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訶夫《苦惱》主人公的心理透視及其他

摘 要：對于優秀文學作品的賞析歷來都存在著“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現象。文章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并由此闡述對與此相關的心理問題的疏導和調節。

關鍵詞：苦惱 主人公 心理 賞析

世界著名短篇小說大師契訶夫的短篇小說《苦惱》是他早期創作的名篇。曾得到列夫·托爾斯泰的高度評價，認為《苦惱》是第一流的作品。對于小說的思想意義和主人公姚納人物形象的分析，評論者多從社會背景的政治層面來分析，筆者試圖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并由此闡述對與此相關的心理問題的疏導和調節。

一、對姚納“苦惱”的再分析

對于任何一部優秀文學作品的賞析，都存在著“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現象。小說《苦惱》篇幅短小，卻有著強烈的震撼力。凡是一個有良知的人，無不對主人公姚納悲苦境遇表示同情。其實，姚納的苦惱并不復雜，妻子、兒子都相繼去世，生活貧困、孤苦無助，他想向別人傾訴心中的痛苦，然而偌大一個彼得堡竟找不到一個能聽他訴說的人，最后他只好對著自己相依為命的小母馬訴說。但是，對姚納苦惱的分析卻是多層面的。比較一致的觀點是，小說是用以小見大的手法反映社會現實。小說所描寫的雖然是瑣事，卻勾畫出一幅典型的生活環境。姚納四次向人訴苦，人們的反應都是不理睬，都是冷漠。姚納向人訴苦而得不到同情、理解的情節，正是當時沙俄專制社會的典型生活圖畫的縮影，揭示了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冷酷、淡漠、自私、沒有同情心。揭露了沙俄統治下黑暗、冷酷的社會現實。筆者對此并無異議。對于姚納的“苦惱”的分析，除了從上述社會背景的角度分析之外，還可以從其他層面來分析。姚納喪妻失子、生活困苦只是“苦惱”的一個表象，更深層次的“苦惱”是心靈深處的苦痛，是心理需求得不到滿足而產生的“苦惱”。姚納四次向人們訴說自己的苦惱，但沒有一個人愿意傾聽他的訴說。馬車夫姚納的第一個乘客是軍人“老爺”，姚納向他講述自己的苦惱，他只是應酬了一句便“閉上了眼睛”。第二批乘客是三個花花公子，姚納的不幸，他們不但不愿意聽，反而對其嘲笑和粗暴的謾罵。第三次是向看門人訴說，可看門人不僅不愿意同他多說，而且催他把馬車趕開。第四次是準備向與自己的同行年輕的馬車夫訴說，但那個年輕的馬車夫也沒有理會他，而蒙頭熟睡。由此我們可以看到，姚納的“苦惱”，不僅僅是他喪妻失子之痛，也不僅僅是他生活艱辛之苦，最大的苦惱是他傾訴無門。姚納的需求僅僅是向人們傾訴而已，但是這點兒可憐的需求都得不到滿足，可想他的內心是多么悲苦啊！

二、對姚納“傾訴”的再分析

對姚納多次向人們“傾訴”，有人認為是姚納對黑暗冷酷社會的控訴。筆者不贊同這種看法。這是對姚納這個形象的不切合實際的拔高。作為生活底層“小人物”的姚納，他不可能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與當時的社會現實聯系起來，而從作品《苦惱》本身的描述中，我們也很難看出姚納的傾訴是對黑暗冷酷的社會的控訴。筆者不否認作品通過對姚納悲苦遭遇的敘述，確實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姚納的傾訴就是尋求滿足心理需要的一種表現方式。這符合生活的真實，符合生活真實的作品才有生命力。契訶夫的高明之處也正在于此。契訶夫曾說過：“人可以為自己的小說哭泣呻吟，可以跟自己的主人公一塊兒痛苦，可是我認為這應該做得讓讀者看不出來才對。態度越是客觀，所產生的印象就越有力。”契訶夫這里強調的“客觀”就是真實。姚納的傾訴不僅符合生活的客觀實際，也遵循了心理學的一般原理，做到了生活和科學的完美統一。文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人學”，要觀察人、了解人，要深入到人物的內心世界。只有這樣，作品反映的人物才是豐滿的，才是有血有肉的，才是鮮活的。不管作者寫作的意圖是什么，但是作品必須建立在對人物的準確把握的基礎之上，必須是對人物的真實再現。契訶夫不愧為是“大師”，他對人物的描寫可以說是入情入理，對人物的刻畫入木三分，達到極高的藝術境界。

