐心地勸慰鄭天祥：“執(zhí)法就是要講證據(jù)，不能憑感情用事。要為女兒討公道，你只有配合我們搜集證據(jù)?！弊詈?，針對檢察機關(guān)提出的疑問他們進行了分工：偵查人員負責查證代一寶是否有性功能；鄭天祥到云陽訪查班車情況。

不屈父親艱難取證，

誓死也要抓到你

11月18日一早，鄭天祥就騎上自行車向云陽趕去。上午10點多鐘，他來到了50華里之外的南召縣云陽鎮(zhèn)汽車站。他先是來到售票窗口，說要買去四里店的汽車票，售票員告訴他沒有去四里店的班車，然后，他又來到了調(diào)度室找到站長，把女兒的遭遇向站長哭訴了一遍。站長聽后很氣憤：“班車停運是事實，這證言我們出！”站長找來稿紙，親筆寫下：“因多處橋梁損壞，云陽至四里店的班車停運，該線路無車運行?！辈⒓由w了公章。

從云陽汽車站出來，鄭天祥剛要騎車返回，突然想起女兒說起她是下午4點多鐘出發(fā)的。為了驗證女兒回家的時間，鄭天祥決定步行回家。

中午，鄭天祥就著汽車站院內(nèi)的自來水，啃了幾口自帶的干糧，在候車室一直坐到了下午4點鐘，然后推著自行車步行回家。當他走到焦莊滿水橋時，正好是夜里10點半。回到家里，鄭天祥顧不上勞累，找來紙和筆，將自己從云陽回來的線路和路過的村莊畫成了草圖。

第二天，鄭天祥馬不停蹄地趕到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把云陽汽車站出具的證明和自己畫的線路圖和時間表交給了偵查員。

正當鄭天祥對嚴懲代一寶充滿信心的時候，偵查員的工作卻遇到了新的困難。他們來到南陽市中心醫(yī)院，醫(yī)生告訴他們：做性功能鑒定需要注射一種藥物，有個別患者注射后，勃起的陰莖不能恢復(fù)正常，需要做手術(shù)，有可能造成終身陽痿。所以必須有家屬到場簽訂協(xié)議，否則不予鑒定。而兩位偵查員做了很多工作，代一寶的家屬都不予配合，對代一寶的性功能鑒定只得放棄。

鄭天祥的居住地與代一寶家相距10多華里，鄭天祥通過察訪了解到，代一寶婚后生了兩個兒子，案發(fā)前他們夫妻和睦，怎么說他沒有性功能呢？代一寶明顯在狡辯。

為了戳穿代一寶的謊言，鄭天祥決定找代一寶的妻子劉付玲來想辦法?？墒牵瑸榱硕惚苻k案人員的詢問，劉付玲把兒子托付給親戚后，獨自一人去南方打工了。鄭天祥經(jīng)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劉付玲在福建省長樂市松下鎮(zhèn)一家印染廠打工。

此時已是深冬，當?shù)叵铝艘粓龊币姷拇笱?。女兒鄭曉君因為強暴的刺激而精神恍惚，已休學在家。她白天不吃飯，拿著白雪當饅頭啃，光著腳去趟冰水，家里人怎么勸也勸不住，夜里又自言自語不睡覺。每次看到女兒的慘相，鄭天祥都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為女兒討回公道！

大雪阻斷了鄉(xiāng)間交通，他硬是一步一步地從家里走到百里之外的縣城，登上了開往福州的班車。

鄭天祥幾經(jīng)周折，終于打聽到劉付玲在松下鎮(zhèn)龍新印染廠打工，他決定先在這個印染廠找個工作，然后再慢慢接近劉付玲。因為臨近春節(jié)，這個廠正好缺一名鍋爐工，他得以順利進廠。這個工廠大約有200多名工人，兩周后，他從10多名30歲以上的女工中找到了劉付玲。他發(fā)現(xiàn)一個叫夏紅蓮的女工和劉付玲比較要好，經(jīng)常一起出入，就決定從夏紅蓮身上找突破口。

通過一段時間的交往，鄭天祥和夏紅蓮慢慢熟悉起來。這天傍晚，夏紅蓮下班后又來提水，鄭天祥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問：“和你經(jīng)常在一起的那位女工是你的老鄉(xiāng)？”“不是的，她是河南南陽人，聽說男人犯了案子，她煩那些人不停地去取證，就出來打工。”夏紅蓮的話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看看四周沒有人，鄭天祥“撲通”一聲跪在夏紅蓮面前，含淚敘述了女兒慘遭強暴后的遭遇。夏紅蓮非常同情鄭天祥一家，問鄭天祥自己能幫他做些什么。鄭天祥幾近哀求地說：“代一寶作惡之后，狡辯說自己沒有性功能，可是沒有家屬配合無法去醫(yī)院做鑒定，而這又是能否定罪的關(guān)鍵。我想讓你在和劉付玲閑談時證實一下，她愛人代一寶到底有沒有性功能，最好能錄個音。”

夏紅蓮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她決定幫助鄭天祥。第二天晚上臨睡前，夏紅蓮故意和劉付玲說起夫妻房事，她感嘆地說：“我老公剛過40歲，在性事上明顯不如以前，讓他去看醫(yī)生，他還不好意思。你老公在這方面咋樣？”劉付玲毫無遮攔地說：“我們夫妻生活正常，他有時還去尋花問柳，就是因為他在這方面出了事，我才賭氣出來打工的，唉……” 夏紅蓮?fù)低档赜檬謾C把這句話錄了音。

