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生命本源的靈魂觀

摘要：納西族是一個古老而文明的民族，他們創造了燦爛的古代文化。東巴文化是納西族文化的主要構成部分，因保存于納西族中一種多神的宗教——東巴教而得名。納西族的東巴文化內容豐富，有自己獨特的文化載體，并形成了獨特的文化體系，人們可以從不同的文化層次和側面來認識東巴文化。本文試圖從納西族文化中的靈魂觀念這一方面對東巴文化作簡要的分析和探討。

關鍵詞：納西族 東巴文化 靈魂觀念

納西族是一個古老而文明的民族，納西人民創造了深奧玄秘而又古樸原始的民族文化。東巴文化是納西族文化的主要構成部分，是納西族先民在社會實踐中創造并世代傳承下來的傳統宗教文化。東巴文化以納西象形文字及用象形文字書寫的東巴古籍為標志，以東巴儀式為載體，真實地紀錄和揭示了人類遠古文化、社會歷史及其發展變化的全貌，凝結著納西族社會歷史、自然知識、文化藝術、思想觀念、習俗禮儀、倫理信仰、思維方式及行為心理等納西民族的精神文化。東巴文化有自己獨特的文化載體，并形成了特有的文化體系。人們可以從不同的文化層次和側面來認識它。

納西族古老的東巴文化有自己獨特的靈魂觀。靈魂觀念是各民族宗教的靈魂，是一切宗教中最重要、最基本的觀念之一。在許多民族的觀念中，生命是與靈魂休戚相關的，魂即是生命，是生命主體的主宰。納西族的靈魂觀念產生較早，在圖騰崇拜的時期就逐漸地成熟起來。在納西語中，“靈魂”與“影子”是一詞二意的，從中可以看出，納西族的靈魂觀念在產生之初并沒有擺脫掉物質的形態，它并不是完全獨立于身體之外的，而是從可視可見的“影子”啟發而形成的。納西族人把人的影像等同于人的靈魂，直至近現代，在納西族民間仍存在著晚上不宜看鏡子的說法，認為晚上多看鏡子會使人失去靈魂。

納西族的靈魂觀念所包括的內容主要有多魂觀念、靈魂附體觀念以及殺魂觀念等等①。納西族的靈魂觀念在最初產生的時候是與生命形體緊密聯系、不可分離的，可以說是一種“物質性的靈魂”，后來逐漸產生了獨立于生命形體的非物質性的靈魂觀念。

一、多魂觀念

（一）“靈肉合一”觀

在納西族中，多魂觀念又分為幾種，有三魂說、五魂說等，還有一種觀念認為，男子有九個魂，女子有七個魂。納西族認為，人活著的時候，人的靈魂與人的身體是不分離的，靈魂居住在人體的各個部位，并且各有各的職能。納西族人相信，靈魂是居于人體內的，但靈魂也會從人體內出走。他們認為人生病主要是由于能離開人體的魂找不到歸宿的緣故。納西人認為在人因失魂而生病的期間，離開身體的靈魂也是一個有著相同模樣的人。納西族人把靈魂等同于形神具備的整個的人。一個人死后，他的靈魂要回歸祖源故地，與祖先團聚，因此就要舉行“送魂指路”的葬禮儀式。在納西族人看來，如果不舉行這種送魂儀式，死者的靈魂就會變成孤魂野鬼，危害人間。納西先民認為，身死靈不死，存活的靈魂還會通過食用或者某種儀式把死者的靈魂轉移到后代人的身上。

（二）“靈魂異形”觀

另外，納西族人還認為，靈魂出走或人死以后，靈魂有時會變成一種動物。例如，在東巴經《高勒趣招魂》中說，沃高勒被泥石流埋掉以后，他的兒子高勒趣無法找到父親的尸體。過了不久，高勒趣發現有一只蜜蜂在周圍飛來飛去，于是他就認為這是父親的靈魂，便在蜜蜂的腰上拴一根紅線，掘開蜜蜂鉆進去的土堆，終于發現了父親的尸體。四川省木里縣俄亞鄉俄亞村的納西人，認為在人死后的第四十九天，他的靈魂就會變成一只小蟲，沿著葬禮儀式中的祭樹到神界去。