三、由姚納的“苦惱”、“傾訴”說開去

當今時代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姚納所生活的時代已離我們遠去。但是，就人生經歷來說，人生的道路并不平坦，古人云，“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每個人在人生的道路上都有可能遇到這樣那樣的坎坷和不幸，這并不會因為時代的變遷而改變。諸如像姚納的喪妻失子的遭遇，在現實生活中也并不少見。俗話說 ，“屋漏又遭連陰雨”，有的人在人生道路上所遭受的打擊是接二連三的。當人們面對遭受不幸、挫折時，不乏奮發有為的典范。司馬遷說，“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鑒》；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大抵圣賢發憤之所為也。”古往今來，這樣的仁人志士屢見不鮮。但人們遭遇不幸、挫折時，內心充滿痛苦、煩惱卻是在所難免，就連屈原這樣的人面對“放逐”，內心也同樣充滿了痛苦和不滿，這在他的《離騷》中有著充分的表現。而面對內心的苦惱，有的人能夠自我調節，從苦惱的陰影中解脫出來；有的人卻陷入苦惱不能自拔。心理學告訴我們，一個人長期處于壓抑、苦悶的狀態中是非常有害的。它使人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喪失對生活的激情，甚至產生輕生的念頭和行為。當然，對學習、工作、身體健康都是不利的。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苦惱是心理的一種表現，對這種心理表現的調適方法是很多的，其中傾訴是一種很重要的調適方法。傾訴反映了一個內心苦惱狀態者的心理需求，他需要把內心的苦惱傾訴出來，以達到心理的平和。培根曾說過，你把快樂告訴一個朋友，你將得到兩份快樂；而如果你把憂愁向一個朋友傾訴，你將分掉一半的憂愁。傾訴可以是有聲語言的，也可以是書面語言的。諸如，可以向朋友傾訴心聲，也可以寫信、日記等方式來傾吐心中的不快。還可以自言自語，面對空曠的原野大聲呼叫“一吐為快”，這就是心理學上的“空椅子效應”。姚納向小母馬訴說，也類似于此，只不過他的傾訴對象是“小母馬”，但這并不妨礙他傾訴心中的“苦惱”。當今社會，人們訴諸于傾訴的對象更加廣泛。除了上述所列舉的方式之外，通過網絡、媒體、心理咨詢機構等都能夠傾訴自己的內心苦惱，以尋求心理幫助和支持。心理咨詢機構的主動向那些遭受災難的人們進行心理干預、提供心理支持，使“小人物”“普通人”不再孤獨、不再憂傷，這是社會文明進步的表現。2006年8月，超強臺風“桑美”不僅給浙江、福建等沿海地區造成不小的經濟損失，也造成了人員傷害。房子倒了可以重建，但失去親人的痛苦卻難以磨滅。在浙江災區，浙江省首次派出的由12名心理專家組成的小分隊奔走于災區各地，為災民們進行心理安撫，以撫慰他們精神的創傷。這是在科學發展觀的指引下，關注民生的具體表現。

對于優秀作品的賞析是多層面的。短篇小說《苦惱》給了我們太多的啟示，令人回味無窮……

參考文獻：

[1]劉紹華 車文靜．強有力的哭泣——讀契訶夫<苦惱>與沈從文<生>[J]．現代語文（語言研究），2005，(5)．

[2]武鳳珍．一樣孤苦 兩種訴說——契訶夫<苦惱>與魯迅<祝福>之比較[J]．唐都學刊，2006，(4)．

（李衛光，湖北省黃岡職業技術學院基礎課部副教授）