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里的吶喊者

摘 要：吶喊聲劃破了榮國府陰霾的天空，像黑暗王國里的一線光明，令人激動，令人鼓舞，給統治者以震懾。她們的死是何等悲壯、慘烈，她們的吶喊聲，將永遠劃破歷史的天空，澤被世人。

關鍵詞：吶喊 震懾 澤被

《紅樓夢》是我國古典小說的優秀代表，是中國古代小說史上一部異峰突起的杰作，是一部形象的社會沒落史。作品通過對榮國府這一具有典型意義的貴族家庭的解剖，深刻地反映了社會各階層的矛盾斗爭以及統治階級內部激烈的爭權奪利的爭斗，揭露了統治階級的兇狠、貪婪、虛偽的本質。在榮國府這間鐵屋子里，許多人都熟睡著，只有清醒的少數幾人在振臂吶喊。吶喊聲劃破了榮國府陰霾的天空，像黑暗王國里的一線光明，令人激動，令人鼓舞，給統治者以震懾。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晴雯、鴛鴦、司棋。

晴雯

十歲那年，晴雯便被人販子賣到賈家奴才賴大手里，后來因為“賈母見了喜歡，故此，賴麼麼就孝敬了賈母”，而進入榮國府。坎坷的人生經歷，災難深重的奴隸生活形成了晴雯十分鮮明的反抗性格。她雖然“身為下賤”，卻沒有一點奴顏婢膝的奴性。

在榮國府里，按照統治者的要求，奴隸們看見主子來了，遠遠就得“順墻垂手而立”，大氣都不能出，但是，晴雯卻敢于隨時隨地、大聲大氣地表示對統治者的不滿。以至，王夫人就“很看不上她那狂樣子”，奴才王善保家的也惡意地在主子面前中傷她，說她“一句不投機，她就立起兩只眼睛來罵人。妖妖調調，大不成個體統！”從這些誹謗中不難看出，正是晴雯的行為不符合封建的“體統”，才招來主子和奴才的仇視和憎恨。

與統治階級進行面對面的斗爭，反抗統治者對奴隸們的侮辱和迫害，是晴雯的突出特點。王夫人借題抄撿大觀園，對“行為越軌”的奴隸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懲罰。當鳳姐帶著打手抄撿到怡紅院時，像襲人這樣的奴才是俯首帖耳地“任其搜揀一番”，但是搜到晴雯的箱子時，“只見晴雯挽著頭發闖進來，‘豁郎’一聲，將箱子掀開，兩手提著箱子底，往地下一倒將所有之物盡都倒出來。”面對著榮國府當權的璉二奶奶，晴雯用飽含著強烈憤恨的怒氣沖沖的行為對統治者進行最猛烈的反抗。這是何等的勇敢和堅決。

晴雯從不放松對那些追隨統治者的無恥奴才的揭露和諷刺。她用犀利的言詞，一針見血地揭穿了王善保家的狗仗人勢的奴才嘴臉。對于那個似乎是“溫柔和順”的襲人，晴雯也給以了辛辣的諷刺。她和同伴一道嘲弄襲人，結果這個奴才取了一個恰如其分的綽號，叫做“西洋花點子哈巴兒”。她揭穿襲人是因為為主子效勞十分“勤謹”才得到王夫人每月二兩銀子的額外賞賜。她像一塊烈性的“赤炭”、“性情爽利，口角鋒利”，敢于把自己的不滿、憤懣、諷刺指向統治階級和他們手下的忠實奴才。她不討好，不巴結，不奉承。對于這樣一個不馴服的、反叛的奴隸，統治者哪里容得下！終于被統治者加上種種莫須有的罪名，在身患重病的情況下，攆出了大觀園，被兇殘地奪取了年輕的生命。她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人生的尊嚴，給追求平等人生的后來者點燃了希望之火。