這種認為人的靈魂是人或動物的觀念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納西先民把靈魂視為物質性生命體的原始思維方式，它以對現世生命的理解來看待靈魂本身。在東巴經中關于靈魂即為人形的敘述反映了這種靈魂觀的早期形態。

二、“靈魂附體”觀

（一）“靈魂附體”的類型

納西族關于“靈魂附體”的觀念十分普遍。所謂的“靈魂附體”主要分為兩個類型，一種是巫師“桑尼”所作的儀式中的“亡魂附體”；一種是指亡魂有選擇地附于某人身上的形式。前一種類型的靈魂附體只能通過巫師才能實現，靈魂只附在巫師身上。后一種類型的靈魂附體，是指有一種亡魂有選擇地附于某人身上的形式，這種亡魂附身常常發生在喪葬儀式以及為病人治病等場合。

（二）招魂和喊魂觀

在納西族的靈魂觀念中存在著一種靈魂附體的觀念。納西族人認為，人的靈魂是與人的身體結為一體的。如果靈魂與身體分離，那么人就要得病或者死亡。人若是丟了魂，就要進行招魂。納西人認為生者和死者都是有靈魂的，因此，招魂又可以分為招生者之魂與死者之魂。無論是為生者招魂還是為死者招魂，兩者的目的都是為了使人平安。兩者的招魂方式也是一樣的，最常見的是采取東巴誦經的方式安撫和恐嚇鬼怪，感化其心靈，使之滿意。此外，喊魂也是一種常見的招魂方式，常被用于東巴教的“贖魂”儀式，普遍地被民眾用于民間的招魂活動中。

三、殺魂觀念

由于人們相信靈魂是生命的主宰，一旦失去了靈魂，人就會喪命。因此在納西族的宗教活動中，還產生了一種用來進行復仇、傷害對手的巫術儀式，這種儀式在納西語中被稱為“亨臘”，為“打魂”或者“殺魂”之意，是類似于懲罰敵手的一種巫術手段。同時，這種觀念與納西族的“壓魂”觀念也是一脈相承的。

納西族的靈魂觀念同很多宗教的靈魂觀有著相似的基本要素，認為靈魂是所在之人或者物的一切活動的原動力和操縱者，主宰著形體行為。納西族的靈魂觀念還有著自己獨特的地方，例如，靈魂在身體的各個部位是各司其職、性質各異的。

在納西族人的眼中，自然界的萬物同人一樣也是有靈魂的。人類為了生存繁衍，以獲取自然界的動植物為自己生存的條件，這樣就造成了對這些自然物靈魂的傷害。納西人把人失魂生病的原因歸結為觸犯了掌管著大自然的神靈“署”。納西人認為，人類與“署”之間是兄弟關系，人類只有保持與大自然和睦相處的和諧關系，才不會遭到大自然的報復，導致靈魂的喪失。從中我們也不難看出，納西人把大自然看作是自己生命依托的根本。

東巴文化內容豐富，博大精深，集納西文化之大成，作為納西文化的精髓，極大地豐富了中華民族文化的寶庫，在世界文明史上獨樹一幟。我們不能孤立地、封閉地去把握納西東巴文化，應該從文化的整體性上去揭示東巴文化的種種奧秘，從發展變化中去認識東巴文化的特質。

注釋：

①此處說法主要依據納西族著名學者楊福泉先生的觀點。

參考文獻：

[1]木麗春.東巴文化揭秘[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

[2]楊福泉.納西族文化史論[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6.

[3]喻遂生.甲金語言文字研究論集[C].成都：巴蜀書社，2002.

[4]喻遂生.納西東巴文研究叢稿[C].成都：巴蜀書社，2003.

（陳霞，重慶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