第二天下班后，夏紅蓮來到鎮(zhèn)上一家網(wǎng)吧，把手機錄音拷到一張光盤上，交給了鄭天祥。鄭天祥感激地拿出500元錢想酬謝夏紅蓮，卻被她拒絕了：“我絕不是圖你什么，我是同情你家的處境才這么幫你的?！边^了幾天，鄭天祥準備辭工時，夏紅蓮已早他一天辭了工。

鐵證如山終雪恥，

受辱女兒從噩夢中醒來

2008年農(nóng)歷正月二十，鄭天祥趕回方城縣老家后，馬上來到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把錄音材料交給了偵查員。隨后警方趕赴福建找到劉付玲。鐵證如山，劉付玲只得如實回答了他們的提問，并在筆錄上簽名按下指印。代一寶沒有性功能的供述被徹底否定。

然而，更嚴酷的現(xiàn)實擺在了鄭天祥的面前。3月18日，方城縣人民檢察院從慎重角度考慮再次退卷，要求公安機關(guān)補充偵查：鄭曉君一家人與代一寶及其近親屬是否存在矛盾；案發(fā)時，在附近收橡籽的商人中是否有與鄭曉君指控相似的人，特別是斷指、摩托車座墊為紅色平絨等；提取鄭曉君案發(fā)當天乘坐火車的車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鄭天祥家的柴草垛無緣無故被人點燃化為灰燼。接連幾天夜里，都有人在他家院外走動，有時還向院內(nèi)扔石頭，把全家人嚇得夜不能眠。鄭天祥心里明白，代一寶在當?shù)赜绣X有勢，為了避免發(fā)生意外，他和妻子商量后決定舉家外出避難。他讓妻子領(lǐng)著女兒躲到平頂山市魯山縣的一個親戚家，而自己則來到南陽市宛城區(qū)蒲山鎮(zhèn)的一個石材廠打工。雖然經(jīng)歷了這么多磨難，鄭天祥為女申冤的信念，卻從未有過動搖。

經(jīng)檢察院批準，5月17日，他領(lǐng)著女兒來到南陽市精神病鑒定醫(yī)院，請求對女兒的病情進行鑒定，鑒定結(jié)果為“心因性精神障礙、被強奸事件為發(fā)病直接誘因”。這時，鄭曉君被強暴身心受到摧殘的事實在漯河衛(wèi)生學校引起強烈反響，1500多名師生聯(lián)名呼吁方城縣政法機關(guān)嚴懲兇手。在這期間，公安機關(guān)也進一步查證，四里店全鄉(xiāng)有斷指人5名，其中右手食指、中指為斷指的只有代一寶一個人，這些證據(jù)相繼被補充到案卷之中。

2008年6月24日，方城縣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不公開審理此案，當公訴人宣讀起訴書后，代一寶對檢察機關(guān)的指控和犯罪事實仍然矢口否認。

針對被告人的狡辯，檢察機關(guān)隨即出示了相關(guān)人證、物證。法院通過審理，認為犯罪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公訴機關(guān)指控罪名成立，依據(jù)《刑法》相關(guān)條款判決：被告人代一寶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8年。賠償民事訴訟原告人鄭曉君醫(yī)療費、鑒定費、交通費等直接經(jīng)濟損失2428元，在判決生效后十日內(nèi)一次付清。代一寶沒有提出上訴，此時，他再也無可狡辯。

作惡歹徒終于受到了法律的嚴懲，鄭曉君在藥物的治療下病情已有所好轉(zhuǎn)。7月初，鄭天祥把女兒護送到深圳，和她表姐一起在一家電子廠打工。鄭天祥期待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環(huán)境的變化，女兒或許會慢慢從噩夢中醒來，從記憶中抹去那曾經(jīng)的傷痛，盡快過上花季少女的正常生活。

專家點評：

嚴川（北京岳成律師事務(wù)所刑事部專職律師）

這個案件的最大特點就是通過間接證據(jù)來證明案件事實。在證據(jù)法上，不能直接證明案件主要事實，而是通過與其他證據(jù)相互印證，從而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jù)是間接證據(jù)。案件的主要事實是指關(guān)于“是誰犯了什么罪”的事實。

從本案中可以看出，鄭曉君被強奸的事實，最初沒有直接證據(jù)加以證實。雖然鄭曉君知道強暴她的人是一個收橡籽的商人以及體貌、手指等特征，但她并不能證明這個人具體是誰。

但是，鄭曉君的父親首先找到了一個直接證據(jù)，就是幫助鄭曉君指認了代一寶就是強暴她的人，這是案件的關(guān)鍵。其次，鄭天祥調(diào)查了班車的時間，測算路程和到達案發(fā)現(xiàn)場的時間，特別是通過證人夏紅蓮收集到了代一寶的妻子劉付玲的證言并做了錄音。犯罪嫌疑人的體貌特征、被害人陳述和指認（直接證據(jù)）、證人證言、對被害人的鑒定結(jié)論等證據(jù)，就形成了完整的證據(jù)鏈，最終讓法院作出了公正的判決。

本案最大的問題就是受害者沒有及時收集到直接證據(jù)，特別是DNA鑒定結(jié)論。所以，當女性受到侵害時，首先要保持冷靜，最大限度地記住加害人的特征，這點鄭曉君做得非常好。之后，應(yīng)該最大限度地保留現(xiàn)場，更要及時做鑒定，因為DNA鑒定是非常有力的證據(jù)。然后，根據(jù)這些線索，找到犯罪人進行指認。有了這樣的直接證據(jù)，再加上其他間接證據(jù)相佐證，證實被害人陳述的真實性，同時找到犯罪嫌疑人供述的漏洞，就可以證實案件事實了。

（文中除了代一寶外，其余人名為化名）

（責任編輯/王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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