鴛鴦

鴛鴦表現最為突出的是敢于不惜一切，甚至生命，與統治者進行針鋒相對的斗爭。在鴛鴦英勇反抗賈赦的斗爭中，她表現得那樣有主意，有決斷，表現得那樣剛強不屈，可敬可佩。

當榮國府世襲官職的繼承人，長房大老爺，那個“胡子蒼白、兒子孫子一大群”的老色鬼賈赦厚顏無恥地派他老婆去“勸說”鴛鴦給他做妾時，鴛鴦便敏銳地意識到主子向自己伸出了魔爪。所以，不管刑夫人怎樣引誘、威逼，鴛鴦都“只管低頭”、“不發一言”，用堅定的沉默表示了對統治者的憤懣和抗議。她堅決地拒絕了統治階級對她的所謂“抬舉”，不接受在統治階級看來是“又尊貴”、“又體面”的姨奶奶的地位。她認為那是“把自己送往火坑里去”。當平兒提醒她是“家生子兒”，恐怕躲不過這場災難時。鴛鴦說：“家生子兒怎樣？牛不喝水強按頭嗎？”不僅如此，還對平兒說：“別說大老爺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這會死了，他三媒六證地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足見鴛鴦所反對的不僅是給統治階級做妾，就是在封建主子和奴才們看來十分“尊貴”的主子奶奶的地位，鴛鴦也不屑一顧。

賈赦企圖侮辱、霸占鴛鴦的無恥要求沒有順利得逞，便進一步誣蔑鴛鴦“看上了”年輕美貌的賈寶玉，是想到“外邊聘個正頭夫妻”，還警告、威脅鴛鴦，“憑她嫁到了誰家，也難逃出我的手心。”對于貴族老爺們手毒心狠的本性，憑著在榮國府生活的多年經驗，鴛鴦是深有認識的。所以，當賈赦動員各方面的力量對鴛鴦施加壓力，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鴛鴦以在當時的條件下所能采用的最激烈的方式，對賈赦進行了最強烈的反抗。當眾鉸了頭發，說：“我是橫了心的，當著眾人在這里，我這一輩子，別說是寶玉，就是‘寶金’、‘寶銀’、‘寶大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從命！”鴛鴦用飽含著憤怒激情的誓言回擊了賈赦的無恥逼迫和誣蔑，表示了對賈赦之流主子的鄙視，表現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貞品質。

司棋

在榮國府里，貴族老爺們不僅三妻四妾，而且還要“尋花問柳”、聚眾嫖娼，兩性關系糜爛到極點。但他們卻擺出一副偽君子的面孔，嚴厲限制男女奴隸的交往，剝奪了他們婚姻自主的權利。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里，敢于追求自由婚姻的首數司棋。

司棋敢于蔑視封建統治者不準奴隸自由婚姻的律令，愛上從小和自己在痛苦的奴隸生活中同呼吸共命運一道長大的表哥潘又安，他們沖破層層阻礙，在戒備森嚴的榮國府里，私傳信件，互贈禮物，私自相會。這在當時來說是極為勇敢的反抗行為，不僅是對封建婚姻制度的否定，更是對奴隸制度的抗議。

更為可貴的是，他們的幽會被封建主子發現之后，司棋敢作敢當，面對著鳳姐和奴才們惡毒的挖苦和嘲笑，面對著統治者的打擊和迫害，沒有絲毫“畏懼慚愧之意”，她理直氣壯、堂堂正正，對當家奶奶鳳姐沒有半點哀求和乞憐。以至嚇得鳳姐害怕司棋再做出什么“越軌”的行為來，竟派了兩個人日夜監守著她。

司棋雖然遭到統治者的殘酷迫害，但她反抗的決心始終沒有改變。她堅決嫁給潘又安，“就是討飯吃”她“也是愿意的”。司棋所重視的是共患難的真摯感情，決不是奴才們所貪圖的榮華富貴。最后，在強大勢力的壓迫下，司棋的理想目標不能達到，她便“一頭撞死在墻上”。她死得悲慘，也死得壯烈，用自己的死表示對封建婚姻制度的強烈抗議。

晴雯、鴛鴦、司棋，她們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捍衛心中圣潔的信念——自主、平等、自由。她們的死是何等悲壯、慘烈，她們的吶喊聲，將永遠劃破歷史的天空澤被世人。

（彭永武，貴州省沿河官舟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